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熾陷之秘
那把椅子的扶手和他放在龍虎大廳里的那把一樣,兩邊都雕刻著一個虎頭的形狀,露出尖利的牙齒。
趙一朋把手指伸了過去,在那牙齒上輕輕的一撥。
「咔!」細微的一聲響,他身後的那個書架突然左右一分,露出一個幽暗的暗室門,他提了袍子,慢慢走了進去。
裡面的房間不大,趙一朋當初都不知道自己這書房之中怎麼會突然多了一個暗室,等到他知道的時候,他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他剛一張嘴,一股力道迫使他的嘴一張再張,一個微苦的藥丸便在那時被送入了腹中,如一線火焰,帶著滾燙的熱度,在他的肚子里著了一把火。
此後,這間暗室便成了他與那個黑衣人聯繫的秘密地點,而每次見面都是黑衣人找上他,以灰鴿子為號。
此時,黑衣人站在屋中,雖然不言不語,但是趙一朋也感覺到,此次有些不同尋常。
他提著心,施了個禮道:「不知此次有何吩咐?」
「趙一朋,最近發生的事情,你可曾聽說了?」黑衣人轉過身來,臉上戴著面具,只露出一雙黑亮森冷的眼睛。
「不知……閣下所指何事?」趙一朋的心一跳。
黑衣人並不答言,只是冷冷的看著趙一朋,趙一朋只覺得那目光中像是有刺,刺得他左右難安,他不由得再次低聲問道:「閣下說的可是柳衡幫被滅一事?」
「不只是柳衡幫,」黑衣人再次開口,有淡淡的譏諷,「還有許多其它的幫派。」
「是,在下聽說了,」趙一朋急忙回答道:「這兩日也正在為此事憂心。」
「憂心?你是怕殺身之禍會落到你的身上來吧?」黑衣人似乎笑了笑。
趙一朋的臉色一紅,他垂頭說道:「這事情來得突然,更有幾分蹊蹺,在下是擔心,這些殺手來歷不明……」
「有些來歷,」黑衣人打斷他的話,「本座聽說,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修羅會,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此番突然冒出來,而且勢力不凡,本座覺得,這件事情和這個正巧出現的修羅會有幾分關聯。」
趙一朋不敢不答言,只是垂首聽著,他不知道對方說起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再說……那些幫派被滅,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本座覺得,不管是為了查出那個修羅會的真實面目,還是為那些武林同道報仇,你熾霞幫都應該去查一查。」黑衣人說道。
趙一朋的眉心一跳,去查什麼修羅會的真實面目?還美其名曰為同道報分?同的哪門子道?報的哪門子仇?自己躲都躲不及,管那些屁事做什麼?
他正猶豫著,只聽黑衣人冷冷道:「嗯?」
趙一朋的頭又垂了垂,拱了拱手說道:「……是。」
「很好,」黑衣人點了點頭,「事成之後,自然有你的好處,就賞你兩個月的解藥吧。」
「是,多謝。」這一點意外收穫倒是讓趙一朋喜出望外。
「行了,你去吧。記住,三日之內,要找出線索來,三日之後的子時,本座會在這裡等候你的消息。」黑衣人說道。
「是。」趙一朋說罷,不敢再多做停留,轉身出了暗室。
他關好了暗室的門,心跳仍舊很快,他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思索,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一定要謹慎的考慮,安排周密一些才好,關於那個修羅會,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現在都一無所知,那黑衣人說估計和那些被血洗的幫派有關,看起來,今天晚上應該派個人去柳衡那裡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他正想著,突然聽到院子里有腳步聲響,此時紅日已經漸漸西沉,金紅色的光打在窗子上,如一片片的血光。
趙一朋的心頭一跳,聲音不由得厲了幾分,「是誰?」
外面的人聲音一抖,「回幫主的話,貓兒姑娘來了。」
趙一朋聽到「貓兒姑娘」四個字,心中的怒氣頓時滅了幾分,彷彿有一雙溫柔的毛毛的小爪子在自己的心頭上摸了摸,讓他渾身都跟著舒服。
這個貓兒姑娘是一個月前帝都最大的青樓雲翠樓最新的頭牌,那老鴇慣會討巧,把這個貓兒姑娘介紹給了他,這姑娘原來不是這個名兒,只因為身材妖嬈,又風情萬種,身子香軟輕柔的像是一隻優雅的小貓咪,時不時的風情中又帶著一些野性,所以,趙一朋便給她取了個名字喚作貓兒。
這幾日他躲在府中不出門,又難耐寂寞,便派了人把貓兒姑娘接到府中,日日都是這個時辰,今日一入暗室,把時辰都給忘了。
趙一朋呼了一口氣,撫著額頭想了想,事情再緊急,也要細細的安排一下,反正已經出了,先顧眼前再說吧。
於是,他對著門外說道:「去,吩咐廚房,按照貓兒姑娘愛吃的菜式多安排幾個。」
「是。」
趙一朋站起身來,打開書房的門,便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從院門口走來,她穿身一身粉紅色的衣裙,如一朵剛剛綻放的桃花,一步一步,腰肢輕輕的扭動,衣裙輕輕的飄起,像是一個落入凡間的花仙子。
她的烏髮如雲,發間沒有過多的繁瑣首飾,只有一支圓潤的紅木釵子,原始的木枝造型,只是打磨的圓潤光滑,有木質獨特的的光澤,落在烏髮之間,那種最自然最純樸的美麗便讓人心弦一動。
她懷中抱著一把古琴,外面套著布套,她十指輕握,指尖沒有任何的色彩,只有指甲原本的淡淡粉色光澤。
她的烏眉輕掃,如遠山,肌膚如雪,兩腮沒有香粉和胭脂,卻有自然的淡淡的紅潤,落日的餘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著了幾分最美麗的顏色。
趙一朋的呼吸都停了停。
每次見到貓兒姑娘,他都情不能自已,明明不過是一個妓女,卻沒有半分的風塵氣息,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著迷。
「見過幫主。」貓兒輕輕施了一禮,聲音溫婉。
「快起來,」趙一朋急忙走了出來,「不是說了,以後不要行這樣的大禮,你我之間,怎麼還用得著這些?」
貓兒的臉色微紅,帶著幾分害羞,頭垂了垂,「這是基本的禮數,貓兒不敢逾越。」
「你總是這樣,讓人疼,」趙一朋拉住貓兒的手,一步一步向著屋內走去。
天邊的落日一點一點的沉淪下去,光芒一寸一寸的被黑暗吞噬,屋子裡沒有點燈,天上的星光浮了上來,還有幾分清冷的月光,從窗子里斜斜落入屋中,佳人的肌膚越發美艷如玉。
趙一朋在美色中沉淪,似乎天地之間除了一個貓兒,其它的他再也看不到。
以至於當他發現容溪和郝連紫澤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在他的房間里喝了一杯茶。
趙一朋驚得魂都快飛了,他看著眼前的微笑的女人,那是一種英氣之美,沒有妖嬈和風情,卻是如飛鳳在天,一種凌厲大氣之美,與貓兒的美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讓人不敢褻瀆人的,只需要一個目光,便讓他渾身一震。
只是,這女人的容貌卻是陌生的。
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床角上掛著他的寶劍。
他一邊退著,目光一邊對準了站在白衣女子身邊的赤紅色衣袍的男子,男子長得美艷,烏眉紅唇,肌膚如雪,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似溫和卻暗藏的冷意。
他看著那張臉,眸子猛然一縮。
安王!
趙一朋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他怎麼會不認識安王?
只是……他來不及多想,乾笑了一聲,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安王殿下光臨寒舍,真是不勝榮幸。」
郝連紫澤輕輕的一笑,「嘩」的一聲收了扇子,手指輕輕撫著扇墜子上的流蘇,語氣淡淡如風,「趙幫主,本王聽說趙幫主手眼通天,雖然不在仕途,卻從來不把那些官兒放在眼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聲音輕輕,卻是字字如刀,趙一朋被他說得渾身難受,強笑了笑,再次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殿下此話何意?」
「何意?」郝連紫澤微微挑眉,烏眉挑起如刀,眼中的光芒厲烈如劍,「你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就算擁有一幫那又如何?沒有任何的官職,見本王而不跪,趙幫主,本王倒想要問問你,你是何意?」
趙一朋的呼吸一滯,心中卻多少有些不服,他自然知道以他的身份,見到郝連紫澤是該行大禮的,只是這麼多年好像也沒有對誰行過禮,也便一時沒有想起來,如今被郝連紫澤這麼一發問,雖然有些理虧,但是也覺得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他直了直腰背,看了看自己的穿著說道:「真是對不住殿下了,在下這一身裝扮,也實在有些失禮,不過……殿下還沒有說,這個時辰,殿下突然出現在在下的書房,不知……到底有何吩咐?」
郝連紫澤眼中浮現几絲怒意,容溪卻在他的身邊,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