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命美人
原來這個鮫人是血河派掌門的相好,道法雖然未達上層境界,為人卻最是狡猾,十分善於取巧。血河掌門約她一起去取血魔劍,便是看中了她這點。她到了血魔劍出世的地點后,一直利用法寶遠遠地隱在石壁之上。直到血河掌門和正派眾人兩敗俱傷,這才出手。她離去之時已經察覺到青衣道人跟在後邊,卻佯裝不知,回到自己洞府方設下美人局,不費吹灰之力便取了道人性命,還吸取了道人精血,提升了自己的道行。
鮫人在水下洞府潛伏了兩日,又感到饑渴難耐,想要吃人。她原本以為得到血魔劍便可以仗劍橫行為害人間,可是想起那日血河門主被魔劍吞噬血肉的慘象,又覺得膽寒。於是決定從長計議,先找到駕御魔劍的方法,然後再使用魔劍。反正自己的狡詐手段屢試不爽,暫且就先用巧招弄一兩個人回來吃吃,以解燃眉之急。
於是她浮出水面,依舊幻化成美麗女子,準備飛往市鎮。可巧這天有一老一少正在湖邊山中盤桓,鮫人剛剛飛起便發現了二人,心想老天真是對自己不薄,自己剛想吃肉,便有送上門的。於是先飛到近處對老少二人觀察了一番。只見那老的已經年過半百鬚髮皆白,紫巍巍的一張麵皮滿是皺紋,背上背著一柄寬刃寶劍;小的十五六歲,臉上雖然沾滿塵土顯得有些骯髒,可是身型卻十分矯健,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鮫人一見那少年頓時心花怒放,心想如此健壯的童男子必定好吃。她情急之下本想用強,可是看那老者好似頗有道行,又不知他背上寶劍威力如何,於是決定故技重施,改為智取。
鮫人飛入林中,在老少二人前方的路途上大呼救命,老少二人果然趕來相救。紫面老者見樹下卧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心中暗暗納悶,臉上卻未動聲色。少年見鮫人幻化的女子美艷絕倫,不禁怦然心動,立刻走上前伸出手臂去攙扶鮫人。那鮫人本是水中生靈,體內蘊含著頗多水分,擠幾滴眼淚出來是駕輕就熟,此時淚流滿面,好一個梨花帶雨,讓人看了便生出愛憐之心,何況她又幻化得那般美艷。少年多年來隨著師父東奔西走,很少接觸到女性,此時又正值血氣方剛,手臂觸到那少女柔軟的肌膚后,一顆心狂跳不止,根本說不出話來。
紫面老人望著鮫人道:「不知這位小姐為何會孑然一身來到這深山老林之中?」鮫人哭訴道:「我本是附近小鎮上一個財主的小妾,只因生得貌美,被一個山妖看中劫到了山上,每日供他玩樂。可巧昨日她又得了一個新歡,滿心歡喜,喝得酩酊大醉,我便趁機逃了出來。哪知這林子如同迷宮一般,我走了半日仍是在原地打轉,一想起若是被那山妖捉回去又要給他猥褻折磨,我便感覺渾身沒有半點力氣,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少年聽了鮫人的一番話,早已經信以為真,搶著說道:「這位姐姐,不如你隨我們同行吧,我師父袁引可是有名的劍俠,背後的逐日神劍可厲害了。要是山妖敢來抓你,就讓師父一劍將他斬成兩段。」那叫做袁引的紫面老人雖然還有些許懷疑,可是看見鮫人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說道:「姑娘你要是樂意就隨我們一起走吧,等我們找到一件東西就帶你下山,把你送回家去。」鮫人轉憂為喜,對著這一老一少千恩萬謝,一老一少被他又謝又誇,頗有點身為俠客的自豪感,也對鮫人幻化的女子平添了幾分好感。
於是三人結伴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好不熱鬧,鮫人從談話中得知,那少年名叫賀曉舟,從四歲開始便跟著袁引浪跡江湖,兩人親如父子。袁引與鮫人所變的美女熟絡之後便開始自吹自擂,說自己的劍法如何高強,御劍術如何不同尋常,幾十年來除了多少妖怪。鮫人聽他如此一說,倒不敢隨便動手,心想不如等到晚上趁兩人熟睡之時痛下殺手。
夜幕降臨,三人在一處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將抓來的野味烘烤一番。那野兔烤得外焦里嫩香氣四溢,賀曉舟掰下一大塊遞給鮫人,鮫人吃了幾口只覺得味同嚼蠟,便遞還給賀曉舟道:「弟弟,還是你吃吧,姐姐只喜歡蘿蔔白菜,不喜歡吃肉。」賀曉舟和袁引又勸了再三,鮫人被他二人勸得心煩意亂,眼珠一轉,便作勢欲嘔,賀曉舟和袁引見了只得作罷。
吃過飯後,袁引和賀曉舟老少二人睡意襲來,便在篝火邊躺了下來,不久已是鼾聲雷動。鮫人也躺著假寐了一會,見老少二人睡熟,便起身準備動手。誰知她剛剛躡手躡腳地走到賀曉舟身邊,賀曉舟忽然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形跡暴露,少年就要過來拚命。正要準備出手,卻見少年一路小跑進了樹林,原來是解手去了。
鮫人虛驚一場,心想不如先解決了袁引再說,於是又走到袁引近前,伸出爪子,準備掐碎袁引的喉嚨。誰知袁引翻了個身,懷中寶劍立刻顯露出來,劍上白光讓鮫人頗感不安,她躊躇了一陣還是沒敢輕舉妄動。
鮫人心想,反正自己要的是賀曉舟,此刻他獨自在樹林之中,正是天賜良機。於是她悄悄地步入樹林,待賀曉舟走出來時擋在前面,在賀曉舟驚訝的目光中寬衣解帶一步步走近,等站到賀曉舟面前已是一絲不掛。賀曉舟望著她那一對飽滿的**早已再錯不開眼神,渾身都在興奮地顫抖。
鮫人見賀曉舟唾手可得不禁有些得意,正悄悄地將指尖的利爪伸出來準備對賀曉舟下手,只聽仆的一聲,胸前頓覺一涼,一把泛著白光的寶劍已經自她背後透胸而出。鮫人一陣搖晃,旋即撲倒在地。賀曉舟見美女中劍倒地連聲驚呼,接著便想搶上前去,卻被一人死命拉住,正是他的師父袁引。鮫人在地上掙扎扭曲了一陣,不久便斷氣身亡,本來的面目立刻呈現出來。賀曉舟看著那一身青灰色的肌膚,醜陋猙獰的面龐,還有滿身的魚鰭鱗片,不禁「啊」了一聲。
袁引見賀曉舟兀自發愣,正色道:「阿舟,為師不是告誡過你,要小心女人嗎?俗話說得好:『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你剛才若是再向前一步,恐怕就沒命了,幸虧你師父我見機得早,及時趕到。」賀曉舟聽瞭望著鮫人若有所思,呆了半晌,方喃喃自語道:「她雖是個妖怪,可是變成的女人卻那般美麗,若能一親芳澤,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後悔。」
賀曉舟話音雖低,卻被袁引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怒道:「阿舟,你年紀輕輕竟然說出這種話,真是沒出息,枉費了師父我的一番苦心。」賀曉舟道:「師父,剛才若是換成你,你會不會也像我一樣被她迷住。」袁引笑道:「這個自然不會,你師父是什麼人?在江湖行走幾十年,什麼沒見過,早就修鍊得無欲無求了。」賀曉舟聽他這般說法,忍不住笑了起來。
袁引怒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功夫深,說謊時一點也看不出來。高,實在是高!」
「誰說謊?你又亂講。」
「靠,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上次在冀州城,你趁著我睡熟,偷偷地溜出去,跑到百花樓里喝花酒,左擁右抱,喝得酩酊大醉。最後和三個濃妝艷抹的姑娘進了房間,哼哼啞啞地,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我在門外還聽見你高聲喊著:『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現在卻跟我說什麼『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袁引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無語,過了很久才幽幽說道:「阿舟,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生之為人,有時候難免想要放縱一下。或許等你再大一點,你就會明白了。」賀曉舟聽了笑道:「你這麼說不就結了。下次去喝花酒時別忘了帶上我。」袁引聽了臉上一紅,支吾道:「我想不可能有下次了,上次去百花樓的時候,我已經把我們倆的積蓄全花光了。」賀曉舟聽了心裡有氣,把頭別向一邊,再不理老頭。
袁引近來本有心事,剛才被阿舟搶白了一番,心結又被觸動,不禁黯然神傷,長嘆一聲,張口吟道:
青春年少稚未脫,少女情懷怎琢磨。
滿心愛憐難出口,情深緣淺擦肩過。
佳人已成他人婦,柔腸寸斷如刀割。
淪落天涯因情愫,花瓣飄落空執著,
逐日神劍衝天起,白光湛湛斬邪魔。
舞時喧囂天地破,落下寂寞誰解得。
滄桑浮華都觀盡,夢到頭來未斟破。
上天入地尋靈草,求仙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