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宗門交易(上)

187 宗門交易(上)

莫不壞點了點頭,又有些倔強的開口道:「我,不傻。」

郝語環哼了聲,道:「你不傻怎麼好的不學,盡學這些烏七八糟的?」一面又跺了跺腳,「還不趕快放開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莫不壞連忙將手鬆開,郝語環恨恨道:「那女人真是朝三暮四,水性楊花。」若是阿苒對何意一心一意,她心裡定然嫉恨厭惡不消說,但現在何意生死不知,阿苒居然喜新厭舊對其他人投懷送抱,簡直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不壞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的看著她,道:「小環,很討厭,阿苒?」

郝語環驀然抬起頭,怒道:「你叫她什麼?阿苒?」

莫不壞道:「她說,我可以,這麼,喊她。」

郝語環咬牙道:「不知羞恥。」

莫不壞眼裡有些迷惘:「為什麼?」

郝語環瞪了他一眼,道:「以後你要再去見她,就不要再跟著我。」她也說不出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十分不舒服。何意與何苒認識在先,她無話可說,可怎麼連莫不壞這個傻子也被她收服了?雖然她十分討厭莫不壞,可那傻子畢竟對她言聽計從,一想到自己在莫不壞心中的地位要是也被那個賤人奪去,心裡越發膈應。

莫不壞似是有些掙扎。阿苒脾氣好,也不是那種喜歡委婉繞圈子的人,有什麼話與他都是直言不諱,從不拖泥帶水。她既沒有對他言語上的障礙表示過嘲笑,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對他戰戰兢兢,幾場架打下來,莫不壞只覺得酣暢淋漓快意無比。他自幼被培養成藥人,每一次用藥無不都是生死一線的掙扎。可用藥的時間越長,體內抗性越多,便越不容易被毒死。雖然他的身體素質達到了常人所未及的高度。甚至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但他反而懷念起當初那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至少瀕死之後再睜開眼,他會覺得自己還活著。對莫不壞而言。殺人並非樂趣,能體會到傾盡全力與之搏命的快感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他與阿苒交手的次數越多,雙方進步的差距也不斷縮小,原本是七三開,現在已經基本上五五開了。有的時候,他甚至幻想著自己能死在阿苒手裡。因為若是反過來,藥王谷里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像阿苒那樣陪他喂招了,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寂寞。

可是,小環卻給他出了個二選一的難題。

他垂著頭一個人在黑暗中立了許久,不想捨棄阿苒是因為她是個難得的對手。必須捨棄阿苒是因為不想惹小環生氣,可他又為什麼不想惹小環生氣呢?明明從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個小性子又愛亂生氣的姑娘。郝語環與阿苒爭風吃醋的傳聞他也不是沒聽懂,但他就是放不下她。或許是她生氣時眼裡燃燒著的熊熊烈火吸引了他,那樣渴求著勝利與對失敗心有不甘的眼神。讓他想起了當初那個被扔在葯池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自己,根本就無法放著不管。

……

莫不壞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出現了。

阿苒雖然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鬆了口氣。她接下來要為進入宗門交易做準備,忙得幾乎抽不開身。免疫學概述為她帶來了三十個岐黃點,阿苒在拿到獎勵的第一時間就去岐黃閣兌換了宗門交易的入場券。

這張價值連城的入場券不過是一枚精緻小巧的木質手令,似乎還帶著一股奇特的香味。隨同手令一起的還有一卷羊皮紙,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二十九,辰時三刻,蓮花渡。她才看了不到片刻功夫,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焦味,定睛一看,那捲羊皮紙竟然慢慢的燒了起來。原來那木質手令與羊皮紙原本是從兩個不同的匣子里取出來。也不知那羊皮紙上做了什麼手腳,與手令的香味一混合,沒多久就引起了自燃。

阿苒連忙將羊皮紙扔在地上,用腳踩了踩想將那根本就看不見的火苗踩熄,可羊皮紙卻以更快的速度化為灰燼。阿苒剛想取了紙筆將時間地點記錄下來。忽然轉念一想,如果只是為了炫耀手段,巧匠宗根本沒有必要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眼下羊皮紙已經消失,手令就成了唯一識別身份的證明。

阿苒心中一凜,是了,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攢夠足夠的岐黃點參加巧匠宗的宗門交易,藥王谷在谷內雖不允許無故內鬥,但出了藥王谷就不能保證了。如果出谷的人出了事,對方光有手令,沒有確切的時間地點,也無法按時到達巧匠宗制定的宗門交易地點。這樣一來,可以最大程度的維護宗門交易的安全,避免閑雜人等混入。難怪每一次宗門交易都顯得格外神秘,不僅高昂的入場費用限制了購買人群,就連持令者也不得不低調起來。只不過也有不少人在用岐黃點兌換了入場劵之後,再高價出售給谷外巨富。岐黃點與黃金的比例是一比十,但在黑市交易上,一份宗門交易的入場劵最高可以兌換到四百兩金子。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光是運送的份量也不是一人能承擔的了的。因巧匠宗的藏金閣信譽一向良好,大多數人為避免麻煩,都事先去藏金閣用岐黃點兌換金劵,等交易結束之後,回到安全的地方再憑金劵兌換岐黃點或金銀。

但現在又來了另外一個問題,蓮花渡並不在谷中,如果要辦理出谷手續,需要額外繳納二十個岐黃點,這就意味著阿苒好不容易攢下的岐黃點都必須花在宗門交易上頭了。總共五十點岐黃點,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晉陞宗師也只要一百點。阿苒咬了咬牙,又提前去辦理好出谷手續,拿到了一隻藥王谷特意準備好的人皮面具。

這人皮面具與何意的那隻如出一轍,更配有一小瓶紫妶明玉膏及配方說明。原來這紫妶明玉膏是從荊棘中取葯,稍有不慎便會刺傷手掌。阿苒似乎明白了什麼,眼圈微微一紅,更堅定了要將何意換出來的決心。

與此同時,玻璃坊也有好消息傳來。

經過了兩個月的大量實驗,第一塊玻璃磚總算誕生了。雖然有阿苒的配方,但目前的工藝與火候始終存在缺陷,玻璃的雜質難以消除,也難免會存在些許色差。但不論如何,已經比前朝所謂「光照洞徹」的琉璃窗要強出了許多,只不過比起在半人馬酋長號上見到的後世西方吹制工藝傳入后的真正玻璃還差之甚遠。

玻璃的熔點比天然水晶要低出許多,有了玻璃,她就能製造出試管,燒瓶,玻璃棒,平面鏡,甚至溫度計與注射針筒。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顯微鏡。

出乎意料的是,玻璃的製造成功,使得工匠們熱情高漲。這五人祖輩都是匠師,彼時盛行的鉛鋇仿玉的工藝,在糅合了阿苒提出的西方鈉鈣玻璃工藝之後,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起步點。最讓阿苒頭疼的雙面凸鏡色差的問題,也終於有了進展。

待到臨行前,阿苒的第一台顯微鏡總算問世了。這台顯微鏡一共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包括目鏡物鏡於一身的鏡架,一個是負責聚光的玻璃球透鏡台。後者還兼有煤油引燃的光源,保證光強的穩定與方向。阿苒的數學物理基礎幾乎為零,只能通過最笨的法子計算放大倍數。

首先必須確定長度單位的精確性,阿苒想起自己在半人馬酋長號上做體檢時,身高大約為160厘米,按照後世實驗文獻中統一出現的米與厘米概念,她讓施槐巍用數根不同的細線測量自己的身高。選取了其中最接近平均值的一根,將其不斷對摺等分為16段。最終每一段確定為10厘米。由此進一步確定了米,厘米乃至毫米,並在這基礎上製作了數把精度不同的木尺。長度單位的確定之後,阿苒在紙上用削尖的炭筆比照10厘米的木尺畫了長短不一的數條線段,並逐一在顯微鏡下觀察。當物鏡下的標本為1毫米,而目鏡中剛好能抵達視野兩端時,根據目鏡的直徑4厘米,計算為放大40倍。這是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直接證明放大倍數的方法。可惜的是,一般的細菌至少要放大百倍以上才能看清楚結構,僅僅四十倍的放大,最多只能看清頭髮絲上毛鱗片的大小。但即便如此,對世人來說也已是了不得的創舉了。

……

蓮花渡位於藥王谷以南約五十里的位置。

阿苒按照羊皮紙上的時間,早早的來到了渡口。她臉上帶著人皮面具,下車之後便小心的將行李卸下。眼看辰時三刻就要到了,蓮花渡上人來船往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要舉行宗門交易會的樣子。

不多時,遠遠忽然來了一隻畫舫,船頭雕了一隻栩栩如生的木鵲。最奇怪的是,那畫舫船艙外看不到划槳之人,可轉向、減速、停泊卻一樣不差。阿苒忽然想起那羊皮紙的右下角似乎也有這麼一隻木鵲,咬了咬牙,便帶著行李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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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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