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自那書生離開以後,我極少的自我反省了。
最重要是前些日子娘親書信問我學藝如何,回想三年除了打坐念心經之外,基本在靈風山撒潑稱王的經歷,我還是很心虛的回了娘親仍需向師父他老人家多多學習。
時隔半月,娘親又來了封信,大致是今年已是年芳十又六了,信中用大半的內容述寫了沒有很想我,只是到了一般女子舉行笄禮的年紀,只是城東張府的二小姐同我年紀相仿已與京城某官家兒子訂婚,前些日子舉行了笄禮,芸芸。
最後也是一再二再的強調了沒有羨慕嫉妒張家。
娘親如此直白的情緒,讓我有些無措,我自然是有對美男臉紅流口水的本能,卻不曾有想過那麼一天離開娘親嫁與他人,只是這世間,除了娘親、師傅和婧兒應是再無他人能接受我能隨時吸引一批魂魄聚集在身邊。
我抬頭感嘆時間過去真是不眨眼的快,十三歲盛夏來到這,現在都過了三年。
我也到了在夏末秋初懷念從前日子的年紀了。
給娘親的回信幾乎是推脫與安慰的話,說是自己不能確定現在的修為能否獨自下山安全,還等師父回來才能定奪。
我心裡的打算很明確,我要去找子墨,他存在在我念想里幾年了,雖我也現在也不像從前一樣時時想著他,卻也是我不能忘卻的人,或者像書生說的存在我念想里的那個人,在我未嫁他人之前,想找他,找到找不到都算是對自己有交代。
半月之後確定娘親再無回信,便收拾了包袱,換上男裝,給師父留了封信,帶上婧兒便匆匆下山了。
下山的理由我都為自己想好了,獨自修行更能提高自己,還能減少觀里糧食壓力,提早出師在娘親面前師傅臉上也有光,如若能為民除害,也自然會留下道仙觀的名字,把道仙觀發揚光大...師父定能被我感動,自己都覺得被這些理由美死了。
去年我經常問師父什麼時候能下山,師父說該等你破了門前那陣再說,我在門前轉悠了好多天本打算放棄,某天身上粘到了臨摹師父的符咒帶了出來,在陣里轉悠的時候符咒自燃了,然後...陣就破了。
師父知道此事之後吹著鬍子說不算,那之後我覺著挺有用還乖乖的學了陣中符咒經,師父為了面子不斷設了各種陣在山裡,起初破陣還是很吃力的,后因基本都可念咒,或者貼符紙就可破的陣,久之也懶得去破。
在觀里見師父算過卦,一般只是想看第二天出門是否天晴,雖偶有失,多半時候還是靈驗的。
所以我向師父請教過占卜算卦,出去迷路,沒錢吃飯也能算是一門掙錢手藝。
師父神叨叨說此術不傳。
多年以後同師父提到這算卦之事,說,當個樂趣,在坊間卦攤學來的,祖師在世便命後輩弟子不得學卦,占卦本就是損心德之事,道仙觀修的清凈便可......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俗話說的一點也不假,並不只是因為這山巍峨的太得意,三年未曾下過山,還能清楚記得第一次上山的景象,山間煙霧瀰漫的關係,大部分山路是看不見的,只需跟從師父,就不會有大礙。
今次總算是見到了這山的奇..葩,下山的路只有一條,沿著山體盤旋,走過一段路才能見到下一段。
途中也不乏好多同這山路一樣奇葩的魂魄,弔死鬼一般只有吊在書上才舒服,死後舌頭外露,導致言語吐字極為不清晰,於是問路的時候抬著頭很是吃力。
氣死鬼,顧名思義,那就是生前被氣死的,死後說話脾氣也是特別暴躁的,話不說兩句還滿地撒野,討厭。
這山上新進的一批多數是餓死鬼,餓死鬼沒什麼脾氣但經常不會搭理你,他們只是整天為找不到食物難過...
半天下來不僅沒問出所以然,轉頭看著婧兒滿臉烏青「小姐,咱這山上真的是有這麼多鬼魂嗎?」
婧兒,小姐我這麼大氣的品格,你怎麼就沒有耳濡目染半分呢,哎,可憐的俏妞。
山路行多著實累人,師父這一把年紀上山下山身體還是那麼硬朗,真是老當益壯,定是在坊間驅鬼偷吃了不少大骨。
剛找塊山石打算小憩,身後便傳來弱弱的嗚咽聲,轉頭看之,弱不經風的男子靠在石頭邊上,表情猙獰,但看得出在隱忍,只是這身材比那書生還要柔弱。
哎喲,真是那瘦胳膊瘦腿,剛想上前詢問他是哪處鬼魂,便聽見婧兒一聲衝破雲霄的尖叫「小姐,我.....我....能...見到鬼了」
我也甚是驚訝,剛說婧兒跟我這麼久沒有耳濡目染,原來沒有染上我那麼端莊識大體的性格,倒是能見到魂魄了,有種腦袋裡炸開鍋的轟動。
「你這小子不想活了,竟敢說本大爺是鬼,光天百日,你真是見鬼了...」那男子明顯不悅的語調,但這言談的內容真是很沒有邏輯。
婧兒見對方發了火,頓時泄了氣「這..這位公子,奴婢真是見鬼了」。
這...
男子艱難的起身,方才見他腰間浸了大片血跡,搖搖晃晃險些跌倒,婧兒倒是本能上前扶住了他,又覺自己太失禮,撒手蹦出了好遠,這下果斷跌倒了,婧兒也是連拉帶扯,卻同那公子一同睡在地上,被壓在下面的暴起了粗口「這位姑娘,替我問候你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