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互扶持
痛苦的包紮過程終於度過,我慘白著臉,腳步輕飄飄地走向前去,手臂上的痛感已經麻木。
「啊——」天明正用力地扳著那隻千斤銅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上來扳這個東西了。想到這,我的額上免不了滑下一排華麗麗的黑線……
「嘖嘖嘖,天明大俠怎會如此狼狽不堪?」我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但是,諷刺之意已溢於言表。
「什麼?!臭女人!你再說一遍!!!」天明聽了我這話,立馬從牆上蹦到地上,雙手叉腰,狂罵不止。
我相當淡定地聽著他的叫罵聲,又十分淡定地說了一句:「月兒在旁邊,這麼難聽的話你居然罵得出口。」
這回輪到天明蛋疼了,身形委頓下去:「呃……」
果然,有位名人說得沒錯:你不淡定,就會蛋疼……話說,好像扯遠了?咳咳,回到主題!
「呵呵……」月兒用手掩著嘴,可笑聲還是透過手掌如銀鈴般傳出。
我打了個哈欠,拍了拍一邊沉默許久的少羽的肩膀:「喲西,兄弟,你去扳內個千斤銅虎好了。」
「嗯。」少羽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將身後的鐵環拉出。
他在想什麼?我看不懂那雙重瞳后的情感。
月兒在一邊拍手:「哇!少羽好厲害啊!」
正坐在地上的天明童鞋轉過頭去,一臉不屑:「哼!天生蠻力……」
「石板出來了。」我習慣性地托著下巴思考:這裡到石板的距離不小,以我現在的樣子不可能過得去。難不成真要被扔過去?額……我暗自汗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們先跳到那塊石板上,然後用那個千斤銅虎拉出下一塊石板,然後我們就再跳過去,然後再拉那邊的銅虎,然後……」月兒驚喜的聲音將我從神思中拉出。
「誒呀,這裡到石板足有兩丈多遠,我們要怎麼過去啊?」天明終於問了大家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
我陰笑,一字一頓:「這、很、簡、單!」
「額……」天明的頭上登時滑下一排巨無霸汗珠:不好……
—
幾分鐘后……
少羽抓著天明的腰帶,言語間帶著強烈的笑意:「蓋世英雄天明『大俠』,準備好了嗎?」
「還沒……沒有……等等……」天明搖著頭支支吾吾。
少羽輕笑:「沒時間啦,起!」
話音剛落,天明便被扔了出去。伴隨著一聲慘叫,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我手搭涼棚向天明的「著陸點」望去,喃喃:「那個白痴……」
「月兒,來。」少羽紳士地向月兒伸出手,示意她過去。
月兒點點頭:「嗯。」
「砰!」
——不用懷疑這便是天明被拍上石壁的聲音。
「嘖嘖嘖……」我搖著頭,擺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天明從石壁上滑下來,正做著那個經典的狗吃屎動作時,少羽喊了一句:「小子,接住月姑娘!」說罷月兒也被扔了出去。
「哎、哎……哎呀!」天明想接住月兒,但無奈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石壁,再次貼到了石壁上,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
我嘆了口氣,無語望天……
「天明,你沒事吧?」月兒擔心地道。
天明僵笑著,從牙縫裡擠出如下話語:「我……沒……事……」
正當我暗自腹誹時,少羽向我伸出手:「拒霜。」
「嗯?」我抬頭看向少羽,「咋了?」話一出,我就後悔了,話說……接連扔了倆人,那……接下來的不就是我?我還是自己過去好了,誰知道這個人扔人有沒有個準頭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相信我的話……就把手放在我手上,我會帶你過去。」
「呃?」我怔住了。目光漸漸放遠:幾個月前的夜晚,那個剛剛穿越而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也曾如此地伸出手,對面前的少年道:「相信我的話,就把手放在我手上,我會帶你出去。」……
「拒霜?」少羽見我愣神,又喚了我一聲。
我方才如夢初醒,點點頭,將右手放在少羽手上,手掌間傳來的溫度竟讓我覺得安心——那是足以託付生死的信任。
少羽帶著我向後退了幾步,對石板上的天明和月兒喊:「那我們也過來了!」說著,鬆開拉住千斤銅虎的右手,帶著我沖向石板。
緊接著,便是雙腳觸上實地的質感,腳剛一沾地,隨之而來的便是天明再、再度撞上石壁的聲音,外加一句:「不要啊——」此人的抗擊打能力真的很強!好好訓練的話,一定是一位「小強模範」啊!我在心裡暗下評論。
月兒笑道:「少羽,你的武功真好。」
「小意思,哈哈!」少羽笑罷,才問起撞上石壁,姿勢極度怪異的天明,「小子,你還行吧?」
天明搖搖爪子,表示自己沒事。
我搖頭:「嘖嘖嘖……少羽,你聽月兒誇一句,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才沒有!」少羽反駁。
我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幹嘛聲音這麼大啊?我開個玩笑而已嘛,這麼認真,至於嗎?」
話剛說完,石板便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引得大家一陣慌亂。我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罵道:「該死,這東西沒人拉著會縮回去的,怎麼沒有想到!」難道是……我老了,記憶衰退了?no!現在可不是吐槽的時候啊啊啊啊啊~~~~~
「怎麼辦吶?」明寶愁眉苦臉。
——「接著扔!」
——「別怕,有你大哥在呢!」
兩句話重疊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感。
「啊?!」天明以一副「無辜」的表情看著我,隨後便又以一早就設定好的完美的拋物線「飛」……好吧,應該是「扔」了出去……
「啊——」凄厲的慘叫回蕩在虎跳。
正在天明和月兒撞上機關的一瞬,少羽拉出了鐵環:「呀。」
石板應聲而出,天明、月兒成功「著陸」。
「呼——」我鬆了口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少羽拽著跳向下一塊石板。安全著陸后,少羽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又去拉下一隻千斤銅虎。如此這般地,我們終於過了虎跳。
「終於踏上實地了……」我一過虎跳就立刻趴在了地上,雙眼幾乎轉成蚊香……剛剛劇烈的運動幾乎使我虛脫。omg!勞資這是造的什麼孽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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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時間過後,猿飛——
我們一行四人站在石地上,看著眼前的景象:峽谷上橫著一座石橋,但石橋卻沒有伸向另一面,顯然已是無路可走。很陰暗,連空氣都是帶著微微的潮濕土腥氣的。石壁上長滿了青苔和藤蔓植物,幾柄石質龍首劍還有意無意地橫在石壁上,蕭瑟至極。
「好奇怪啊,這是什麼地方啊?」天明仰望著釘在高空的幾把石劍,疑惑地問。
月兒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我知道了,這裡一定就是班大師以前說過的猿飛了。」
「猿飛?」天明少羽不明所以。
「猿飛,據說只有像機敏矯捷的猿猴才能渡過此處。」我緩緩道出猿飛這個名字背後的含義,擔憂地看了眼身旁的人:少羽,他應該……可以吧?
天明走到石橋末端,低下頭:「這個地方好深哪!」
「這裡看起來應該是一處很深的裂谷。」月兒也圍了上去。
天明的表情漂移了兩下:「裂谷?聽起來就很可怕。」
「可能有上百丈深呢!」月兒完善著天明潰乏的形容。
我汗了一下:這倆人說的話倒像是增添心理壓力來著……
「咦?你們怎麼了?為什麼不過來看看呀?」前面,天明開口問道。
少羽乾笑幾聲,聲音顯然有點僵硬:「你們看好了,我不用看,猜也猜得到。」
我輕輕搖頭,嘆了口氣,完善著少羽的謊言:「是啊,上次到裂谷那邊看到的景象絕對比現在美很多,我想你也應該看夠了,對吧?」
「嗯,嗯!」某人點頭如搗蒜。
天明和月兒聽了又轉回頭去打量著那幾柄石質龍首劍去了。
「呼——」少羽狼狽地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我低低罵道:「死鴨子嘴硬!為了保全面子用得著嗎?」
「呵呵……」少羽乾笑幾下,便低下頭去,再不作聲。
我知道,他在害怕。他的雙手無意識地握成拳,正在不斷顫抖,昔日那個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少年竟也有這樣的一面。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少羽一驚,忙抬頭看著我。我看著那雙重瞳,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會過這一關。
手中的拳正在緩緩鬆開。
「少羽,幫你綁上吧。」月兒忽然插進一句話。
「我……」少羽的額上隱隱有冷汗冒出,將我的右手抓得死緊。
我上前一步,笑道:「那個啊,少羽說了:『作為大哥,不能光他一個人出風頭,好事也要讓小弟做做嘛』。」
「誰是他小弟啊?!」天明哼了一聲,旋即對月兒擺出一副笑臉,「但是,出風頭的好事的確不能全讓他佔了!月兒,你幫我綁吧,我來過這個機關!」
月兒思忖了一會兒:「少羽,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合適。」
「不是有藤蔓綁著嗎?天明失誤后少羽再上場好了。再說這娃兒力氣這麼大,不用來拉藤蔓可惜了。」我侃侃而談,回頭象徵性的徵求了一下少羽的意見,「對吧?」
少羽的表情有點僵硬,只是忙不迭點頭:「嗯。」
「好吧,那就讓天明去。」月兒回身為天明綁上藤蔓。
「放心,我可以的!」天明笑得眉眼彎彎。
月兒又轉過身對我們說:「天明比我重,我一個人肯定拉不住他,你們和我一起來保護他吧。」
「好啊!」我走上前去,想去接那根藤蔓。可少羽依然低垂著頭,在原地不動。由於我的手正被他拽著,只走了幾步,便無法再向前分毫。
相信我嗎?我回身望著那對重瞳。
重瞳的主人愣了一下,點點頭。
那就跟我走吧。我繼續向月兒走去,身後的人終於跟上了腳步。
每向前走一步,指尖的壓力便會重一分,手心微微潮濕,短短几步的距離竟顯得格外長、格外艱難。
——上一次,是你帶我過虎跳;這一次,我帶你過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