第二十四章 還情

第二十四章 還情

本不想多管閑事的李賀,突然心裡一凜。正在天上纏鬥的文昌巡使,和韓愈有莫大的關聯。他如果遭遇不測,在人間的韓愈也必大難臨頭。

思及此,李賀沒有再猶豫,雙目立聚,兩道絢麗的七彩光華自目中對著空中的那團烏雲射去。就見光華在烏雲中似開了一條通路,白雲迅速地沿著光華打開的通道飛了出來。

烏雲在空中翻滾了好久,始終靠近不了七彩光華。稍逼得太近,就被光華的七彩絢光化得**雲散。最後烏雲在空中旋轉了一會,倏忽消失於天際。籠罩在夜空的黑幕一去,天色豁然一亮。

李賀見白雲朝他飛了過來,收回了七彩光華,信步走到密林深處。

剛在一棵松樹下站定,就聽身後有人感激道:「多謝上仙出手相助,文昌感激不盡。」

李賀回頭一看,就見身後立有一位相貌和韓愈八分相似之人。只是不似韓愈那般凡塵味十足。且看上去也年輕了許多,青衫颯然,渾身仙氣四溢。

李賀淡笑道:「你不必心懷感激。我與你人間的分神韓愈有些淵源,出手幫你,是顧及韓愈的人間安危。並非為了你插手仙魔之事。只是,你怎麼給九幽之魔纏上了?」

文昌巡使拱手苦笑道:「人間春闈之期臨近,我下界查看赴試士子的品行。不巧路徑澠池時,被九幽之魔給遇到了。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李賀兩眉微揚,眼角中迸發中一縷神光。隱隱的嘲諷之意,看得文昌巡使惴惴不安。

士子的品行,還要你文昌巡使來親自查看嗎?怕是另有所謀吧!

李賀突然冷笑道:「文昌巡使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謊了?你是不是有意引我出手的?」

文昌巡使慌忙拱手道:「上仙明鑒,具體內情,文昌著實不知。只是奉旨行事而已。」

李賀不置可否,只是目光越來越亮,直能把文昌巡使裡外都看透。

在他洞察纖毫的目光下,文昌巡使只覺得自己腸子都被李賀看清了,像是光著身子一般。

情知無法隱瞞,咬牙道:「上天對你的來歷一無所知,查遍了周天仙位,也沒查到一點的蛛絲馬跡。是以懷疑你是九幽之處而來。見你與韓愈相處甚契,特命小仙引九幽之魔試探於你。」

說著袍袖一擦臉上的汗水,欣慰道:「上仙能出手相救小仙,足以說明一切。文昌心下甚慰。想必陛下也不會再追查您的來歷。」

李賀卻蕭然道:「你心裡慰不慰的,跟我不相干。你就沒想過,你引來九幽之魔,將矛頭轉而指向我,不是給我增添麻煩?我雖然不懼,但也看不起你們這種下作行為。真是枉為了人仙。」

文昌巡使的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只是奉旨行事,至於引起何種後果,實在不是他這個小仙能考慮的。但結果實實在在是因他而起,這可如何是好?

文昌巡使愁腸百結,打了半天拱,也沒說出話來。李賀看了遠處的馬車,突然微笑起來。

放緩了臉色道:「你欠我一個人情是不爭的事實。我給你還情的機會如何?」

文昌巡使忙連連稱好。

李賀笑道:「我的好友沈亞之,本次科舉不第是早已註定的事。我要你給他改命,讓他本次金榜題名。對你文昌巡使來說,應該不難吧!」

這是文昌巡使的職權範圍,改動下科舉及第名單,小菜一碟。

文昌巡使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賀,嘴裡連連答應。就這樣放過他了?聽說他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果然,李賀聲音又冷了下來。文昌巡使心裡一涼,忙恭耳傾聽。

「你回去轉告玉帝。我只是來凡間歷練,修磨自己的心性。對你們絲毫沒有妨礙,也與三界無關。希望你們不要干涉我的事,任我自然行事。期限已滿,我自會回我的去處。你去吧!」

文昌巡使躬身稱是,對李賀拱手作揖后,就駕著祥雲而去。

李賀緩步走回馬車旁,坐在火堆旁沉思了一會。站起來對著馬車和馬匹,用七彩光華將他們統統地渡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沈亞之在車內似乎聽到外面的動靜,試探著小聲叫道:「長吉,是你嗎?」

李賀笑道:「是我,適才去方便了一下。現在天晴了,你安心睡吧!」

「你不上車睡?」

沈亞之聽說天晴了,立馬高興起來。撩起了車帘子探出頭來。見李賀坐在火堆旁添柴,臉上頗有憂色。忙又爬下車,順手為李賀拿了一件棉袍。給李賀披好后,自己緊了緊衣袍,縮坐在李賀身旁烤火。

沈亞之不經意的行為,莫名地給李賀在寒夜裡帶來了溫暖。立馬釋然了適才脅迫文昌巡使的疚然。沈亞之為人雖古板,但對他李賀卻著實照顧在意。為他做點違心的事也理所應當。人可不就得知恩圖報嗎?

「我怎麼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你和人說話。長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愚兄?」

長吉雖然才華依舊,但行為舉止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且本事突然大得出奇。沈亞之決定趁著夜深人靜,要和李賀深談一次。

李賀看了沈亞之一眼,微笑道:「長吉感激沈兄的照顧,適才替你祈福。祝你本次科舉金榜題名。自言自語罷了。」

「長吉在哄弄愚兄了吧?我明明聽到兩個人在對話。雖然沒聽清說什麼,卻肯定不是一個人說話。」沈亞之根本不信,滿臉懷疑地看著李賀。

李賀握著沈亞之的手,真誠道:「真的,小弟沒騙你。長吉的確在為下賢兄祈福科舉及第。且已經上表天意,想來你這次科舉應該有所成就。」

見沈亞之眼中的疑惑沒去,李賀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問道:「沈兄入仕后,心中可有立場?是逢迎上官呢?還是堅持自己的主張?」

說到這個,沈亞之立馬來了精神。

丟開了心中的疑惑,慷慨激揚道:「咱們寒窗苦讀,豈能為了升官發財而忘了自己的志向?不說大濟於天下,起碼也要造福於百姓。聖賢說的話,長吉忘了不成?」

李賀久久地凝視著沈亞之,漸漸地面帶期許轉而又欣慰地一笑。

李賀抬頭看著天上閃爍的繁星,無限悵然道:「長吉卻不如下賢兄志向遠大。只想在紅塵中領悟為人之道理,於教化弟子中獲得生活的樂趣。朝堂政治不是長吉心中所願。能助百姓提升生存進步之道,就是長吉目前之心愿。其他的,別無所求。」

沈亞之想了一下,讚歎道:「想不到長吉的志向比愚兄更為寬仁。愚兄還苦苦逼你入仕,實乃眼界窄了。下賢慚愧。」

兩人暢談了一個時辰左右,李賀見周遭陰影重重,沈亞之哈欠連連。就力勸沈亞之上車睡覺,自己守著火堆入眠。

這一夜,李賀感受到四周陰森的壓力,但那壓力始終沒邁進一步。好像有人一直守在遠處窺視。雖沒有具體行動打攪,但也讓被窺視的人心中不安。這一晚李賀雖就著火堆入眠,但始終提防四周的動靜,將自身的五極護體真氣提升到方圓三丈以內,才安心睡去。

在這種環境下入眠,李賀竟還在夢中,收穫了仙字門中的縮地法、意念轉移等諸多法門。早上醒來精神大振。

待長貴取鍋燒水,眾人洗漱畢。五個人就著開水吃了些乾糧。收拾好行囊,就套上韁繩,打馬上路。

沈亞之見李賀精神頗佳,不復昨晚的憂色,也心中高興。一時來了興緻,硬是擠下了陸華龍,自己坐到李賀的身邊。

就這樣,兩個身著士子衣袍的書生,坐在車轅上,一路吆喝著打馬西去。頗為為路過的行人側目。

卻說韓愈一早上衙,剛處理完幾宗公事,就聽長隨來報晉國公來訪。韓愈忙將公事放置一邊,將客人迎到衙門的內廳。

待衙役上罷茶,裴度對著周圍看了一圈。韓愈會意,忙讓侍奉的下人衙役都退出內廳。

沉吟道:「裴公,您是為李長吉的事來的吧?」

裴度點頭笑道:「不知退之和李長吉談過沒有?昨晚老夫就想過府問訊,怕打攪你歇息,忍了一晚上了。今早實在憋不住過來問一下。」

韓愈面帶為難道:「我前晚就找長吉來我府上,言語中稍微提及此事,話還沒說透,長吉就拿話堵死了。」

接著就把李賀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嘆道:「長吉甚有主意,他說三年內不會考慮續弦,當不是虛言。裴公還是另覓佳婿吧!」

裴度笑道:「長吉有這個想法不代表他家裡也這麼想的。退之何不去信一封,向他母親提及此事。」

韓愈深深地看了裴度一眼,鄭重道:「既如此,有件事我不得不對裴公明言。長吉無意本次春闈。前去長安,並非是為科舉而去。茂孝昨日沒敢向我隱瞞,都合盤托出。日後的李賀也許就是尋常士子,且家境貧寒。這樣的孫婿您也要嗎?」

裴度長嘆了一聲道:「他要是真得無意仕途,按照往日,老夫也就作罷了。但現在卻不同了,這門親事竟沾上了緣法。還非他李長吉不可。」

這是如何說法,怎麼就和緣分沾上邊了呢!韓愈大奇,忙一問究竟。

裴度就將孫女的回眸之緣一一道來,不料韓愈大怒:「和尚的話如何能信?裴公您也是刀槍箭雨中拼殺出來的,如何能信這些虛幻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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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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