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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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存了這個疑惑就想著把謎底揭開,借著晚飯的功夫梁艷問了三娘很多話題,三娘早看出梁艷的心思也不點破便就事論事地回答了,當然關鍵的地方三娘沒有說,不過憑這些梁艷就足以斷定三娘和老金的關係不一般了。

晚上安排三娘睡下立國才回自己的房間,頭剛沾枕頭就聽梁艷別有用心的問:「媽要是給你再找個爸你會怎麼想?」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出來,頓時換來立國厭惡的目光何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兩個字「無聊」。

梁艷心中有事自然不會因為立國的態度而罷休,繼續說「怎麼是無聊?媽親口說的她住院的時候那個叫老金的背著她給她雇護工伺候她,一天三頓飯也是老金給送到醫院去……媽剛才沒跟你說嗎?」

「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想說金伯伯這麼好心對媽是別有用心?你家是高幹家庭,你感受不到百姓人家相互幫襯的真情實感,在我看來很簡單很正常的事情,為什麼在你眼裡就這麼八卦?」立國再次轉過頭目光咄咄逼人的盯著妻子,看得出他真的有點被激怒了。

見立國要惱,梁艷連忙主動退卻笑著說「好,算我無聊。」卻又做出一副認真的面孔煞有介事的問:「那我問你,如果媽要是再婚你會什麼態度?」

「……那是媽自己的事情,她要是願意我幹嘛要反對。」立國極不耐煩的說。

梁艷輕蔑的冷笑了一聲,譏誚說:「真難得你們母子兩個都這麼開明,那我就跟媽說她要是和那個老金結婚你舉雙手贊成。」

立國被徹底地激怒了,一躍而起慍怒的指著妻子:「你不要無事生非好不好,就算這種事是真的,媽不說你亂表什麼態?」說完又狠狠橫了妻子一眼低吼了一聲「關燈!」背轉過身去再不言語。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立國就和三娘商量:「媽,自從爸走了之後這麼多年您就一個人過日子,我們又都不在你身邊,萬一有個好歹身邊又沒個人照顧可怎麼辦?過去我沒有認真想過,可是自從這次您住院我就天天在想,您還是搬到北京來和我們住在一起,這樣早晚也有個照顧,也省得您孤零零的一個人煩悶。」

坐在一旁的梁艷用漫不經心的目光瞥了立國一眼,低下頭去接著吃粥,心裡卻偷著好笑立國昨天的口是心非,看來立國比誰都在乎三娘憑空搞出一出黃昏戀,卻又不肯落個不孝的名聲公開反對,才處心積慮想出這麼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面對立國這番」孝心「,倒看三娘怎麼應付。

「再說吧」三娘淡淡的說「媽還不算老,自己還能照顧好自己,就不給你們添麻煩。再說媽也捨不得離開老屋,不為別的,就為你爸的魂在那兒,我成天守著他我這心裡也踏實。」

不能不佩服三娘的心計。梁艷心裡冷笑,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立國的一番好心化為烏有了。

可恨的是立國的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也許在他看來母親的話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呢,畢竟幾十年的夫妻情意又怎麼會因為老金短短几個月的精心照顧而發生質變呢?既然打消了顧慮,也便轉了話題要三娘在北京多住些日子,抽出時間來他們兩口子陪著三娘好好逛逛北京城。

三娘只是隨口漫應著,心裡卻有自己的打算,只住了一個禮拜就執意買了去上海的車票。

親家公聽說三娘要走,就親自派車把三娘接過去作客。盛情難卻三娘就去了,一進門就遇上了親家公的后老伴,那是個氣質優雅的漂亮女人,也許天生麗質,也許做醫生的駐顏有術,如果單從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真箇是我見猶憐,怪不得親家公不惜和親生女兒反目也要和她結婚呢。看上去她已經進入了女主人的角色,熱情的為三娘沏茶端水果,又在客廳里陪著三娘聊天說話,文化和社會經歷的差異並沒有影響彼此的共同話題,短短的時間裡三娘便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哪像是初見,倒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姐妹。正說得熱鬧,親家公興高采烈地回來,手裡拎著一個裝滿時新蔬菜的竹籃子,看上去滿面紅光,腰板挺直,整個人到像是年輕了十歲。和那天與女兒發脾氣時簡直判若兩人。

三娘便笑著打趣問:「看你像打了大勝仗一樣,遇到什麼大喜事了?」

一問才知道,原來昨天親家公已經和后老伴正式領了結婚證,三娘連忙的道喜說:「這是大喜事呀,只是我也沒準備禮物祝賀你們,等我回天津吧,一準到娘娘宮給你們請個『大哥哥』送來。」一句調侃的話引得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親家公孩子般笑著去看后老伴,那女人早已臉上飛紅,忙借故去廚房準備午飯離開了。望著依然保持著玲瓏曲線的背影親家公不無得意的說:「你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殘陽餘生有她相伴,此生足已了。」

看著親家公那幅心滿意足的陶醉樣子,三娘心裡好一陣羨慕,從親家公又想到了自己,不經意間竟走了神。

親家公看出三娘的異樣,便笑著問三娘在想什麼,三娘打不由自主了個冷顫驚醒過來,忙遮掩說沒什麼,又向廚房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問:「你結婚艷兒怕是還不知道呢吧,親家公,你難道想就這麼一直瞞下去嗎?」

「遲早我會告訴她的。我即然下定決心再婚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任憑她鬧出什麼花樣來,只要她不觸及到我的底線我是絕不會和她計較的。」親家公正色說。

「艷兒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她反對你是因為她忘不了和她媽媽的感情才一時糊塗的。她要是看到你們兩個這麼恩愛幸福,自然也就會回心轉意了。」

親家公大而化之的擺了擺手說「船到橋頭自然直隨他去吧。親家母,還是我們說幾句心裡話吧。」見三娘點頭,親家公便接著說「從這次我再婚我真的是感受頗深,我們老了,生命對於我們已經進入了倒計時,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該有追求幸福和享受幸福的權力。可是現實中我們卻身不由己的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包圍圈,包圍扼殺我們的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我們的親人,親家母,我當了一輩子的兵還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戰爭,你明知道他們在用各種辦法來逼你投降,可是又怎麼忍心拔刀相向?真是悶坐愁城,說實話這輩子還從沒有這麼窩囊過。」

「你不是最終突出重圍了」三娘淺笑說。

「這個決心不好下呀。」親家公感慨萬千「不過到底衝出來了,當你登上渴望已久的高地極目遠眺的時候才發現,與得來的勝利相比你付出的代價簡直微不足道……」

三娘再沒有搭言,此時她早被親家公的話攪得已經心亂如麻,是呀,象親家公這樣不顧一切的衝出重圍,是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三娘無法接受的。不同的人生經歷註定三娘無法步親家公的後塵走向勝利。三伯走了,孩子們就成了她生命中的全部,她之所以有這次旅行就是想得到孩子們的支持,並把這種支持的力量化作她最終下決心接納老金的動力,但是才剛剛開始形式就已經不容樂觀。三娘隱約覺得自己有可能被逼上絕路,最終不得不在老金和孩子們之間取捨,如此三娘只能選擇孩子放棄老金,哪怕老金猶如一股溫泉融化了她心中凝結多年的凍土。也許正是無法忍受這種取捨間的折磨,才使三娘產生了急著離開北京的念頭。

初春,北京的天氣乍暖還寒,上海的天空總該陽光明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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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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