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老頭給費、曾二人作了個揖,然後讓女兒開始唱歌,唱的是一《水調歌頭》。
太白已仙去,
復轉出秦關。
長魚變化,
把酒對名山。
一點青霄明月,
隱隱花枝輕顫,
又老似今年。
船艤水村悄,
中有紫霞仙。
感懷處,
瓊佩冷,
對秋蓮。
畫簾風揭,
推出心膽至今寒。
因果謾成羅漢,
人似吳潮展轉,
莫放酒杯慳。
賦得多情怨,
夜半挾舟還。
「唱得好!」,費無仁鼓掌大笑,「東方家的丫環都如此不同凡響,佩服佩服!」
曾子瑜一愣。
老頭卻笑起來了,聲音如同銀鈴相仿:「費大俠確實聰明!」
曾子瑜恍然大悟,原來老頭是東方伊妍所扮,年輕姑娘是東方家的丫環所扮。
丫環問道:「費爺是怎麼認出小姐和我二人的?我們的聲音都與以前不同了呀!」
費無仁笑道:「先,我在屋裡不但找不到你二人,而且連刺客的一點痕迹也沒找到,灑在地上的湯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男人沒幾個願意做這種瑣碎的事。因此,我推斷你二人是自己走掉的。」
東方伊妍問道:「難道不可能有女刺客來劫我二人嗎?」
費無仁道:「江湖上女刺客很少。即便是,我還有第二條依據呢。」
東方伊妍急問:「什麼依據?」
「第二,一個糟老頭子即使身上收拾得很乾凈,也多少會有異味的。而你不但沒有,而且連香氣都不願改變一下。有誰見過香噴噴的老頭?」
東方伊妍道:「我寧願死,也不願身上有老頭的那種氣味。」
「第三,丫環唱的這《水調歌頭》,我雖然懂得不多,但一聽就知是拼湊之作,我久聞東方小姐喜歡拼湊新詞,只為了押韻和好聽,這樣的新詞沒有任何意義。」
東方伊妍問道:「別人也可以拼湊啊。」
費無仁笑道:「最重要的是第四點。」
「什麼?」
「我曾聽人說過,江湖之中,精通易容之術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
東方伊妍問道:「什麼缺點?」
費無仁答道:「他們經常換衣服,卻懶得換鞋,你二人也不例外。雖然衣服很長,站著不動的時候可以遮住鞋,但一走路時難免會被人現。你們剛進來時我就注意到了。」
東方伊妍笑了:「多謝費大俠指教。我二人下次一定多加註意。」
曾子瑜道:「哪條都好改,但我看第二條東方小姐是不會改的。」
東方伊妍狠狠地瞪了曾子瑜一眼:「曾大俠,是不是又想去為我討銀子了?」
「差爺,你等會兒呀,裡面還有客人呢!」突然,從遠處傳來了店小二的聲音。
費無仁猜想,可能是哪個官差要找雅座卻沒找到,因此亂闖。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他也沒有多想。
沒想到,「呯」地一聲,自己所在的雅座的門被撞開了。走進來了一位官差。
官差手拿鐵鏈,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誰是費無仁?站出來!」
費無仁站了起來:「在下便是,請問差爺有何指教?」
「刷拉」一聲,官差手中的鐵鏈向費無仁套來。官差使的鐵鏈可是一絕,其嫻熟程度絲毫不亞於曾子瑜的刀和東方伊妍的彈弓。這個官差更是善使鐵鏈,曾經鎖人無數,從未失手。
任何事都難免會有個第一次。
失敗也不例外。
任何人都會失敗。
官差也是人。
因此,他也會失敗。
費無仁沒有抵抗,他相信官差是誤會自己了。
但他身邊有人抵抗。
就是那個扮成賣唱老頭的東方伊妍。
她用手輕輕一撥鐵鏈。
一向百百中的鐵鏈頓時失去了準頭,偏向了費無仁的左邊。
他左邊什麼也沒有。
因此,鐵鏈自然而然地套空了。
官差大怒:「好你個老頭!竟然敢阻攔本大人辦案?!反了你了!」
說著,掄起鐵鏈想套東方伊妍。
費無仁連忙站出來打回場:「差爺,您不是要抓我嗎?我在這兒呢!」
官差道:「好,抓的就是你!」
曾子瑜在旁邊說話了:「差爺,他犯了什麼罪您要抓他?」
官差昂然道:「有人告他,說他偷了別人的銀子,證據確鑿!」
曾子瑜問道:「偷了多少?」
官差答道:「二十兩!」
二十兩銀子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不少,當時洛陽城裡一個小市民一年的收入只有10兩銀子。但對於費無仁等人來說,卻少得可憐。尤其是旁邊還站著一位以喜歡花錢著稱的東方小姐,她聽了官差的話,笑了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二十兩銀子嗎?本……」她本來想說「本小姐」,但想到自己現在還是個老頭的扮相,於是改口道:「我這糟老頭子也拿得出來,給你!」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錠大銀,二十五兩。
當時的白銀,每錠的重量主要有四種標準,分別是五兩、十兩、二十五兩、五十兩。五兩以下的,一般都是碎銀,不鑄成銀錠。
官差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道:「你想用銀子買通本大人嗎?休想!本大人一向秉公執法,鐵面無私,兩袖清風,忠肝義膽……」
曾子瑜不想聽他說下去了,插話道:「大人,請問這告他的人是誰?」
官差道:「去衙門走一趟就知道了!」說著,又要用鐵鏈套費無仁。
費無仁看官差態度堅決,心想:反正是場誤會,不如去衙門走一趟,說清事實即可。
於是,費無仁道:「好的,大人,我願意跟你去衙門一趟。這三人人與此案無關,請你不要抓他們。」
官差點頭:「好!本大人一向深明大義,只抓你一個,與他人無關。」說著,要將費無仁帶走。
曾子瑜等人剛想說話,看費無仁使了一個眼色,便沒有阻攔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