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不愛我 就去死
接下來的話,范堅強一句也沒有聽清。被無望帶來的癱軟瞬間侵佔他全身,再也無力抓在手裡的手機,掉在床上,房間靜得怕人。
……
寬大明亮的房,藏著對愛郞的深深綺念,摸了摸已經不在平坦的肚臍,臉上綻放一抹易見喜色。桌上放著七、八屜卷餡燒餅,已經有大半被淡嫣然吃空了。但淡嫣然仍在大口大口的往下咽著,為了肚子里的寶寶,淡嫣然必須要咽下去。撐得難受也要咽下,孩子給了她不自覺強大的勇氣。孩子,讓她對這個世界最終有了歸屬感,讓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是屬於我的人生。感應到孩子帶來的生命厚重以及律動,淡嫣然總覺得在這刻,自己的人生獲得了無止境的升華。
淡嫣然嚼到第六屜燒餅時,范堅強狼狽不堪地破門而入了。他奓著滿頭亂,瞪著全是血絲的雙眼,不由分說,拉著淡嫣然往外拽,樓下的保安攔不住瘋狂到歇斯底里的范堅強,因為他手裡有把刀,那小刀很光利,太陽照在刀刃上讓人領悟到陽光的白熱。
……
小車一路狂飆亂竄,左右騰挪間過一輛又一輛車。
「范堅強!你要幹什麼!!!」淡嫣然怒視著一隻手仍拿刀架著她脖子,一隻掌著方向盤的范堅強。小翠抖索著縮在後座,一個家村來的女孩哪見過這種眼神對捅刀的陣仗。看著兩人對峙著的緊張氣氛,小翠只能,也只能用著驚懼萬分的眼神在兩人身上左右掃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閉嘴~」范堅強對著淡嫣然狀若失控的喝到,「打電話叫姓木的來!快打!!」
淡嫣然冷冷地看著面目扭曲,處在崩潰邊緣的范堅強,她不能打這個電話,叫木兒來,然後他想幹嘛?絕對不能叫木兒來。
范堅強見淡嫣然沒有打電話的意思,便把小刀指著淡嫣然的隆起的小肚上,倒是有些小心笨拙地威脅道:
「快叫他來!!!」
淡嫣然心軀一震,驚得臉色蒼白。
木兒從「一線閣」出來,剛要動車,手機響了。
「淡嫣~,什麼事?」
「……」
「怎麼了?」木兒看著強壓著驚慌失措的嫣然。
……
聽完淡嫣然分明驚懼萬分,卻又強加鎮定的敘述后。木兒立馬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油門踩到極致后,迅即拖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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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座坥山,覆著滿是土層的石山。山表上長著直綠的翠松,樹葉枝椏間漏下的透光照在地上各處更顯得這面山坳的陰涼。再往裡已經是山壁斜升,沒有進路了。三面繞山一面出路,真是死地一處。
一道滾滾恢宏煙塵,夾帶著枯葉敗枝和飄飛的霧粉,度極快地往山坳里漫延而來,越來越近后,才看清一輛商務車從粉塵里掙脫而出,嘎然停了下來。
煙塵這才四散落放~
木兒陰沉著臉急步走出車外,臉上帶著一絲擔憂,著著淡嫣然。淡嫣然被范堅強挾持著,按靠在車門一側,車門開著。驚魂不定的小翠則縮在車裡不敢出來……
木兒看著范堅強,不說話。四周只剩下嘩嘩的陰涼軟風,吹著枝丫上所剩無幾的葉子出陣陣寂寥聲。范堅強一直都在吃吃地笑著,笑著,你看不出他究竟在笑著什麼可笑的事,可他就是沒有理由,並且得意地笑著。也許范堅強在得意著,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麼。
范堅強一手橫刀在淡嫣然細嫩白滑粉脖處,一手揀拾著淡嫣然細脖一側那縷縷秀,香噴噴、滋滋有味地聞著,一臉陶醉加神經質的笑容。
「嫣然~我是很愛你的,我白天想你,晚上做夢也想著你,我天天想你~我天天想著你會穿上低領的不弔帶,有意無意的暴露著著你那深深的**,我天天想著你穿上短得不能再短的透紗褶裙,秀出你那雙纖長又性感的美腿……我天天想著你就這樣在我的房間里,痴心、傾心地等著我的疼愛,所有的、全身心的疼愛……毫無保留的疼愛……」范堅強像是對自己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淡嫣然痴痴地輕訴著,「可是你傷了我的心,你居然找了這個鄉巴佬。一個沒錢!無能!!沒權!!!沒勢的鄉巴佬!!!!一個給不起你任何東西的鄉巴佬一個到現在我還沒弄明白你為什麼會愛上他的鄉巴佬」
范堅強機械一般強扭著頭,突然轉臉惡狠狠盯著木兒,眼神泛著一種近似於野狼的獸性,彷彿下一秒,他就是撲過來,咬出木兒的心,狠狠的咬上去,吸干木兒身上所有的血,一滴不剩。
車裡的小翠緊緊地抱住自己,幾滴苦淚又落了下來,慢慢在車座沙上散濕。
木兒甩了一下手,手是的銀鏈閃過一道白練:
「喜歡和愛根本就是兩碼事,喜歡只能說是單相思,它是每個人擁有的權力。可是愛,是兩廂情願的事兒,每個人心裡都圍著一座城,我能走出我的城,走進嫣然心裡的那座城,這就是愛情。你的喜歡只能算是困在自己的城裡,暗戀著嫣然那處城裡風景罷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范堅強抽顫的身子沖著木兒吼到,激動神情不能抑制。
「你,你放了我吧~我現在都已經有了木凡的孩子了。」淡嫣然已經有些體乏不支的跡象,聲線也弱了不少。
「孩子?哈哈~孩子……」范堅強聽后吃吃笑著,彷彿聽到一個不可沉默的笑話,對著四處直綠翠松,還有裸枝間隙下的漏光狂笑著。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笑后,范堅強附在淡嫣然耳邊壓低著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天晚上在假日酒店你流了很多血,我都不記得用了多少張紙巾。那天晚上的你是最美的,哈哈~」
這聲音雖然壓得底,低到恰恰木兒也能聽見的程度。
范堅強得意的沖著木兒狂笑:「鄉巴佬,你爭不過我!哈哈~」
……
「不可能!不可能!!」淡嫣然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舉足無措的臉色愈加的蒼白如紙。
「深水魚里的營養可多了,我早就根你們說了。你們不聽,我也沒辦法~哈哈!」
淡嫣然極度絕望,當范堅強說出這個事實后。全身若然勁力全失,軟軟綿綿。像是置身在冷入徹骨的冰窟里,看不見木兒,四周全是嘲笑聲。無比的大聲,無比的刺耳……
「啊」淡嫣然下一刻仿似瘋,一口咬在范堅強左手上。范堅強自然不敢對淡嫣然下重手,反而極力的護穩淡嫣然防他跌倒。
木兒終於找准機會,竄身上去,一擊重拳打在范堅強下巴外。打得范堅強後仰向後跌去,空中夾帶泛著點點血漬。地上滿是大如鵝卵山石,范堅強摔倒在地,難免全身疼痛,木兒緊接欺上,壓在他身上,兩隻握緊的拳頭直往范堅強臉上揍,范堅強嘴角帶著兩邊地上全是咂出來的血!
「嗯」慌里耍狠的范堅強一刀扎在木兒大腿處,痛得木兒悶哼一聲,而後,他硬是忍住痛,奪過范堅強手裡的刀,扔到遠處。
早被酒色掏空身體的范堅強,哪是木兒的對手,「咚咚~」撞擊聲不絕,木兒揪著范堅強的頭往車皮上不要錢的撞。罷手后,失去反抗力的范堅強斜歪在車門裡一動也不動。口鼻處直往外咳著血~
木兒這時理智的收了手,再打下去估計就要出人命了。拭著嘴角的血,一瘸一拐地走到淡嫣然身邊,蹣跚地把已經昏過去的淡嫣然橫身抱起來,往自己小車走去,一邊無關鹹淡的也說出一件小事:
「那天在假日酒店,跟你上床的還是小翠,你的酒杯也被我的人放了**,之後生什麼事情,我想不用我說了吧?」
木兒說完,伸手隨意往五步開外的一處小樹後面一指。那位跟木兒、淡嫣然同坐一張桌,吃相邋遢無比的年輕小道士從樹蔭後面,默默無聲的走了出來。臉上沒有表情,但卻透一種神秘,還有絲絲不可明狀的威壓。
把淡嫣然扶到車裡,讓她躺好后,木兒一**跌坐在一旁,喘著粗氣,腳底下不斷淌出鮮紅濃血,染著車毯上,格外醒目。大腿處的刺骨巨痛讓吞著粗氣的木兒不由吸得更加急促,伸手扒拉下緊束的領帶。這些疼痛在木兒眼裡算不了什麼,但分明有不計其數的針尖,灸在木兒越憋悶的心頭上,讓木兒漸漸呼吸困難,而且伴著一次呼吸,牽扯著一次又一次剜心挖骨的疼痛。
分外殷紅的血水,慢慢從昏迷的淡嫣然下身裙衣間,慢慢流淌著…
木兒能透過空間,在山林的盡頭,光亮的虛空處,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孩,露著一臉天真憨笑,漸漸遠去……
「怎麼可能?不可能!」躺在地上的范堅強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不停的呱噪著,他不能相信木兒剛才說的話。
「咳~咳~」范堅強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脖子試著動了幾下。范堅強感到陣陣冷冰冰的徹骨失敗,他,范堅強已經一無所有,今天憑著僅有的驕傲和自信,卻在木兒隨意的一席話下,土崩瓦解得一乾二淨,湮滅的無影無蹤。絕望就像是一座不斷壓近的萬年冰山,一點一點的把他對於絕望的解析,演繹得更加透徹,入木三分。
范堅強在這一刻感到萬念俱灰,絕望到極點。
但就在這時,在自己視線上空,突兀的露出一張臉,是冷漠的小翠。
「你愛不愛我?」小翠問到。
「……」范堅強臉皮還沒有很么厚,剛才口口聲聲說愛死了淡嫣然,現在說愛小翠實在…
「呯~」車門被小翠用力甩上,卡在車門位的范堅強嘶扯的慘叫來不及出,只能似斷非續的哼哼。
「你愛不愛我?」面無表情的臉上的那張嘴一張,還是那句話。
「……」這次范堅強倒是很想說愛的,可惜的是他現在連喘一句都顯得很吝嗇。
「呯~」
……
「嘩嘩~」是劃過小石子的摩擦聲,小翠拽著范堅強往山圈碎石處艱難拖去。
「你愛不愛我?」
「愛…」范堅強困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罵道,「愛你…你媽的…」
……
這下小翠沒說話,躺在地上的范堅強視線有限,頸內折位的骨塊,把脖子頂成一種怪異形狀,內出的淤血,使脖間的膚色顯得不同尋常的妖冶。范堅強只能看見天上偶爾候鳥的飛過。眨眼后再一看,清晰無比的看見小翠費了老大的勁,抱著一塊大面石,緩緩移到他僅僅能看見的視野上方,把他的臉遮成一片陰影。
然後……
然後范堅強只瞧見那墩面石,在自己眼裡放大,無限恐怖的在不斷的放大。最後,他甚至能清楚的瞧見面石下面,一塊濕軟泥土上,一條不慌不忙蠕動的蚯蚓,一節一節,黝黑黢灰。
「啊!~~」
「咔~咔~嚓~嚓~」一種獨有的骨頭節節碎斷的聲音沉悶地傳出來,在地勢低處的松里詭異的回蕩著。
小翠消了神,往後踉蹌幾步,吃吃看著松林圍簇外的一小片天。
「不愛我…不愛我……」
范堅強直挺挺的躺在碎石地上,抽搐的次數越來越少。在他原先頭部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大面石,面石下溢著肉白的漿糊和褐紅的血水,混著土石流著…蠕著……
終於他不動了~
終於他死透了~
終於警車來了~
隨著災難之後而來的,人們總是喜歡叫它正義。
雖然**跟**兩詞只有一字之差,但經過的差別總是代替不了同一結果的實質。
幾輛警車亮著閃爍的轉燈,著刺耳的響鳴剎在不遠處。跑下十多名武警,迅的封鎖現場。伊兒從車上跑下來四處找著木兒,焦急萬分。
小翠傻怔怔地站在已經冰冷的屍體旁,還在自言自語地質問著同一個問題。
「你愛不愛我?……」
「你愛不愛我?……」
痴獃的臉面、僵硬的表情加上開嘴露出的白森森的牙兒讓人倍感陰森恐怖!
「你不是說愛死我嗎?咯咯…那你就去死吧~」
白鋥手銬銬上小翠兩手后,警察帶著癲狂瘋的小翠上了警車。他們有的緊急護理,有的偵察現場,還有的帶人回去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