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鎮堂

十年後后。京城

入夜，林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今天可是公子林鎮堂的十七歲生辰。前來送禮的人可是格外的多。不僅是因為秋試林鎮堂少年英雄奪得頭名，更因為他的父親林征嵐官階正一品大將軍，京中有誰願意放過這個既巴結了老子，又討好了兒子的機會。

林征嵐只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今年才九歲。而大兒子林鎮堂長得和年輕時的林征嵐極像——只不過他也隨了母親君寧寧一部分，所以更有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之感。

京中時有猜測，今後這朝堂之上，估計是要有父子兩位林大人了。父為武官，兒為文官——再加上林夫人君氏是當今皇上的親堂妹九郡主，林征嵐又自幼是當今聖上的伴讀，林家在京城的勢力，不可謂不強盛。

可偏偏這林少爺對朝堂之事不敢興趣。參加秋試，只不過是林夫人曾經與他約法三章——若是秋試落榜，便永遠不可再提遊歷江湖之事。

君寧寧只不過認定了自己這個自由頑皮心思不在讀書上的兒子不會在秋試里有任何作為——可惜這次她卻想錯了，頑劣歸頑劣，林鎮堂卻不是個草包，他讀的書並不少，也頗有見解，只不過性格叛逆，不走尋常路數。他一舉成了秋試狀元，林征嵐和君寧寧驚訝之餘，也是鬆了一口氣——如此才氣，定能正正經經的在京城謀個一官半職，可他自己卻毫不在意。

林鎮堂也沒想到這次秋試居然讓自己大出風頭，他知道這次自己是難免入朝了——父親早就跟他提了好多次，但他不願。他花了一夜思考怎樣推遲自己步入朝堂，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他便隻身進宮——他要去求皇上，讓他不為官。

聽到他有這樣的請求，皇上有些不解「為何？難道不願意成為朕的的左右臂膀，與你父親同朝共事？征嵐已經年近不惑，你若再不涉足政事，怎讓他暗度晚年？」

林鎮堂垂頭不語，他豈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他該如何開口呢？

「賢侄？」這裡只有他們二人，鎮堂如今也不是他的臣子，皇帝放下架子，走到他身邊，「你莫不是有什麼難處？」

林鎮堂跪下，「恕鎮堂斗膽，鎮堂想向皇上請一道聖旨！」

皇帝挑挑眉，緩緩踱回龍椅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說。」

「二十歲之前，鎮堂想在南嶺一帶歷練，但不為官。行加冠之禮后，鎮堂會再參加一次秋試，盡心儘力效忠皇上！」

「怎麼，」皇上的聲音自他頭頂上方傳來，「你想讓朕下旨讓你在南嶺遊山玩水三年好不受你父母管教？你憑什麼認為朕會答應你？」

林鎮堂不敢抬頭，嘴唇微動，「鎮堂只是想去那荒蠻之地歷練，洗洗身上的嬌氣，絕非去遊玩。。況且。。。。」他頓了一下，還是直直地說了出來，「況且古有柳永奉旨填詞。。。。」

「放肆！」皇帝打斷他話，聲音里是無盡的威嚴，「我與征嵐自幼相識，他雄韜偉略，視民族大義為己任，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好兒子！居然拿詞工自比！你父親17歲時已是御前侍衛，文武雙全，你卻如此頑劣，居然殿前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

林鎮堂嚇得渾身發抖，欲語不能，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更怕牽連到家人，只敢跪在那裡，一言不發。

皇上坐下，喝了口茶壓火。看著這個小子，心裡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他當然知道林鎮堂與平常世家公子大不相同，雖然他的名字包含著征嵐對他的期許——希望他可以獲得功名，在朝堂之上大展才華，可是他越是成長，就越是對功名利祿不上心。他寧願折梅賞雪，對月高歌，願寄情山水間，一劍一騎，行走天下。皇上視他如子，這些怎會不知？

皇上知道他愛自由，不願意受困於京城，本已經打算讓他去江南望城，給他一個清閑厚祿的官職，那裡好山好水，又是繁華地帶，必能滿足他年輕好玩的心，等他玩夠了成熟了，再召他回京，委以重任——可誰知他居然不知好歹的說不要做官！

好笑，你今日罷官，還指著朕三年後還會給你機會？

皇上哼了一聲，朝著跪在地上的林鎮堂冷冷道：「三年之後秋試，你若落榜，十年內不準再秋參加試，更不會有任何官職。你若上榜，卻沒有拿到前三甲，朕會命你到西北去當十年軍師！除非你奪得三甲，才有資格留在京中，報效朝廷。」

「皇上。。。這。。。」林鎮堂抬頭，眼裡滿是不解，甚至有些慍怒，「這不公平！」

皇上眯起雙眼，龍顏微沉，「朕剛剛放走了一個秋試狀元，三年後怎能容一個連三甲也入不了的人！」

「皇上！」林鎮堂意欲爭辯，皇帝抬手阻止了他，「賢侄，你後悔了，朕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