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修羅會
三個月後,明宵國各地的幫派都處在一片惶恐之中,特別是那些平日里做盡了壞事的幫派更是如此。
熾霞幫是帝都最大的組織,他們的幫主正是宰相的外甥趙一朋。
趙一朋自幼好武,根骨也不錯,當初他的娘親就為了他好武這件事情沒少流淚,他的父親對他更是三日一小打,五日一次大打,但是越打反而越能激勵他練武的心。
他父母的意思,有他舅舅這一棵大樹,還愁沒有好前程嗎?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自然不願意讓他做什麼武將,帶兵打仗,只願意讓他留在帝都,當個京官。
不成想,趙一朋不但對文官沒有一絲的興趣,就連對武將也沒有興趣,居然拉起了什麼幫派,憑著一身的本事和身世居然給他闖出了一片天。
他的熾霞幫什麼都干,保鏢、搶劫、收保護費諸如此類,還壟斷著不少的行業,有數十間門面鋪子。
如此一來,他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是他手中的財富卻是越來越多,比他那當宰相的舅舅不知道多了多少倍,而他所做下的那些事,官府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沒有人敢為了告下他而去得罪宰相。
這十幾年的功夫,趙一朋的熾霞幫已經是響響的頭號幫派。
而這幾日,趙一朋卻有些不安起來,這種感覺還從未有過。
院子里火把通明,騰騰的火光把院子整個照亮,他坐在龍虎大廳的正位子上,沉著臉,一言不發。
他手下的探子站在廳中央,小心翼翼的說道:「幫主,聽聞……城郊的柳衡幫,昨夜……也被血洗了。全幫上下無一人倖存。」
探子此話一出,廳內的眾人都齊齊抽了一口冷氣,這些年來,能夠和熾霞相抗衡的,也就是這個柳衡幫了,幫主擅使一對雙環大刀,而且擅打暗器,幾乎是百發百中,據說不但有實力,也是相當有背景,通過這幾年的成長,勢力居然直逼熾霞,而趙一朋的舅舅也多次提過,關於柳衡,還是要謹慎對待的好。
這麼大的柳衡幫,居然不聲不響的被人血洗了?
眾人想想,心中都有些發涼。
趙一朋的心頭更是一跳,手指扶著椅子扶手,那裡雕刻成了一個虎頭,張嘴露出尖利的牙,他在心中暗道:算上柳衡,已經是第二十一個了。
容溪「啪」的一聲合上了一個冊子,書桌上的燭火跳了跳,郝連紫澤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輕輕的擦拭著一柄長劍,劍光厲烈,如淬了一劍的清冷月光。
「第二十一個了。」郝連紫澤慢悠悠的說道,嘴有綻出微微的笑紋。
「嗯,」容溪的手指敲著冊子,「之前就覺得很奇怪,葉沖銳和那個方夫人,他們手中都有一個形狀奇怪的信物,若不是回國的程中無意中發現,誰會想得到居然有這麼一條大魚?」
她停了停,搖了搖頭說道:「不對,都不能叫大魚了,而是叫一條大龍。」
「管他叫什麼,」郝連紫澤手中的長劍「鏘」的一聲歸了鞘,「遇龍殺龍。」
「是極,」容溪笑了笑,手托著下巴,「如果不殺他,將來這明宵的江山指不定就要改姓了,他們想得到美,我還不願意呢。」
郝連紫澤的眼睛一亮,往前俯了俯身,那張嬌艷如花的臉上綻放出笑意,「怎麼,你怕當不成這明宵的女主人嗎?」
容溪點了點頭,「對,母后不是答應了,將來要封我做公主的,我自然不能把江山拱手讓人。」
郝連紫澤一笑,慢慢坐直了身子,垂下頭的瞬間,眼睛里閃過一絲寂寥,她還是……忘不了他的吧?
雖然這段時間漸漸開懷,臉上有了笑意,對自己偶爾的幾句玩笑也能四兩撥千斤,但是卻是如此,他卻能夠感覺到,容溪……到底還是和以前不同了。
她笑著,不在意著,眼神也越來越沉,如冰潭深深,看不到底,彷彿那之前所有的心事,所有的傷痛和所有的過往,自踏出寧王府的那一刻起,永遠的封存在了深潭之底,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或許……除了他吧?
也正因為如此,容溪在明宵皇后旁敲側擊的提起她與郝連紫澤的事時,索性裝做糊塗,以為皇后要收她為義女,順勢就拜,弄得明宵皇后也只有將錯就錯,順從了她的意願,她現在和郝連紫澤也是義兄妹了。
「在想什麼?」容溪看著愣神的郝連紫澤說道。
「啊,沒什麼,」郝連紫澤搖了搖頭,恢復了笑意,「下一個呢,下一個是誰?」
「這花名冊上一共有二十二個名字,都是這那個組織所控制的成員,還有最後一個,便是熾霞幫了。」
「熾霞?」郝連紫澤眉頭微微一皺。
「嗯?你知道?」容溪敏銳的發現了他的神情變化。
「這個熾霞虎據京都,已經有不少的年頭了,關於這個幫主……」郝連紫澤正在沉吟著,容溪微笑著接了下去,「幫主名叫趙一朋,是個練家好手,此人不愛仕途愛做土匪,說得好聽是幫派,說得難聽一些,就是連土匪都不如,無惡無作,卻無人敢管,只因為他的財富富國敵國,而且,他的舅舅還是當朝宰相。」
郝連紫澤扇子擊打著手心,「我差一點忘記了,你手裡蟻鳴比我的那些暗衛消息靈通多了。」
容溪微微挑眉,「蟻鳴算是我們修羅會的勢力,只是你不操心罷了,否則的話,也能和我一樣,把這樣消息熟悉於心。」
郝連紫澤連連搖頭,「打住吧,我可不想浪費那麼多的心思,用你的話是怎麼說著來……噢,對了,得死多少腦細胞啊,我還是圖個輕快,省事些。就辛苦你了。」
容溪看著他微笑無所謂的模樣,心中一暖,她豈能不明白,郝連紫澤聰明睿智,根本不是什麼蠢笨之人,掌握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而他之所以這樣做,不過就是信任她,想把權力大都交給她罷了。
「關於熾霞,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容溪垂下眼瞼問道。
熾霞不同於其它的幫會,畢竟牽扯到明宵的大員,若是動了,非同小可,想必到時候會驚動京城,若是……一招不中,不能快速的把趙一朋置於死地,那麼,無異於留下巨大的後患。
郝連紫澤身為明宵的安王,這是郝連家的江山,自然要徵求他的意見。
容溪本來以為郝連紫澤會思索幾天,也沒有想著他會立刻給會答應,不成想,話音剛落,話剛問出口,便聽到郝連紫澤說道:「和之前的那些一樣,殺無赦!」
容溪抬起頭來看著他,眼前的男子比尋常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紅唇如花,肌膚如雪,那雙眸子亮如天上繁星,恐怕只有和他有交情的人才會知道,在這樣的一副皮囊之下,竟然是一副錚錚鐵骨。
容溪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暗想,就算是把這個問題交到明宵皇帝面前,恐怕他也要好生的考量一番。
不過,既然兩個人的意見相同,那也沒有必要再討論下去,是趙一朋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
容溪的聲音輕輕,卻字字森冷,「那麼,就和之前的一樣,還是暗殺和毒殺,雙管齊下。」
「好。」
趙一朋這兩日都在府中,沒有出門半步,之前聽到一些探子的消息,說是各地的幫派出現了一夜之間被滅門的情況,起初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心中想著不過是那些幫派得罪了人,自身又沒有什麼實力,有仇家尋上門來罷了。
後來這種消息越來越多,多到讓他不能不重視,不能不多想,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巧合,更不是普通的尋仇事件。
讓他心中更覺得詭異的是,這些幫派似乎呈包圍之勢慢慢逼向了京都,而就在他努力說服自己這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傳上來了柳衡被滅的消息。
他的心陡然被拉了上來,堵在了喉嚨里。
趙一朋這兩日不是在龍虎廳,就是在後院的練武場,沒有離開府門半步,自從熾霞成立以來,還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他心中懊惱,卻又不得不小心謹慎,這些年他聚下了不少的財富,也有了江湖地位,哪裡能捨得就這麼死了?
他正在後院的練武場練刀法,突然空中一陣咕咕叫聲,他抬頭望去,一隻灰色的鴿子從空中飛過,那叫聲微低,和一般的白鴿也不太一樣。
趙一朋的心頭一跳,他抹了一把汗,把雙刀放好,轉身大步回了自己的書房。
說是書房,他平時也很少看書,不過是充充樣子,是一個比龍虎廳還要小一些的議事廳罷了,裡間還放著大床,他忙的時候也在這裡休息。
他走到書房門口,對守在台階下的把式說道:「去,守住院子,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
趙一朋快步進了書房,把門從裡面鎖好,轉到書桌後面的椅子前,又看了看四周,慢慢的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