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立志 高調立志做聖賢
翌日,夏果如往常一樣抄著書,黃老爺子居然派人來傳她過去。這一次在花廳她看見了黃家所有人,包括柳言之那個大爛人和柳長貴。
黃老爺子一身藏青的長袍坐在正位上,眼裡透著幾分不舍。
「言之,嫿婇,你們成親也一個多月了,言之你帶嫿婇出去走走。」黃子介心裡酸酸的,語氣也變得傷感。
注視著站在眼前的女兒,這一去真的是再難見到了,養了十七年的女兒就要離開這個家了。心裡縱使萬般不舍,也無它法,女兒終究已成別家的人。
夏果聽著黃老爺子的話,心裡不由得一樂,終於可以出黃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心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度蜜月啊?原來古代也流行這個?
不禁打量著柳言之,此時的柳言之臉上的傷是完全好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身打扮。不過頭頂上那根灰藍色的緞帶變成了一個手工精緻的發箍,一根白玉簪橫穿而過。無形中那份儒雅的氣質又多了幾分貴氣。
成親之後柳言之的生活也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糟。還是跟往常一樣,根本沒有絲毫的變化。
對於他來說成親只是拜了個堂而已,然後要對錶姐改個稱呼叫娘子。事實上至今他還沒有叫過。
一個多月未見,柳言之對黃嫿婇也沒有當初在靈岩寺那麼排斥了,加上芷芊的關係,他更覺得黃嫿婇親切了,跟他的擋箭牌和救命符差不多。
臨行前的一晚,柳言之被逼回了新房。
這間所謂的新房,夏果是一天也沒有住過,今兒準備享受一下這軟軟的梨花床是啥感覺,可是柳言之那個大爛人卻進來了。
草兒識趣地退出了房間,順手還把門給關上了。
柳言之聽到關門聲心裡一驚,警覺得看向黃嫿婇,做好了防守準備。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她上次揍完他之後丟下的那句話:「你少在我面前出現,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由於畏懼她的警告,所以在她受罰其間一次也不敢露面,只是讓長貴過去看望過。不管他多麼不中意這門親事,但是她好歹是他表姐,也是因為揍了他,舅舅才罰她的,多多少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對於黃嫿婇受罰的原因,黃老爺子沒有給一個明確的交待,所以才會生出各種版本。在柳言之這裡的版本是:長貴告訴舅舅黃花菜揍他,然後舅舅主持公道罰黃花菜去思過齋抄書。所以黃花菜受罰的原因是因為揍了他。
夏果淡定地坐在桌前看書,好像沒看見他一樣。她覺得多看他一眼都噁心,雖說最後證實他和黃芷芊沒有苟且之事,但是先入為主的感覺,讓她對他沒有絲毫的改觀。
柳言之站在那裡半天沒見黃花菜有反應,便也慢慢放鬆了全身的警戒。看來是真的如長貴說的那樣,那天她對他動手只是太生氣了而已。哪能真的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想到這裡便也放鬆了許多,走到黃花菜面前坐下,看著她認真讀書的樣子,有些糾結。該不該打擾呢?該怎麼叫她呢?斟酌半天終於開口:「黃花菜,看什麼書呢?這麼認真?」
夏果微微抬眸,目光從書上移開:「黃花菜?你在跟我說話?」
柳言之一臉嘻笑:「這屋裡還有別人嗎?一直這麼叫你啊!不是那麼小氣吧!」
夏果不怒不笑盯著柳言之:「柳言之,我再說一次,少在我面前出現,見你……」
「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嘛!哎,我就在你面前誒,要打不?」柳言之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突然發現黃花菜這種狀態蠻可愛的,比那冷冷的安安靜靜的時候有趣得多。
這些天一想起這根黃花菜,全是那身紅嫁衣在靈岩寺外伶牙俐齒的模樣,這已成了他對她的全部記憶。那個安安靜靜清冷的黃花菜越來越模糊,彷彿黃花菜本就是這樣。
夏果看他一副找架打的模樣,不禁暗自思索起來。
他也是會點功夫的,是不是上次自知理虧故意讓她的?這次主動上前挑釁應該是有備而來。看看這間屋子,也施展不開。更重要的是你想打我就陪你打,那不太沒意思了嗎?
想到這裡忽然打消了動手的**,丟給他一個白眼:「無聊!」目光重新回到書上繼續看她的書。
「這樣是挺無聊的,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找點兒事情做唄!」柳言之還是那樣嘻笑的模樣,雙臂交疊撐在桌上腦袋湊了過去。
夏果聽著這麼隱晦的暗示,以及湊過來那張嘻笑著的臉,就是一拳打過去:「流氓!」
「啊!」吃痛的柳言之本能地揉著被打出血的鼻子,滿臉的委屈與無奈,看著夏果理論起來:「真是野蠻,幹嘛又打人!誰流氓了?」
夏果噌得站起來,將書拍在桌上。一隻腳踩到椅子上,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柳言之:「你流氓誰流氓!打的就是你這個小流氓。你說你才多大的個小屁孩兒,腦子裡盡想些什麼?」
柳言之擦著流出來的鼻血,一臉的茫然:「我想什麼了我?我不過是覺得兩個人這樣干坐著挺無聊的,可以下下棋、對個對子玩玩,錯了嗎?」
夏果看柳言之無辜的表情,眸子清澈如水,她犀利的眼神忽然暗了下來,原來思想不純潔的人是她,她想太多了。
自知理虧,有些無措,眼神也開始閃爍起來。
「那,那,那你可以直接說下棋、對對子啊!」夏果明知理虧仍舊辯駁。
「我這不是照顧你,看你想玩什麼嘛!」柳言之眼神那個怨念啊,那個無辜啊!心裡暗加了一句:又打我!連我爹也沒打過我,最多罰我跪祠堂。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孩子,還受了一個多月的罰,我才不會這麼好心依著你。
夏果牽強地笑笑,看著柳言之那還在流血的鼻子,忽然有些內疚了。其實柳言之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要緊吧!要不你先止止血?」
「當然要緊啊!流血了!不知道你這娘子怎麼當的,相公鼻子在流血,你居然還在那裡無動於衷。」柳言之丟給夏果一個你很白痴的表情。
夏果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裡往上飄的火,說服自己:不生氣,他只是一個小屁孩兒。不跟他一般見識。
走到右側把插著鮮花的花瓶拿過來,將裡邊的清水倒進水盆里,便對著柳言之招了一下手:「過來。」
「你想幹嘛!」柳言之看著那盆涼水,總感覺那根黃花菜沒安好心,便警覺地問了一句。
「幫你止血,你說幹嘛!」夏果沒有好語氣的回了一句。
「哦!」柳言之聽話的走過去。
「低頭。」夏果命令般的語氣讓柳言之想都沒有想,便將頭低下去了。她輕輕一笑,還挺聽話。用手舀起一捧水朝柳言之的后脖子淋過去,還用手拍了拍。
被涼水這麼猛地一驚,柳言之整個人跳起來,面露慍色:「你幹嘛啊!這大冷天的用涼水淋我。」
夏果順手又將柳言之擒住摁著他的頭,讓他動彈不得:「別動,說了給你止血,你想流鼻血流死啊!」說話間又舀了一捧水朝他后脖子淋過去,輕輕拍了拍。
柳言之手被反扭著,動也動不了,只得忍受著一捧接一捧的涼水淋他的后脖子。人雖動不了嘴可沒閑著:「黃花菜,你別太過份了啊!小心我休了你。」
夏果無所謂的一笑,看著血慢慢止住了,便鬆開他。拿著棉巾擦了擦濕了的手,又將棉巾扔給柳言之:「好啊!我求之不得。跟誰多願意嫁給你似的。」
柳言之接過棉巾擦乾脖子上的水,又擦了擦鼻子,果然沒有再流血了。這方法還挺有效,雖然涼了點兒。
他一直有個流鼻血的毛病,鼻子一撞就流血,天氣太乾燥也會流血。他爹也請宮裡的太醫看過,也沒有太明顯的效果,只得每次流血就熬止葯的葯喝。這次居然用涼水拍拍就好了。
「你不願意嫁給我,幹嘛上靈岩寺找我啊!還死乞白賴的非讓我回來成親。」
柳言之放好棉巾,摸了摸被打濕的衣領,濕濕的太不舒服了得去換件衣裳,說著就往門口走。
「嘁~要不是為了救你們柳家,我才不會嫁給你這個小屁孩兒。」夏果又坐在桌前繼續拿起那本沒看完的書。
柳言之停住開門的動作轉身走到夏果的面前:「你說什麼?救我們柳家?」
「怎麼,你還不知道啊?」夏果又放下書看著柳言之,「那我就好心的告訴你。你爹犯了欺君之罪,讓我們黃家幫忙把謊話變成真話。要不是柳家對我們黃家有恩又是親戚,誰肯這麼急匆匆的嫁女兒啊!又不是有了身孕等不了。」
柳言之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倒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
夏果看著他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這個柳華青官居要職,還是三元及第的狀元,沒想到這麼寵兒子,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他。等他長大、懂得承擔得到什麼時候去?
好吧!柳老爺子和黃老爺子都這麼小心的呵護著他,那麼這個惡人她來做好了。
「事情是這樣的,宮裡有人想討好皇上……」夏果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到最後補了一句,「所以,我才會跑到靈岩寺去。這跟我想不想嫁給你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我只是在還柳家的人情,不想柳家因為你一時的任性而再次臨難。」
柳言之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想起父親在他來江寧前說的那些話,還有他看見了張槐。
難道父親早做好了準備,萬一皇上發難,也不會累及到遠在江寧的他?所以才會讓他在江寧多住些時日?是不是早已告知舅舅如果萬一柳家出事,他就交由舅舅照顧?
「為什麼爹不告訴我?還替我什麼都安排好了。」柳言之喃喃的問了一句。
「想保護你唄,怕你擔心。看你爹把你寵成什麼樣兒了?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夏果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柳言之抬起頭看向夏果:「誰說我沒長大,我早就是個大人了。」
夏果看著柳言之一本正經的樣不禁笑了:「你!現在?大人?呵,太好笑了。」迎上柳言之不悅的表情,夏果收起笑容,「好吧!我問你,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柳言之略微沉思,忽然頭微微仰起:「我接下來準備拜訪幾位前輩,然後參加今年的科舉,我的人生目標是——做、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