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泯滅

「你……你別過來……」面前的人聲音中的顫抖透露了他的恐懼。www.pnxs.com

「別過來……」他懷裡的女人卻已經尖叫起來，「離我遠一點啊！」

紫原千夏的嘴角帶著嫵媚的冷笑，一步一步逼近了驚坐在地上的兩人，手中的槍口對準了他們：「說，晶元在什麼地方。」

男人吞了吞口水，道：「你……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我就把晶元交給你……」

「哦？你這是和我談條件么？」她一隻手攏了攏頭髮，順帶整理了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這樣吧，你先把晶元交給我，興許我一高興放了你們。」

「好，好……我現在拿給你……你先把槍放下。」那男人指了指她手中的槍。

「我警告你，可千萬別耍花樣。」紫原千夏挑眉笑了笑，有些無所謂的放下了槍。

面前的男人磨磨蹭蹭的起身，挪到了床頭櫃旁，打開了一個帶鎖的抽屜。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拿出什麼東西，不過那不是晶元，而是一把手槍。他猛地將槍對準了紫原千夏。

可是紫原千夏沒有絲毫的慌張，她只是帶著憐憫的看著面前的人。

「砰——」

一發子彈穿過玻璃窗直接穿過了那男人的太陽穴，一灘肥肉就這麼倒在地上。

「啊！」地上的女人的叫聲在沉寂的黑暗裡格外刺耳。

「嘛，早說了別耍花樣。」她扶了扶藍牙耳機，道，「謝了，科恩。」

「是我。」耳畔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直接點碎了她的心田。

一瞬間，紫原千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zero……么……」

「恩。」冷淡的回復。

她深吸一口氣，對面前的女人道：「現在到你了。」

「別……別殺我！」那女人爬到紫原千夏的腳邊，「小……小蝶……不，不管你是誰……聽我說，我可以把那東西給你，我知道在哪裡的！但是求求你，放了我和我的兒子悠吧，求求你……」她死死地拽著紫原千夏的褲腳，哀求著。

「這樣啊……」紫原千夏手中的槍垂了下來，睥睨地看著眼前的人，道「不過……我不需要呢……」抬手就送這女人下了地獄，那晶元只不過是殺他們的噱頭，而自己剛才的舉動只是想確認原定的狙擊手是否到位。雖然來的人確實給了她震撼。她輕輕搖頭，算了，這本來就是零的選擇，那麼在任務中相遇也是在所難免。

她從口袋中拿出打火機，隨著「噌」的一聲，整個房間都變得明亮起來。她轉身，關上了門，隨著火舌的吞噬，她也要利用這段時間去處理最後一個目標，那夫妻的兒子，悠。

出乎她的意料，她關上門轉身的一剎那，那個有著水藍色眸子的9歲少年正抱著一隻小熊，睡眼朦朧的站在走廊上，有些迷茫的看著紫原千夏：「小蝶姐姐，媽媽怎麼了……為什麼要尖叫，老師說，晚上發出這麼大聲音會打擾到別人休息的。」

紫原千夏看著面前的男孩，默默地將槍收進口袋，道：「夫人她很好，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做了噩夢而已。小悠也趕快上床睡覺吧。」

是的，她不忍心了，面前的小男孩與記憶中的那個天真無邪的零悄然重合，還記得那年，旅館中，無意中被她和父母驚醒的零那副未睡醒的模樣。而如今，零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但是那份天真卻不再了。

「那，小悠要抱抱。」悠伸出了雙手。

紫原千夏並沒有拒絕，她俯身抱起了悠，向隔壁房間走去，她將悠放在床上，又輕輕為他蓋好了被子。

「小蝶姐姐，小悠要聽故事。」那雙水藍色的眸子中流轉著童真，在壁燈的照耀下顯得水汪汪的。

「好啊，」紫原千夏索性坐在了床邊，「那麼給零講個什麼故事好呢。」

話一出口，她失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雙唇，說什麼胡話呢……

「姐姐，你怎麼了？」一隻小手從被子里伸了出來，拉了拉她的衣袖。

「不，沒什麼……」她又重新給悠掖好了被子，「那就講一個灰姑娘的故事吧，從前……」

而這時，對面大樓的天台上，一架狙擊槍后，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子通過瞄準鏡望著對面所發生的一切，紫原千夏臉上那溫柔的神情深深地刺痛著他的眼底，耳朵上的耳機讓他將她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包括那個口誤，包括那個溫馨的故事。cinderella……灰姑娘……你的王子究竟在什麼地方等著你，他什麼時候才會騎著白馬而來，將你解救出這片黑色的海呢……不過那大概不會是我……我的存在最多是隱藏在黑暗中無形的knight吧……一陣溯風吹起他的銀髮，他的臉上帶著苦澀的悲憫。

故事只講到了一半，午夜的鐘聲還未響起。而悠卻已經安然的睡了。紫原千夏並沒有動，她只是憐愛的看著他，但腦海中想著的卻是那個單純可愛的紫眸男孩。

忽然耳機中傳來一陣被干擾的「刺啦」聲，琴酒那冷冽的聲音插了進來。

「cinderella，你們那邊還沒好么。」

「琴酒，我……我下不去手。」紫原千夏只是嘆息了一聲，道。

「開什麼玩笑。」琴酒的聲音裡帶著怒氣

「殺死那對夫婦我沒有任何猶豫，可是你要知道我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個孩子，」紫原千夏走到窗邊，輕聲道，「他才只有9歲，和零一樣大而已……」

「你現在非常不清醒。我命令你，馬上殺了他。違抗組織的下場是什麼，我希望你還清楚。」

「我很清醒！」紫原千夏道，「你根本不能體會我的感受，這個孩子眼中的目光是那麼純真，殺了他我會有負罪感的，我已經失去了零，我不想在讓一個無辜的孩子死去，這麼做真的太殘忍了啊……」

「姐姐……還是……我……」耳機中零的聲音有些模糊，後面的話被呼嘯的風聲直接略去，紫原千夏只來得及捕捉這麼幾個字。

「zero，殺了他。」

「不，不要……」紫原千夏一隻手按住耳機，「零……求你……」

「……」

「zero，你在做什麼，趕快動手。」琴酒催促道。

天台上，他靠著圍欄，望著漆黑的夜空，聽著耳畔傳來的，紫原千夏那無助的哀求，還有琴酒無情的命令，深吸了一口氣，呵出的白氣在空氣中一閃而過，他該怎麼做呢？殺，還是不殺？姐姐她果然還是在想著過去的事情，可是他們不能使時光倒流，那一切只是曾經的曾經。現在的他只是孤身一人罷了，因為她愛的一直是那個故作單純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啊……因為天真不再了，愛也不再了……沒錯，世界上一切天真的事物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愛，包括現在對面的那個孩子！

「吶，」他起身拿起狙擊槍，道，「姐姐，還記得我說的嗎，現在這裡只有zero，沒有零。」

「砰」

「零！」是的，此時紫原千夏的眼前，悠還在睡著，那麼安詳的睡著，但是槍口流出的鮮血卻暈染了懷中的小熊。鮮血飛濺的一剎那，她彷彿看見了10年前，零的天真泯滅的一霎，沒錯，這發子彈結束了一個懵懂的孩子的生命，而諷刺的是，子彈的發出者曾經也是個純真的孩子。她的心好痛，那種痛彷彿是有人將心中最重要的部分狠狠挖去，任憑它不住的滴血。她無力的跪坐在地板上，屋外的烈火燒的噼啪作響，這一刻，她真的好想被火焰吞噬，因為那樣才是殺死天使的兇手應有的下場，10年前她間接地殺死了無邪的零，現在，有間接的害死了可愛的悠。這是多麼無法饒恕的罪過，即使將她焚身洋灰也不為過。不過那樣也不會痛了吧，或許還能僥倖地乘著風飄到那些舊時光里去，在那裡，10年前的零依舊在櫻花樹下帶著純真的笑容等著她……

現在，這間公寓已經火光衝天，濃煙四起，引得她咳嗽起來，眼皮也沉重許多。

「砰」，房門被人用外力強制打開，她被人抱了起來。

「零嗎……」她抓著那人的衣襟。

「恩。」那人在抱著她向門的方向跑去，「別說話。」一張濕潤的手帕覆上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