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V240
「將出口全部封死?」北堂雪擺出一副她不信的模樣,試探道:「難不成,你也不想出去了,而是想跟我同歸於盡不成?」
吳其又笑。
「同歸於盡?哈哈哈哈——」他搖了搖頭,眼神滿含著迫不及待:「要死的是你,老夫手中握有成仙大法,拿神獸之主祭天,開啟上古封印我便能得道飛升,長生不死!」
北堂雪聽完只有一個想法——這人是一徹頭徹尾的瘋子!
殺了她便能成仙?這可真是她所聽過的最荒誕的笑話了!
她心裡正暗下琢磨著對策,能否先拖住這個瘋老頭,卻見吳其拋出了一枚硃色符咒來,那符咒漂浮在半空中,他舉起右手兩指放到嘴邊,念念有詞,皆是北堂雪聽不懂的話。
忽然,那符咒猶如受到了命令一般,朝著那血池飛去,停在血池的中上方。
只見血池中的血開始有規律的翻湧了起來,掀開衝天的腥氣,濃烈之甚,幾乎讓人作嘔。
隨著符咒的飛旋,血池的中血液也急轉不息,很快,便在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只聽吳其高喝了一聲,那符咒忽然燃了起來,朝著漩渦的中心飛去,只聽「噌!」地一聲轟然之音,那血池竟然被那咒點燃了起來!
仍在旋轉著的漩渦,此際如同一個著了火的血紅色大漏斗一般!
北堂雪不可置信的屏住了呼吸。
這這這……完全不科學啊!
她開始覺得這老頭不是瘋子,真正瘋的人是她!
她該不是又在做夢吧……
可烈火烤炙的感覺清晰無比。
「哈哈,先拿你這個畜生試一試火!」
北堂雪聞言眼中閃過驚恐之色,朝著吳其的方向望去。只見他已飛身而起,雙手凝聚掌力,手勢變幻間,山洞一角的小小花被凌空託了起來。
「小小花!」
北堂雪失聲喊道,單手撐地極快的站起了身來。
「住手!」北堂雪腳尖點地。朝著吳其飛掠而去。
前段時間有慕冬的調教。別的她沒學到,逃命的絕技卻是學了個大成,說的專業點便是輕功了。
吳其見她伸掌襲來。幾乎是一轉眼,身形便移到了那「漏斗」旁。
就在這時,他突然收回了掌來。
而小小花的身體則朝著那熊熊燃燒著的漩渦中跌落而去!
北堂雪心臟緊緊一縮。
驚叫是也來不及喊出口,她幾乎沒怎麼思考,便朝著那火舌中飛躍而去。
手掌觸碰到小小花柔軟的毛髮,她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它。
「嗷呦……」
小小花此刻已經虛弱至極,眼睛也睜開不得,但好像還是感受到了北堂雪在身邊。
它似格外的安心一般,還不知曉此刻的處境。
「別怕。我在這裡。」
感受到火焰迅速的將自己包圍,她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慕冬惱怒的低吼聲似乎在耳畔響起。
大概,是在責怪她做事又不經大腦了吧……
怎麼辦,設想好的生活來不及了。
想陪伴的人,亦來不及了陪伴了。
她這可真是自己往火坑裡跳……
北堂雪忽然意識到她這個行動的確有些衝動,她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再選擇跳與不跳?
可轉念一想。即使她現在不跳,待會兒也會被人拎著扔進來的,倒不如自己先跳了,還顯得死的比較壯烈一些……
如此想來,她忽然釋懷了……
衣料和小小花的毛髮被燒焦的聲音啪啪響起。疼痛的燒灼感襲遍了全身,想喊卻喊不出聲來。
只聽得有古怪的咒語和吳其可怖的笑聲充斥著她的腦海。
世界一片血紅。
她閉上了眼睛。
來不及做的事情,且交付給來生吧。
對於這個時空來說,她本來就只是個外來者,或許她自從來到這裡開始,便註定會很快的離開。
此刻她只想痛罵一句命運玩心太重,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但她仍舊不悔,來這裡走過一遭。
遇見他們。
遇見,他。
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緩緩滑下。
絕望認命的閉上了雙眼的她,並沒有看到,此際她掌心裡的彎月胎記發生了異變。
一道刺目的光芒從血池裡沖射而出。
小小花似乎得到某種力量的呼喚,緩緩張開了眼睛。
身上的毛髮豎起,顏色漸漸的在變淡。
「白氏之國。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髮。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壽……」
北堂雪腦海中突兀地蹦出了這句話來,是一個女子的低喃之音,這聲音,極其好聽,猶如清泉幽響,似乎將她身上的疼痛都驅散去了大半。
這句話,她似乎曾經在山海經海外西經中看到過一次……
「別睡過去。」
那女子又說道。
「怎麼回事!」
吳其不可置信的看向接連刺穿血障而出的光芒。
祭天之法中並沒有提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一束,兩束,三束……
越來越強烈刺眼的金黃色光束越聚越多,最後,一聲砰然的聲響,由血構成的屏障轟然之間崩塌!
血霧和火團飛濺瀰漫了整個山洞!
直到這時,吳其才從這巨大的轉變中回過神來。
他的心血……
他這一百年來的心血,全部都毀於一旦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奮力不甘的嘶吼著。
綿綿不斷的火團已直逼他的面門,這火非尋常之火,加上又至陰之血滲透,觸及人身便奇痛無比。
吳其發了瘋般的去擋這些火球。
然而杯水車薪。
很快,整個山洞裡已被烈火充斥,無一可避擋之處。
震耳欲聾的嘶叫聲不斷的響起。
北堂雪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融化了。
然而偏生有一道聲音在不停的提醒著她。不要睡過去。
小小花的身形漂浮在上空,在火熊熊的火海之中,似在忍受著極致的痛苦。
它仰頭長嘯了一聲。
「嗷呦!」
這聲長嘯,似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渾厚嘹亮。
它的毛髮已逐漸的轉變為了刺眼奪目的金黃色!
整座山,都因為它那聲吼嘯而不住的顫動著。搖晃著。
※※※※
松爹雙手運氣。口中默念心訣。
片刻,他毫不猶豫的劃開心口的位置,鮮血。立即噴涌而出。
血珠立即在空中凝結,似被一道圓形的屏障給吸附住。
松尾見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自小見過聽過的陣法不少,可不外乎是利用五行相剋的原理在四周設下結界,障人視線,使人困於其中。
可此陣的結界竟是遮天之道!
松爹已飛身而去,聚起了所用的內力,朝著頂上方血珠聚集之處狠狠擊去。
恰時,只聽一聲破碎之音響起。
同一時刻,松爹似也聽到了心臟被撕碎的聲音。
松尾眼中迸發齣劇烈的歡喜。大聲道:「爹,爹!陣破了!」
卻見松爹狠狠地從空中墜落在地。
「爹!」
松尾臉上笑意一凝,慌忙上前奔去。
他跪坐在松爹身側,想要將人扶起,卻見松爹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可言。
松尾頓時慌了。
他記得,當年他娘前得了重病臨走之前。臉上便是這樣的灰白之色。
「爹……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他幾乎小心翼翼的問道。
「噗!」
松爹忽地身子一陣抽搐,噴出了一大口烏黑的血來。
「爹!」
松尾頓時失聲。
「快去救人……」松爹有氣無力的說道,「爹,不行了,你快去救北堂姑娘。長老的預言不會錯。能將,聖女尋到,帶回去的人必定是你……快,快去……」
「爹您別嚇我,別嚇我!」視線被淚水模糊掉,即將要失去親人的強烈預感讓松尾無法安靜下來。
「我不要您死,不要!」他失聲哭了起來,孩子的脆弱在此刻暴露無遺。
原來他所謂的破陣之法,竟是要賠上破陣人的性命!
「難道你忘了……爹方才跟你說過的話了嗎?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松爹咬著牙訓斥他道,「族中千千萬萬的人還等著你救命!」
「快……你是爹的驕傲,是,我們巫國人……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卻已沒了發聲的能力。
掙扎了片刻,眼中,驀然失去了光彩。
攥著松尾的手也忽然沒了半分力氣。
松尾怔怔的抬起了頭來,緊緊的撇著嘴,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始終不落。
他鬆開松爹的手,緩緩地站起了身。
停頓片刻,他倏然轉了身,拔腿朝著山脈跑去。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默念著松爹的話。
強忍著回頭的預望!
他不敢哭,他怕一哭出來就再沒有勇氣了……
「哐!!!」
巨大的爆破之音響徹天地。
***
是夜,龍華寺內一片靜謐。
碩大的菩提樹下,鬍鬚銀白的無罙坐在蒲團上打坐。
僧袍隨著夜風微微拂動。
片刻,他張開了一雙清明的眸子仰頭看向夜空。
晶亮的星子在蒼穹中閃爍。
果然沒錯。
乘黃歸位了。
只是,一旁的一顆依附的星子閃爍不止,時隱時現。
無罙閉目片刻,掐指一算,眉心一跳。
****
「我們回去吧。」
辰三望著眼前幾乎被夷為平地的高山,出聲道。
整整三天了。
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了。
也找到了幾具屍首,但根本辨不出原來的面目……
他們都不知道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據城中的人稱,當時只覺天地一陣搖晃。
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竟一夕之間變成了如此模樣。
山且如此,又遑論人……
慕冬恍若未聞,依舊望著前方,背一如既往的筆直,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銳,只光潔的臉上現出了淡青色的鬍渣。
西廷玉望了一眼腳下被燒炙的發黑的碎石塊,抬手示意還在搜尋的差役們停了下來。
向珍珠遠遠地跑了過來,紅腫著一雙眼睛。
手中,是半截玉簪。
「這是阿雪的……」向珍珠哽咽著說道,拔下自己頭上的白玉簪,道:「我們這是一對兒……」
慕冬伸手接過那剔透的半截玉簪,眼神顫抖了一下。
西廷玉也走了過來。
向珍珠將頭轉了回去,拿手緊緊地捂住嘴無聲的掉起了眼淚。
西廷玉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拍,隨即看向慕冬。
「已經全部都找過了……我們先回去吧。」
慕冬已經連續在這裡呆了三天三夜,眼睛都不曾合一下,換做誰也挨不住。
辰三見慕冬仍未有任何反應,強忍著心下的悲痛,望著他道:「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在他眼裡,慕冬從來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緩急的人,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該清楚的——人肯定是已經沒了……
好大會兒,才聽慕冬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還活著,我不會走。」
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口氣。
是一種極度害怕失去的口氣……
從來沒人會覺得,他也是一個會害怕的人……
向珍珠的肩膀抽搐的越發厲害,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西廷玉垂眸片刻。
方轉身朝著一旁的差役吩咐道:「將所有屍首都好好安葬。」
辰三朝著坍塌的大山望去,一陣帶著熱意的風沙吹過,視線內充斥著一片難言的蕭索。
族樓前站著兩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見幾人過來,雙手合十的彎腰行禮。
松尾朝著他們一回禮。
北堂雪注意到,憑兒只是會意的一點頭。
很明顯,月族後裔的確在巫谷佔據著較高的地位。
或許,這也是巫族人表達歉意的一種方式吧……北堂雪心想。
幾人被帶了進去,一進殿中,北堂雪反倒越發覺得冷了。
即使是白日,但族樓大殿中仍舊點著點著蠟,兩側八柱一人高的連枝燭台上各點著七八隻粗蠟。
北堂雪將四周陳設打量了一遍,覺得委實有些陰森。
「族長和兩位長老在內殿等著幾位。」
在兩根雕寫著神秘圖字的玉柱前,帶路的男子止了步。
松尾推動著輪椅,朝著內殿而去。
「待會兒進去你會看見三個人。持著法杖坐在中間的是族長,兩位長老中,年長的那位是巫族長老,中年的那位是我們月族長老。」憑兒在北堂雪耳旁輕聲的說道。
北堂雪點頭記下。
幾個呼吸的功夫,松尾停下了動作。
北堂雪抬頭,便見三人端坐在上方。
中間的那位著寬大的白色長袍,手中持著銀色法杖,閃著冷冷寒光。
他旁邊的兩位皆身披同樣的黑色斗篷,綉著繁瑣的圖符。
憑兒和松尾屈膝行禮。
中間坐著的白衣族長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座上三人打從北堂雪進來,目光便膠在她身上沒有離開過。
「你娘親可是月凝!」
說話的是那位中年的男人,北堂雪記起方才憑兒的話,想來他應該的月族的族長了。
北堂雪沒有猶豫,朝著他輕輕點頭。
她的身份他們反正都已知曉,是沒必裝傻。
而且,她現在懷疑,她似乎跟這巫谷還有其它的什麼牽連,而這種牽連,不是源自於聖女月凝。而是只關於她自己本身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個想法。
但在巫谷待得越久,這種感覺便越發清晰。
月族長老見她點頭,顫顫地點了點頭。
月凝是他一手帶大的,縱然知曉巫族那些秘辛,可他還是為了巫國的利益親自看著月凝姐妹二人服下了那藏著蠱毒的送行酒。
因此,他一直對月凝月晴心存愧疚。
當然他並不知道月凝當年並沒有喝下。
族長和巫族的長老二人的神情卻跟他不同。
他們眼中俱是一派震驚之色。
因為眼前這女子的長相,三分像月凝,卻有七分像她……
像那個常常出現他們噩夢中的女子,他們怨恨卻又深深愧疚著的女子——月繆。
二人俱已年逾百歲,一百年前那場事端。他們是親身經歷的。
「北堂姑娘可否伸出右掌容我幾人一觀?」那族長出聲道。一雙湛湛的眸子看向北堂雪。
說句心裡話。除了那個月族的長老之外,北堂雪對這二人委實提不起什麼好感來,那種莫名的情緒又在作祟了。
似乎她身體里,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的神識。時不時便被跳出來。
北堂雪微微搖了搖頭,定了心神,將那莫名的情緒驅散了許多,左手扶著尚且無法自行動彈的右手,緩緩地翻轉了手心。
「……預言,是真的!」
巫族長老忽然出聲道,整個人都蒙上了一種激動的色彩,聲音似都帶著顫抖。
族長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她不僅僅是月族聖女後裔。還是,月繆族長轉世之體。
這次,解除詛咒真的有望了!
「阿雪姐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對嗎族長爺爺?」松尾聽那長老開口,終於忍不住接了話問道。
「沒錯。」
族長頷首。眼裡也藏著壓制的波動,看向北堂雪的目光猶如是看到了巨大的光明。
憑兒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也不住的顫抖著。
被他們這樣盯著看,北堂雪一時覺得壓力非比尋常的大。
「事情的大概松尾和憑兒都已經跟我說過了。」她看向銀白的鬍子垂落在胸前的族長說道。
「憑兒應當也跟你提過月族聖女外出尋葯一事吧?」
北堂雪點點頭。
「當初你娘月凝和月晴便是身負尋葯之責出谷,而後來才知道,她們帶走了月繆錄……」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是我們巫族的人對不起你們月族的人,這一點我很清楚,也一直想彌補,但卻因此害死月凝姐妹二人,在她們之前,還有兩代聖女亦然。還有憑兒,為了可讓巫族人出谷監視聖女尋葯,需要借她們的心頭之血來配藥……」
「可月族聖女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置整個巫國於不顧。」
「族長……」巫族長老皺眉看向他。
怎能跟她說這些過往,若她記恨巫族不願相助到時可如何是好?
卻見老族長緩緩搖頭,道:「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們所鑄下的過錯。」
那長老無言,垂下了頭來。
「所以這一百年來我們飽受折磨我絕無怨言,這是我們應得的報應。但是!松尾他們卻是無辜的——」族長說到此處,忽然站起了身來,筆直地跪了下來。
「我在此為一百年前的事情跟姑娘賠不是……解蠱之事,還北堂姑娘不計前嫌,務必相助!」
一百年前他沒有機會道個歉,縱然現在再說賠不是已沒有了什麼實質的意義,但總算也了卻了他一樁歷時已久的心事。
眾人皆被他這動作給嚇了一跳。
「族長爺爺!」
「族長您這是做什麼!」
兩名長老忙起身相扶。
一百年前的事情?
北堂雪腦海中閃過幾個模糊不堪的畫面,卻沒心思去細究,見那頭髮雪白的老人朝自己施此大禮,不僅惶恐更多的是無奈。
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她也想幫,可是……
務必相助四個字猶如一塊巨石一般壓在她的心口。
「族長快快請起吧,晚輩不敢擔此大禮,關於解蠱一事我定當竭力……就是不知你們可是已經找到了解蠱毒的方法了?而我,需要做些什麼?」
她還是趁早問清楚的好……
別真的拿她來祭天,到時候想跑只怕也跑不了了。
「不知月凝可有跟姑娘提起過月繆草?據月繆錄中所載月繆草便是可以壓制一切蠱毒的靈藥。」
「我娘在生下我當日便已過世。關於月繆錄我也只聽我爹提起過一次,月繆草……我倒沒什麼印象。」北堂雪誠然道。
「我知道月繆草在何處。」
忽然一道深沉的聲音傳入殿中。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身穿粗布麻衣,長相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步入了內殿,朝著北堂雪這邊走來。
族長和兩位長老眼中都是不確定的神色。
北堂雪卻一眼將他認了出來。
這樣面癱的一個人,她只見過那麼一個……
「笙叔?」
這不就是那個送她過西磬江回王城的面癱船夫嗎?
不對,他好像是月族人,那夜他跟那兩人的搏殺和對話,從中可以判斷的出。
不過那時聽他的口氣顯然是很恨巫穀人的,現在怎又肯回來了?
月笙走近,朝著她點了點頭。
「你是月笙!」
月族長老終於將人認了出來。這也怪不得他們老眼昏花。畢竟上次送月笙他們出谷的時候。已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青娘回來將事情與他們都說了。
月笙自小便知道了巫族與月族的秘密,身上也沒有受蠱毒侵蝕。
「是我。」月笙看向他們的表情完全沒有恭敬之意,開門見山的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月繆草在何處,但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我們月族的人不再受你們的報應牽連!並且,你們不許再為難於阿凝的女兒,放她出谷!」
原來,他是抱著這個想法才回谷的。
座上三人一合計,當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