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part47
「有什麼想說的?」
賈婁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捆綁在椅子上,額上布滿細密的汗水,吃力的笑了下,「現在警察都是這麼審訊的?是不是太簡單了?」
鄧兆賢手握著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和彭健利只是朋友關係?」
「你猜?」
「為什麼要找上馮家?」
「你接著猜。」
鄧兆賢手一轉,用筆端輕輕敲擊著桌面,「勸你學乖點,都到這一步了,再藏著掖著你覺得有意思?」
賈婁冷眼和他對視著,表情分外囂張可怖。
鄧兆賢從文件底下抽出幾張照片,往前一扔,上面是賈婁跟著彭桓溫的畫面,「那說說這孩子吧!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賈婁快速看了眼照片,瞳孔瞬間緊縮,又漫不經心的恢復正常,似笑非笑,很有將沉默保持到底的意思。
鄧兆賢撈過一旁的平板,在上面一劃,屏幕對準他,「這是誰?」
本沒抱什麼希望,直覺賈婁會接著將這畫面給無視,但意外的,對方彷彿看見了超級恐怖片一般,露出了十分驚懼害怕,又摻雜著高度震驚不可置信的糾結神色。
他突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嘶啞的吼道:「你為什麼會有這個?這是什麼時候的?」
隨著掙扎的幅度增加,賈婁身上的汗冒的更加迅速,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鄧兆賢凝重的神色一松,繼續開著圖片,將音頻設置成循環,他道:「想知道?」
賈婁抬頭看他,目光中是□裸的渴望,如穿行沙漠極度希冀見到綠洲的冒險者,極需生命最基本的源泉。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鄧兆賢將平板屏幕朝下一放,「最好一字不漏。」
賈婁看著他,汗珠一顆顆不間斷的往下滾,點頭,「好,我什麼都說。」
起因是魯筠在馮琛手底下工作時,被對方下藥迷、奸,之後魯筠為自身前途答應了和馮琛的不正當關係,彭健利是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得知此事後便暗地裡籌劃報復,他也不和魯筠離婚,就算已經不愛,也不願放著這人逍遙快活。
所以馮琛被舉報是彭健利從中作梗,韓雪梅被輪、奸也是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都很好理解。
鄧兆賢陳述道:「馮琛的死不是意外。」
賈婁:「是,是彭健利從高處將他推了下去,因為當時馮琛以有所察覺是誰出的手,他不想有後顧之憂。」
馮家母女離開,彭健利雖然不希望牽涉無辜,然而為防被她們察覺而重新將線索順到他身上,暗地裡花錢僱人引韓雪梅碰了毒品,事情一直朝他計劃好的方向在發展。
然而韓雪梅二次戒毒時突然一改之前的消沉,變得積極樂觀,狀態遠比第一次好太多。
鄧兆賢:「所以你就找上了門?你當時做了什麼?」
「我只是把馮琛和魯筠通姦的視頻給她看而已。」賈婁痛苦的喘了口氣,「會自殺是意料之外。」
馮氏夫婦感情和睦是出了名的,韓雪梅在受了這麼多人生折磨后,突然發現恩愛的丈夫原來也有無法說出口的污穢一面,一時承受不了打擊,從而選擇自殺。
鄧兆賢點頭,「韓雪梅住院期間你也出現過?」
「對,既然她選擇自殺,彭健利就命令我斬草除根送她一程。」
鄧兆賢:「現在說說你和彭健利的關係吧,為什麼你會聽他的?」稍頓,他又問:「因為彭桓溫?」
「是。」賈婁揚了下脖子,衣服領子已經汗濕了一片,「彭桓溫是我兒子,彭健利答應我會將他撫養成人,給他最好的教育,給他最好的物質生活,給他一切我這輩子都給不了的東西,以此做交換,所以我都答應了。」
鄧兆賢眯了眯眼,「據我們的調查,彭桓溫是彭健利的親生兒子。」
這句話賈婁已經在馮婧口中聽過,因此也沒表現出過多激烈的情緒,只是吃力的看著鄧兆賢,眨眼間突然有眼淚落了下來,劃過猙獰的傷疤,落到地上,表情看過去卻是一點都不悲傷的樣子。
鄧兆賢重新拿過平板對著他,「讓我猜猜這人的身份,是你妻子?」
賈婁面部肌肉抖動著,彷彿壓抑著巨大的感情。
鄧兆賢淡漠的接著道:「但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位是彭健利供養多年的秘密情人,你現在看到聽到的照片和音頻是前兩天我們剛剛錄製的,你老婆沒死,你口口聲聲說彭桓溫是你兒子,那麼必然是這個女人所出,所以彭桓溫事實上是你妻子和彭健利所生。」
「而你,」他一字一頓緩慢又殘忍道:「白白為了別人的孩子情人造下這些無可饒恕的罪孽。」
賈婁垂著腦袋,如冬季枯敗的枝葉,了無生氣。
但他也沒有蠢到慘絕人寰的地步,彭健利故意殺害馮琛的畫面被他拍錄了下來,藏在出租房的牆壁里,包括下藥致使韓雪梅遭遇輪、奸的證據,以及這幾年彭健利高額非法牟利的記錄。
彭健利名下財產很快被查封,同時判死刑,賈婁則死緩,緩刑半年。
判刑這天,馮婧去了法安公墓,給馮琛和韓雪梅上了柱香,事件終於告一段落,就跟做了場噩夢一樣,惶惶然感到不真實。
下午則去了醫院,秦饒恢復的很不好,左腿至今沒有感覺,醫生有暗示情況不容樂觀,讓他們做好最壞準備。
秦母這些天幾乎以淚洗臉快崩潰,二老對著馮婧也自然表現不出什麼和善,沒拿掃把趕人算很不錯了。
馮婧不知道應該怎麼彌補,而這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彌補的,只能盡自己最大能力多幫襯著。
她到病房的時候只有秦饒一個人在,受傷後秦饒變得很沉默,儘管大家隱瞞著他真實病情,但自己身體多少應該有些了解的。
馮婧放了包,坐到椅子上,拿過蘋果給他削皮。
秦饒靠坐在床頭看著她,好一會開口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馮婧點頭,「嗯!」
「之後有什麼打算?」
「還沒想過。」
「打算什麼時候和陳銳結婚?」
馮婧手一頓,薄薄的蘋果皮就這麼斷了,她道:「還早,再說吧!」
「你有沒有覺得對不起我?」
馮婧難受的吞咽了下口水,「嗯。」
「我是不是廢了?」
馮婧撈著蘋果的雙手突然無力的搭在膝蓋上,抬頭看他,依舊是那張斯文的臉,帶了些不健康的蒼白,下巴也瘦削很多。
這真是一個讓人為難到了頂點的問題,她道:「不是,我們還沒放棄。」
「是不是廢了?」
馮婧搖頭,「不是。」
「是不是廢了?」
馮婧繼續搖頭。
秦饒笑了下,「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