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愛得遺憾
沈時修有些急躁的站在原地,他不是不知道葉南這個人差不多是我行我素慣了的,可柳箏真是不能跟他和葉西住在一起。
「對方還是個單單純純上學的學生,能給你添什麼麻煩?這一次就幫兄弟個忙,怎麼樣?」
葉南冷著臉,看也不看他,徑自拿了車裡的濕巾給自家妹妹擦臉。
「我以後跟她保持距離,這總行了吧?」沈時修不自然的揉揉臉,在處理男女關係的問題上,實在是很有些頭疼。
葉南拿眼瞪他一會兒,才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上車!」
一路上酒氣溢滿了車廂,本來或許味甘且醇的酒,在喝過之後再怎麼聞,都不是很讓人舒服的味道。
葉南不知道沈時修的所謂保證含金量究竟有多大,可聊勝於無,保證的作用不在於能收到什麼改頭換面的成效,只是為了聞者心安,哪怕一時。
送沈時修和葉西到了一家還算乾淨的旅社,訂下了最好的房間,對這孤男寡女兩個醉鬼共處一室的情況,因了男方是人品讓人信得過的沈時修而並不擔心,葉南驅車帶著酣睡的柳箏駛回自己的家。
在車庫停好車,下車叫人的時候,葉南在這個涼風熱風交替吹拂的夏日夜晚忽然有點兒迷茫。
這個人……叫什麼來著?
把人從後座里移出來,憑著僅有的一丁點兒印象,他上前用淡薄如雪的聲音喊道:「柳……什麼,你能自己起來嗎?」
沒人應答。
這是完全醉死的節奏嘛。
葉南皺了皺眉,有些認命的將柳箏攔腰抱起,期間她還有要醒的趨勢,可停下來的葉南抱著人等了一下,對方扭個頭竟然更往他懷裡鑽去,還蹭了蹭,直讓葉南有了正抱著一條茶杯犬的錯覺。
可這麼大的茶杯犬也沒有啊,有也沒人要吧。他不禁腹誹,略略無奈。
細節往往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個性,真實的或者潛在的。葉南幾乎可以肯定懷裡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寵物的性格,認主兒,聽話,不吵不鬧。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屋裡,剛打開燈,家裡養的小東西就乖乖的朝自己奔來,在自己的褲腳處繞來繞去,活像一隻小狗,不見一點兒本該有的驕傲模樣。這是他親自養出的成果吧,這一認知讓葉南有些汗顏。
狠心把小東西踢走,葉南抱著懷裡的人去了客房,這裡平時卻是葉西來住的時候較多。
掀開夏涼被給柳箏蓋著,調好了室內的溫度,累的微微出汗的葉南也沒多理會家裡這個多出來的人,打算洗個澡再說。
「再說」之後的事是工作一會兒,做一些基本運動。沒有對另外一個人的安排。
雖然心裡沒把家裡的柳箏當回事兒,可在拿換洗衣物時,葉南還是把睡袍換成了一套中規中矩的深色睡衣。
「那個,她……怎麼樣了?」
擦著滴水的頭髮,葉南聽著沈時修在電話那頭不自然的語氣,帶著冷意和薄怒毫不客氣的回道:「不過喝了點兒啤的能怎麼樣?你先看好西西!什麼人該關心,什麼人該遠離,還用我教你嗎?」
「是喝了四瓶啤酒一瓶雞尾酒……」
葉南扶額,太陽穴直跳,「敢情今晚你的眼還就黏在人家身上了?我當沒聽見,你管好我妹就行。」
掛了電話,想想還是打算在工作前再看一下柳箏,誰知進了屋后,無奈的感覺卻越發不可收拾了,安心的情緒是半點兒沒有,糟心倒是滿滿當當的足夠。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都睡到床下了,人還能睡那麼熟?
基本放棄了要溝通的打算,葉南皺著眉頭把柳箏抱上床,再次給對方蓋好被子。
許是嫌不舒服,柳箏立馬踢開了。葉南冷著臉再給蓋,還沒等他轉身,被子就已經到了床下。
「不蓋就不蓋吧。」葉南自覺自己是沒有耐心再給對方蓋第四遍了。
「嗯。」
葉南微訝,以為她醒了。可盯著對方一會兒,發現只是夢囈罷了。把空調溫度稍稍調高后,最後又看了柳箏一眼,葉南心思已經跑到了一堆堆的文件上。
常規的工作是每天都只多不少,上班族不會因為什麼理想什麼追夢就對加班加量的工作愛到不行。把樂趣當工作,只會越來越無趣。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位置,抱怨什麼的想想也就算了,生活還要繼續。
一邊吐槽一邊忙碌,這就是生活。
只不過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葉南到底還是沒能走了,屬於那雙還不熟識的手的主人拉住了他的睡衣角。
還是使勁拽的那種。
一向與人保持適當距離的葉南不是很自在,看了自己的衣擺,又看了看雙頰酡紅的柳箏,終於還是蹙著眉,微微動了怒。
她借著力掙扎著要起來,葉南差不多以為她下一刻就會吐出來。
可柳箏沒有,只是拉著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我要洗澡。」
葉南把自己的衣服從她手中解救出來,心裡想的是這姑娘也太沒防備心了,嘴上冷淡的勸道:「明天你就能回你自己家洗。」
他有絕對的預感,讓一個醉著的尤其是沒什麼心思的很簡單小女孩去家裡洗澡,出事倒是不會,但至少會很麻煩。
「嗯。」柳箏很容易就被說動了。
「睡吧。」
這回並沒有聽到和之前一樣的應答,葉南有些疑惑,正打算開口,面前的人就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沒有在意的葉南也不勉強她蓋被子了,抬腿就走,第一次遇到這麼乖的酒鬼。
可在關門之際,斷斷續續的嗚咽還是在寂靜的夜晚很清晰的傳到他耳朵里,讓他想忽視也無法忽視。
幾乎在心裡要嘆氣了,葉南走到床前,第一次看著一個人憋足了勁兒不出聲去哭的,閉著眼,捂住嘴,臉頰通紅。
「沈時修……沈……時修……沈時……修」
葉南聽見她一聲比一聲克制的叫著自己准妹夫的名字,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覺。他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絕對爭不過自己的妹妹,或許還是個傻到說不出喜歡的人。
勸解的話他無法說出口,不過才認識,知心哥哥的角色他也裝不出來。
有些喜歡或許一輩子只有那麼一次機會可以說出口,可那次機會偏偏被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放掉了;有些人在人前只能裝作不放在心上,在人後才敢哭著叫出對方的名字。
這是個越來越自由的社會,說出來的是大膽的愛,說不出的愛又未嘗不是愛呢?只是這愛的標籤叫做小心翼翼罷了。
愛得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