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思念
第七話思念
「喂,雨齊你在哪裡啊?」接起電話,和一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冒了出來。
「我在綜合樓這邊……怎麼了,和一哥?」
「快來救我——嗷!」
到底怎麼回事啊?
雨齊剛想到也許是和子下手太狠,電話那邊就傳來了逡的聲音。
「和子的力氣可真大。」
「你也輕一點啊,逡!」
「別動,這樣看起來好像你才是妹妹一樣。」
「啊啊啊!那邊不行,很疼的——」
雨齊果斷的切斷了電話,然後直奔奇異屋的活動室。
原本還想安慰他兩句,但聽到電話那邊的互動之後,那一點點同情便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了。
也許再過不久,他們兩個的粉絲團的成分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了。
雨齊想到這裡,無奈地笑了笑。
冷白寒在林間的石子路上慢慢走著,實際上,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轉彎處那個熾紅色的身影上。
那個人正坐在長椅上等著自己。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汝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面對冷白寒直奔主題的質問,卡蔓迪鎮定地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
「明明知道是錯誤的,卻還是在繼續做著。這樣的人,在這世界上不勝枚舉,你說對嗎?」
「汝何出此言?」
「既然有這麼做的人,就會有阻止他們的人。替他們背負罪惡,帶他們接受懲罰。」說著,卡蔓迪站了起來,依舊微微抬起下頜,不卑不亢地說著,「那個人盯上了這片土地,想要把所有人卷進來,而我則必須阻止他。」
「所以說,這到底是為何?」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明白的吧?」
說著,卡蔓迪冷不丁地伸出手,觸上冷白寒微涼的額頭。
在聽過雨齊的敘述之後,奇異屋的活動室里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柏逡默不作聲地將急救箱放回柜子里,而柳和一則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這已經是第二起傷害事件了,我這邊一點頭緒也沒有,和一哥和逡學長呢?你們有什麼頭緒沒有?」
雨齊沒有對他們說冷白寒的事情,所以現在正小心挑選著詞句,以免穿幫。
「說起來,剛才我在資料室裡面找到一張地圖。」柏逡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靜靜陳述道,「雖然是張地圖,但是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了,折線的部分已經變色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地圖,所以就放在那裡沒管。」
「那張地圖是什麼時候的?」坐在一旁的柳和一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開口問道。
「和一哥,你說什麼?」
「我是問,那張地圖是什麼時候的地圖?」
「看樣子大概是在十年前了吧。」柏逡回憶道,「仔細想想,地圖上還畫著我們的校徽呢。」
「這下就全對上了!」聽了柏逡的判斷,和一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如果我想的沒錯,那麼在七年前,學校里發生的那起事故——」
「果然,和那邊的世界有關係嗎?」這一次,輪到雨齊不甘心地咬緊了牙齒。
在和一查到的資料里,學校在七年前發生了一起大型事故,那起事故甚至讓學校停擺。學生們不得不提前放假。而在這一次的攻擊事件中,學生們又被卷了進來。
——究竟是誰在作祟?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雨齊在心中這樣發誓。
隨著額頭上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冷白寒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之中。
自己正躺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夾帶著花香的清風從鮮草的海洋上吹過,帶動著遠處磨坊上的風車。
「你又在這種地方睡著了呀。」
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頭aster?您在也可以,總之現在小凡遇到了危險】
——笑靨進入聊天室——
笑靨【各位,晚上好】
冬【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她確實是消失了。】
kita【果然是這樣嗎?也許這就是世間的公平吧。】
笑靨【那個……請問你們在聊些什麼?】
冬【master,你好像知道些什麼吧?】
kita【笑靨,今天你有沒有遇到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笑靨【怎麼說呢……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似乎都不正常……】
kita【想來也是……那你覺得最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什麼?】
笑靨【完全答不上來呀,老師。】
雨齊剛剛回到家中,打開電腦,就發現聊天室里的對話透出了一絲不祥的氣息。他從書包里拿出課本,準備開始完成作業,卻不料指尖被新書的紙頁劃破了。
他隨手掏出一張紙片,想要擦掉手指上的血跡,卻發覺拿在手裡的那張紙有點奇怪。
今天最莫名奇妙的事件就是這個——從初中部學妹那裡拿到的一張廢棄的貼紙背紙。
kita【大哥他總是這麼胡來,那孩子的事也一樣。】
冬【也許這次,再也沒有辦法了。】
冬【小凡恐怕在劫難逃了。】
屏幕上,那個名字像利刃一般刺進雨齊的眼睛里,手中的紙片上,沾上變色血跡的地方浮現出了一個繪製複雜而精緻的印記。
「可惡,為什麼沒有及時發現啊!」
雨齊狠狠將紙片攥在手裡,轉身出門,向學校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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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和別人接觸,結果還是失敗了。原本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最後卻還是讓他們受傷。
都是因為我,關係要好的朋友才會被摔死。
都是因為我,蒼不得不離開。
都是因為我,青梅竹馬的少年最後被送進了醫院。
如果我沒有復活,世界就不會被扭曲,大家的人生也不會被改變,如果我乖乖留在三途河的彼岸,也許大家就不會遭受這麼多不幸。
蒼,不管你怎麼說,我果然還是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吧!
讓我一個人呆著就好了。
一心這樣想著的我,沒有意識到宿舍里的異常。
即便已經進入了秋季,下午六點的天空也不應該如此昏暗的。
即便第二天就要開始考試,學生眾多的校園也不應該如此安靜的。
即便我拒人於千里之外,想要一個人呆在這裡,那些人也還是會追上來的。
可是在這個世界中,她們都不在這裡。
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孤身一人,被關在了「場」里。
「和子?小寒!」
我大喊著衝出門去,卻誰也不在。無論是對我說著「汝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的冷白寒,還是被我甩開手之後依然小跑著追上來的柳和子,樓道里一個人也沒有。
我試著從宿舍里走出去,但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到一層。但我卻沒有感到慌張,反而因為了解了現在的狀況而鎮定下來。
本來,「場」就是處在世界夾縫之中一樣的曖昧空間。換做是普通人,大概已經在原來的世界中置換出了另一個個體,而我則不同。我是曾經死去過一次的人,雖然經常會忘記這檔子事,但也許是因為現在的我正處在另一邊的世界里,有關過去種種的經歷,就像是正在放映的舊電影一般,在腦海中變得格外清晰。
那個寧靜的午後,同樣是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個漆黑的影子來到了我的家裡。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味的殺著。爸爸……媽媽……然後是我。
「蒼,這次你還會來救我的,對吧?」
每一次,都是他救了我,所以我還不能死。
在蒼沒有救我之前,我不能死。
要說這是為什麼,也許只是因為他那樣對我說過吧。
——「凡凡,你是我贖罪的唯一途徑。」
所以,在你還沒有贖清自己的罪之前,我怎麼能就這樣死掉呢?
冷靜下來的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樓道的另一端,推開了消防安全樓梯的門。
「哈哈,你還相信著他嗎?」
在夏夜微涼的風中,散斯緹正站在樓梯的扶手上,像是在看笑話一樣看著我。
「那個傢伙不會再理你的,放棄吧,如果現在跟我走,我就保證再也不會動這個學園一根手指頭!」
這個人,曾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可他就那樣將我人生中第一個好朋友從半空丟了下來。
「你的話,我不會相信第二次的!」
說著,我揮起拳頭朝他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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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竭力奔跑。
因為不會能夠用作交通工具的術法,我只能在星空下竭力奔跑。
現在想起來真的是非常後悔,沒想到這個叫做散斯緹的傢伙對小凡的事情如此執著。但是我還是想不通。
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對夜雪、對學姐、對後輩都毫不留情地下手,而對小凡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試探呢?
——「小凡……小凡她消失了……」
和子在電話里哽咽著,而這句話就像鑰匙一樣,解開了我的疑問。
也許她就像是術者一樣,不存在於任何一個世界中,所以也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在被關進「場」里的同時,於正常的世界中生成一個相同的個體。
也就是說,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只有一個小凡存在。
我徑直來到女生宿舍樓下,從安全樓梯那裡,散發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步小凡!」
我能感受到極度的不協調感,「場」就在那裡。
「步小凡!」
在里正進行著一場戰爭,把另一個世界攪得一團糟。步小凡正在進行著自己的戰鬥,而我,什麼忙也幫不上。或許,那傢伙也根本不想讓我幫她吧?
——不關你的事!
她一定會豎起眉毛說著這樣的台詞。
安全梯那邊的波動越來越大,忽然,小凡出現在半空中,向著地面墜落下來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能放著不管!
那之後要怎樣指責我都可以,只要你還活著。
那一刻,我看到了夏奈。
她無可奈何似的笑著,流著淚,而後化為無數碎片,落入深淵……
夏奈,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你!
我用去身上大部分的魔力在空中織成了一張大網,試圖讓她下落的速度降低一點。但藍色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根本無法抵抗重力加速度的衝擊,那張魔力構成的網在碰到她身體的瞬間變成了閃亮的碎屑,四散迸飛。
這情景,就像一顆在夏夜中綻放的煙火。
但是現在根本不是欣賞這美景的時候,如果這樣掉下來,她的身體一定也會像煙火一般——
「停下來啊!」
這一次,為了救你,我寧可去死。
這樣想著,我向空中奮力一躍,伸出雙手試圖接住她那瘦弱的身體。
在接觸到她的一瞬間肋骨處折斷了。因為我們治癒沒有痛覺,所以是肺臟的受累感讓我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這一次,終於碰到你了,夏奈!
我將她緊緊扣在懷裡,安心一般閉上了雙眼。
在雙目緊閉的時間裡,世界彷彿顛倒了無數次,最後後背上的衝擊力幾乎讓我噴出一口血來。
即便如此,緊扣著的雙臂一刻也沒有鬆開。
太好了,我終於……
「喂……放開我……」
咦?這個聲音是……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啊,變態!」
我連忙鬆開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小凡的腿正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眉頭也痛苦地擰在了一起。
「你,你怎麼樣?」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試探著問她。
「你你你你這是在幹什麼!」沒想到她突然驚叫起來。
我條件反射一樣捂住她的嘴。
「嗚嗚——」
呀!居然咬我,你屬狗的嗎!
「你想讓所有人都過來圍觀嗎!」真是氣死我了。
她搖了搖頭安靜下來。
「不許大叫!」
點頭
我這才鬆開手。
「你這個變態。」
但是為什麼一上來就聽見了這樣的評價呢?我這是為了誰呀!
「你還說我?身為一個術者,連術法都不會用,你還好意思對你的救命恩人這樣說話!」無論怎麼看,這傢伙都是術者那邊的。
「我才不是術者!」小凡想從地上站起來,可是腿部的疼痛讓她發出痛苦的呻吟。
「好好,你不是術者,但是你的確擁有力量對吧?」而且還是相當純正的橙色。
「有又怎樣?那根本不是我的力量。」
「無論怎樣都好,你現在不要再動了,不然腿會廢掉的。」
身體內部的自愈已經基本完成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把這個難纏的傢伙安頓好。
「我要開始了,不會很疼的,放心吧。」
於是在小凡驚訝的目光中,我施展出了治癒獨有的術法。
固定患處的術法,從結構上將骨折的部分臨時固化,以免在移動過程中出現意外。
「這樣就沒問題了。」我長舒一口氣,向步小凡伸出手。
「你你你……」大概是因為震驚,她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沒錯,我是一個治癒。」
她聽了我的話后,眼神立刻放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冰涼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裡。
看來,她是認定了我不會傷害她,這樣也好。
「今天你就不要回宿捨去了,我帶你回家,幫你看看腿。」
畢竟那只是臨時固定的術法,並不能長時間奏效。
「……」
小凡撅著嘴把臉扭開,就好像是在說「不要」。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步小凡的手機震了起來。
當我看到她的手機時,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黑白屏什麼的……都變成老古董了啊!
這傢伙笨手笨腳地從兜里掏出手機,差點沒把那個小傢伙扔在地上。
「小心一點呀。」我一邊扶著她,一邊嘟囔著。
「要你管啊!」
如果不是這種可惜的性格……
「小凡,你還好么?」柳和子弱弱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我還好,讓你們但心了,真的是不好意思。」
這是差別對待,這絕對是差別對待!你能不能也用這樣的態度和我說話呀?
「步小凡,你真是嚇死我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