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第一盆狗血

第一百六十章、第一盆狗血

在蘇子淵坐飛機去港城談生意的時候,杜箐還在H市悠閑的度假。H市是個山清水秀風景怡然的城市,有著天然的溫泉,是A省最好的度假地點。

杜箐之前和蘇子淵一起來過好幾次,但是自己孤身一人到這個城市,卻是第一次。如果是在幾年前,杜箐一個人到一座不怎麼熟悉的城市,心裡多少會覺得孤獨。然而,大概真的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彼此之間都缺乏新鮮感。原本激情澎湃的愛情,變成了細水長流的親情,那種屬於年輕人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那種戀愛時候的纏綿不舍,似乎都已經離生活遠去了。

杜箐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她並沒有移情別戀,也沒有對其他男人產生不該產生的感情,但是,她卻也不會想起蘇子淵,見到對方的時候,沒有心動的感覺,見不到對方,也不會覺得四年。一個人呆在H市,並不會覺得孤單,反而覺得很自由,有種可以自由喘息的感覺。

整整一個星期,她沒給蘇子淵發簡訊,也沒有給他打電話,彷彿這個人就完全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但是她卻很少會想起他。

晚上,從大床上醒來,摸到另外一邊床那涼涼的被子,並不會覺得床上的另一半兒是空的,會讓人覺得心慌,反而覺得習慣。他最近出差的次數很多,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一趟,所以,她其實已經習慣了他不在身邊的時光。

她想,她還是愛他的,只是暫時愛累了,休息幾天,才能有時間和力氣繼續走下去。

原本,按照杜箐的想法,在H市住幾天,到底還是要回C城的。雖然她還是會因為蘇子淵懷疑她的事情而傷心,但是,卻並沒有產生過要分手的想法。

分分合合,七年的時光,她再清楚不過,這個看上去似乎沒有缺點的男人,實際上缺點一大堆。小心眼工作狂這些都不說了,疑心病重也讓她格外的無奈。但是,即便如此,即便生活中總是會產生許許多多的摩擦和不如意,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他身邊。

這一段感情,她是真的投入了全部的愛和心力,時間愈長,越無法割捨。

——

楚封最近的重心,是徹底轉到工作上來了,至於家裡的孩子,不是有保姆嗎?他養那個孩子,養了這麼久,是真的養出了幾分感情。但是畢竟不是他自己的兒子,沒有血脈的牽絆,感覺總是隔著一層。

除此之外,他對孩子的感情,其實最初是因為對齊霄的愛屋及烏。現在,源頭都沒有了,哪裡還有能分出去的那份兒呢?

愛情失意事業得意,齊楚星光最近有一部新戲在H市取景,楚封作為齊楚星光的總監,在時間忙得過來的情況下,去劇組探了下班。

結果,這一探班,正好就遇到孤身一人的杜箐了。

楚封還是那麼一副光鮮亮麗的高傲樣兒,他走到哪裡,就能將人們的眼球帶動到哪裡。當然,如今的楚封,跟當年還是有了很大的區別,當年那個穿著白襯衫騎機車的音樂少年,到底還是葬送在了歲月的塵埃中,只留下了些微的殘影。

杜箐猛然在H市遇到楚封,還挺吃驚的呢!

「你怎麼在這裡?」杜箐住在H市的一家五星級賓館,她之前和蘇子淵一起來H市杜家的時候,就是住在這家酒店。

楚封是一個人過來的,從劇組轉了一圈,專門過來看看岳夏。岳夏也是運道到了,這幾年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參演了好幾部國外的大片,票房爆棚。這次從國外回來,到底還是打著回來發展的主意。如今,華夏內陸已經成為了無數人的掘金寶地,數不清的外籍明星都想來華夏撈金,更何況岳夏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華夏人呢?

岳夏這次回國,是為了參演齊楚星光如今正在拍攝的一步年度大片。他這幾年在國外拍了不少功夫片,這次回國,有將近半年的休息時間。但是與此同時,他的經紀人莫古非常的精明,岳夏可以休息半年的時間不拍戲,但是對他本人的宣傳不能斷。

齊楚星光作為岳夏的老東家,又有楚封這層關係,非常適合作為岳夏回國發展的試水點。岳夏這次來H市,就是為了在電影里客串一個角色。

像普通的演員,一般都是由劇組訂地方住的。但是像岳夏這種紅遍海外的一線影星,自然是有一點特權的。比如,他到H市,就沒有選擇跟劇組住在一起,而是專門訂了H市最為舒適的溫泉酒店。

楚封說是過來探班,實際上也是為了過來探望岳夏。

楚封能在七年的時間裡,爬到今天的位置,除卻他的音樂天賦,心機和手腕也是不可或缺的。雖然這幾年在圈子裡頭,頗有些高傲,也結下了一些仇家,但是他的朋友和仇人是一樣多的。

楚封是過來探望岳夏的,結果卻在溫泉酒店的樓下偶遇了杜箐。

他還挺驚奇的:「怎麼在這裡,蘇子淵他有時間陪出來度假?」

無怪乎楚封有此一問,實在是杜箐近些日子的生活,實在是太圍著蘇子淵轉了。那副家庭主婦的樣子,甚至讓他有點兒看不過去。他認識的那個杜箐,是一隻還未長成的雛鷹,怎麼養著養著,就被蘇子淵給養成一隻金絲雀了呢?

在楚封看來,哪怕蘇子淵待杜箐再好,杜箐也應該保持一定的獨立性。女人的青春本來就比男人更為短暫,萬一以後有個萬一,總不能指望著男人的憐憫過日子。

「我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杜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淡淡的,顯然興緻不太高。

楚封本來就準備跟她打個招呼,然後就上樓見岳夏的呢!他和杜箐認識這麼多年了,也用不著計較那些寒暄的場面話。然而,見杜箐這個神色,他就挪不動步子了,問道:「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啊?」

杜箐朝他笑笑,朝他點了點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別站著了大明星。那邊的服務生一直往這裡看呢!」

楚封順勢坐下,一手放在桌子上,中指上的指環戴的時間有點兒久了,顯得有些黯淡,襯得他的皮膚更為蒼白。

「人出名了就是這點兒不好。」楚封自嘲的笑笑:「出個門跟做賊似的。」

這兩年情況都已經好一點兒了,畢竟他遠離了舞台。當年他還沒退居幕後的時候,那可真是白天壓根不敢出門。想逛街都只能搭個飛的出國。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杜箐伸手,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橫了楚封一眼:「多少人卯足了勁兒往上爬。」

楚封扯了扯嘴角,笑容漫不經心,擺擺手:「以前沒進這個圈子的時候,我是真的覺得站在舞台上,光鮮亮麗的,很風光。恨不得有一天,能讓全世界看到我。」

「退居幕後的時候,也會覺得捨不得,打拚了很久,才能站到那個檯子上,我從小到大,都沒那麼努力的做過一件事。」楚封說:「但是,現在站在幕後,看著那些十八九歲的小男孩,費盡心思勾心鬥角,卻又覺得沒什麼意思。我現在看,當明星也不過是一個賺錢的方式。」

「怎麼說得這麼滄桑?」杜箐皺眉。

楚封為她撫起一縷額前的碎發,別在她耳後,聲音依舊溫柔,卻又帶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沉穩:「因為我是真的老了啊。」

他的容貌依舊美麗,身體也很年輕,但是心態卻已經蒼老了。當初那個可以憑著一腔熱血在舞台上放聲高歌的少年,早就已經在歲月的打磨中,消失了蹤影。每到看到這樣落寞的楚封,杜箐都會恨不把齊霄扒拉出來剝皮抽筋。或許成熟是人不得不面對的選擇,但是,若非被傷得太深,楚封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股冷漠涼薄的樣子?

大概是氣氛實在太沉重,楚封拍了拍杜箐的肩膀,生硬的將話題轉開:「不說我了,你呢?怎麼自己一個人來H市?」

杜箐翻了個白眼:「誰說我就一定得圍著蘇子淵轉啊?就不興我自己一個人出門找找樂子啊?」

楚封失笑:「我看啊,你過日子有蘇子淵就夠了,其他的都很多餘。」

他是個聰明的人,杜箐這樣的語氣,他自然能猜出兩人是吵架了。聯想到之前在C城流傳甚廣的兩車相撞的笑談,他微微咋舌,這事情都過去一個星期了,難道兩人還沒和好?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知道兩人大約是吵架了還沒和好,楚封卻沒有什麼要勸著杜箐和好的意思。他如今對情愛一事看得特別淡,吵架就吵架,分手就分手唄!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活的快活才是真的。

「難得你自己一個人出來,晚上出去玩玩?」楚封眯起了狹長的眼,看著杜箐的眸子里,是純粹而溫暖的笑意。

杜箐問:「在H市?有什麼玩的?」

楚封笑了,像只漂亮的狐狸精:「這個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會讓你不快活就行了。」

杜箐欣然應允。

蘇子淵並不喜歡她和楚封一起出去『玩』,那些所謂的假面晚會和K歌場所,在他看來都是不正經的地方,說白了,就是怕杜箐吃虧。

哪怕他心裡很清楚,楚封既然敢帶杜箐去,那就肯定是有萬全準備的。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喝醉了,吃了虧呢?那算誰的?

楚封說要叫人玩兒,那就真是能一個電話把場子給準備齊全了。不太大的包廂里,擠滿了人。楚封當初是這個圈子裡頭最大的腕兒,現在更是翻身成了齊楚星光的董事兼總監,想要討好他的人不計其數。

在H市的一家夜總會裡頭,楚封坐在沙發上,岳夏坐在他身邊,正在慢慢的撥橙子,彷彿完全不受現場火熱氣氛的影響。一開始的時候,有不少漂亮的小明星試圖往他身邊蹭,男男女女都有,但是他看都不看一眼。前頭就是幾個衣著暴露的小明星,端著酒杯到處敬酒,場子裡頭烏煙瘴氣的,充滿著一種混亂而墮落的頹廢感。

楚封手裡捏著個長腳酒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杜箐說話,身邊有個小男孩兒專門給他倒酒。而杜箐身邊則坐著個身材很好的男模特,職業要求,人家穿得很時尚很潮,身材好也願意賣弄。灰白的格子襯衫,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一大片飽滿的胸肌。

別以為男人混娛樂圈就安全,沒靠山的照樣得找人潛,準確的來說,還得為自己找個好的金主,這樣,被潛了才有意義,有價值。

而坐在杜箐身別的男模特,就特別希望能遇上一個好的金主。

杜箐之前和楚封出來過,不過那時候楚封可從來沒給她安排過什麼男模陪聊,就是有人試圖往她身邊湊,也會主動給她打發得乾乾淨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楚封這是在護食,這位杜小姐是楚封的相好呢!

杜箐其實挺不習慣身邊坐著個陌生的男人的,不過,對方什麼也沒幹,似乎就是在這裡陪人聊天的,規規矩矩的,什麼動作都沒有,倒讓杜箐懶得趕人。而且,單從顏值上來看,聊天的時候,有這個么盤靚條順的男人坐在你身邊當壁花,看著也是一件讓人覺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當初杜箐她剛剛和蘇子淵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會對別的男人多看一眼。在她眼裡,蘇子淵就是最好的那一個,完全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這世界上就找不到另一個比他長得更好的人了。

但是,實際上,卻也並不是這樣的。蘇子淵是長得帥,身材好,但是長得再帥,身材再好,卻也不是就真的完全沒比得上他的了。

杜箐並沒有別的心思,就是純粹的欣賞,一種對於美好事物的欣賞而已。那種心態,大概就跟看一副漂亮的景兒,看個青花瓷瓶子似的。至於多餘的心思,她還真是沒有。不是她說假話,哪怕她現在對感情有點兒懈怠了,但是也很難對別的男人動心。經歷過蘇子淵那樣的男人,眼光真的是被調得無比的高。就像現在,她一邊欣賞著這男模特的臉,一方面卻也會在心裡嗤笑,恐怕這男人,也就這張臉能看了。

杜箐就一邊喝著點兒度數只有幾度的雞尾酒,一邊跟人聊天。她和岳夏也挺熟了,這幾年見面見得少,正好敘敘舊。但是岳夏的心思卻並沒在杜箐身上,他那一雙眼珠子就盯著楚封呢!看見那小男孩將手放在楚封大腿上,恨不得上去一口將那不規矩的爪子咬下來。

但是,他畢竟還是個正常人呢!他很清楚,他壓根就沒立場做這樣的事情。

杜箐酒喝了不少,雖然度數低,耐不住分量足啊。杜箐跑了幾趟洗手間,用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回到包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那男模特坐在原地朝她笑。

那人長得極好,笑起來也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杜箐就是突然覺得一陣心悸。不是那種心動的心悸,而是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讓她覺得格外的不安。

杜箐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捂著嘴,跑回衛生間,吐了個乾淨。

她看著鏡子裡頭有些狼狽的自己,突然就覺得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只覺得心中一片空蕩,索然無味。

楚封雖然會帶杜箐在這種場合里鬧騰,但是還是很有分寸的。他自己無所謂,反正人生已經變成這麼個操蛋的樣子了,還能壞到哪裡去呢?但是杜箐是不同的。

見杜箐臉色不太好,楚封將自己身邊那個小男星推開,扶了杜箐一把:「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杜箐點點頭,楚封便對場子里的人打了個招呼:「你們繼續玩兒,這攤算我的!」

說完,滴溜著岳夏走了,他需要有個免費的司機。

上了楚封的車,楚封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和杜箐一起坐在後車廂,前頭是滴酒未沾的岳夏給他們開車。能讓如今已然紅得發紫的岳夏給自己當柴可夫斯基,恐怕這世上也就只有楚封這一個人了。

杜箐坐在車裡,雖然車子開得很平穩,但是還是讓她覺得有點兒頭昏。車子是敞篷的,楚封給自己帶了個口罩,將車子打開。夏日的熱風,呼嘯般的落在臉上,耳邊,讓人的頭腦都變得清醒了不少。

「回去之後喝點兒蜂蜜水,不然明天早上要頭痛了。」楚封的聲音很溫柔,讓坐在前頭的岳夏覺得耳朵有點兒癢。

「其實不該帶你出來玩兒的。」車子到了地方,楚封倚在車旁,神色間略帶悵然。杜箐和他是不一樣的人,他已經習慣了醉生夢死的生活,但是杜箐,她的人生光鮮亮麗,值得被最好的人,用最珍視的方式對待。

杜箐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轉身準備回酒店睡覺。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晚上九點,她接到了一通來自港城的電話。

她終於知道了,之前那種來自心臟的刺痛感是因為什麼,蘇子淵出車禍了。

電話那頭,萬如意的聲音斷斷續續,並不是因為信號不好,而是因為她的聲音,因為慌張而不斷發抖:「箐……箐姐,蘇總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港城的中心醫動手術,你……你趕快過來。」

天旋地轉,杜箐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是酒喝多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聽。

岳夏正站在車邊和楚封說話,楚封背對著杜箐,卻見岳夏突然朝前急邁了幾步,一把扶住了腿軟的杜箐。

楚封還未曾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沖著岳夏無奈的笑:「看來這是徹底喝醉了,來,我送她回房間……」

楚封扶著杜箐的手臂,她修長的手指卻突然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冰涼,一瞬間甚至讓楚封聯想到了從太平間里被冷凍的屍體,讓人毛骨悚然。

「你怎麼了?手這麼涼……」

「去機場……」杜箐好不容易才止住腦海中隆隆作響的轟鳴,她死死的掐著楚封的手腕,力道甚至大得讓楚封感覺到疼痛。

「送我去機場!快!」杜箐一把推開了楚封,拉開了那輛跑車的門。

岳夏一臉茫然的看著杜箐,倒是楚封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一把從岳夏手上抓過鑰匙,迅速坐到了駕駛座上。車子在岳夏面前呼嘯而去,遠遠的飄來楚封的聲音:「明天早上,我會讓人接你去片場的的的的的的的……」

岳夏傻乎乎的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車,心裡的有些許的失落,卻又慢慢的平復下來。肯對他不客氣,其實也是一種自己人的表現,不是嗎?只要距離在靠近,就總該還是會有希望的。

杜箐坐在副駕駛座上,她的手機還沒掛,卻好半天才聽見萬如意還在那邊說話。她用指甲使勁在自己的手心摳了一把,摳出幾個紅紅的印子,才在疼痛中強自鎮定下來,問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他人有事嗎?」

「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在這一瞬間,無數不好的畫面從杜箐腦海中閃現。

搶救……

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像是千斤的重量,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傷到了哪裡?」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睛里滾落出來,她卻毫無知覺。流淚,就是她最真實的反應,什麼感情冷淡、七年之癢,在有關生死的浩劫面前,都顯得那樣的無足輕重。

他一直就在她的心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傷著了一丁點,都會牽扯到四肢百骸,疼痛到無以復加。

「撞到了頭,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在手術室里呆了兩個小時了,箐姐,你趕快過來!」電話那頭的萬如意顯然比杜箐更為慌張,她是跟著蘇子淵從C城一起過來的,如今她的老闆再手術室里生死未卜。整個醫院裡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陰沉壓抑的氣息,她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慌張到腦子裡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才想起要跟杜箐報信。

杜箐當天晚上,凌晨三點到了港城的中心醫院,楚封陪她一起上了飛機,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在飛機落地之前,已經有人來接她了。

杜箐下飛機的時候,才知道蘇子淵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還算成功。

聽到電話那頭,萬如意說人已經搶救過來,杜箐總算是覺得鬆了一口氣,才這感覺到自己用超常速度跳動了幾個小時的心臟,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本來還想問一問,蘇子淵有沒有傷著其他地方。出了車禍,除了腦袋,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傷到了。然而,卻又突然覺得沒有必要問了。發生車禍,車子整個兒被掀翻了過去,能活下來,已然是萬幸。就算遭遇了別的事情,她也依舊感謝上蒼的仁慈,並沒有從她身邊帶走他。

在這一瞬間,杜箐真的是覺得,只要人或者就好。哪怕蘇子淵他傷了殘了,她也願意照顧他一輩子。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或許會遭遇數不清的磨難和痛苦,但是在這一瞬間,杜箐真的就有了一種背負一個人的未來的勇氣。

然而,這種所謂的勇氣,在她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的男人的時候,完全崩潰了。

她熟悉的那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舉手投足間是全然的沉穩和自信。他有著柔韌的軀體,笑起來的樣子,像是雪上頂上緩緩盛開的天山雪蓮。他的氣質沉鬱,即便皺著眉頭,都只會讓人覺得格外迷人,從來都不會是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原本開始模糊了一切,這一刻在她心頭,慢慢的清晰起來。那些因為歲月,而被模糊的畫面,在遭遇到生死的浩劫時,被從沉埋的心中釋放。

杜箐握住了男人冰涼的手,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指尖還是有溫度的。她的手冰涼冰涼,然而他的軀體卻更冰,像是已經涼透了。

她情不自禁的將他的手放在胸口,想要溫暖他,就像是他們共同度過的無數個冬夜那般。他用小腿夾住她冰涼的腳,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

杜箐並沒有在病房裡停留多久,蘇子淵如今呆的是特護病房,不能讓人在裡面呆太長的時間。被護士強行從病房裡帶了出來之後,杜箐趴在病房外的窗戶上,看著沉睡不醒的男人。她的臉色灰敗得嚇人,嘴唇都出現了一種不自然的青紫色。楚封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他覺得杜箐的臉色看比蘇子淵更像個死人。

杜箐在病房外坐了一夜,楚封帶著口罩陪她坐著。病房外站著不少方茹派來的黑衣保鏢,蘇子淵是坐她的車出了這種事情,這就代表一開始對方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她,而蘇子淵只是替她倒了這次霉。

蘇子淵在醫院做手術,方茹讓人過來守著,自己人卻壓根沒看到蹤影。在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夜晚,無數人照常進入了黑甜的夢鄉,而在港城的某個角落,一場腥風血雨就此掀開了序幕。

這場風暴,直到有人死亡,才迎來短暫的終結。

當黎明的第一縷光輝灑向這片繁華而又腐敗的土地,杜箐還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獃獃的沒有表情。臉上的淚痕未乾,身體依舊冰涼得嚇人。楚封為她端來了一碗熱熱的甜粥:「吃點東西吧。」

杜箐完全沒有反應,眼神直愣愣的盯著特護病房的窗戶。從那扇小小的窗戶里,她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杜箐現在腦子很亂,在最初的那陣慌亂過去之後,遺留在她心裡的,是數不清的悔恨和遺憾。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賤的女人。她覺得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激情和新鮮感,她覺得他懷疑她,讓她寒心。她覺得他總是沒時間陪伴她,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越來越少。

然而,看見這個男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冷冰冰的病房裡的時候,她只希望他能醒過來。他沒有時間陪伴她,那她可以陪在他身邊,全世界,他飛到哪裡,她都願意跟著。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不夠,她可以黏著他,安靜的呆在他身邊,等待他不經意間的一個回眸。

在最初的時候,他們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的不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變成了一個這樣貪婪的女人呢?他給的越來越多,她卻還是覺得不夠。

杜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連旁邊楚封對她說的話,她都完全沒有聽到。

「杜箐,杜箐!你冷靜一點兒!車禍不是你造成的,跟你沒有關係!」楚封握住杜箐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對她說。

在這一瞬間,他展現出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全然的冷靜和沉穩。這就是楚封之於杜箐的意義,在她慌張失措的時候,他可以站在她身後,清楚明了的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跟他吵架,他可能根本不會來港城……」

「他會來!」楚封斬釘截鐵的說,他盯著杜箐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思種植到杜箐的腦子裡:「這是他的工作,他不管有沒有跟你吵架,他都會過來!」

「杜箐,你聽著,現在蘇子淵還昏迷不醒,你必須振作起來。」楚封的思路非常的清晰,他想了一個晚上,才考慮清楚了這些事情,此刻一字一句的刻進了杜箐的心裡:「蘇子淵的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他繼續留在港城,是不是還會有危險?他是蘇氏集團最大的股東,是蘇氏地產的現任總裁,他出事的消息,肯定已經有人得知了,股價如果因此波動怎麼辦?他的公司會不會出問題?」

「杜箐,你是他的女人。在他清醒的時候,你可以縮在他懷裡哭,但是現在他在休息,你就得為他撐起一片天,讓他休息好了,能再次啟程,你懂嗎?」

杜箐的神色就這樣慢慢的鎮定了下來,她端起了楚封端給她的那碗粥,大口大口的喝著,眼淚滾進甜甜的粥里,似乎讓整碗粥都變得格外苦澀。

杜箐擦乾了眼淚,考慮了一會兒,首先給蘇百川打了電話。蘇子淵昨天晚上是獨自赴約的,出事之後,方茹直接把人送到了中心醫院。因為是方茹送來的人,醫院並沒有再試圖聯繫蘇子淵的家屬和朋友。

蘇子淵遭遇車禍之後,方茹已經做了應急措施,封鎖了現場消息。萬如意知道消息是因為她在這個晚上,正在中心醫院掛水,蘇子淵的病床就眼睜睜的從她眼前推過去。而萬如意知道這件事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通知杜箐。她是杜箐的人,最先通知的自然也就是杜箐。

至於蘇百川那邊,她是真的忘記通知了,想起來之後,覺得杜箐應該已經通知過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在拿刀子在老總裁心裡劃上一刀了。

然而,誰知道杜箐心裡光操心蘇子淵了,哪裡還記得給蘇百川打電話。而方茹,她連夜在調查,到底是什麼人製造了這起車禍,一不留神就把蘇百川給忽略了過去。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一大清早,蘇百川正在吃早餐。李蓉坐在他身邊,小兒子蘇子成三兩口吃完了早餐,吵著鬧著不願意出去上補習班。

李蓉正在念叨他:「你要是有你大哥那個腦子,你不學也就不學算了!你看看你考出來的分數,這都是些什麼東西!不學!不學你長大之後怎麼辦?」

蘇百川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老來子嘛,總是要偏疼一些的。再說了,有蘇子淵,蘇家肯定垮不了,小兒子多寵溺幾分,也沒什麼關係。便攔了攔李蓉:「不願意去就算了,還是要孩子自己喜歡,學起來才有意思。再說了,我的兒子,也用不著他有多好的成績。」

李蓉面上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裡卻依舊恨出了血。你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老大,她兒子不自己發奮圖強,難道等著兄長的施捨過日子嗎?

早餐吃得並不怎麼愉快,聽到手機鈴聲響的時候,蘇百川臉上還有點兒不耐煩。

然而,乍一接到杜箐的電話,他臉上的表情跟變臉似的變了,險些沒厥過去。

車禍?蘇子淵!

「百川?!」李蓉眼睜睜的看著蘇百川臉色的表情風雲變幻,然後,他似乎一下子脫力了一樣,手中的手機跌落在了地上。

那啥~親們,後面一點兒也不虐啊~接下來就能看到精明一世的蘇大少賣蠢了~不要太期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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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媛之愛上億萬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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