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現身 下

娘娘現身 下

南宮尋已從客棧回來,此刻正用手扶著身旁的樹榦,努力向原先那個墓穴的出口靠近。他已經知道白娘娘是誰了。

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四更將闌。他在客棧門前踱了一陣,決定厚著臉皮將射門的小廝鬧醒。死命地在門外拍了半晌,才聽到回應聲。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子披著麻布褂子,恨恨地嚷道:「你知道如今什麼時辰啦,要入住明日天亮了再來罷!」繼而閉著眼睛開罵,「***,難不成見鬼了!」

這小廝正是那日招呼南宮尋的人,他正打算摔門,南宮尋趕緊將門擋住,央求道:「好哥哥,實在對不住,我打聽一件事,問完了馬上走。」

小廝登時睜大了虎眼,呵斥道:「去去去去,我還當是投住呢,真真倒八輩子血霉了,半夜來個神經錯亂的。」說完就要關門。

南宮尋緊抓著門,連連哀求道:「只耽誤您一會子,要不是人命關天的事,小生也不會半夜來驚擾小哥您的。」

小廝聽他如此說,連忙跳起來跪在地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磕了四五個響頭,口中絮叨著、顫抖地說道:「官差爺爺,我在這店裡幹了十年啦,可從沒幹忒心的事。我可沒殺人啊!不信不信,我叫老爺喚醒了跟您說說。」

南宮尋忙將他扶起,解釋道:「小哥誤會了,我只是傷者的朋友。就是想打聽一下那日我走後誰是第一個入住原來房間的人?」

原本恭恭敬敬彎腰聽話的小廝,聽他不是衙門來的,直起身就往他的腳邊啐了一口唾沫,嚷著就罵:「***,小爺我認出你來了。你不就是前兩日那個寒酸的窮書生嗎!你他媽這會子來又想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滾遠點!」

南宮尋想起那日他才說不記得自己呢,如今怎麼又想起了?他拉住小廝的衣袖,央道:「好兄弟,人命關天啊!您就告訴我那日什麼模樣的人是第一個入住我房間的罷!」

小廝又啐了一口痰,罵道:「***,事不關己小爺才賴的管呢!你趕緊走罷,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他抖起袖口,睨了南宮尋一眼,「有錢使的爺咱惹不起,窮光蛋老子還怕不成!」

南宮尋心中冒上一道怒火,揚起拳頭給射門的小廝就是一記。那小廝倒在地上,捂著青紅的臉,口中一陣豬吼似的亂喊。南宮尋抓起他的前襟,發狠道:「你說還是不說!若還不說,到時候只有你好果子吃!」小廝見他眼中凶光霍霍,識趣地連連求饒,忙道:「爺走的那日早錯,就有兩人入住爺的房間——」

南宮尋頓時一股毛骨悚然,放了那小廝,問道:「什麼形容?」

仍舊坐在地上的小廝揉著臉,道:「一個身高七尺不到,像爺一樣,面目清秀,落落大方,看他不凡的氣宇像是進京趕考的富家讀書郎;另一個身高八尺有餘,穿著倒還過得去,只是樸素了點,看樣子像是那位爺的書童。」

南宮尋失聲喊道:「陳心遠和小虎!」

小廝忙接應道:「對對,那個高個子就叫『小虎』。」

南宮尋扔下小廝就要往山上趕。

那小廝悻悻地從地上起來,朝南宮尋的背影啐道:「沒娘生的蠻漢子!」

南宮尋正走出幾步,突然想一事,轉身問道:「你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

小廝以為被他聽見了,忙重新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那日他走時給了我一些銀子,叫我別出去跟人說。」

南宮尋冷笑了一聲,道:「那麼之後兩日有沒有見過一個形容同小虎差不多的人?」

小廝想了片刻,搖了搖頭。

南宮尋心中度道:之前劉遠山雖不承認自己是讀書之人,但他若不是因為窮苦而被許員外收留的,那麼許員外同啞伯伯便是袒護他了。莫非他們是一夥的?可他在墓地里又是做什麼?難道原本就計劃好要搭上一條性命,演一齣戲?這不可能!這齣戲代價太大,況且對啞伯伯和許員外毫無意義。

小廝又道:「他們走後,倒是有一個四十齣頭的人來過。」

「宋作武!」

小廝道:「小的不知道那位官爺的姓名,只知道是一位舉止沉穩,相貌略顯老成的人。」

南宮尋連連點頭沉思,突然使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問道:「本縣可否有一位專門接濟窮書生的許員外?」

小廝點頭道:「有,他是位大善人,縣城周邊的人都知道。」

「那麼他是否有個下人大伙兒都喚他叫啞伯伯?」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

南宮尋繼續問:「許員外住在何處?」

「『春香樓』往南半里地,你打聽一下『許宅』就可找到」

「那麼,本縣是否還有位接骨的名醫叫孫郎中?」

小廝應道:「是,不過經常遊歷在外。」

南宮尋心想,孫郎中說的如今看來倒沒有虛假,因又問:「你可聞得白幽若的事情?」

那小廝只聽到「白幽若」一名,從地上竄起來就門內趕,憑南宮尋怎麼喚就是不出來。

※※※※※※※※※

南宮尋就站在離洞穴出口一里地外的山腳下,心內想,弄明白劉遠山反常的舉動恐怕是關鍵;再則就是這件事若是有人安排的,那麼這人又會是誰?陳心遠是不是幕後的主使者?或者他就許員外。

孫郎中在那條岔道里徘徊了一陣后同宋作武撞上了,原來他們走的洞穴是相通的。

孫郎中抹去前額沁出的汗水,用乾澀的聲音說道:「宋世兄,你來的正是時候,剛才老夫聽見外頭有人喊叫救命。」

宋作武神色詫異。「真有此事?」

孫郎中道:「我們且去看看罷。」

兩人急急往孫郎中探視的洞內趕去,大概走了三十丈的距離,發現前方地上歪著一個人。宋作武時當壯年,顧不得身體的疲憊,連忙先趕過去,抱起那個人,大聲喚道:「啞伯伯,你怎麼了?」他轉向趕來的孫郎中,「先生快給他看看,是否有救?」孫郎中號了一把脈,又試探了一回鼻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已經死了。」

「誰幹的?我們快去追罷。」

孫郎中慍道:「那還用說!定是白娘娘乾的!」

他們放下啞伯伯,飛身往外追去。

一條黑影重新竄入陳心遠試探過的洞。

孫郎中口中大喊:「宋世兄,兇手就在那。」

宋作武扔掉手中的蠟燭,向黑影追出去,他道:「先生跟牢了,那人這會兒只怕跑不掉了。」

孫郎中緊跟在宋作武身後,雖然上了年紀,卻一點也不顯老,依舊如剛到老宅那會一樣,走路如趕風一般。

黑影倉皇逃竄,冷笑了笑,從懷中掏出美女畫皮。心下道:若逃不出去,就同你們一起葬在這墳墓里。

宋作武從腰巾內拿出一塊金燦燦的官牌抓在手內。他同孫郎中離黑影越來越近。

前方出現了一道白光,照在素衣女子的身上,身影白得刺眼。宋作武口內緩緩道:「白娘娘,本撲頭總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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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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