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變化,急轉直下
樓的位置變化了。
路的長度變化了。
術式的形狀消失了。
發現這些的端木蒼北,憤怒地衝進了校長室,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喂,你這傢伙全都知道的吧,學校里的事!」
「嘛,別這麼激動啊,北。」面對怒氣沖沖地北,校長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資料,抬起頭來,「雖然看上去年紀輕輕,但你也算得上是中老年人了,這樣恐怕對身體不好吧?」
雖然很想對這傢伙動手,但畢竟是在辦公室里,北只是用力捏著拳頭,儘力忍耐著。
「最討厭你這樣傢伙了,不要用一幅與你無關的嘴臉說話!如果關心本大爺的身體,就快點解釋清楚!」
校長自然沒有看漏北的一舉一動,心想著「他變了不少呢」一邊開口道:
「有什麼可解釋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變成這樣的原因……」他從椅子里坐起來,雙手托腮,「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無論怎樣都無法逃脫。」
「可惡……難道是因為那件事……」北立刻就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件事。自從那件事以後,端木蒼就徹底變了,最後還觸犯了禁忌,被本家逐出。
「沒錯啊,事實上,自從建校以來,學校就一直被他們盯著。不要說你不記得九年前的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微眯起眼睛,緊緊盯著端木北。
「……啊,不會忘記的。」
這個地方,在九年前是製造「治癒」的工廠,甚至在兩年前可能也還是。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旦和那邊的世界有了聯繫,就很難再擺脫了。」校長看到北的樣子,笑了笑,略微放鬆了表情,「實際上,這裡的一切也是如此。這片土地是通往世界彼方的通道,即便改建成了學校,也沒有什麼實質的改變,依舊吸引著那邊世界的事情,那邊的人。」
「等等,難道你的意思是——」
端木北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想到了小凡的話。
——「也許是這個學校選擇了我。」
「沒錯,你也親眼見到了吧,那些異常的孩子們。」
北無法反駁他。
且不論身份不明的步小凡,單單是身為「治癒」的少年和自己那位以少女形態現身的servant,對於一所學校來說就已經是異常狀況了。
「怎麼會……」
這所學園裡的孩子們,到底背負了多少啊!
「到底是學校選擇了他們,還是他們選擇了學校,早就變得不重要了。這是他們的命運,而不是我的,就算我再怎麼做也是無濟於事。」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是校長吧!」
「你以為我什麼都沒有做嗎?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切實有效的,那麼七年前的事件就不會發生了。」
即便做了這麼多,卻還是發生了那種事,所以他才選擇了放棄。
「那為什麼發生了那種事之後,沒有按照原樣重建,而是改成了現在的樣子?這裡的樓和路為什麼要那樣設計,你應該很清楚吧!」
學校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術式的一部分。和言語的術法念錯時的失效不同,這種圖形的術式被隨意篡改之後會產生什麼效果,如果沒有相對應的記載,誰也不知道。
「放輕鬆點,為什麼大家都要被過去困住呢?」
對方無奈苦笑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北,他一把將這個不靠譜的校長從椅子上抓起來,額頭幾乎貼到了一起,用一副想要吃掉他的兇惡眼神瞪著他。
「都已經發生了這種事你還在這麼說!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命運就是這樣的東西。所以不要再添亂了,你這麼做,純粹就是火上澆油!」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北鬆開了手,繼而轉身離開。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校長眼神。
——我都知道。
他在這樣說。
步小凡和周雨齊近乎是從家門口一路吵到了班門口。一路上,小凡嫌雨齊一直在說自己把麵包爐弄壞的事情,而雨齊則對小梵谷傲的態度感到不滿,最後兩人終於在班門口一拍兩散,各自走進了教室。
「早上好啊——」小凡微微勾起嘴角,向大家打招呼。
「小凡,你終於來了!我們還以為……」和子看見小凡,立刻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和子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冷白寒強行打斷了。她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小寒你怎麼……」步小凡隱約察覺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覺得有點心虛。
「……汝知道吾等有多擔心嗎?」
果不其然,冷白寒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哭腔。
「冷白寒,為什麼要擺出這種態度啊,只是在周雨齊家借宿了一晚而已吧,又沒有發生什麼其他事情。」
「夜雪……」和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夜雪,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啊……嗯……」小凡呵呵笑了笑,「確實也沒發生什麼事,所以不用擔心了。待一會兒就要考試了吧?不要看著我了,快抓緊時間看!」
夜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小凡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要再生氣了,你也看見了,我已經沒事了。」小凡拍著自己的小腿說道,「雖然昨天受傷了,可是那傢伙已經幫我治好了。」
「汝又在鋌而走險,一意孤行了!」冷白寒扭過頭去,嘟囔著。
「對不起……雖然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改過來呀……」小凡覺得有點無奈,因為她無法忘記那些從自己人生中匆匆離開的人,「我,早就決定不再依靠別人了。」
「自從蒼離開以後?」
「嗯……誒?」小凡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向冷白寒,卻發現她似乎比自己更加驚訝。
「此非奴家所言」
冷白寒擺著手,指向自己的身後
「老師……」小凡看到卡蔓迪站在那裡,立刻緊張起來,微微眯起眼睛。
「待會兒就要考試了,你們還是好好複習一下吧。」說著,卡蔓迪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準備離開。
「老師!」小凡在她將要邁開步子的那一刻叫住了她「你一定知道我的事吧!我們的事……」
小凡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那天卡蔓迪拉著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小凡就察覺到了,卡蔓迪對蒼和自己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了解。
「那種事,考試過後我會好好說明的,總之,不要再冒險了。」
聽了這話,小凡困惑了。她想不清卡蔓迪到底是站在哪邊的,又為什麼要提示自己。
「連老師您也這麼說……」被一個陌生人干涉什麼的,小凡最討厭這種事,「我和蒼的事,與老師沒有關係吧?」
「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情和我無關,但我們的事卻和你們有關係。」卡蔓迪說道,「因為,只要你活著,就能引發奇迹。」
為什麼她會遇到危險?自己分明已經在三年前離開了她。按照自己的計劃,那個恨著自己的瘋子應該和自己一起離開她,而她也會回到自己的日常之中。
為什麼那孩子會接二連三遇到這麼多過分的事情,自己根本想不通!
蒼深吸一口氣,躺倒在座椅中,用力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你不懂,那種沒有體驗過那種絕望的你,根本不會懂。」
七年前,那個叫做散斯緹的瘋子這樣說。
——「那樣的結局,我不承認。」
三年前,散斯緹是這樣說的。
他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那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蒼覺得費盡心思去理解一個瘋子的想法,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但是現在為了救小凡,他卻不得不這麼做。
忍著腦中的脹痛,蒼再次將精力集中在眼前的液晶屏上。
「……怎麼會……」
幾分鐘后,蒼的心情越來越糟糕,在屏幕上不斷滾動的文字,都在描繪著某件近乎被時間磨滅的事件。
那是散斯緹永遠也無法釋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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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毫無疑問正處在異常狀態。
無論是夜雪、津久學姐還是那個小學妹,毫無疑問都是被什麼人動了手腳。而這一系列的始作俑者九成九就是那個瘋子。
他對我說,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破壞給我看,而我卻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我——周雨齊,只能看著學校里的學生受到襲擊,什麼都做不了。這感覺就像兩年前在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大家受苦,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蜷縮在牆角,用力搗住耳朵,一遍遍欺騙自己。
——不能在這裡放棄!
就當我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即將崩潰時,我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交給我吧!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記憶,只是隱約記得,與之一同傳達到我意識中的,是一雙溫暖的手掌和一張幸福而溫柔的笑臉。
不知不覺間,微微放鬆了嘴角,於是就這樣微笑了起來。
這種暖暖的感覺也許才是我真正嚮往的東西,我喜歡上夏奈,大概是因為她的身上也帶著這種溫暖的感覺吧!
回過神來的時候,考試已經開始了,而老師則因為我只是坐在座位上傻笑,沒有動筆,一直瞪著我。
我一邊在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丟臉,趕快動筆寫題,可是沒過一會兒,又想起了一些有的沒的。
步小凡,為什麼我不能放著她不管呢?
難道是因為前一天,我為了安慰她,緊緊擁住她的時候,她身上傳來的那種酸甜的蘋果味?
那是令人懷念的味道,回想起這一點的我,感到心中傳來了一陣莫名的悸動。
我被這份悸動嚇了一跳,心想著「怎麼會是那個傢伙」,一邊狠狠拍著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題目上。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調查一下相關的人,重新整理一下這次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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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小凡、夜雪、和子、冷白寒還有和一和柏逡,幾個人被雨齊找到了奇異屋的活動室中。
「我,有事想要拜託各位。」雨齊咽了咽口水,接著說下去,「我需要知道,我們的學校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所以請大家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
「嘛,奴家早就在想汝是不是差不多要開口問了。」冷白寒靠進沙發里,翹起腳說道,「接下來,奴家說的話,汝等能否保守秘密,緘默不語?」
「可以,你就說吧。」柏逡顯得有些不耐煩。
「奴家其實是錦鯉來的。」
「……你是在逗我們嗎。」
「為什麼要這麼說啊,柏逡,你這個小夥子——」
「不要小夥子小夥子地叫了,如果你是,就請你證明一下,否則我們就只能當你是中二病。」
「逡,不要這麼嚴厲啊!小寒不會給我們開這種玩——」
「和一,你說過你是妹控來的吧。你這麼見異思遷,趕快給所有的妹控道歉。」
「嘖,和一你說過這樣的話嗎?真噁心!」聽了逡的話,和子百般嫌棄似的咂了咂嘴。
「好了,你們聽她說完!」
見到雨齊生氣地喊了起來,大家心裡都暗暗緊張起來。同時,他們也察覺到自己多少都與這次的事件有關係。
「想要奴家證明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男生請先出去一下好嗎?畢竟奴家不喜歡把衣服弄得黏糊糊的。」
在活動室里一陣亂響后,男生們回到了屋裡,看到了被折騰得一塌糊塗的地板。
「小寒沒有在騙人。」
「冷白寒說的都是真的。」
「和子……和子親眼看到的!」
既然女生們都證實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麼接下來,奴家要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可好?」
在得到大家的同意后,冷白寒將卡蔓迪的記憶和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是小凡!」
和一大叫著看向小凡,只見她低著頭,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小凡,和子雖然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但是能不能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呢?」
「步小凡,都告訴我們吧。」夜雪催促著她。
步小凡扭曲著表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試圖說出自己的過去,卻已經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們……什麼都不懂吧!」
最後,小凡只留下了這句話,便急匆匆地逃離了活動室。
「你們逼得太緊了!」雨齊嘆了口氣,追了出去。
見到兩人先後跑了出去,冷白寒攤開手,聳了聳肩。
小凡在學校里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裡亂成了一團。
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麼多糟心的事情,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名字本身那樣微小平凡?
正當她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個天籟般優美的聲音叫住了她。
「請稍微等一下好嗎?」
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正朝自己宛然微笑。
「啊……對不起,我現在有點……」
「我很清楚你在糾結什麼,因為,我們是一樣的啊。」
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下,小凡看著眼前面容精緻的女孩子,有些無所適從,只是獃獃地望著她。對方並沒有生氣只是溫柔地握著小凡的手。
「我知道你的事情。」女孩開口說道,「你和我是一樣的,從某些方面上來講。」
「那個……為什麼這麼說?」
「我很喜歡你呢,所以,就將我的記憶給你看吧。雖然會有點難受,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說著,一股記憶的亂流從兩人相握的手掌處傳來,小凡看著那些鮮明的記憶,落下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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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無法發出聲音的公主,在國家間的鬥爭中成為了父王政治的犧牲品。為了修好這個殘次品,國王將她送到了散斯緹的莊園里。身為莊園主的散斯緹既溫柔又英俊,但不知為何,卻一直沒有娶妻生子。
散斯緹的葯,奇迹般地治好了公主的啞疾,而公主也在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體會到了從未接觸過的感情。但是,在她下定決心對散斯緹說出自己的心意后,一切都結束了。
物品是不能擁有自己的意志的,所以要把這種擁有意志的物品回收,銷毀。那一天,意外得知這個消息的仙蒂拉想要毀掉自己的嗓子。
「傻瓜,你在做什麼啊!」卡蔓迪在千鈞一髮之時奪下了他手中的匕首,「你有沒有替散斯緹大人想過?如果他沒能只好你的病,那他就犯了欺詐罪,要被殺頭的!」
「那……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啊!卡蔓迪,幫幫我好嗎?救救我好嗎……」
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什麼也做不到,最後,她們只能拜託散斯緹幫忙。
「雖然這是安眠藥,但只要成分略有變動,就會變成劇毒……你確定要喝掉它嗎?」散斯緹找出那個裝著淡藍色藥水的玻璃瓶,卻遲遲不肯交給仙蒂拉。
「這是唯一的方法吧!我喝掉它,也許還能活命……但是如果不這麼做……」
「散斯緹,你就把這藥水給她吧!就當是就她一命……畢竟我也……想和她繼續做朋友!」見散斯緹猶豫不決,卡蔓迪也幫著求情。
然而事情並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樣順利。就在仙蒂拉剛剛喝下藥水的時候,一柄銀白的利刃穿透了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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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喘著氣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身體被刺穿的感覺喚起了她遺失在角落裡的記憶。
那一天,午後的陽光被陰影遮蔽,胸口的空洞被黑色的利刃填滿。在意識出現短暫的空白后,她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花海中……
「咕……唔……」一陣暈眩感,讓小凡完全回到了現實中,好在她正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才不至於摔倒。
「你還好吧?」分明看起來年齡相仿,但是仙蒂拉明顯要比小凡成熟不少。此刻她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一下下撫著小凡的後背,好讓她覺得好受些。
「我沒事……」小凡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你確定,那個人和對我們糾纏不休的瘋子是同一個人?」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那時我喝下的葯幾乎沒有吸收多少,可是卻依然醒了過來。雖然無論是自己的身體,還是散斯緹的性格都變了很多,但我相信他只是一時誤入歧途……」也許意識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仙蒂拉的聲音越來越小。
小凡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一般大,卻比自己圓滑很多的女孩,不禁有些同情。
「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只是不想再讓他錯下去了……我們的事情,已經將太多無關的人卷了進來,七年前也好,現在也好,受苦的儘是些和我沒關係的學生……為什麼他就想不明白呢?我不想再讓別人經歷和我同樣的事情了啊!」
「啊,我懂的。」這一次,換做小凡來安慰她了,「因為剛才看到了,所以我明白的!」
在兩人傷口重疊的那一刻,小凡就明白了那種感受。儘管是別人的傷口,別人的記憶,但是自己心中的傷口,也會隨之再次被撕裂開來。
「果然,找你幫忙是正確的決定。」仙蒂拉笑了,「那麼,散斯緹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她的笑容就像泉水一般清澈,沒有一絲雜質,小凡也終於明白了卡蔓迪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夜雪,因為她在夜雪的身上似乎也看到了某些相似的東西。
那是一種自己早已失去的純粹。
回過神來時,仙蒂拉早就離開了,取而代之站在小凡面前的,是氣喘吁吁的周雨齊。
「呼呼……終於找到你了!」
「哼,我有這麼難找嘛?」小凡冷笑著說道,「你讓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現在不用說也可以……因為我們掌握的情報已經足夠多了……」
「所以呢?不需要我了?那我可以回教室了吧!」
「別!」雨齊一邊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一邊拚命抑制著自己的呼吸,「等一下!」
「你又要做什麼?像昨天那樣突然抱住我?還是像今天早晨那樣一邊喊著別人的名字一邊抓住我的手?」
「我不是——」
「那你就趕快鬆手!被你抓著很噁心的知道嗎?」
「對不起……」雨齊連忙鬆開手,「我並不是故意的……」
見雨齊擺出這種態度,小凡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沉默了一會兒,不太情願似的開口說道。
「能陪我坐一會兒嗎?」
「誒?什麼!」雨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無法相信這句話出自步小凡之口。
「我讓你坐在這!行還是不行?」
「啊啊……沒問題!」
雨齊一邊想著這傢伙果然還是步小凡,一邊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小凡也一下坐在他旁邊,酸甜的蘋果香氣一點點飄過來。
「吶,愛或者恨,會被時間和空間沖淡么?」
「你到底是……」雨齊扭過頭去,發現小凡低著頭,臉頰也有點微微泛紅。
「別盯著我看啊!」她突然生氣的喊起來,「我在問你問題,趕快回答我啊!」
「嘛……我覺得不會吧。」雨齊連忙收回視線,「唯有選擇忘記或者釋懷,才能從愛或恨之中得到解脫。」
「啊,是啊……但是,我不想忘記,卻又不明白釋懷是什麼……」
「釋懷,就是不再被那些感情阻隔,而是背著它們走下去——我是這麼想的。」
「雨齊,謝謝你。」
「誒!」雨齊還從來沒聽小凡說過謝謝之類的話,所以有點吃驚。
「而且,今天早晨的事,也應該向你道歉。」
「那個……你突然這麼說,怪不好意思的。再說,我也有錯……」再次看向小凡的雨齊,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小凡正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喂,你沒事吧?不然去趟醫務室!」
「啊,沒事,就是有點頭暈……而且午休也快結束了,待會兒還要去上自習。」
「別廢話了,去一趟又不會死!」
「我不要去那種地方!」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雨齊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雨齊,你知道小凡在哪裡嗎?」打來電話的是端木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
「就在我手裡的說……」
「喂!不要用這種奇怪的字眼啊!」
「那正好,現在你就帶著小凡來醫務室!立刻,馬上!」說道這裡,北已經幾乎是在用吼的了。
「喂,你也聽見了吧?」雨齊收起電話,等著小凡的回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小凡還想抱怨些什麼,但雨齊已經拉著她向醫務室跑去。
「端木老師,為什麼要把我們叫到這裡來啊?」一進門,小凡就滿不高興地開口問道。
「你現在不用叫我端木老師了。」端木北迎上前去,關上了醫務室的門,「順帶一提,以後遇到像這種和那邊世界有關的事件時,管我叫北就行了。」
「所以說,你把我門叫到這裡是要說什麼?」雨齊催促道。
「我主要是要找小凡的。」北彎下腰,湊到小凡面前,緊盯著她的眼睛,「以前的事,你想起了多少?」
「誒!」
「雖然不想讓你回憶起多餘的事情,但我們現在必須把所有事情搞清楚。」
「北,你不要讓小凡……」
「雨齊,你給勞資閉嘴!」
雨齊一下被他的氣場鎮住了,坐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
「步小凡,他們的目標是你。」
「為什麼……你會知道?」小凡看著北,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小寒之前沒有和任何人提過。就連我們也是剛剛才聽說的!」
「事實上,我也剛剛知道這件事,是哥——不,是蒼告訴我的。」
「……你說……蒼?」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小凡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沒錯。」
「是端木蒼?」小凡只是語無倫次地問著,「你和蒼是怎麼……不不,他現在到底在……啊,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你冷靜一點!」北再次咆哮起來,「那些問題,你自己去問他,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活著!」
「那個……容我插句話……」雨齊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現在我們只知道散斯緹想要抓住小凡……」
「……嗯,他很久之前就想要抓住我……」小凡第一次提起了自己的經歷,「和蒼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想對我做些什麼。」
「那種事情,為什麼不早說啊?」雨齊想起被攻擊的學生們,不禁焦躁起來,「如果你早點說出來,我們也能早點想想辦法啊!」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不是也從來沒有提過夏奈的事情!」
「你們兩個要是再吵,我就拔掉你們的舌頭!」
此言一出,醫務室中瞬間回復了安靜。
端木北看著他們兩人互相干瞪眼的樣子,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他長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你們一定也很想了解成為導火索的那件事吧?」
「啊……沒錯。」雨齊看了看北,又轉向小凡那邊,「你也很想知道吧,七年前的那件事。」
「雖然很想讓蒼親口告訴我,但是……還是姑且聽一下吧。」
而後,從端木北那裡,雨齊和小凡聽說了那起悲傷的事件。
散斯緹帶著最後的希望來到了繪風學園,可等待他的卻是徹底的絕望。沒有什麼治癒,所謂的復活術也得需要大量的能量,根本就是在飲鴆止渴。但是散斯緹還是決定試一試,儘管那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他也要讓仙蒂拉重新睜開眼睛。他一定要給仙蒂拉一個不同的結局。
可是最後,他的計劃還是功虧一簣。而毀掉他計劃的人,正是端木蒼。
「蒼並沒有做錯啊,死而復生這種事,根本就是——」話說到一半,雨齊終於察覺到了最關鍵的那件事。
「你才察覺到嗎?為什麼好不容易在混亂中逃脫的散斯緹要再去找小凡的麻煩?要知道蒼對這個小丫頭完全就是保護過度啊!」
「……也沒有保護過度……就是只有他自己可以對我嚴厲這種程度罷了。」
「那就已經算是變態程度的保護過度了。」北回想起之前的種種,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說道,「總而言之,拼盡全力阻止散斯緹的蒼,在短短的一年後,就用禁術讓小凡復活了。」
「怎麼會……那這樣一來……」現在的雨齊十分後悔自己對小凡說的那些話,他看著小凡,想向她道歉,卻又無從開口。
「這件事對散斯緹來說一定很過分吧?同樣是死而復生,我還可以繼續在這裡享受學生生活,而仙蒂拉卻只能……」
「但是,你們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如果那個瘋子想要復仇,那麼為什麼不直接把小凡給」聽了北的問題,雨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的,昨天他甚至已經抓住了小凡!」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的目的不是殺死我。」
「看來,還是女孩子的直覺比較可靠呢!」北拍了拍手,「這也正是我把你們兩個都叫過來的原因!」
「還有我的事?」雨齊有點跟不上節奏,不過很快,北就給出了答案。
「那傢伙,想把小凡變成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