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從天降
再說那雷老虎，好歹也算是萬芳樓中的護院武師，當初翠姐兒跟他勾搭在一起，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張揚。
那時候的張揚因為到處拜師學藝，過的異常的辛苦，作為乾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著實為自己這便宜兒子感覺到心疼。
再加上那雷老虎的相貌還算不錯，對她也算有點吸引力，於是就主動地跟這傢伙勾搭在一起了，因此張揚前期所學的所有武藝，幾乎都是拜這位所賜。
說到這萬芳樓中的護院武師，每個月所得的銀兩也算不少，足足能有二兩多，不時地還能再撈點外塊，一個月下來也能弄個差不多三兩銀子，他的這些收入在這長安城中也算得上是高收入了！再加上這萬芳樓給他們吃住全包，這麼多年過去，按說這雷老虎也攢下不少的銀子了。
可實際上，這麼多年過去，雷老虎手底下也頂多有個二三百兩的銀子，這還是自從他跟了翠姐兒勾搭在一起后，才有了存錢為了給翠姐兒贖身的動力，每個月拼死拼活努力存錢，就連那些什麼請客應酬也從來都不參加，這才能攢下那麼多的銀子。
算下來，他們兩人的銀子和在一起也不過四五百兩的樣子，再加上之前張揚存的那三百多兩，距離一千兩也還差上許多。
更何況這差的是幾百兩，即使有心找人借貸，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所以這就註定了翠姐兒要被送到窯子里的命運。
說到這裡不得不說說十年前，那一年，張揚跟青籮好不容易有了個落腳之地，可平日吃飯卻成了問題，總不能一直讓翠姐兒接濟他們吧！
因此，張揚就提出了外出找事做，可他那時候年齡還小，身單力薄也做不了別的事情，無奈下，翠姐兒介紹張揚來萬芳樓中做了一小廝。
說到這萬芳樓中的小廝，即使那些平常百姓，也不願意自家兒孫做這種龜奴大茶壺，翠姐兒當初介紹張揚來的時候，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害怕因此就給張揚這一生都留下了污點，斷送了他以後的前程。
尤其是在張揚來到萬芳樓之後，先不說那些客人，就是萬芳樓中的那些姑娘，對張揚也沒有一絲好臉色，要不是翠姐兒時常照顧著，張揚根本就沒法在這裡立足。
人家都說這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對於這句俗話的體驗，張揚在做小廝的時候可算是體驗最深，好在有翠姐兒這一縷陽光，還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
也不知道當時張揚是為了感謝翠姐兒對自己的照顧，還是想藉此機會牢牢地抓住這個依靠，畢竟當時的他還是個小孩子，不光要自己生活，還要照顧青籮這個小丫頭。
所以，在當時，張揚就做出了一件讓整座萬芳樓都感覺到震動的大事，那就是認作翠姐兒為乾娘。
當然，開始的時候對於張揚的這種提議翠姐兒絲毫也不答應，她可是知道當下社會對於這種事情的歧視，也不嫌因為自己，讓張揚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在這個時代，張揚如果只是做做小廝，等長大的時候也許有翻身的機會，可一旦認自己做乾娘，那這孩子身上，這輩子都要有一個龜兒子的烙印。
可她不知道的是，張揚的身體雖然只是個小孩子，可他的思想卻完全跟這個世界有點格格不入，尤其是他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更是跟這裡的人大相徑庭。
別的先不說，就拿萬芳樓中的這些姑娘來說，張揚就沒有一絲看不起，更何況前世的他本身就在那天上人間工作過，那裡面的小姐跟這萬芳樓中的姑娘，又有什麼區別，還不是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笑臉迎人，用自己的身體換取點銀子金錢。
所以，在被翠姐兒當面拒絕之後，看著翠姐兒那擔憂的臉色，張揚卻顯得格外的洒脫，說出了一句讓翠姐兒眾生難忘的話來：「沒事，自古以來都是笑貧不笑娼，我現在窮的叮噹響！還要乾娘資助，更何況這種事情又不是要做一輩子，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給乾娘贖身！」
萬分感動的翠姐兒，卻並沒有將張揚的話當一回事，總以為這隻不過是孩子話，說說罷了。
可沒有想到，這孩子自從這一天認作自己為乾娘之後，就好像鑽入了錢眼一般，想盡各種辦法，只想要多弄點銀子出來，最讓翠姐兒擔心的是，這孩子除了每日努力學習拳腳武藝，竟然還跟坊間那些潑皮混混搞在一起，弄一點不乾不淨的錢。
翠姐兒心中擔憂，每每勸說時，這孩子信誓旦旦，可一回頭卻還是我行我素，完全也不顧及自己還是個孩子。
好在這小子也算激靈，這麼多年過去了，不光由哪個王芳樓中的龜奴小廝成長為護院武師，就連他那小金庫這麼多年下來，也存了不少的銀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翠姐兒這幾天焦慮萬分的時候，這小子卻又十多天沒有露面了，最重要的是，就連自己那老相好雷老虎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這幾天，翠姐兒整天的以淚洗面，還一邊託人打聽他們的下落，可眼看著這期限臨近，他們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讓翠姐兒的心中更加的擔憂難受。
而這萬芳樓內，這時候說什麼的都有，不過那些人卻一致認為，那兩人害怕花錢，扔下翠姐兒跑了！
可翠姐兒卻始終不信，張揚可是自小她看著長大，知道這孩子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至於雷老虎，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那傢伙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那些銀子還在翠姐兒的小金庫里放著。
難道他們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翠姐兒心裡更加的擔憂了！這一天，翠姐兒身邊原來的那個使喚丫頭急匆匆地走進了翠姐兒的房門，一臉慌亂地沖著她說道：「姐姐，完了完了！我剛才路過掌柜的房間，聽到他們在裡面說……」
說到這裡，這小丫頭看著翠姐兒那黯然的臉色，實在是不忍心在說下去了，只是眼圈發紅，好像也要哭了一般。
「哎呀！你這死丫頭，有什麼事趕緊說啊！」翠姐兒這會心慌的難受，也預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可這丫頭都到了這時候了，還說話吞吞吐吐的。
「姐姐，他們……」這小丫頭一張口就再也忍受不住，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嘴裡更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這丫頭那水珠一般的眼淚，翠姐兒的心在一剎那，頓如死灰一般，她只覺得全身酸軟，就連站在那裡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跌跌撞撞地歪倒在那椅子上，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這下卻將那丫頭嚇得半死，她趕緊扶著翠姐兒的身體，不住地叫道：「姐姐，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趕緊起來啊！」
不知道是見慣大風大浪的翠姐兒心中的抵抗力強大，還是這小丫頭一陣搖晃呼喚的作用，翠姐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總算是緩過勁來。
「他們都走了嗎？」恢復過來的翠姐兒第一句話，就是想要確定是不是跟她心裡想的一樣。
那小丫頭也知道自己不說不行了，她點點頭，紅著眼說道：「我剛才從掌柜的房間路過，聽他們在裡面說，張小哥跟雷叔他們今日都辭掉了萬芳樓護院的事情。」
終於從這丫頭的口中證實了這個信息，翠姐兒的心中卻沒有更大的波動，好像她也已經想通了，只是在那裡獃獃地看著房間的頂棚，語氣異常平靜地說道：「嗯！走了好啊！反正他們也不曾賣身，離開這裡也能奔個好前程。」
那小丫頭心卻又不甘，她實在為翠姐兒感覺到不值，要知道翠姐兒平時對他們那麼好，他們竟然能這樣對她，可此時已經這樣了，她又能怎麼辦呢!只能看著傷心的翠姐兒說道：「可是你……」
「沒事！」翠姐兒揮揮手打斷了這丫頭的話，低頭喃喃地又對這丫頭說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你知道這些天我為什麼不去那城外找他嗎？我知道那孩子是沒有弄到銀子，感覺到自己臉上無光，所以也不好意思來見我。這麼多年，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其實我很明白，你也別看他平時沒個正行，做事慌裡慌張的，可這孩子絕對不是那沒良心的人，他這些年也特別的不容易，過的比誰都苦！」
「是啊！」這丫頭想想張揚平日里種種好處，頓時心中的哪絲懷疑全都消散掉了，可一看看自己以前跟的姐姐如今落的這下場，就好像以後自己的下場，頓時心中生出無限感慨，「姐姐，咱們淪落風塵中的女子，註定會沒有什麼好下場。」
說著，這丫頭再也忍受不住，抱著翠姐兒失聲痛哭起來……
她這一哭，翠姐兒那還忍受得住，只是一把摟住這丫頭，也開始梨花帶雨，嗚嗚大哭起來，「這混蛋小子以前從未讓我失望過，我不相信他能狠心扔下老娘一個人跑了！」
「哎喲喂！你們這是怎麼了？這怎麼就哭起上了？」
就在這姐妹倆大哭之際，這萬芳樓中的媽媽卻推門進來了，她再也看不出往日見到這些姑娘那兇狠的樣子，反而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上，掛滿了笑容，「我說翠姐兒，你是不是收到好消息了，這高興的都哭起來了！哈哈！這事換做了我，我肯定也得哭啊！這實在是大喜事啊！我就先給妹妹道聲喜了！恭喜妹子！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