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慕雪歌翻了個身，將小腦袋拱進被子里。堅持不到兩秒，肚子就發出一陣響亮的咕嚕聲，香噴噴的食物味道一股腦鑽進他鼻子里。小傢伙再次將腦袋拱到被子外面，抽動了兩下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慕九才將托盤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拍了拍兒子撅起的小屁股，笑道「快起來吧，都睡了兩天，估計你也餓壞了。」

慕雪歌吞了吞口水，連忙爬起，眼睛掃了下桌子「阿爹煮的鮮菇八寶粥，還有青瓜小半菜……小蒸包是六嬸家的吧，六嬸做的小蒸包最好吃了。」

慕九才拿過一旁的小褂子給兒子穿上，颳了刮他的鼻子笑罵「就知道你饞著呢。」

小白聽到聲音，一溜煙的從外面竄進來，繞著慕雪歌高興的打轉兒。慕九才又擰了個濕帕子叫慕雪歌擦了臉，才放他過去吃東西。

眼看小傢伙蹦跳到桌邊，爬上椅子抓過粥碗大口吃著東西，間歇還扭過頭眨著靈動的眼睛看他笑，慕九才才算徹底放下心中憂慮。

雖說空躍塵僅用了一絲魂線，可小傢伙畢竟是凡人，又是個脆弱的小孩子。即便空躍塵境界大跌，幾乎耗盡魂魄之力，但那絲魂線所具備的威能，仍舊不是他這個毫無法力的小孩子所能承受的。雖說空躍塵說的信誓旦旦，小傢伙也如他所說只是沉睡。可作為父親的慕九才，仍舊十分憂心。直到不久前，他感覺到小傢伙氣息有了微微波動，知道他即將蘇醒，才稍稍緩和了那種緊張感。而眼下小傢伙仍舊如常，他心中的隱憂才徹底散去。

對於空躍塵的這種做法，慕九才雖然不太贊同，卻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可想。饕餮乃上古異獸，即便僅剩一絲精魂，也絕對不能小覷。空躍塵說的很清楚，他只能暫時用『青鱗遮』困住饕餮。如果慕雪歌無法在一定時間內築基，待空躍塵魂力越來越微弱時，那絲饕餮精魂便會破出『青鱗遮』將小傢伙吞噬。他們沒有時間等待慕雪歌慢慢領悟，自然獲取天地間的靈氣，把一些空躍塵的感悟提出強塞給他，是加速他領悟的最好方法。

慕九才出去端了一小盆肉湯給小白，才坐到慕雪歌身邊。小白不再纏著慕雪歌，蹲到桌邊兒享受它的美味佳肴。

吃了個半包，慕雪歌才扭頭對他老爹道「阿爹，怎麼不見我師傅？」

慕九才指了指他的額頭「空前輩魂力消耗很大，還要支撐『青鱗遮』困住饕餮精魂，所以不能在外面久留。你現在也算是暫時跟他共用『青鱗遮』，所以他平時就躲在你的識海里修養。」

慕雪歌一臉的茫然「阿爹，什麼是識海？」

慕九才點了點他的眉心處「這是修仙者的一個叫法，說白了就是存在於腦中的一個意識空間。據說所有人都有識海，只是普通人的識海很弱小，他們自己感覺不到。但是修仙者會隨著法力、修為的增強，而使識海逐漸變化。具體識海是什麼樣子，阿爹沒見過也不知道。」

慕雪歌撇了撇嘴，顯然知道有『東西』藏在自己腦子裡，多少有那麼點兒不舒服。不過想到那個身影虛幻的師傅，慕雪歌到是多少有了那麼點兒親近。既然那『可憐的老頭』無處可去，就讓他留在自己的識海里吧。

吃飽喝足，慕雪歌在自家小院兒里溜達了一會兒消食，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間。原因無他，那個混跡在他識海里的師傅，傳音給他叫他即刻回去進入夢境空間。

小白對於慕雪歌這種沒事就往屋裡鑽的行為很惱火，在發出幾聲虎嘯都沒有得到回應后，只能蹭到慕九才身邊。慕九才摸了摸小傢伙毛茸茸的大腦袋，瞟了一眼慕雪歌的房間，嘆了口氣帶著小白出了院子。

再次進入夢境空間慕雪歌到是輕車熟路，空躍塵仍舊盤膝坐在他身前不遠處。見他進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慕雪歌心下有些奇怪，隨即恍然，也閉上了雙眼。隨著他眼眸閉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自記憶中慢慢升騰。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畫面，畫面里是個比他大上幾歲的男孩子。男孩閉目盤膝坐在樹下，清風拂過他的額發，帶著一點點的微癢。

慕雪歌吃了一驚，這太不可思議了。明明該是那畫面里男孩才有的感覺，他卻能感同身受。

似乎是因為他心下的波盪，畫面忽然模糊起來，快速的消失不見。下一刻，慕雪歌睜開眼睛。他仍然盤膝坐在夢境空間內，對面的空躍塵也睜開了雙眼。讓慕雪歌更吃驚的是，空躍塵的眼角眉梢，竟與那畫面里的男孩有幾分相似。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空躍塵淡淡道「你所看到的，便是我當年的修鍊畫面，藉由我抽離出的那絲魂線，你能對我當年的所得感同身受。這樣一來會加速你的感悟，否則光是這『引氣入體』的第一關，你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歲月。」

慕雪歌喔了一聲，乖乖的再次閉了眼。

那種感覺再次來臨，眼前的畫面漸漸次清晰。那個比他大幾歲的男孩，仍舊在樹下閉目打坐。微風拂過他的臉頰，頭頂樹葉搖動的聲響，乃至不遠處一兩聲的蛙叫，慕雪歌都能通過他的感知感同身受。漸漸的慕雪歌覺得他周圍的空氣有了絲變化，似乎有著很多活躍的物質，在他周圍的空氣中跳躍波動。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小樹林。他立時明白，這還是男孩的感知。

隨著雙眸的睜開，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的異常緩慢，而他所見的畫面還在不斷的放大。連塵埃都變的肉眼可見，那些漂浮在空氣里的各種雜質也清晰起來。再接著，慕雪歌看到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東西。他們呈現出很多不同的顏色，有火紅、有土黃、有水藍、還有嫩綠和金色。它們十分微小，顏色也很淡薄，大多數是幾近透明的，只有少數的顏色深諳一些。而且它們很少單獨存在，基本上都是兩三個、四五個糾纏在一起。

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巴動了動，然後就聽到了個稚嫩的聲音「原來這就是五行能量……」

五行能量，慕雪歌仔細咀嚼著這幾個字。原來那些奇怪的彩色漂浮物，就是修仙者要從天地間吸收的五行能量。

男孩再次閉目，慕雪歌清晰的感覺到他深吸一口氣，又慢慢的吐出。氣流從入口后，慢慢的下沉進入丹田，周遊一周后被他緩緩吐出。接連做了幾次這樣的動作后，男孩又睜開了眼睛。他知道，男孩並不是要做簡單的呼吸吐納，他想要的是藉由這樣的吐納，吸收天地間的五行能量。

「看來真的像書上說的那樣，單一屬性的能量很少。如果想吸納它們，就必須將它們剝離開，才能吸收那些適合自己的五行能量。」慕雪歌再次感覺自己嘴巴動了動。

看著面前那些遊離浮動的能量，男孩的眉頭皺了起來，慕雪歌也糾結了。這些五行能量，不是麻花樣扭在一起，就是像被誰拆亂的中國結，好幾個顏色糾纏著。恐怕想拆開一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男孩這樣呆坐了很久，慕雪歌也跟他呆坐；他開始嘗試方法，又一次次失敗，慕雪歌感同身受。男孩再次閉目，慕雪歌感覺到他又開始了呼吸吐納。這次吐納與上一次不同，他開始慢慢感悟自身。

通過這種感悟，慕雪歌也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尋常的能量波動。這種能量波動非常的微弱，卻是來自男孩自身的。一些信息閃過腦海，原來每個身具靈根的人，因為自身靈根的不同，體內會擁有與靈根相同的少量五行能量。

男孩開始根據一些功法口訣，慢慢驅動體內的那一絲火屬性能量。火屬性能量在他的驅動下，開始慢慢的移動、聚集。慕雪歌驚異的發現，隨著男孩驅動起體內的那絲火屬性能量，他周圍的空氣也開始慢慢變化。

原本與其它能量糾纏在一起的火屬性能量，慢慢的從中剝離出來，向著男孩的方向聚集。儘管這種剝離十分緩慢，卻讓他看到了希望。而那些少量單個游移的火屬性能量，則非常迅速的向他靠攏過來。接著便穿過他的皮膚，匯入了在體內緩緩流轉的火屬性能量中。

這一刻，慕雪歌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沒有靈根的人就註定無緣仙道。因為沒有靈根，就意味著體沒有相應的能量源。無論這些能量源是與靈根一樣天生的，還是因為靈根後天緩緩匯聚而成。這些能量源都是修仙者吸取天地間五行能量的基礎，沒有這些基礎，即便能看到五行能量，也沒辦法將它們引動納入身體，為己所用。

記憶波盪起來，慕雪歌再次睜眼。

坐在對面的空躍塵對他笑了笑，問道「看明白了嗎？」

慕雪歌點頭「徒兒明白了。」

空躍塵擺了擺手「那就出去吧，在沒有學會引氣入體前，你都不用再進入夢境空間。多在外面感受感受，畢竟這裡的靈氣，遠不如我當初所在的地方濃郁。」

再次睜開眼睛，慕雪歌從床上坐起，略微回想了一下，盤膝而坐再次閉目。按照那男孩子所用的方法開始吐納起來，隨著他的吐納，慕雪歌能隱約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的火屬性能量，在他的驅動下，慢慢移動、彙集。雖然這股火屬性能量，遠遠弱於他從男孩子那裡感覺到的，不過好在尚能感應到。

在慕雪歌持續不懈的努力下，那股火屬性能量終於漸漸的清晰了一些。慕雪歌緩緩的睜開眼睛，在他面前的一定範圍內，漂浮著稀薄五行能量。而那些能被糾纏住的火屬性能量，似乎察覺到了他這裡的能量異動。正在慢慢的抽離出來，向著他的方向緩緩移動。

一個狹小的空間里，身影飄忽的灰衣男子閉目盤膝，靜靜的打坐著。在他不遠處漂浮著一個與他等高的鱗片，鱗片里狂暴的火紅異獸，正在左衝右突，試圖破出鱗片的控制。

忽然男子猛的睜開眼睛，眼裡滿是難以置信的詫異。接著他身影一晃，原地消失。下一刻，一個灰色的光球飄在了慕雪歌床前。

光球微微抖動著，傳來一個男子詫異的聲音「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