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難平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兩人走了上百招,冷月的紅色衣裙襯著雲軒的藍色長袍,當真是美輪美奐。這樣的切磋在別人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武功上的切磋,倒像是兩個小孩子之間的嬉戲打鬧,冷月再次震開李雲軒的長槍后笑道:「雲軒哥,看看我的氣貫長虹練得怎麼樣了。」
「嗯,你出招吧,讓我開開眼界。」李雲軒配合的站在冷月身邊,二人雙槍同時揮出,一招氣貫長虹使出,頓時整個天地陡然變色,黃沙、枯葉,伴著狂風漫天飛揚,黃沙將冷月的一襲紅裝映襯得絢麗無比,此情此景在李雲軒的眼裡,是世間任何美麗的景色都比不上的。
漸漸長大並成熟的冷月,總有一種似仙非仙的氣質,冰肌玉骨我見猶憐。盈盈一傾身嬌如弱柳扶風,一顰一笑間勝似人間仙子,飄揚的長發從不以任何飾品加以修飾,清澈如水的眼眸,眉不描自翠,唇不點自紅。一襲紅裝亦是無可挑剔,不過李雲軒一直覺得,白衣飄飄的冷月應該更美。
「別發獃了,雲軒哥,看招!」
「嘿嘿,我沒有發獃,我在想,我們的小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李雲軒手下招式不停,嘴上卻也沒有閑下來。
「額?」冷月一愣,隨即問道:「雲軒哥也覺得我很厲害了?」
李雲軒笑呵呵的說,「是啊,一招使出,就能讓人靈魂出竅、意亂神迷、心神蕩漾啊。」「你。。。。。。雲軒哥,又拿我取笑,看我不告訴師父,罰你不許吃飯」。
李雲軒笑道:「每次都是用這招,告訴師父,罰我不許吃飯,小月啊,你哪天看到師父真的罰我了?」
「哼,那是師父心疼你,不忍心。」一收手,長槍置於身後,冷月繼續說道:「雲軒哥,師父昨天講的八大門派,都好威風,我真沒想到我們天煞盟也是其中之一,可為什麼我們練來練去,武功都沒有太大的進展呢?」李雲軒也將長槍收回,在地上盤膝而坐:「那是因為我們內力不夠,天煞盟的武功在八大門派中是最強悍的,如果沒有雄厚的內力,是不能將天煞槍法發揮到淋漓盡致的。」
冷月歪著頭想了想,欣然坐在李雲軒的旁邊:「那我們怎麼才能提高內力呢?」李雲軒呵呵笑道:「師父不是說了嗎?等我們槍法純屬的時候,就會教我們內功心法,你別著急嘛。」「我怎麼能不著急呢?」冷月道:「昨天聽師父講的時候,我就覺得那些高手,真的好威風,對了雲軒哥,你最喜歡哪個門派了?」李雲軒一頭霧水:「喜歡?這門派有什麼好喜歡的?大家都各自屬於自己的門派,就算喜歡了哪個門派,也因為身體素質的不同,而不能練習其武功。」
冷月笑道:「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啦,反正我覺得蜀山挺美的,如果真像師父說的那樣,男的英俊瀟洒,女的美若天仙,那才是人間仙境呢,蜀山弟子在那樣的環境中生活,一定很開心。」李雲軒搖頭笑道:「你這個丫頭,每天想什麼呢?蜀山劍派的確可謂長劍醉歌舞紅塵,美人如玉劍如虹,不單單是這樣,蜀山劍法,在武林中也是不可小覷的,而且蜀山劍派作風正直,蜀山弟子也重情重義、光明磊落,是與少林齊肩共進的名門正派。」「哇!」冷月驚道:「雲軒哥,你知道的可真多啊,比師父昨天講的詳細多了,然後呢?蜀山劍派還有什麼?」
李雲軒無奈的笑笑,他總是拿冷月沒有辦法,便接著道:「他們啊,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萬一以後遇上什麼惡人,就找蜀山弟子,他們的信念就是,保護天下的百姓,絕不姑息任何惡徒。」「真的有那麼好么?」冷月懷疑的問道:「不過雲軒哥,你講的可比師父講的精彩多了,那個與蜀山劍派齊肩共進的少林,應該也很厲害咯?」李雲軒道:「是啊,自從達摩祖師創建了少林禪宗和少林功夫,身為名門正派的少林,就擔任著武林中流砥柱的角色,少林弟子不禁滿懷仁義之心,還有著慈悲為懷的寬容,他們冷靜果斷、無私無畏呢,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中的金剛棍,據說要打破世間邪魔歪道,用佛理普度眾生。」
冷月輕輕的搖頭,滿懷疑惑:「雲軒哥,你有些誇大其詞了吧?」李雲軒寵溺的在冷月烏黑的長發上撫了撫,笑道:「他們真的是那麼做的,每個門派自然都少不了害群之馬,不過大多數還是好的。像寒冰門,就沒有那麼光明磊落了。」冷月歪著頭,清澈的眼眸中儘是期許,李雲軒覺得今天要是不將八大門派講完,冷月肯定會每天纏著他不停的問,看著冷月如清泉一般的目光,李雲軒只覺得心頭微微一痛,這樣的情景,怎麼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冷月就是這樣纏著他問東問西,也是這樣靜靜的坐在他身邊,聽他講那些怎麼也講不完的故事。
李雲軒甩甩頭,將心中的疑惑暫時壓制,手臂輕輕環過冷月的肩膀,柔聲道:「寒冰門由於地處千里冰封的極北之地,嚴酷的冰雪磨練了寒冰弟子的技藝,也使得他們有著堅韌的意志,他們孤傲冷漠,天涯獨行。至於遠在東海的俠隱島,那才是真正的武林桃花源,俠隱弟子因為修鍊金童子獨有的內力,使得他們的相貌永遠都是孩童外貌,不過他們天真爛漫,聰明可愛,塵世間的愛恨情仇,對他們來說只是過眼雲煙。蓬萊谷的無名庄可就厲害了,他們壟斷了東北一帶的通商,成為武林最富有的門派,無名弟子一般都冷靜從容,風度翩翩,不過,他們卻冷靜的近乎冷酷,一般人很難揣測他們的真實感情。百花醫和百花蠱其實是一個門派,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分成了兩派,若論外貌的話,她們百花系才真正稱得上是美女如雲,而且都是至情至性,敢愛敢恨,她們的醫術,在江湖上無人能及。至於天煞盟,就是我們了。。。。。。」
冷月揚起依在李雲軒胸前的臉頰笑道:「天煞我知道啊,西方武林霸主嘛,有天煞神君護著,我們高枕無憂。」李雲軒笑著,將冷月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的髮絲輕輕捋順:「小月,我們就是我們,不要羨慕任何人,有你陪在身邊,你雲軒哥今生便知足了。」
冷月羞怯的微微低頭,雙頰緋紅:「雲軒哥,我先回去了,不然師父又該著急了。」說著便站起身,撿起地上的長槍,一邊走一邊回頭笑道:「等我再練幾天和你切磋,一定打得過你,雲軒哥,記得早點回來,我和師父等你吃晚飯啊,呵呵。。。。。。」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遠去,冷月也像一隻翩翩蝴蝶飛向遠處。
望著冷月身影消失的地方,李雲軒露出寵溺的笑容,兩人都漸漸長大,他依舊忘不了很多年前的冷月被帶來天盟谷的日子,他暗暗的誓言與承諾。從那以後,冷月便成了他們的家人,這個小妹妹,是他和師父的開心果,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冷月在,這個小院里,總能聽到咯咯的笑聲。李雲軒從來沒有問過師父冷月是從哪裡來的,冷月也從來不問起自己的身世,兩個同命相連的孩子,都不記得當年的事情,在成長的過程中,冷月也迷茫過,為什麼自己沒有父母親人,只有師父和雲軒哥,她曾經有意無意的在李雲軒面前提起,看著李雲軒一臉茫然的樣子,冷月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李雲軒卻知道,雖然冷月將所有的疑問都壓在心底,但她內心深處一定也儘是深深的迷茫,和自己一樣的迷茫。
只是從十多年前冷月來時的情形看,多數是遇上了仇家的,他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冷月,他擔心現在的平靜只是風雨欲來之前的滿山寂靜,他擔心冷月總有一天知道真相,或者被仇家尋上門,那將是一場血雨腥風的悲劇,他更擔心現在這樣平靜而開心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將失去師父,失去冷月,失去所擁有的一切。這十多年來李雲軒總有種被仇人追殺的感覺,他獨自一個人騎在拚命奔跑的馬背上,後面是刀槍劍戟的廝殺聲,自己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或者,這種感覺是他看到了冷月當年的樣子,深有感觸才會感同身受吧,李雲軒一直安慰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這安靜祥和的天盟谷,就是一片樂土,即便有人虎視眈眈,卻沒有人敢去撩撥天煞神君的老虎鬍鬚。
李雲軒甩甩頭,似乎要將所有的不快都甩掉一樣,稚嫩的臉龐再次浮現出堅定的神色。
看冷月離開的背影,李雲軒的心裡暖暖的,有這麼真實、幸福的生活,真的是足夠了,他真誠的祈禱,讓這幸福一直延續,直到天荒地老。
再真誠的祈禱,也經不起蒼天的捉弄,李雲軒的笑容也在下一刻凝在了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瞬間蔓延。
「不。。。。。。」
遠處的山石,迅速崩塌著,就這麼突然間化為粉末,沒有絲毫徵兆,煙塵瀰漫的地方,是冷月身影歡快奔去的地方。可此時,這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毫無遲疑、毫無停歇,李雲軒快速向著崩塌的山石之處飛奔而去,眼前一片狼藉,突然,耳畔響起一陣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雲軒抬頭望去,遠處一座山峰上,三個身著黑袍之人站在上面,黑紗罩面。冷月在他們中間,已經被封住了穴道昏迷著。
李雲軒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此時,他只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拳頭攥到指甲嵌入了掌心,一滴一滴的鮮血,滴入地面黃土之中。
其中一個黑袍人,對著為首的黑袍人恭聲道:「恭喜城主,這姑娘的生辰和我們要找的不差分毫啊」
李雲軒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不管結果如何,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絕不會退卻,他沖著山峰上的幾個人大喊:「你們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下來和我打啊。」
三個黑袍人同時瞥了一眼站在地上的李雲軒,眼中儘是鄙夷,那種目光,就如同看到一個螻蟻一般。
這一瞥,讓李雲軒感覺到整個天空都壓了過來,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讓他一陣窒息。然而轉瞬,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或許,並不是憑空消失,而是速度太快,快到以李雲軒的功力,根本看不出他們是怎麼離開的。
一種極度嘲諷的感覺讓李雲軒瘋狂的長嘯,在別人眼裡,他連螻蟻都不如。如此卑微,如此渺小,渺小到不能保護自己至親至愛的人,甚至,他連把自己的悲傷發泄出來的資格都沒有,仰望蒼天,堂堂七尺男兒,熱淚縱橫。
就算身為男兒,就算心比天高,就算愛過海深,就算恨徹骨髓,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敵人,讓你連向他叫囂的機會都沒有。
「小---月------」
「師父?」李雲軒轉回心念:「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根本不容他有過多的考慮,李雲軒轉身向家的方向飛奔。
剛跑進谷中,就看到屍橫滿地,揪著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的割著,他顧不得多想,,直奔家中,院中央,躺著已經氣絕身亡的張媽,李雲軒俯下身,輕輕晃了晃張媽,口中喚道:「張媽。。。。。。張媽。。。。。。」
可是張媽再也不會回答他了,慢慢將張媽放平在地上,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僅僅半天的時間,怎麼會發生如此的慘劇?抬起沉重的腳步,李雲軒向屋內走去,他不想面對鮮血淋淋的場面,他只想看到師父和小月走出房門,師父輕聲喚他:軒兒。小月笑顏如花,甜甜的叫一聲:雲軒哥。張媽端上可口香甜的飯菜。
這一切,在一天之中,就全部都結束了,他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慢慢的走進房中,他看到師父凌星子依著桌腿斜躺著,嘴角流出的鮮血已經將衣衫的前襟染成了鮮紅,「師父。。。。。。」李雲軒走過去抱起凌星子,邊哭邊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是誰。。。。。。究竟是誰這麼殘忍。。。。。。師父。。。。。。」
「軒。。。。。。兒。。。。。。」李雲軒低頭看去,懷中的凌星子緩緩睜開眼睛:「好好。。。。。。照。。。。。。顧。。。。。。小月。。。。。。」紅了眼圈的李雲軒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臉頰:「師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月,你告訴軒兒,這是誰做的?」「軒兒。。。。。。」凌星子艱難的伸出手臂,擦拭掉李雲軒臉頰的淚痕:「軒兒。。。。。。不哭。。。。。。為師早知。。。。。。會。。。。。。有。。。。。。今日。。。。。。一。。。。。。劫。。。。。。你。。。。。。不要難。。。。。。過。。。。。。」
李雲軒抓住凌星子的手:「師父,你不要說話了,我背你去找天煞神君,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凌星子輕輕的搖搖頭:「沒用。。。。。。的。。。。。。你。。。。。。只要照。。。。。。顧好。。。。。。小月。。。。。。我。。。。。。就放心。。。。。。了。。。。。。不要。。。。。。報。。。。。。仇。。。。。。」凌星子艱難的說完這句話,已經失去血色蒼白無力的手從李雲軒的手掌中滑落。「不。。。。。。」李雲軒拚命的喊道:「師父,你不要這樣離開軒兒,小月都還生死未卜,你要等軒兒救回小月,師父。。。。。。」但是漸漸失去體溫的凌星子,永遠都不會再回答他心愛的徒兒,也永遠不會再等待冷月的歸來。
「------啊------」李雲軒忍不住悲憤,忍不住心頭狂痛,更忍不住洶湧的淚水:「我李雲軒今生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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