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愛這回事
「捨不得……我捨不得……」
不知是清醒的呢喃還是酒醉的囈語已經不再是那個深埋於心底的名字,反反覆復只是在說著捨不得。
說也沒有用,因為無法挽回。他其實有點兒想這麼告訴面前的人,不過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勸慰有些時候會脫離軌道,反而讓心傷者更傷心。
最終葉南只是皺著眉看柳箏一眼,起身去衛生間沾濕了毛巾回來遞給她,沒想到被對方連帶著抓住自己的手。
留下毛巾,抽回手。葉南見身邊的人躺著哭得實在辛苦,於是扶著她坐起來,準備倒水給她喝,讓她緩緩。
手卻仍舊被拉著了。
面對這樣子的舉動,因為顧及對方的心情,葉南是生不起什麼氣來了,於是難得將聲音放得越來越柔和,「放手,聽話。」
手如預想中的一樣很快被放開了。
葉南也盡量快些回到客廳里倒了水又回來。遞給柳箏,她也只是接過了並不喝。獃獃的重新閉著眼哭,獃獃的撫著自己的腿。那裡有一道不知什麼原因形成的疤。
「當時我也很怕啊,很疼……」
葉南聽到軟軟的泣音,心裡有疑惑,卻並不打算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不一定都要剖析出來,留著甜蜜而又痛苦才能記得。
「哥哥……」這一聲叫著,柳箏也張開了婆娑的淚眼,眨動之間就有淚珠滾落下來,悄無聲息。
葉南聽見,略彎了身子。
猝不及防溫熱帶著咸濕的觸感落在了嘴唇上。葉南怔著睜大了雙眸,一時之間只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人眼淚不住的滑下,透著股些微絕望的氣息。
是身上突然傳來的濕意讓葉南先回過了神。猛地推開柳箏,哭著的人手中的杯子一聲清脆落地,杯里的水有大半在他推人之前就已灑在了睡衣上。
等葉南略尷尬的望過去,她已經臉帶淚痕的睡去。
葉南這下是真的有些怒了。皺著眉尖去衛生間擦洗,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他還是打開水龍頭洗了洗臉,不大自在的拿水慢慢擦著嘴唇。
沒有人在忽然和一個幾乎算得上是陌生的人親密接觸時,會有除了煩悶和尷尬以外的感覺。
拿干毛巾來回擺弄著上衣,葉南任柳箏睡去,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主卧。
工作或者小幅度的健身,他再也沒想到過客房裡的人。
第二天,宿醉后茫然轉醒的柳箏打量著簡單而又居家的房間,看了看完好的衣服,才捂著餓得發疼的胃打開房門。
客廳里沒有人。她愣愣的到處走,還是沒看到什麼人。
直到聽見隱約的斷斷續續的男人聲音,才依著聲源走去。
「對,估計今兒不能按時到,你給遞個假,是,不用太久,我過會就到,一上午的假有點兒……」打著電話的葉南開了門,兩個人都有些被嚇到的驚訝。
先恢復一貫冷淡表情的葉南繞過擋路的柳箏,繼續對電話那頭交代,「假不用遞了,我準時到。你記得給我安排今天的早會。」
「醒了?」葉南看也不看還明顯不怎麼能接受在他家裡過夜的柳箏,徑自打開餐桌上買來的早餐,「衛生間里有新漱具,弄好了來吃飯。」
餐桌上顯得很沉默。
至少柳箏覺得比自己在家裡已經不熱鬧的餐桌上還要安靜很多。
只是兩個人都不是屬於話多的類型,因此倒也彆扭不到哪裡去。
「你昨晚吐了我一屋子。」喝了口粥,葉南狀似不經意的淡淡開口。
「啊?」柳箏僵住,她不是很記得昨天醉酒之後的事,但是聽葉南這麼一說,臉直接就紅了,急急忙忙站起來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像醉得不輕,真的對不起。我,我一會兒就給你收拾。」
葉南放下勺子,看她一眼,話裡有話的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有意想和沈時修親近,只是對象不對,是他罷了。
聽著像是玩笑可又不敢想對方是會開玩笑的人,柳箏一時真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好了,坐下。」掃柳箏一眼,發現對方還站著,葉南微微不悅,可一想對面的人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不禁又有些放鬆。連自己子虛烏有說的事都急著道歉,看來是真的沒印象了。
既是會讓彼此都不自在的事,自然都忘了最好。
柳箏算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吃著飯,偷偷看他臉上的表情,覺得微微緩和了,才開口:「那個,你的房間……」
「沒事,不用管。」
這麼一聽,前後不知情的柳箏心裡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驀地,抬眼的瞬間,有什麼黃黃褐褐的影子一竄而過,一半好奇,一半有意緩和氣氛,她對葉南說:「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東西跑過去,是什麼?」
「我家南豆。」葉南接了一句,就叫著把小東西哄過來抱到懷裡。乖乖的任由主人去抱,看起來相當可愛。
柳箏很是意外像葉南這樣給她略略冷漠感覺的人,尤其是年齡也不是很小的男人會去養貓,心裡驚訝之餘很喜歡這種精緻的小東西,「這是虎斑?真可愛,好乖。」
「見陌生人高冷慣了,就會黏我。都懷疑它沒貓的驕傲了,倒像條狗。」提起南豆,葉南心情不錯,嘴角還稍稍牽起了笑。
「哦。」柳箏聽著也覺得想笑。
之後吃過飯,兩人還算融洽的坐在車裡。葉南要送她回家時,柳箏不是沒有直接拒絕過,可被葉南的一句「你真的確定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嗎?」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從小在一個城市成長起來的人,並不一定就認識城市裡的每處。大都有一個熟知範圍,出了這個範圍,傻眼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此刻坐在車裡回想葉南當時說話的樣子,懷裡抱著貓,語氣冷淡,微挑了眉瞧著她,倒是比懷裡的貓更像貓。
心裡的陰霾還在,難受的感覺連觸碰都不敢,柳箏一直想做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還是太難了。
她對前路有些迷茫,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未來,會用多久去忘記一個她從未挽留,對方也不會佇足的人。
情愛這回事,別人說的都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