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該離開,卻死都不願離去的女人,到底是誰?段晚瑩心中充滿好奇,但又不敢多問怕耶律慎炎會生氣。
「過來!」耶律慎炎向她招招手。
段晚瑩有些彆扭的走到他身邊,直到現在,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她已經不再有所質疑,但在她的記憶里,這個男人依舊形同陌生人。
如今與陌生人同處一室,晚上還要同睡一張床,段晚瑩的心裡其實覺得好彆扭。
瞧她有些猶豫,他乾脆大掌一伸,扣住她的小手腕將她拉了過去。
「坐好。」耶律慎炎命令道,開始動手拆解她頭上的布巾。
原來他是要替她換藥,害她一顆心小鹿亂撞的,以為他想要……臉頰一紅,她在亂想什麼呀?!
可是聞著男人身上傳出來的味道,她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幾乎軟癱在男人的懷抱中。
他的胸膛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失去記憶前,她很喜歡躺在他的懷抱中。
「好了。」他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邊,讓段晚瑩的身子微微僵了下,兩頰升起粉嫩的顏色。
男人的手拂過她的臉頰,她情不自禁的抬起頭,與他漆黑的雙瞳對視。
一股詭譎的甜蜜氣氛蔓延,她看著他的臉緩緩靠近,灼熱的氣息輕輕噴洒在她臉上,心跳跟著加快。
段晚瑩輕輕合上眼,但等了老半天,男人卻沒有任何動靜,她疑惑的睜開雙眼,卻看到他古怪的神情。
「你在等著我吻你嗎?」耶律慎炎笑問著。
段晚瑩的臉兒瞬間漲紅,忙不迭的掙脫男人的懷抱。
「天呀!我在做什麼?」她捧著發紅的小臉蛋尖叫。
他對自己而言,只是名為丈夫的陌生人,她竟然期盼他……羞死人了!段晚瑩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躲進去,不敢再見他了。
「過來。」耶律愎炎再度朝她伸出手。
但這一次,段晚瑩拒絕了。
「你怕我嗎?」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段晚瑩想也不想地搖搖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就是認定,他不可能傷害自己。
因為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深情,偶爾的貼心舉動更是令人心醉,她很開心她的夫君是眼前這名男子。
耶律慎炎的漆黑雙眸宛若一潭深淵,讓她情不自禁的被吸引,雙腳彷佛有了意識般的緩緩朝他靠近。
耶律慎炎輕輕一拉,讓她跌入他的懷抱中。
男人的體溫傳遞過來,讓段晚瑩覺得害羞,但又有股說不出來的甜蜜感。
小臉枕在他的胸口,聽著穩健的心跳聲,她緩緩的閉上眼。
氣氛變得溫馨,兩人都不想破壞這一刻。
耶律慎炎看著她像只溫馴的小白兔待在他的懷裡,嘴角輕輕上揚起來。
他永遠忘不了她當時躺在血泊中的畫面,在那一瞬間他以為他會失去她,但是老天爺並沒有把她從他手中奪走,真是太好了!
手臂收緊,感覺到她確確實實存在在自己的懷抱中,但懷裡的小女人提出抗議的聲音。
「會痛!」她癟起朱唇,眼裡流露出一絲哀怨。
「對不起。」耶律慎炎連忙鬆手,她卻很自動的把小手臂環上他的頸子,抱住他,讓他的身子陡然一僵。
「你是不是在害怕些什麼?」段晚瑩感覺到他的不安,有時看到他眼中的焦慮與恐懼,她的胸口總會隱隱犯疼。
「我沒有。」耶律慎炎選擇口是心非,段晚瑩也不想拆穿。
男人的自尊心比女性強,所以經常聽人說:有時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想到這裡,段晚瑩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你能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受傷嗎?」
之前她就想問,可是當時的氣氛不允許,現在她覺得是時候了。
耶律慎炎猶疑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是我的錯。」
「你的錯?!」她不懂地歪斜著小腦袋,感覺到他的手臂再度收緊。
「我應該好好看著你,不應該讓馬兒失控,害你從馬背上摔下來。」耶律慎炎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攪。
段晚瑩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深深懊惱的情緒。
「我已經沒事了。」段晚瑩試圖安撫他。「雖然失去記憶,但我沒有斷手、斷腳,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你也不用過於自責。」
她真的是這麼想,雖然醒來之後面對的是陌生的夫君,陌生的環境,甚至是陌生的自己,但能夠死裡逃生已經算很幸運了。
「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你別這樣……」她眼前的視線變得一片氤氳,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就算我有什麼萬一,以前的我應該也不會希望你如此自責。」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耶律慎炎呼吸一窒,連忙抓緊她的雙臂詢問。
段晚瑩搖搖頭,「我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是嗎?」他的臉上明顯擺著失望兩個字。
看到男人失望的表情,她癟起朱唇,低著頭,「對不起……」
「傻瓜!」他將她擁入懷裡。「你不用為了這件事與我道歉。」
段晚瑩臉頰赤紅,貪戀著他的擁抱,一股幸福的感覺洋溢在心頭。
房間的氣氛變得曖昧,耶律慎炎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粉頰,看著她欲語還休的可愛表情,讓他終於忍不住的吻上她。
在這些守候的日子當中,他期盼著她能夠蘇醒過來,吻著她香甜的朱唇,現在願望終於實現了。
就算她不記得他也無所謂,只要她還好好地活著,依偎在他懷抱中,這一切就都值得。
「夫君……」段晚瑩嬌喘著氣,他的吻幾乎奪走她的所有空氣,雪白的臉頰變得紅撲撲,看起來像顆芳甜誘人的小蘋果。
「你好甜!」他忍不住一嘗再嘗。
直到把她的紅唇吻得微腫,他才剋制住自己的慾望。
耶律慎炎抱著懷中的溫香軟玉,恨不得一口氣將她吞下去,但想到她才剛剛蘇醒,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更擔心會嚇著她。
他自製的將她推開,嗓音低沉道:「夜深了,你早點睡吧。」
瞧男人起床準備走向門口,段晚瑩心一急,連忙抓住他的袖子。
「你能不能不要走?」她的眼眶微微的泛紅。
轉過頭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耶律慎炎不舍的問道:「怎麼了?」
「我會怕。」段晚瑩輕聲囁嚅道,臉上閃過一抹潮紅。
「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低語,小手依舊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你要我留下來?」
段晚瑩聞言忙不迭的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你不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看著她臉上誘人的紅潮,耶律慎炎意有所指。
「不怕,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呀……」她的聲音小如蚊蚋,耶律慎炎卻聽得清清楚楚,眼神變得微黯。
「就算我想把你給吃了,你也不怕?」
「吃了我?」段晚瑩怔愣住了,看著男人的臉孔慢慢的在眼前放大,心跳驀地加速,呼吸變得灼熱沉重,小腦袋一片空白。
「就像這樣。」他牽起她的小手,用牙齒輕咬著她的指頭,舌頭舔弄著指尖。
一波快感倏地流竄她的全身,段晚瑩全身酥軟,使不上力。
「不行……」她咽下呻吟,紅著小臉猛搖頭。
這種慾望對她而言是如此的陌生,但是她卻喜歡他在她身體上施展的魔咒,全身變得滾燙,臉頰傳來陣陣燥熱。
耶律慎炎無奈沉呻一聲,緊緊抱住她,聲音變得低啞。「你這樣是在折磨我。」
只能看不能吃,那真的是一種椎心蝕骨的痛。
一抹歉意躍上心頭,她紅著小臉,怯怯的把小手臂伸了過去。「不然……我把一隻手臂給你吃。」
聞言,耶律慎炎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最後沒好氣的苦笑道:「你這個小笨蛋!」
看來他的「吃法」與她的認知不同。
她困惑地抬起頭,清純的表情讓人想要染指。
「睡吧。」不敢再看她,他將她攬入懷中,倒卧在床上。
段晚瑩以為自己在男人的懷抱中會徹夜難眠,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周公就來拜訪自己,她沉入甜美的夢鄉里。
耶律慎炎苦笑看著懷裡的小佳人睡得香甜的臉孔,柔嫩的肌膚有如嬰兒般滑嫩無瑕,教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但現在,他卻只能壓抑心中的慾火。「晚安了,我的小娘子。」
裘真真不敢相信,段晚瑩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完好無缺!
聽到這項消息時,她整整捉狂一整天,使得下人們都不敢靠近客房。
現在的她成了耶律家最不受歡迎的客人,可是她死皮賴臉不肯走,耶律家也不好將她驅趕出去,但是也不會擺好臉色給她看。
這一切裘真真全都忍了,因為她相信只要沒有那名女子的存在,她就可以變成耶律家的當家主母,可是結果卻讓她相當失望。
她竟然沒有事,只不過是失去記憶!
裘真真冷笑,才不相信那個女人會喪失記憶,她一定在策劃著什麼詭計。
當她看到耶律慎炎對那女人呵護倍至,根本沒有時間理會自己時,她心中的不悅與嫉妒就強烈到讓她抓狂,尤其是她屢次想要靠近耶律慎炎時,那個女人都會在場,然而耶律慎炎一看到她,就會立刻帶著那個女人離開,活像看到毒蛇猛獸似的。
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揭穿那個女人的真面目。
現在這一刻終於來了,她遠遠看著耶律慎炎帶著段晚瑩出現,眼明手快地躲在一旁,準備伺機而動。
她就不相信耶律慎炎會一直守在她身邊片刻不離,果真過沒多久就有下人來稟告,他跟那個女人交待了幾句話后就隨著下人離去。
現在機會來了!裘真真勾起一抹冷笑,大搖大擺地走到段晚瑩面前。
「你現在可好了,耶律大哥一直守在你身邊,你很得意是不是?」
什麼?!段晚瑩抬起頭,困惑地看著眼前突然冒出的女人,不明白她眼中的敵意與鄙視從何而來。
「你是誰?」她輕聲問道,不認得眼前這名女子,但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敵意讓她害怕,恐懼感爬滿她的心。
好奇怪,為什麼她看到她就有種不大舒服的感覺,甚至有股想逃的衝動?!
「段晚瑩,你少給我裝傻。」裘真真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失憶,手用力拍打著涼亭的石桌,冷笑。「你以為我像耶律大哥一樣好騙嗎?」
「我沒有騙人。」她委屈地嘟起紅唇,不懂眼前這名女子在氣什麼,看她猙獰扭曲的臉孔覺得好恐怖。
裘真真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難不成她是真的失憶了?!
她搖搖頭,才不相信這種事,如果是的話……她露出冷笑。
「你知道耶律大哥是我的誰嗎?」
「不知道。」段晚瑩搖搖頭,心中期盼著夫君趕快回來,他剛才跟自己說要去處理一些事情,等會兒就會回來,但是在這一刻她覺得時間變得好漫長。
「耶律大哥是我的丈夫,是你搶走我的丈夫。」裘真真宣布答案。
「不可能……」段晚瑩候地臉色變白,胸口傳來陣陣絞痛。
「為什麼不可能?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裘真真見她驚慌失措,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看來她是真的失去記憶,那正好,她可以拐騙她,讓她心甘情願讓出耶律大哥身旁的位置。
「可是他們說我才是……」不等她把話說完,裘真真就急著打斷。
「是什麼?你只不過是搶走我丈夫的女人,我比你還要早認識耶律大哥,耶律大哥娶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娶的人?!」段晚瑩瞪大眼睛,「你是說夫君並沒有娶你,那你怎麼可以說他是你的夫君?」
裘真真感到懊惱,一時嘴快說出破綻,頓時她惱羞成怒起來。
「我說是就是,你不用懷疑,就是你搶走我的耶律大哥。」
「可是他娶了我……」段晚瑩覺得不安,她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可是,想起耶律慎炎對她的溫柔,心一暖,搖搖頭,看向裘真真的眼神充滿堅定。「我要從夫君口中得到證實才行。」
從耶律大哥口中得到證實?!裘真真的臉孔變得扭曲,她知道不能讓她去問,要不然一切就會曝光,耶律大哥一定會把她給趕出去。
「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段晚瑩愕然,不懂她的情緒為何這麼激動?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裘真真用力抓著她的手臂,阻止她去找耶律慎炎。
「放手,你抓疼我了……」淚水在眼眶裡滾動,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反激得裘真真更加憤怒,嬌美的臉龐變成了母夜叉。
「就是你這張臉誘拐耶律大哥,我要把這張臉給毀了。」話一說完,她的手指就要往她的小臉抓去,嚇得段晚瑩趕緊用手遮掩。
「不要!夫君救我。」段晚瑩被嚇著了,放聲尖叫。
「不準叫!」裘真真怕她的叫聲會引來其它人,只好用力掐住她的頸子,不讓她繼續求救。
「放……手!」段晚瑩掙扎,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小手想要掰開她的雙手,可是不知道她吃了什麼,力氣變得好大,她的身子逐漸軟綿,眼前漸漸變黑,眼看就要昏厥過去時,一道熟悉的怒斥聲響起。
她知道,夫君來救她了!
耶律慎炎萬萬沒想到,他才離開一下子,回來時就看見裘真真掐著娘子的頸子,眼看段晚瑩的臉色發青就快沒氣了,他立即怒斥:「放手!」
裘真真被嚇到,馬上鬆開手,段晚瑩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向地板,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那癱軟的嬌軀。
「晚瑩!」他輕拍她的小臉,看著她微眨著羽睫慢慢睜開雙眸。
「夫君,我好怕……我好怕……」看到耶律慎炎時,她馬上抱著他放聲大哭。
感受到她的恐懼,耶律慎炎的眼眸變得森冷。
裘真真十分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魔,竟會掐著段晚瑩的頸子,她只是覺得她的聲音實在太吵,她的存在讓她覺得很礙眼,所以不知不覺就……
她臉上閃過一抹狼狽,當耶律慎炎用冷光掃向自己時,她全身僵直住了。
「為什麼?」毫無溫度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
「耶律大哥……」裘真真擠出笑容,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與她鬧著玩的。」
「只是鬧著玩嗎?」他的語氣變得更加陰冷。
此時的段晚瑩在他懷裡啜泣,心情雖然平復下來,但看著一旁的裘真真,眼裡仍是充滿恐懼。
她忘不了她掐著她的脖子時,臉上猙獰的表情,彷佛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心中的恐懼就不斷地冒出。
「是呀,我們只是鬧著玩的。」裘真真擺出無辜的表情,只差沒在臉上寫上「我是無辜的」五個大字,但耶律價炎冷冷地看著她,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話連篇。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耶律慎炎的目光如炬,就像兩把銳利的刀刃刺得她陣陣心虛。
「耶律大哥……」裘真真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我清清楚楚看到你掐著她的頸子,分明是想置她於死地,你還敢說這只是鬧著玩的?」他咬牙切齒道。「你之前欺負下人,暗中解決想要靠近我的女人,這一些我都已經能忍就忍,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妹妹看待,就算你的手段令人感到反感,我還是一次次給你機會,卻沒想到你卻一次比一次還要過分。」
裘真真臉色發白,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全落在耶律慎炎的眼中,只是他沒開口戳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