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活動人偶,完美之作
「你……在做什麼?」女孩眨著眼睛這樣問道。
躺在我懷裡,襯衫被解開了兩個扣子,臉幾乎貼在了一起……按照正常展開接下來我應該被她一邊大喊著「非禮」一邊拍飛才對,可是她只是那樣眨著眼睛看著我,好像根本不理解現在的狀況。
「呃……是我失禮了。怎麼樣,能站起來了嗎?」我強作鎮定,試圖轉移話題。
「我還好。」
「嘛……現在宿舍大概已經關門了吧?還要回去嗎?」我扶她站好,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
「我不要回宿捨去!」
她聽到宿舍兩個字之後顯得有些慌張,先是拚命搖了搖頭,緊接著又低下頭緊緊抿住嘴,一句話也不說。
「別慌,冷靜點。」
「對不起……」突然,她再次開口說道。
「不不,那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不對的。」
我試著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屬於女生身體的那種柔軟的觸感讓我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好在她只是略微顫抖了一下,並沒有拒絕我。
「如果你不願意會宿捨去,就暫時來我家湊合一下吧?」
「你……一個人住嗎?」
「對啊,我一個人。我不會傷害你,也不強迫你,只是……今天晚上你要怎麼辦?」
我露出一臉擔憂的表情,但實際上卻是在威脅她。我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我卻不得不這麼做。
「那個……我還是跟你回去吧。」雖然看上去十分不情願,但她還是同意了。
「就在這裡不太安全,所以我們快走吧,跟上我!」
「等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她轉過身來,拉住我的衣袖。「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張夜雪,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是周雨齊,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
無論怎樣都好,現在趕快帶她離開學校才是正事。
「周雨齊,你會對我負責的吧」
「什麼!」
這是什麼神展開啊!
我在心理暗暗罵著,卻沒有時間和她說明。於是只好強壓住心頭的急躁,隨便地回答她。
「啊,我會的,因為你已經被卷進這邊的世界了,所以我不會放著你不管。所以我們快走吧,剛才那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出現,所以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說完,她鬆開了手,安靜地跟在了我的後面。
這個孩子完全不會去懷疑別人說的話呀!雖然以前我也遇到過這類人,不過那個人現在大概已經無法相信任何人了吧……
一路上,我們像是說好了一樣沒有再說話。雖然我不願意回到那棟空蕩蕩的大宅子,但是有這個孩子在身邊,這種抵觸情緒多少減弱了一些。
我的住所是之前父親留下來的,雖然他對我做過過分的事情,也不會再回到這裡,但我覺得既然他在先進的指紋識別式門鎖里錄入了我的名字,我就有義務繼續住在這宅子里。
把手指壓在識別器上之後,門就自動打開了。站在一旁的張夜雪看著這一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進來吧,拖鞋什麼的用那些就行了。」我指著鞋櫃里那些一次性拖鞋說道,「浴室在樓上,好好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嗯,好的。」她點點頭,「那麼,我睡在哪裡都可以嗎?」
「對不起,我的態度可能太冷淡了。」意識到這一點的我連忙向她道歉,「因為我是一個人住,所以除了一層這個我的房間之外,其他的房間都可以睡的。」
說著,我對她露出自己常用的那種笑容。
「謝……謝謝你。」夜雪愣了一下,隨後不好意思似的躲開我的視線,「其實我倒是覺得,周雨齊是一個溫柔的人。」
我並不是什麼溫柔的人,自從夏奈的事之後,我的心早就變得一片死寂。
當然,面對純潔無暇的張夜雪,這些話我都說不出口。
「逡學長,我已經找到那個孩子了,現在她在我家裡。」利用夜雪洗澡的時間,我聯繫了柏逡。
「好的,我會通知和一的。」電話那頭的逡學長依舊用著他那案板一樣的語氣說道,「你最好不要對她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不會做那種事的!」我丟給他這句話,然後掛斷了電話。
「那麼,我可以先去睡覺了嗎?」從浴室出來的張夜雪穿著浴袍,隱約可以看出豐滿的身形。
「當然……沒問題的,那個……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所以趕快去休息吧。」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燙,於是趕快尷尬地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周雨齊,你真的好溫柔呢。」
她再一次對我這樣說。
確實聽到她關上房門的聲音后,我立刻鑽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
我打開久未使用的聊天室,裡面沒有一條信息。
——笑靨進入會話——
笑靨【有誰在嗎?】
我試著發出信息,等待著有誰回應。
——kita進入會話——
kita【你們這幫熊孩子,總在出狀況的時候才想起這裡!】
笑靨【誒嘿~☆老師你就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做學生的孩子吧,平時我們可是很享受正常世界中的校園生活呢。】
——冬進入會話——
冬【真少見,這裡居然會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和master聊天呢~】
冬【什麼呀,我還以為是新人,原來是笑君】
冬【笑君明明是男孩子,但是為什麼總說出女生常用的台詞呢?】
笑靨【大概是為了紀念吧】
這個聊天室里聚集著一些和那邊世界有關係的人,kita是一位有名的術者,以前的確做過我的老師,但他卻不是因此出名的。而總把kita稱作master的冬,的確是他豢養的妖怪。
笑靨【不要打岔,我有重要的事要問老師!】
笑靨【老師,你認識一個很變態的術者嗎?】
kita【術者都不太正常吧?你再多給點線索啊】
笑靨【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拉】
笑靨【他穿著那種紳士的馬甲,外面披的不是西服外套而是一件白大褂】
笑靨【這種程度的線索可以嗎?】
kita【我倒是見過這樣的傢伙】
笑靨【真的嗎?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kita【如你所見,是個變態,瘋子】
kita【我收回前言,我會儘快趕到你那裡去的,在我到達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聲張】
冬【怎麼回事,master?這次的事件有這麼嚴重嗎?】
kita【嗯,不是你們這些熊孩子能夠處理的】
笑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kita【也許這些都是註定的吧……該死的命運!】
冬【其實我已經感受到了喲~】
笑靨【你感受到了什麼?命運的氣息?】
冬【不是啦,不是啦~是同學的味道哦!】
笑靨【那是什麼啊?】
冬【沒有什麼啦,只是有一種「我們在現實里已經見過面了」的感覺呢~】
笑靨【我想沒有那回事】
kita【話說回來,既然那個傢伙會出現,該不會有個叫做什麼凡的小姑娘在你們學校吧?】
一時間,聊天室里沒有人再說話了。如果他說的是步小凡,那麼——
冬【我旁邊就睡著一個叫做步小凡的孩子,master說的該不會是她吧?】
笑靨【我可以收回前言么?也許我和你的確已經見過面了】
冬【笑君真是一個識時務的聰明孩子呢~】
——冬退出會話——
我還想對她說點什麼,可是冬發出信息后立刻退出了聊天室。
kita【所以說,命運這東西真該死】
笑靨【希望不會再有人牽扯進來了】
發出信息后,我也從聊天室里退了出來,關上了電腦。
我從書桌前站起來,脫力地撲倒在床上。不安在我的心裡上下竄動,我不由得用盡全力抱住被子和枕頭,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填補心中的那個空洞。
不成眠的深夜裡,我不會做關於夏奈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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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靨退出會話——
端木北獃獃地盯著這行字,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知道屏幕上的文字再次轉動起來。
——青藍進入會話——
端木蒼盯著屏幕,但是和一樣一樣,對方沒有說一句話。
kita【還是不說話嗎?】
kita【那個小姑娘,又遇到危險了】
青藍【……你是說凡凡嗎?】
kita【除了她還能有誰?】
青藍【我還趕不回去,本家這邊有很多事要處理】
kita【你的意思是還要我幫你看孩子嗎?一個小寒就夠了,為什麼連你家孩子都要我來管啊!】
青藍【我知道有很多事對不起你,我會儘快回去的,到時候想把我怎樣隨你喜歡】
kita【你這個混蛋!我才不是免費的保姆,你家孩子會怎麼樣根本不關我的事!】
端木北生氣地退出了聊天室。
每天,這個傢伙都會在同一時間上線,沉默著不說話,一段時間以後又會下線。好像在用這種方式來表明自己還活在這世上。
北曾經試圖和他對話但是他從來沒有回應過。可是現在,因為凡凡,他們在時隔三年後,再度說上了話。
不是因為身為弟弟的自己,而是因為一個小姑娘。
「蒼,你究竟把我當做什麼人!和你一起在一起並肩作戰這麼多年,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和你在一起僅僅三年的黃毛丫頭嗎!」
沒有人回答端木北,他生氣的在椅子上呆坐了幾秒,緊接著跳起來,找出了許久沒有使用過的簡歷,隨便抽出一份塞進了書包里。
「等著吧,蒼!我一定讓你加倍還回來!」
「和子,你睡覺了嗎?」小凡躺在床上,剛才的情形在腦內一遍一遍重演,所以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還沒睡呢。」和子小聲回應她。
「和子,我很害怕。因為根本不知道學校里會發生什麼。」
「和子也這樣想。而且,我們的相遇大概也不是偶然吧……和子有這種感覺。」
躺在床上的冷白寒,靜靜地關掉了手機的電源。她依舊側躺著,仔細聽著步小凡和柳和子的對話。
她就是那個傢伙救回來的孩子,術者通過禁忌的術法逆轉生死定律的證據。
——活動人偶?完美之作?在奴家看來那孩子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姑娘罷了。她甚至連術者都不是。
冷白寒看著背向自己的步小凡,不禁同情起她來。不過新的疑問很快便湧上心頭。
——不過那個術者究竟怎麼了?
同樣在這一夜失眠的人還有步小凡。
——蒼,這一次你還會來救我么?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她和蒼分別的那一天。
渾身浴血的蒼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而後像往常一樣抱她起來,溫柔的放在床上,像往常一樣對她說了再見。
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人。
——蒼,我想見你!哪怕只有一眼,我也想見到你!我的生命里果然還是不能沒有你……
兩行清淚劃過步小凡的面龐,她就這樣,伴著這淚水進入了夢鄉。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久違的夢。
那是在她很小的時候,那時,她還和爸爸媽媽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自己的爸爸媽媽是某個研究所的研究員,比起一家三口去公園,更多的時候她會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研究所上班。雖然在不久之前,研究所因為一些事故停擺了一段時間,但是完成從地上到地下的轉移工作以後,他們又開始了研究工作。
自己總在那個被不鏽鋼覆滿的地下室中鑽來鑽去地玩耍,所以那個管道一般的地下室就成為了像第二個家一樣的地方。
她每天在這裡無憂無慮地玩耍著,直到某一次,在路過會議室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的爭執。
「這種研究是不人道的,而且犧牲了那麼多孩子,到現在為止一點進展也沒有!」
這是媽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義憤填膺的感覺。
「不要忘記你們當初來到這裡時的目的,夏奈——你們不想救她出來了嗎?」
「夠了,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小凡,她已經不小了,所以我不想讓她一直活在這種陰影裡面。」
這一次是爸爸的聲音,他的態度雖然沒有媽媽那樣激動,但是卻也一步不讓。
「這就是你們的答案嗎?當時你們來到這裡工作的時候,是怎麼向我們起誓的,你們已經忘記了嗎?」
「不,我們沒有——」
「算了,我不想再聽你們多說了。現在看來,是時候履行你們的誓言了。」
突然想到什麼的母親想要收回剛剛說的話,但是那個聽上去像他們上司的人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很快,那個人就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小凡只記得他那穿著白大褂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縫觀察會議室裡面的情況,媽媽正兩手撐著桌子,面色慘白地呆立著,爸爸扶著她的肩膀,努力地安慰著她。
「先生,我們會不會死?如果我們死了,小凡怎麼辦?」大概是由於驚嚇過度,媽媽的語調變得平靜而僵直。
「別擔心,我們有那麼多生死存亡的經歷,這次一定也能平安度過。」說著,爸爸用力將媽媽摟進懷裡。
「萬一他們對小凡出手怎麼辦?」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他們還沒有卑鄙無恥到對一個孩子出手,而且小凡她什麼也不知道。」
小凡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卻知道,自己聽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爸爸媽媽會遇到危險,自己也會遇到危險。
害怕至極的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個地下室。
小凡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是無法醒來。她在夢裡不斷地跑著,一直跑到自己的房間里。她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可是卻無法改變任何。
那是個寧靜的下午,她和父母度過的最後一段寧靜的時光。
在平和的午後,她和爸爸媽媽正在沙發上小憩。那個漆黑的身影毫無預兆地走了進來,將爸爸媽媽的身體撕碎。爸爸媽媽的血液濺滿自己的臉,眼睛里似乎也被濺進了血液,視野中是一片鮮紅。媽媽有著細軟髮絲的頭滾落在她腳邊的地板上。
最後的一刻,媽媽把那個詛咒一樣的秘密告訴了她。
那個煉成「治癒」的計劃還在進行。必須活下去,為了摧毀這沒有人性的計劃,必須活下去!
但是緊隨其後,那個漆黑的身影抓起躲在沙發後面看著這一切的她,毫不留情地將比影子更黑的利刃刺進了她的胸口……
生命隨著自己的血液不斷流出自己的身體,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去時,一個雙溫暖的手臂環住了她……
這是蒼第一次救她,也是她和蒼的相遇。
伴著一陣電話鈴聲,新的一天開始了。柳和子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接起了電話。
「……喂?什麼嘛!」也許因為剛醒,她顯得有些不高興。
「老妹,今天早晨我們請吃飯,趕快起來啦!」
「柳和一,和子已經長大了,你不要再管和子叫妹妹了,和子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去死吧!」說著,和子狠狠掛上了電話。
「唔……和子,什麼事情啊?」步小凡也從睡夢中醒來,打著哈欠問道。
「今天……有人請我們吃早餐」
「……早餐!」聽到有人請吃飯,冷白寒一下子彈了起來,坐在床上,把小凡和柳和子嚇了一跳。
「那個……小寒,是和一還有逡來請我們的,所以和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們見面……」
「誒,這算什麼?吾等昨天不是也見過了那個叫做周雨齊的男生嗎?」
「這不一樣!因為,和一是個笨蛋……」和子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和子,我記得昨天幫我搬箱子上來的那兩個人裡面有一個叫做和一哦!」這時小凡突然想起了那個奇怪的組合。
和子沒有再說話,只是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三個女孩子一起走出了宿舍。當她們來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門前已經亂作了一團。
女生們的議論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有些人還乾脆拿出手機照起相來。
「和一哥,逡學長,每次都是這樣嗎?」
「雨齊,已經三年了,你差不多也該習慣了吧。和一,她們沒有撲過來可都是因為我,所以你以後要更加誠懇為我賣命啊。
「等等,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所以你不能這樣落井下石啊!」
「和一哥,已經四年了,這種結局你多少應該能看到吧?」
「雨齊,怎麼連你也——對了,比起我的是,你應該去關心一下那個女孩子吧?」
此刻,被和一點到名的那個女生,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外面,被小凡她們好好保護起來。
「也就是說,你也住在513?」
「嗯,是的……」雖然完全無法理解,但是夜雪還是欣然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什麼嘛,原來這個小姑娘就是和吾等住在一起的人啊~」冷白寒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戒備似的長舒一口氣。
「那個……總之昨天晚上我出了點狀況,好像被什麼人抓走了……不過那個人救了我。」
「你是說那個周雨齊嗎?」小凡和冷白寒不同,在提到雨齊的時候,像一隻受驚嚇的貓一樣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怎麼了小凡,汝的臉色變了哦!」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害怕。」小凡笑了笑,「不用擔心我。」
「嘛,你應該叫做張夜雪吧?」
「嗯,你們叫做什麼?」
「柳和子,平時叫和子就行了。那邊那個戴眼鏡,扎馬尾的是步小凡,個子高一點編著麻花辮的是冷白寒,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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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和一哥的提醒,我才發現和我一起來學校的張夜雪已經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透過人牆的縫隙,我隱約看見小凡她們正和她待在一起,心想這次可以稍微放心一點了。
但是緊接著,我就感到了一股和子氣場。
「喂,和一哥,逡學長,和子她生氣了,趕快——」
我想提醒他們,但是為時已晚。只見和子氣勢洶洶的從人牆外沖了過來,一路上用自己那強大的氣場把所有擋路的女生全都彈到了一邊。
「等等啊,和子!」
「雨齊,和子覺得現在的狀況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哦!」她一邊對我笑著一邊說道,但是我只能從那笑容中感到陣陣寒意。
「嗯,但是還請你手下留請。」
——對不起,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我在心裡這樣祈禱著,然後默默轉過身去。
有一瞬間,我和步小凡四目相接。她看著我,露出一種混合了恐懼與憤恨的神情。我不清楚從昨晚到現在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她現在又陷入了「過去」的詛咒中。
如果就像端木北和他豢養的妖怪說的那樣,步小凡是某個事件中的倖存者。那她所經歷的事將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過分。
因為在傳聞中,被害人一家的結局和我家沒有什麼兩樣。
那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滅門案。
所有人都死了。
等等,所有人都死了,那小凡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端木蒼的完美之作——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這點。
但是小凡怎麼看也不像是三年前的那個話題人物啊!
我拚命甩著頭,將這些疑惑全都從腦子裡甩出去。
步小凡不可能是那個人——我在心裡這樣確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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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斯緹坐在被灰塵覆蓋的辦公桌上,身後的椅子里,坐著一個毫無生氣的人偶。
這個人偶不同於一般的人偶。雖然乍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雖然是一個人偶,但是無論是關節還是肌膚的觸感都做得像是真人一樣。她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子,此刻她好像睡著了一樣,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活過來。
而可以讓她睜開雙眼的人,正是散斯緹。
「仙蒂拉,只要有了那個孩子的血,你就可以真正復活了。」散斯緹放下手裡厚厚的書,轉過身去輕撫她的臉龐,眼中露出了悲慟的神情,「這一次,我一定會實現自己的承諾。重新開始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人偶自然是不會回答他,依舊閉著雙眼,沉默著。
「不過,你睡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現在時機來臨,先讓你和那個孩子見一面吧。」說著,散斯緹伸出手指,在她的胸前的術式里注入術法能量。
印在人偶心臟中的術式漸漸被青色的光芒填滿,緊接著就像真正的心臟一樣一下一下跳動起來。
「……」女子睜開眼睛,望著某個不存在的地方。
「仙蒂拉,你醒了嗎?」散斯緹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目光溫柔似水。
聽見了他的呼喚,女子的眼中逐漸有了焦距。她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天籟一般曼妙的聲音說道:
「散斯緹,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七年前,你也是這樣對我說的呢。」
說著,散斯緹彎下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散斯緹,我愛你。」
雖然已經是在這個時代第二次醒來,但是這句活卻是仙蒂拉上次醒來時未能來得及說出口的。聽了這句話,散斯緹的心中久違地傳來了一絲溫暖,他顧不得周圍的灰塵會將白大褂染成黑色,緊緊將仙蒂拉擁入懷中。
「仙蒂拉……」散斯緹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緊緊擁抱著她。
仙蒂拉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艱難地移動著久未使用過的雙臂,最後終於回抱住了散斯緹。
兩百年的光陰和兩萬多公里的旅程,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在感到欣慰的同時,散斯緹也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那個術者在他的面前將所有的希望撕碎踩爛,並且義正嚴詞地告訴他人死不能復生,但是僅僅在一年之後,他就成功讓一個女孩死而復生了。
「仙蒂拉,你會怪我嗎?」散斯緹在她的耳邊呢喃問道。
「請……不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仙蒂拉哽咽著回答。
「對不起。」散斯緹搖了搖頭,放開了她,「仙蒂拉,你什麼都不知道。」
散斯緹把她放在椅子上,離開了房間。
「散斯緹大人,您又要做令她討厭的事情了嗎?」
門外,穿著熾紅色蓬裙的年輕女子,不知已經等了多久。雖然她看上去和仙蒂拉年紀相仿,但對散斯緹的態度卻顯得畢恭畢敬,生疏了不少。
而且和金髮碧眼的仙蒂拉不同,她的眼睛和頭髮也像身上穿的裙子一樣,呈現出熾紅色。
「我要怎麼做,和卡蔓迪你根本就沒有關係!」散斯緹歇斯底里地沖她大吼起來,而卡蔓迪只是低著頭,將他的憤怒全部扛下來。
如果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卡蔓迪並沒有一點點害怕的表情,好像對這種歇斯底里式的發作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上次也是這樣,一定是你向那個傢伙告密的!否則他怎麼會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又有什麼理由來阻止我!」
也許是卡蔓迪默不作聲的態度使散斯緹更加惱火,他粗魯地扯住卡蔓迪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也許是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直到這時,卡蔓迪的眼中才露出了一絲驚恐的神色。
「卡蔓迪,你不是發誓會一直跟隨著我,一直愛著我嗎?」說著,散斯緹冷不丁地咬住她的下唇,「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如果想要背叛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咬破了卡蔓迪的嘴唇。
「散斯緹大人,請您原諒我。」卡蔓迪的雙唇被滲出的血液染得鮮紅,顯得更加妖嬈美麗。
散斯緹像在欣賞藝術品一樣上下打量著卡蔓迪,滿意的舔食著站在嘴角的血滴。
「卡蔓迪,你永遠是屬於我的,違抗我的事情,你做不到。明白了嗎?」
「我明白,散斯緹大人。」
「如果明白的話就快去做啊!還穿著這身傻傻的衣服在這裡幹什麼?」
卡蔓迪沒有再說話,她微微彎下身子,轉身離開。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散斯彷彿看到了和她顏色相同的那團熾紅色的火焰。
就是那團火,燒毀了他所有的希望。
「端木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那個孩子。」
同樣都是死而復生的活動人偶,她們不應擁有不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