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木

「叛徒？」落木揚起眉，笑得愈發嬌媚，「我可不是叛徒。我從來也沒說我是白苗的人，女媧的信徒。」

她抬手搭上蕭武的肩：「我從頭到尾都只為二少爺一人做事」。

蕭武挑了挑眉，不動聲色退一步，躲過落木的柔荑，又看向冥雪，笑了起來，手指向我：「別管那些拜月教的人，抓住這個人，趙靈兒自然會過來投降。」

我還沒回過神來，眼前便亮起瀲灧的銀光，我抽身急退，點地踩上洞壁，才堪堪擦過幾抹銀光，還未落地，又有銳風撲至，我抽出靈劍，回身架住刀光，抬腳狠踢過去，對方暫退，我亦被震得撞上背後的洞壁，兩眼頓時發黑，低頭乾嘔。拜月教的人拚死上前擋住攻來的人，我才緩過氣來，提劍再打。

此時，劍嘯龍吟驟然響起。

如銀龍狂怒的亂舞，如烈日噴出燁燁的光華，向蕭武捲去。

那一刻，蕭武以為自己死了。

眼前明明是火焰般翻卷呼嘯而來的光茫，他卻感一陣如雪的劍意，籠罩周身，讓他不得動彈，似乎連心臟都凍結成了冰。

「金剛咒！」一聲嬌叱恰在此時響起。

又是一陣華光流轉，一束金茫由四周氣流扭曲而成，越來越大，依晰幻化成盾牌的模樣，擋在蕭武身前，竟生生阻住了來勢洶洶的劍光。

劍光一轉，直直向施法的落木捲去。

落木沒想到劍勢竟轉向她來，還沒來得及躲，就被劍光拖了去。

劍光一停，現出黑衣少年挺拔的身軀，他橫劍架住落木，目光冰冷。

落木擦了擦額邊的冷汗，強笑道：「冥雪，你不能殺我。」

冥雪冷笑不語，挑釁地看向蕭武。

蕭武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神情卻很鎮定，似乎篤定冥雪不會殺落木。

落木恢復了冷靜，竟笑了起來：「江湖傳聞，冥雪少俠最重信義，一諾千金，這話不假吧？」

「我未曾許諾於你。」冥雪冷冷道。

「冥雪少俠真是貴人多忘事。」落木眯起眼睛，眼波一轉，向我看來，「十年之前，若非我將獨門秘葯傾囊相贈，二位早已命喪於青衣幫之手了。當時，冥雪少俠可是答應了我日後要饒我一命的呢。」

此言一出，洞內的我和洞外的冥雪俱是一愣。

我此時方想起，當日贈葯的女孩的確自稱落木，難怪當初我和冥雪一眼看到她就覺得眼熟。

趁冥雪一愣之際，落木猝然出手，向冥雪胸口打去，冥雪回過神來，反手用劍柄擋開，落木順勢握住了冥雪的手，然後又迅速抽身退開。

冥雪提劍再追，一旁默立良久的蕭武一劍削來，冥雪側身想躲，身體卻像不屬於自己的一樣，竟被蕭武刺中肩頭。

蕭武抽出劍來，低頭朝冥雪笑道：「冥雪兄，如果我是你，我會仔細看看自己的手。落木一身毒術，連我都不敢碰她呢。」

冥雪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已顯出青色，連指尖都微微泛藍。

落木笑吟吟道：「這是蓋羅嬌研製出的絕璟毒。我只偷了一瓶，用在你身上也算不枉了。」

「卑鄙小人！」我憤怒地吼道，反握靈劍，斜斜下指，陰冷地盯著落木，「答應不殺你的是冥雪，不是我。」

「你該擔心下自己吧，小妹妹。」落木嬌笑道。

我慢慢垂下手，抬頭眼眸已是一片湛藍，再抬手，靈劍殺意大盛，旋出一片漫天血雨，向落木游擊。

如煙似霧，輕柔得彷彿一抹嵐煙，輕輕一轉，卻**一片血霧，細細的銀光溫柔得像是情人的低語，帶來的，卻是死亡的夢魘。

落木花容失色。

「魔女，休得傷人。」一聲怒喝響起，從后趕來的林天南閃身上前，用刀鞘擋住撲至的劍影。

刀鞘應聲而裂，露出鋒利的刀刃，林天南大喝一聲，往前一頂，我跌了出去，他亦退了幾步。

我不顧自己的傷勢，半爬半拖到冥雪身邊，惶急道：「沒事吧？受傷重不重？」

冥雪搖了搖頭，撐劍半跪在地上，轉頭朝我笑了起來：「無妨」。

林天南冷冷立在前方，盯著我：「果然是你，冷羽珏，要不是剛才的劍法，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你居然從鎖妖塔逃了出來。」

我知道現在百口莫辯，狠聲道：「你待如何？」蒼羽又帶著一批人從林邊趕至，站到了林天南身旁。

我望著層層人群，越發絕望，手中一暖，冰冷的手被人握住，轉過頭便對上冥雪的眸子，平靜而淡然，讓我漸漸平靜下來。

死就死吧，我雪心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才不怕。

林天南等人正欲上前，突然一道猛烈的劍氣從羅剎洞殺來，在地上震出一道縫來，逼退了眾人。

我猛地回頭，洞中正站著靈兒和逍遙。

透明的光華從靈兒手裡亮起，漸漸結成結界，護住拜月教的人，逼走了洞內的正派人士，結界越來越大，就要封住洞口。

「傻丫頭，快和冥雪進來！」李逍遙吼道。

我立刻起身，與冥雪一起全力向羅剎洞奔去。

我的手握著他的手，我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就在我的背後。

那一刻，我無比安心。

最後即使是死亡，即使是到碧落黃泉。

——曾與你指尖相碰，也好過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