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前言不搭
那種香,不同於以往她聞過的任何一種,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暖香。
不由自主地又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股暖流隨著氣息流涌到四肢百骸,丹田淤塞處忽然疏通了一點。她的神智略恢復了點,感覺被摟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身體的本能是反手去推身後的生人,但黑暗之中她看不到什麼,加上虛弱,那使了勁的手剛軟綿綿地往後探了探,就被一隻手所握住。
男子疾指點了她幾處大穴,待她昏迷后,擁在懷中,執了她的皓腕,凝神把著脈。
片刻,大掌貼著她的後背,繼續輸入陣陣內力,在她的體溫回升至正常后才停了下來,取了錦被將她裹好。
做完這一切,他隔著被子緊緊地抱了會,才將沈醉墨平放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彈指解了剛才房門的封印,聽到石冬在外的輕喚,開了軒窗,片刻消失地無影無蹤。
……
「沈醉墨,你無父無母,自幼無人疼愛,人人嫌惡,就沒有想過你憑什麼活在這世界里?」
「人心叵測,明爭暗鬥,你一直這樣拚命,值得嗎?累嗎?」
許多年不曾出現過的夢魘纏繞得她透不過氣,四周林立的高樓象一副副冰棺,將她最後一個細胞全部凍結。
她看向四周虛無的空氣,果斷道,「旁人待我如何,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真心對待那些願意真心待我之人,一處尋不到,就換另一處尋去。」
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面前,伴著伸過來的手,「來,跟我走。」
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只覺得那嗓音清潤,格外好聽,由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格外好聞,她握住那隻手,輕輕答,「好,去哪裡?」
……
「小姐,你醒了?可嚇死屬下了!」一直伏在床邊的石夏蹦起來,沖著屋外喊著,「石冬,快來,小姐醒了。」
「石夏你安靜點,」石冬甩門道,「想讓整個府都知道小姐身體不好?」
好……」石夏搭拉著腦袋,「我錯了……」
沈醉墨輕喘著氣問,「我睡了多久?」
「這天剛亮,沒多久,小姐,這次療傷的效果挺好的。」覺察到這次時間長的不對勁,又得不到屋內回應,和石夏破門而入,見著小姐昏睡,一時間差點嚇破了膽。
還好,身體沒有大礙,寒氣也被壓制了。
「小姐,」石夏湊過來,「石冬她太笨了,屬下覺得一定是您療傷耗費體力太大,順便睡了一覺補補精神,對吧?」
「好啦,」沈醉墨不置可否,「別說這些了,你們也累了吧,先歇著去,我也再休息會。」
二人退下后,她才開口問,「六兒,昨夜可曾發現有人出入?」
「沒有。」一人於暗處閃出,跪地答。
「嗯。留意沈老夫人動靜。」
「屬下遵命。」
「好,退下吧。不,等等,你有沒有聞到這屋內有什麼特殊的氣味?」
六兒嗅了嗅,「沒有。」
沈醉墨沉默了會,方揮了揮手,「退下吧。」
石冬石夏走後,她仔細辨別了下,發現屋內彌散著極淡的香氣,味道來源之處正是她的被子,或者說,她的裡衣上。
想起昨夜的一切,好像鏡花水月般不真實,又像是一場極美的夢,若不是還有這點殘留的氣息,她當真要懷疑那一切是否發生過了。
能夠避開她的暗衛,說明武藝頂尖。可是為什麼要跟著她,為什麼要救她?
……
天已大亮,慢吞吞起了床,收拾齊整后吃了葯膳養養神,身體呈現出的久違的舒適感,讓她心情變得很好。
前世有些冰冷的經歷讓她格外珍惜今世的溫暖,也格外希望有朝一日,身子能夠完全復原。
略施薄粉,將原本比較白皙的膚色上掩了一層病態后,方姍姍來遲去了老夫人屋內。
劉嬤嬤正輕輕給沈老夫人捶著背,見她來,不為所動。
沈醉墨淡笑著主動提起,「前日我的婢女冒犯了奶奶,還請奶奶您不要怪罪。」
沈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唉,你個丫頭,我什麼時候怪過你,只是你這兩天動靜鬧得有些大了。」
「奶奶……」沈醉墨垂眸帶著歉意道,「都是孫媳的錯,不知那晚的燕窩裡怎麼會被人加了桂花,分量又不多,孫媳一時不查,病發了。孫媳早上剛醒,知道了這幾個丫頭在這期間做了這些事,忙將廚子們送了回去。她們也是護主太心切,但這事歸根究底都是我的錯,還請奶奶原諒我。」
沈老夫人定睛看了看她病態明顯的臉色,「安平,你以前可是個懂事的孩子。」
「這次是安平的錯,」沈醉墨雙膝一軟,作勢要跪下去,「如若奶奶不肯原諒,安平只好跪地不起了。」
「不可,不可!」劉嬤嬤哪敢讓她跪,忙過來扶住她,「老夫人,夫人身子還不曾復原,做不了這樣的事啊……」她又不傻,要是真讓沈醉墨跪了,回頭石夏還不打死她,再說,這傳出去也難免落一個苛責長生殿之人的惡名,老夫人痴痴傻傻自然不會有人為難她,但是她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
「也罷,」沈老夫人語氣變軟,「安平,我不是針對你。」
「謝謝奶奶。」沈醉墨誠惶誠恐上前攙扶住起身的沈老夫人,明顯覺出這次老夫人的手臂一僵。
「安平,你上次說什麼痼疾?還說什麼國師?你這病又是如何?」
「老夫人,不過是那丫頭亂說罷了。」劉嬤嬤急忙插嘴道。
「是啊,」沈醉墨介面,「孫媳何時能和國師大人有牽扯,這病是年少時在有桑國落下的病根,家父特地給治了保心丸,一旦病發吃下就好。石冬自幼學習醫術,如今已爐火純青,父家父不放心小女,才派了她在身邊侍候。至於石夏,不過是曾經在長生殿修行過而已。」
「嗯,原來是這樣。」沈老夫人又是應了聲,便將話題轉了,二人聊起別的來。
沈醉墨面上掛的是極為恭順的笑,心底卻冷冽非常。
她的話前後不搭,漏洞百出,這老夫人說她居然信了?
這是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裝作相信她的話啊?這府里上到老太太,下到陳宜,還真是前有豺狼後有餓虎啊。
不動聲色中,扶著沈老夫人的手微微動了動。
……
夜半,狂奔而來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