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人魚之淚
看著那些可憐的孩子，林小夕不由想起自己那還沒來得及謀面的孩子，心裡一陣酸楚，讓東方珏和月溪幫忙將路上所剩的盤纏全部散發給他們。(www.)
二皇子齊雲飛住在縣衙里，聽說他們到來，親自帶人迎接，英俊的臉越發冷峻，比起以前更加沉穩。三位皇子哥哥，林小夕與齊雲飛關係最好，此刻見面，眼眶不由紅了，齊雲飛情緒也有些失控，扶著她的手臂，半晌沒有言語。
林小夕勾了勾唇，「二哥，好久不見！」
齊雲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還是長不大的小丫頭！」
只有在親人的眼裡，才會永遠一副小孩子模樣，他們哪知道她已經當了母親。眼淚掉了下來，林小夕匆匆抹去，笑道，「二哥欺負人，我要告訴娘。」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齊雲飛大概講了一下戰況，燕山的控制權仍舊在西廊國手中，想要奪過來實非易事。
四人圍著地圖探討，齊雲飛指著燕山旁邊的風雪山，道，「我曾想過從這裡突破，但風雪山一脈綿延百里，瘴氣瀰漫，士兵進去就迷失了方向。」
林小夕蹙眉沉思，負手走了幾步，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風雪山連接燕山西部，既然韋莊知道神器在燕山出世，又將綵衣樓建立在風雪山，肯定是知道風雪山通往燕山的路。
按捺下滿心激動，與三人商量對策，齊雲飛乃一軍之帥肯定得坐鎮戰地，東方珏和月溪陪同林小夕去往風雪山尋找綵衣樓。
在出發之前，林小夕暗中傳令給幽夜，做了一番部署。
進風雪山之前，東方珏給每人一粒藥丸，以免瘴氣侵襲，還特意拿了一件外衫給林小夕穿上。熟悉的動作，讓林小夕想起烈風，那時候，他也是如此小心細緻地照顧她。據十二天煞報告，烈風也曾進入風雪山，此後再無蹤影，想必他也懷疑綵衣樓有密道通往燕山吧，不知他現在何處，有沒有危險。
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想念一個人。
有月溪帶路，他們很輕鬆找到了綵衣樓。
陽光下，碧藍的湖面，矗立著一座豪華美麗的宮殿，右側的偏殿還可見燒毀的痕迹，這就是綵衣樓無疑。
可是樓里，空無一人，一絲痕迹也沒有，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過。
東方珏和月溪分頭查看，林小夕不知不覺走到曾經住過的秀水閣，這裡的布置擺設居然和她住的時候一摸一樣，為什麼其他地方的居住痕迹都被抹光，唯獨她這裡毫無變化。
黃金茶碗，茶壺，甚至茶壺裡泡好的花茶，香味都一樣。
林小夕突然大驚失色，茶水還有溫度，表示不久前還有人來過。
急忙掠出房門，四處搜索，剛好碰到來尋她的東方珏和月溪，忙告訴他們自己的發現，兩人也大吃一驚，跟著她回到秀水閣，還未進門，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姐姐，小羽好想你！」
一道人影向著林小夕飛速撲來，林小夕忙側身，與此同時東方珏向右一步，剛好擋在她的面前，人影連忙變換方向，撲倒月溪懷裡。
紫羽八爪魚般扒著月溪，嘻嘻笑道，「月溪，好久不見，沒想到你背叛公子了！」
明明是調笑的話，聲音里卻透著冷意，連天真的笑容看著也讓人寒戰。
月溪嗔他一眼，勾唇輕笑，「小羽兒，你越發調皮了，想必是在西廊國曆練得還不夠，要不要再去一趟？」
紫羽趕緊放開他，跳下地，「那地方一點也不好玩，我才不要去！」
原來這段時間紫羽被韋莊派到西廊國了，難怪不見他蹤影，林小夕一邊思忖，一邊打量他，大半年不見，他長高了半個頭，圓圓的臉上稚氣已脫，純真的笑容依舊，但那雙犀利的黑眸讓人不敢小覷。
「東方大哥，姐姐。」紫羽跳到東方珏他們面前，乖巧地叫著，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這麼久沒見，姐姐有沒有想我？」
林小夕沒有回答，深深地望著他。
小臉上，神色認真，他說，「我可是很想姐姐呢！」
沉默半晌，林小夕突然咧嘴笑了，一巴掌招呼到他腦袋上，「臭小子，不聲不響玩失蹤，很有趣是不是，下次再這樣，小心我扁你！」立場不一樣又如何，就算到了生死對決的那一刻，她也不能否認她在乎他。
紫羽誇張地捂著腦袋，黑眸閃閃發亮，撅著嘴道，「你已經扁了好不好，無良女！」
「哎，臭小子，居然還敢叫我無良女，不想活了是不是！」
林小夕氣急敗壞，追著他跑，他邊跑邊做鬼臉，氣得她哇哇直叫。
東方珏望著陽光下兩人的身影，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或許他也應該解開心中的結了，南宮琴的死。
知道他們是在尋找通往燕山的路，紫羽收起玩笑的表情，嚴肅地說道，「姐姐，你不要再介入這件事了。」
林小夕一愣，繼而微笑，「我已經走到這裡，就沒打算半途而廢。」
「即使是失去你所愛的人？」
紫羽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神色，眼睛里藏著一絲擔憂和哀傷。
林小夕心頭一動，同樣嚴肅地問道，「紫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紫羽咬著嘴唇掙扎半晌，頹然垂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算了，我能理解，我們都有要守護的人。」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小夕轉身，打算去別處繼續尋找線索，紫羽看著她的背影慢慢遠去，突然握拳，猛地叫道，「姐姐！」
林小夕回頭，疑惑地望著他。
紫羽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傻瓜。」林小夕眸中泛起笑意，揮了揮手，轉身向大殿走去。
在綵衣樓周圍查探一日，也沒找到任何線索，隨便吃了點東西，林小夕倚靠在橋欄上，望著天邊的明月發獃。
月溪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慵懶地抱著雙肩，隨她的視線望向天邊。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檢查。」
林小夕驀然側頭，「哪裡？」
「大殿下面的密室。」
「你怎麼不早說！」現在不能放過一絲線索。
月溪聳聳肩，「我也是剛想起。」
叫上東方珏和紫羽，四人拿著燭火，進入密室，除了寒玉床和水池，密室里空空如也。眾人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在水池上，水池與外面的湖泊相連，能自由換水，只是不知道機關在哪裡。
四人分頭尋找，紫羽突然叫道，「這是什麼？」
其他三人聚了過來，只見寒玉床的冰枕下面有一個奇怪的花紋，看起來是平整的，但用手摸卻能感受到杏仁大小的凸起，紫羽摩挲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正要放棄，手指不小心按了下去，緊接著聽見池水嘩啦啦流淌的聲音，只片刻水池裡的水就流幹了，咔嚓一聲，底部的石板緩緩打開，黑幽幽的湖水在燭火下輕泛波光。
林小夕不識水性，留在原處，紫羽留下保護她，東方珏和月溪下水查探，
半個時辰以後，他們兩人回來了，神情激動，原來這個水池下面真的有玄機，湖底有標誌將人引到岸邊，一直到北岸的一處懸崖，然後再潛入水底，有一道一人多寬的縫隙，穿過縫隙，赫然是地圖上燕山山谷的一條小溪。
暗夜似水，繁星點綴，懸崖獨峰上，韋莊一身黑袍，負手而立。長發被夜風撩起，凌亂而放縱，卷翹的長睫掩住細長的雙眼，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抿，面上毫無表情，原本線條稍顯柔和的臉竟無陰柔之感，冰中透冷，冷入骨髓。
仰頭，一彎新月被璀璨的星光掩去光芒，薄唇一勾，雙臂大張，蛟龍般的身影在崇山峻岭上飛速掠動。
燕山南部，平坦的山腳下，駐紮著西廊國的軍隊，正中的軍帳燭火閃爍。北庭舒望手執密信，凝眉沉思，「人魚之淚」出現，他果然還活著。
燭光一閃，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現在帳中，北庭舒望大駭，手指猛地握緊，面上卻是一片平靜之色，「樓主好功夫！」能神不知鬼不覺躲開外面森嚴的守衛，此人的武功已至化境，想殺他更是易如反掌。
韋莊腳下未動，人卻到了他面前，緩緩坐下，面無表情。
北庭舒望微笑，「聽說樓主已經找到神器出世的地點。」
韋莊沒有否認，「此番前來，正是為此事，統一三國我沒有意見，你在朝堂，我在江湖。」
北庭舒望望著他，似笑非笑，「這個自然，得神器者得天下，樓主莫要忘記我們的協議才好。」
韋莊冷笑，「我對朝堂不感興趣。」
北庭舒望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親手倒了茶，推到他的面前。
韋莊未動，淡淡道，「我想向殿下借一樣東西。」
「何物？」
「沙漠之星。」
北庭舒望抬手摸了摸額際，莫名，「要它做什麼？」
韋莊抬手取過茶，輕啜一口，緩緩道，「戰場無情，刀劍不長眼，貴國聖上如果被敵軍所傷……國不可一日無君。」
北庭舒望臉色大變，「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