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與死,竟值得與共(19)
有什麼事么?
有很多事。
很多很多,在從前,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發生了。到現在,她還有些惶惶然,覺得自己還是在夢境中。
肖容予,他輕口對自己說,他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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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的臉上爬上一抹雲霞,微微低頭,露出脖頸間優美的曲線。
她抿了抿唇,斟酌了一番字句之後,才開口說道,「斐婓,我知道,我嫁給肖容予,你一直覺得有愧。可是,那是我自己的選擇。當時,就算有別的更好的選擇,我可能還是會選這一條路。所以,你根本沒必要愧疚的。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去過。不要畫地為牢,將自己圈起來,不肯走出來了。」
依斐沒料到書瑾會這麼說,面上僵了僵。
書瑾凝著她的眼,那兩雙杏核眼,如出一轍。不過,一雙水盈盈地,透著股柔弱;另一雙,確實堅毅的,決絕的。
就好像書瑾和依斐的性格,一個有事藏心裡,另一個卻直來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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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停了停,握住依斐的手,一點點用力,握緊,「我會幸福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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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斐看著這兩雙緊握住的手,只覺得鼻子發酸。都說書瑾弱氣的很,性格又彆扭,不似她永遠直話直說橫衝直撞的。
可就是這麼弱氣的性格,卻在父親發飆的時候,毅然決然地站出來,替她將所有的錯都攬了下來。
姐妹。她們是姐妹。
事後,書瑾這麼說著的時候,露著單純的微笑,彷彿被那樣挨打併不疼似的。
可是,又怎麼會不疼。
那雙臂和背後腫起來的傷口,饒是看著,都叫人覺得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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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聽著書瑾的話,怕是書瑾和肖容予的關係有所緩和了。
依斐彎了唇角,伸手,談她的額頭,給了她一個爆栗,「必須的。我這麼好一姑娘,要過得不幸福,那可是天理不容。」
書瑾忍不住笑,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也學著依斐那副自賣自誇的模樣,「有你這麼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么?你這下手沒個輕重的,改天破相了可怎麼辦?我可就靠著這副皮囊了。」
依斐白了她一眼,「那就讓肖容予牽回去好生養著。」
「什麼叫牽回去?我又不是狗!」書瑾抗議著。
依斐理直氣壯地回過去,「我看你就是忠犬屬性的。」
「哪有?!」書瑾被說的不好意思,再想著這個詞,怎麼都覺得不好聽。
依斐的笑容越來越大,「所謂忠犬屬性呢,就是指見到某人搖尾巴,把某人擺在人生的第一位,全心全意為某人服務。聽著的時候,有沒有條件反射地立刻把你家肖容予對號入座放到某人這個位置來?」
書瑾面上紅了又紅,「姐!」
她說不過依斐的時候,總是這樣,拉長了語調,喊「姐」。
這會兒,依斐看著她這副模樣,斂了方才的玩笑模樣,「小瑾,不管怎麼樣,你要過得幸福。」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期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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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回來后,坐在身邊,陪著依斐和書瑾說了會話,依斐便先走了,說是明兒再來找書瑾,晚上同陶逾明出去逛逛。
肖容予送依斐出去。
到停車場后,依斐看著陶逾明已經將車開了過來,看向肖容予,「兇手找的怎麼樣了?」
「還在找。」
「跟你有關,對吧?」依斐盯著他的眼睛,不給他任何迴避的機會。
肖容予本就不準備就這件事隱瞞,點頭,「對。這是最後一次,往後,我不會再叫書瑾受到任何類似的傷害。」
依斐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你既然說了,我便當作承諾聽了。不過,小瑾她受了苦都不肯說,你多陪陪。」
肖容予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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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斐看著醫院裡暖黃色的路燈,一瞬間有些恍惚。
陶逾明已經將車子開到了身邊來,那輛途銳靜靜地停在身邊,就像是陶逾明一樣,永遠安靜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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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斐想了想,又說道,「書瑾她,其實不自信。多給她些自信吧。」
不自信么?
肖容予自己又何嘗不是。
這麼久的相處,結婚這麼多年,他甚至都不曾相信過,書瑾是因為他是肖容予才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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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回到病房的時候,書瑾正靠在床上捧著ipad看動漫。
聽見聲音,她抬起頭來。
肖容予徑自走到床邊,在她身側坐下來,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書瑾愣了一下,心思全然不在這動漫上頭了。肖容予的氣息一直往鼻子里鑽,他的動作這樣溫柔,這樣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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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看著ipad,停了停,說道,「你姐跟我說了不少話,等急了吧?」
欸?
書瑾一愣,立刻扭過頭,緊張兮兮地模樣,「依斐跟你說什麼了?」
依斐那張嘴,若是她想,估摸著,甚至能直接跟肖容予說,我妹妹暗戀你很多年了,因為喜歡你嫁給了你,因為你在外頭有那麼多的女人所以一直很傷心。
這種話……最起碼得先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啊。
這代替自己表白,算是怎麼一回事嘛……
書瑾在心裡暗自腹誹著,連連叫苦,恨不得立刻撥電話給依斐好好說道說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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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看了一眼書瑾的表情,又望向ipad屏幕,「不是看動漫么,看著我做什麼?」
書瑾抿了抿嘴,看向動漫,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頭。見肖容予不回答,她更覺得自己的猜想對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會兒,肖容予該怎麼想自己啊?想表白卻又沒膽量,然後讓自己的姐姐跟他說這些?雖然確實是想表白沒膽量又不好意思,可是,還是很難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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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拿餘光瞄了肖容予好幾次,只見肖容予倒是一臉淡定的表情,認真地看著動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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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片尾曲想起來的時候,書瑾才回過神來。
這一集到底講了些什麼,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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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卻突然開了口,「我都說出那麼肉麻的話了,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看著書瑾,那眉目之間,竟含了溫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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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怔忪了一會,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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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愛你,所以嫁給你,我義無反顧。
知道你和林可詒在一起的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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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說,可是張開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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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書瑾才開了口,「那個……我有些,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肖容予的語調很溫柔,像是哄孩子似的。
書瑾聽著,甚至有一瞬間的錯愕,眼前這個人,同自己印象中的肖容予相差太多。她停了停,慢慢說道,「你……變化有些太快了,也太大了。」
方才在湖邊公園,肖容予說,他不會因為歉疚而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可若說是愛,是不是,也太過突然了呢?
她沒有自信,即便是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肖容予愛著自己。
這對她而言,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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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握住她的手,凝著她的眉。此刻,她臉上的懷疑,太明顯不過。
依斐說,書瑾她很沒有自信。
為什麼早些,他就沒有發現呢?那樣怯怯的,小心翼翼的,都不過是因為,在他的面前,她一點兒也不自信。
即便他說了,他愛她。
她甚至沒自信到,不敢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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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由他做厚臉皮的那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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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瑾,當初結婚的事情,提出來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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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怔住,眨了眨眼,不可思議地看向肖容予,「怎麼會?」
那時候,她不管怎麼看怎麼想,都覺得肖容予是形勢所迫,是被邱奕雲逼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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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沒移開目光,繼續說道,「所以,趁火打劫的那個,是我。不是媽。原因很簡單,即便你心裡裝著旁的人,我也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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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聽著這話,陡地抬高了聲音,「我沒有。」
她心心念念的,不過是一個肖容予。又怎麼會,懷揣著旁的人,嫁給肖容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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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看著她這副模樣,卻彎了唇角,微笑起來,「我現在,知道你沒有了。我那時候,誤以為,和梁思恭交往的,是你。」
多麼愚笨的誤會。
若是他肯多問一句,早就不會有這個誤會了。
可偏偏,他沒問,她也從不說,這誤會,就跟了他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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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完全沒想過,事實,竟然會是這樣。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漫漫時光中,他們兩個人,始終在犯著同樣的錯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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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說著,低頭,吻書瑾的額頭,「可上回,蘇念說,你一直想嫁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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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自己還是借他人表白了么。
書瑾稍稍紅了臉,頭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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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看著,笑意漸深,看著她的臉,又加了一句,「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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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兩天手右被狗咬了兩次,要處理傷口打狂犬病,手又疼,耽誤了更新,抱歉哈。
另,聖誕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