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回 孤英雄獨闖敵陣 兩姐妹雙話恩仇
話說小猴兒晚上有點吃多了,準備開溜去牽馬的之前,竟來來回回跑了幾趟的茅房,踩著月亮往馬廄溜的時候,還不住的甩著蹲的發麻的腿。
「呦喂,大小姐,可找著您嘞!」
身後一嗓子甩過來,嚇了小猴兒一跳,轉身兒一瞧,面兒生,人沒見過,不過那身兵服,是自家的小卒沒錯。
「哪個營的?瞧著面生著,我說你這著急忙慌的找我做嘛?」小猴兒挑眉,上下打量著那小卒一臉急的猴屁股似的模樣。
「小的是少將軍麾下的人,得少將軍賞識才在身邊聽用。」急匆匆的說罷,那小卒又是急的五官擠成一團兒,「呦喂,大小姐,咱別跟這兒耽誤了,我說您快去看看少將軍吧!」
石墩兒?
「那小子又闖什麼禍了?」小猴兒搓搓發癢的眼睛,眉毛好一陣無名的刺癢。
「沒,沒,不是闖禍,是——是——」一臉兩個結巴,憋的小猴兒那是一個著急:「有話說話,利索點!」
「少將軍,少將軍——」一連兩次結巴,小卒壓低了聲音,滿面的神神叨叨「少將軍招了邪門了啊!」
嘛?
她沒聽錯吧,中邪?
小猴兒正色,「別結結巴巴的,有話說話,怎麼回事兒?」
「咱們哪兒明白誒,說是睡下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才剛也不知怎麼了,整個人跳了起來,又是哭,又是鬧的,任由我們怎麼喚,也像聽不著一樣,大伙兒都懵了!這不,小的立馬就趕過來找大小姐您了!」
一番話聽罷,小猴兒眸色沉了下來,只問了一句:「消息沒傳出去吧?」
「沒有,當然沒有。」那卒子腦袋晃成撥浪鼓,「這天大的事兒,沒大小姐您的吩咐,小的們哪兒敢啊!」
「做的好。」小猴兒隨手拍拍他的肩,觸及時,只覺那小卒肩膀一陣僵硬。
小猴兒沒有看他,只跨步走在前面道:「走,帶我去瞧瞧。」
……
卻說石墩兒所宿之處,原本在綏遠城的將軍帳中,然自前些日子僧格岱欽走了之後,他便搬去了僧王的行營,說起這處行營,雖精緻貴氣有餘,但因僧格岱欽素不喜張揚,故這一處行營所在十分之偏僻。
小猴兒一路疾步,繞了好些個彎彎,才到了所在。
時值深夜,那原本由網和旗子所圍成的行營,在僅有兩簇火把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黑咕隆咚。
小猴兒越走越快,幾乎是小跑著進了院子,才一進來,月光下放眼望去,只見十餘兵卒列隊兩側,站姿筆挺如松,表情或冷凝、或凌厲,神色各異,唯獨沒有此時此刻該有的緊張,以及見到她這石家大小姐應有的一切禮節。
小猴兒舌頭跟嘴裡和弄了一圈兒后,挑挑眉,瞬間了了。
果不其然,才停下步子,就聽一聲脆利的抽刀聲自身後傳來。
小猴兒甚至連回頭的功夫都沒有,一把寒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月光在刀面上折射出森冷的寒光,刺的小猴兒好一陣眨眼。
「大小姐,得罪了。」說話的正是一起過來的小卒,此時完全換了口氣,小猴兒就是不用回頭,也知道那人臉上的表情,十之*跟這院子里戳的跟樹似的那十餘人一樣,冷凝的面無表情之下是視死如歸的心情。
小猴兒咂咂嘴,脖子上的刀刃傳來的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那持刀的小卒略顯得意。
不想小猴兒卻噗嗤一笑,滿嘴風涼,「哪一天?」小猴兒抬起手,漫不經心的伸手指頭彈著自個兒脖子上架著的刀片子,鐺鐺鐺的迴響聲中,她嗤道,「刀架脖子這一天,還是你們林總教師終於出手這一天?」
小卒握刀的手倏的一緊,很顯然被小猴兒那一語道出的人名驚到了。
「你——」
「我什麼我,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小猴兒接著鐺鐺彈著刀片兒,眼睛四下撒抹著,嗤笑,「我這人雖然不太招人待見,不過恨我恨到非要弄死我的人也不多。」
「死到臨頭還伶牙俐齒!」
「呵,謝了啊,我當你誇我了。」小猴兒勉為其難的笑笑,而後也不再搭理他,反是朝黑咕隆咚的營帳方向扯起嗓子嚷嚷,「喂,該出來吧,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你還跟這兒擺上譜了,真當自個兒是嘛佛爺兒了?」
卻聽小猴兒話音才落不過片刻,那不遠處的帳中門帘便被掀開,不出所料,只見一身著道袍的瘦削女子不疾不徐的朝她走過來。
儘管她這會兒腦袋上帶著紗帽,可那十年如一日的小女孩兒身形,一眼便讓人瞧的出來——
正是林聰兒沒錯。
月余未見,丫瞧著又消瘦不少,那一件略顯肥大的道袍底下罩著的,乍一看,簡直像是一把柴火。
「呦,沒少瘦啊你,看來為了今兒,你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小猴兒一副扯家常的模樣兒,愣是讓這院子里那些面無表情的漢子們蹙了眉頭。
彼時人人心中嘀咕,怪不得外頭人人都傳這石家真正非凡的是這個大小姐,今日一見,果真如是,刀逼著脖子,還能這般談笑風生,果然好膽色。
林聰兒來到小猴兒面前,摘下了紗帽,原本瘦削的臉因為蒼白顯得病殃殃的,但絲毫不影響那眼神里毫不隱藏的仇恨與殺氣。
「我的身子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是多琢磨琢磨,怎麼喘這最後幾口氣兒吧。」林聰兒揚起一頭的嘴角不掩得意,瞥著那架在小猴兒脖子上的刀,笑的一臉陰陽怪氣。
那表情搞得小猴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腦袋裡忽的閃過那個數年前笑的傻不拉幾的小女子,忽然感嘆,不過短短几年,這好好的人怎麼扭曲成這副鬼樣兒。
想來爺是好笑,她石猴子可憐她,不是殺豬刀可憐豬么。
小猴兒沒有預警的搖頭嘆笑。
「你笑什麼?」許是勝券在握,林聰兒破天荒的心平氣和。
「想笑就笑唄。」小猴兒咂咂嘴,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嘲道:「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了你,本來以為你還要做些什麼大事,結果倒頭來,還是就瞄著我著一條爛命,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八路總教師,為了私人恩怨,置這麼多個弟兄的生死於不顧,也是夠孫子的了。」
小猴兒邊說邊掃著那周圍早已抽刀把她圍在當間兒的十幾個大漢。
她在陳述一個事實,只要長腦袋人人都聽的懂。
此時,軍營戒嚴,蒼蠅都飛不出去一隻,此地,軍營的腹地。
如果殺了她石猴子,被發現只是早晚的事,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哦,對了。」小猴兒又想起了什麼,瞭然點頭道:「不只是這裡的所有人,還有你那打著祁縣馮家軍旗號的五百個兄弟,怕是一個都活不成了。」
啪啪啪——
林聰兒抬手鼓起掌來,「精彩,真是精彩。」
「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死到臨頭還在挑撥離間,呵……」掃了一眼四周面無表情,沒有因為小猴兒的話有一絲彷徨的弟兄們,林聰兒冷笑,「我不怕告訴你,今兒站在這兒的兄弟,都是姚勝出生入死多年,用命交下的兄弟,他們既然今天敢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至於那五百馮家軍,本來就是擺在明面兒唬騙你的幌子,生死有命,我管不了那麼多。」
「那你呢?」小猴兒忽然反問,「就為了殺了我給姚勝報仇,你也不想活了么?」
「主上,別在跟她嘮叨,我們哥兒幾個就是拚了這條性命,也一定會護著你活著出去!」一個持刀的漢子吼了出來。
小猴兒掃了他一眼,冷笑,「我這幾萬人的軍營,你當是逛市場來來回回的那麼容易?」
「你——」
「別跟她爭這些沒用的。」林聰兒攔下話,破天荒不陰陽怪氣,反是淡然的道:「我的命早在幾年前就跟姚勝去了,喘不喘這口陽間的氣兒,沒什麼區別,只要能拎著你的腦袋下去,倒了下面,我也有臉面和姚勝團圓。」
「那在劫呢?」
小猴兒的話散在風中,久久沒有回應,儘管林聰兒依舊面無表情,可那肥大的袖管子下攥起的拳頭,卻是說明,小猴兒這句話戳到了她的心口窩。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你心裡也一定比誰都明白,當年我本無心騙你,只是你我立場不同,姚勝必須死,我能做的只是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馬,事到如今……我知道你不可能再把我當妹子,但我承認,心裡對你還是有愧的。」
「我既然放過你一次,也就不差這第二次。」小猴兒直直看向她,輕聲嘆道:「你走吧,我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你和這些弟兄,還有那五百人祁家軍,我都當不曾見過。」
「哈哈哈!」林聰兒仰天長笑,好像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像是在笑著小猴兒,又像是在笑著自己,她不願意承認,有那麼片刻,她居然從她這番為脫身而狡辯的話里,感受到了真摯。
林聰兒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醒醒吧,你瘋了么,要吃這個賤人多少次虧才夠?!
「你放心,姐妹一場,我會給你留一具全屍。」
林聰兒轉瞬換上那被仇恨熏燙的陰狠扭曲的模樣,數年日日夜夜的忿恨湧上腦袋,她甚至多一句話都不想再聽她說,一口氣的功夫都不想耽擱,擼起袖子,她『嘩』的抽出一把匕首來,二話不說,直接向小猴兒心口窩扎去——
------題外話------
2017年我有日更的打算,並且計劃在春節前完結……
我想,這是一篇看的人也瘋,寫的人也要瘋的…。
祝每一個還惦記我年子,沒忘了我年子,在各處給年子留言的姐妹們,新年快樂。
我還記得2016年我的願望是,對我不喜歡的一切能夠勇敢的說不,我貌似是實現了大部分願望。
新的一年,還要許願,我第一個願望,就是春節前,但願痞妃能完結。
之後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