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半月漁村

胡不凡感覺自己好象做了個很長很奇怪的夢，一頭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怪物滿身是血地盯著自己，眼神里有憤怒、貪婪、還有絕望，那怪物用尾巴一掀，自己就被告巨大的漩渦卷了進去，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下沉，下沉，不斷下沉，似乎進了十八層地獄般。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白光，接著好象有人在耳邊說話，說什麼聽不清楚，眼前出現了一張俏麗帶嗔的臉，一身紅衣，他覺得奇怪，趕緊去追，那女子卻頭也不回地走了。突然一個滿面嚴肅的老頭帶著一個飛揚跳脫的少年向自己走來，那老頭拿起一根戒尺就要打自己，他想躲，卻怎麼也躲不開，「啊」地一聲坐了起來。

眼前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大概只有比一人高一點，如果高個子進來得低著一頭；茅屋裡光線陰暗，偶爾從茅草縫裡透出的一絲絲亮光，借著亮光可以看清茅草已經有點黑了；靠著前面小孤窗的牆，有一張有點歪扭但擦得乾乾淨淨的桌子，半面放著碗、瓢、盆等家用品，另半面卻放著一碗不知什麼做的湯；而自己卻躺在一張土坑上，身上披著一條破落的舊床單。

胡不凡思索了良久，我不是從下水道里掉下來了嗎，怎麼會在這裡，不對，在掉直下水道之後，我還去了別的地方，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印象？到底生了什麼事？伸展了一下身體，現自己還穿著一身白色的內衣，好象有點粘乎乎的，咦，手上是什麼東西，一顆晶瑩剔透類似於寶石一樣的東西，又摸了摸身上，現內衣里好象也有東西，打開裡面倒扣的袋子，又是一顆燦爛似火的珠子，以及三枚硬幣。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想了半天，忽然腦袋疼了起來。

原來胡不凡在**庄山洞裡撿到的珠子是一個天地異寶，乃是懶龍的內丹，懶龍通常生於山洞之中，一生之中懶於活動，大部分時間都在洞里睡覺，等它長大以後往往現自己身軀已經太長，再也出不了山洞了，於是乾脆把山洞內部弄大，再也不出去了。象**庄地庄的山洞本是以前懶龍的巢**，後來數千年後才產子離去，但小懶龍因為幼小被人追殺，乃至於同歸於盡，最後內丹被胡不凡所得。

在地庄大戰時，黑蛇一聞到懶龍的味道，再也不敢進攻了，再怎麼說那也是龍啊！

而在黃河裡遇到的乃是一條魚龍，就是傳說中鯉魚跳龍門羽化而成，《山海經》里記載的虎蛟是它的別稱。

那魚龍聞到了懶龍內丹的氣味，乃大興奮，它是吸收月光精華修鍊而成，而懶龍吸收的是太**華，如果讓它吸收的話，可以成就陰陽之身，對自身修為大有好處，於是才不顧一切想要得到，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被胡不凡收了內丹。

這些事情胡不凡當然不知道，現在他頭痛欲裂，當下躺在床上養神，不再去想。

迷迷糊糊間，忽聽外面傳來呼喝之聲，還有人慘叫，當下再也躺不住了，下床起身推門而出。

蟹八正在院中享受欺負人的樂趣，他最喜歡看別人痛苦而無助的眼神，無可否認，這種愛好來源於他的師父。他是個孤兒，從小生活所迫，做盡了刨墳掘墓的壞事，後來實在是在家鄉混不下去了，才出門乞討，最後暈倒在一間破廟裡，一對經過的祖孫可憐他，把身上僅有的食物給了他，沒想到他吃飽了之後，見色起心，反而殺死了老婦，**了那小姑娘。

他師父正好在廟後面睡覺，親眼見到了這幕慘劇，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一定要收他做徒弟，還說這樣的美質良才那裡去找。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師父都要他去做一些欺凌弱小的惡事，自己則躲在一旁觀看，後來他才知道他師父的綽號叫「窮奇」專門喜歡罰善獎惡。每次做壞事之時，他就想起了破廟裡的小姑娘，身上都會獸血沸騰，興奮不已。

胡不凡一開門，院中眾人不由地一愣，他們誰都沒想到屋裡還有人，但一看出來的是一個有點邋遢的文弱書生，立刻有人放肆起來。

「哈哈，原來是個小白臉，沒想到這姑娘悶聲不響卻會在屋裡養個小白臉。」

「這你就不懂了吧，要論騷啊，第一眯細眼，第二麻雀斑，啞巴算老三，哈哈，這姑娘帶回去，包你第二天起不了床。」

旁邊有人咽口水道：「那咱帶回家去試試，看看兄弟們誰起不了床。」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話越齷齪。胡不凡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很短時間裡他還是猜出來了，這是惡霸帶人過來欺負人的。於是並不說話，過去把大壯扶了起來，看了看只是皮外傷，也就放了心。

眾人見他旁若無人，不禁心裡有氣，有人罵道：「你***膽敢......」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已扇在臉上，頓時牙掉了七八顆。

這一下院中眾人才醒悟過來，鬧了半天，這人是個練家子。胡不凡也不知怎麼回事，反正他感覺自己應該會武，他還清晰地記得胡斐的武功心法。

蟹八一看，該自己出馬了，於是雙手握緊，渾身的骨骼「嘎巴『作響，有人叫道：「別吵，蟹爺要用螃蟹拳了，看蟹爺大顯神威了。」

巧妹突然跳了出來，雙手張開，一下子擋在胡不凡面前，眼瞪著蟹八，一副要拚命的樣子，胡不凡一把拉住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聲：「放心吧，他沒用的，空架式，紙糊的老虎。」

巧妹轉身看了看胡不凡，胡不凡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讓開，自己不會有事的。巧妹不知為什麼心猛烈地跳了幾下，臉上突然一紅，退到一旁。

這時蟹八已欺身至近前，兩腿一蹬，雙手虎口張開，如同一隻巨大的螃蟹般，就向胡不凡掐去。

胡不凡饒有興緻辭地看著他，從來沒見過呀，身子微微往後一閃，就避過了這一擊，只見蟹八面朝胡不凡，不斷地橫移，圍繞他飛快地轉圈，不斷尋找機會。

胡不凡身形滴溜溜亂轉，把個蟹八轉得眼睛暈，實在尋不到機會。突然襲擊然胡不凡腳夫下一拌，身子一個趔趄，蟹八一看機會來了，伸手就抓住了胡不凡的肩膀，他心中大喜，一般他抓住對手都能把對方的肩膀扭斷，或者卸掉，然後他通常還會把人家雙腿腳也扭斷，看人家在地上哀號。

那知雙手好似抓在鐵上一般，紋絲不動，蟹八大驚，忙放手跳開。胡不凡不等他離開，飛起一腳，蹬在他肚皮之上，頓時如擊敗革。蟹八退出兩丈遠，身子搖了搖，又圍繞著他轉起圈來。

原來練這螃蟹拳的人渾身上下好似有了銅罩一般，一般拳腳根本不在話下。胡不凡已懶地和他周旋，乃欺身而上，一把抓住蟹八，往空中一扔，頓時七八丈高，還沒等他落下，又是一腳，再次踢上天，如此反覆三四下，最後「啪」地一聲摔在院里。

蟹八已有些?了，一骨碌身爬起來，口吐白沫，一把抓住手下一人，那人如喪考妣般疼叫起來。

蟹八放下那人，又去抓旁人，眾人大亂，紛紛閃避不及。

胡不凡一看，再次飛起一腳夫，把他踢出院子，喊了一聲：「滾」，眾人如逢大赦，連滾帶爬離開了院子。

大壯和巧妹在旁邊都看呆了，見眾人離開院子，這才回過神來。大壯叫道：「大兄弟，原來你這麼厲害，有時間教教我好不好？看漁叉幫還敢不敢欺負我。」

「行，一些小玩意兒，你要喜歡我教你便是。」巧妹也在旁邊笑顏如花，看樣子甚是開心。

三人進了屋子，胡不凡問了一些關於救回自己的事，那大壯把經過一說，他好不詫異，怎麼會這樣，思索良久，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大壯見他那樣子有些害怕，又不知如何安慰，幸好胡不凡馬上恢復了原狀。

當下大壯把自己唯一一套沒有補丁的新年穿的衣服拿了出來，讓胡不凡換上，胡不凡有些過意不去，但拗不過大壯，只好換上。

第二天一大早，胡不凡便起來了，出了院子沿著村口小路信步走去，這半月村位於半月湖的一個尖角旁邊，大約有五六十戶人家，村外的農田上迷霧蒙蒙，隱約可見農戶已在勞作，湖面也好籠罩著白絲帕里一樣，吹來的微風中帶有一絲絲蘆葦的清香。

他定定地站在村外的小土坡上，望著湖面呆，心裡頭不知輾轉過多少念頭。我應該已經有個了愛人，她是誰呢，自己應該在這個古人世界里呆過一段時間了，自己看到這種裝束一點也不感到驚奇，反而好象天經地義一般，可自己明明是人民醫院的醫生，從下水道里出來后醒來就在這裡了，怎麼會有別的經歷？難道我附身別人了，啊，一定是，我記得我沒這麼年輕的。那麼有了些別的朦朧記憶也很正常，也許是附身之人的記憶吧，那麼我又怎麼能學會胡家奇功的呢？還有心中流過的《藥王神篇》一字不漏。每次心中想出一點答案，馬上就被另一種假設推翻。算了，不想了，他反而有些豁然了，既來之，則安之，有的事情不必強求，就讓時間來找回自己吧！

「胡大哥，胡大哥，......」大壯的聲音從迷霧中穿了過來。

「我在這裡」胡不凡叫道。

「我以為你離開了，我妹子都急死了，讓我來找你，走，快回家吧！」

兩人進門的時候，巧妹正繩上掠衣服，一看見兩人就笑著迎了過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本來象他們這樣的家庭是沒有早飯的，一天只吃兩頓，可巧妹覺得胡不凡身子剛好，特意給他做了點。

胡不凡剛吃了兩口，覺兄妹倆都只稍微動了一下筷子，頓時明白了，這是怕他一人不好意思吃，才特意陪他的。

胡不凡大受感動，把碗里的稀粥挑在巧妹碗里，柔聲說道：「放心吧，以後有我在，家裡天天吃早飯。」

巧妹一下子臉就紅了，低下頭**著衣角，不敢看胡不凡。

「吃呀，快吃飽了，帶我到城裡看看。我們一起來找條財路，然後幫你備一份好的嫁妝。」胡不凡笑著打趣。巧妹臉更紅了，一扭身出去了。

鳳來縣城離半月村的半天路程，通常人們趕集都要天不亮就出，中午才能到，晚上地戴月而歸。

巧妹穿上了唯一的花衣裳，把臉洗得乾乾淨淨，挎上一隻竹籃，高高興興得帶著胡不凡出了。一路上，巧妹在前面走也不回頭，只是用眼不時地偷看胡不凡幾眼，有時與他眼光一碰，如受驚似得跳了開來。

很快兩人就到了鳳來縣城，縣城不大，今日正巧是趕集的日子，所以人來人往特別多，打把式賣藝的，買賣吆喝的，姑娘小伙穿著盛裝，眼睛到處亂轉，以求能找到心儀的對象。

巧妹甚是興奮，不時拉著胡不凡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只是她不會說話，只能用眼睛的笑意來表達心中的快樂。

忽然前面人群中一陣大亂，路人紛紛往旁邊跳避，「快逃啊，狗少爺來了。」有人還在高喊。

只見一個穿著綢緞，滿臉黑麻子的胖青年，正牽著兩條牛軲似的大狗在調戲一個帶著孩子的小婦人。那小婦人皮膚白晰，頗有幾分姿色，一手舉著一塊碗大的石塊，一手護著身後的小孩。

那兩條狗兩眼閃著凶光，伸著鮮紅的舌頭，不時地用鼻子向那婦人聞來聞去，胖少年在後面拍手大笑：「哈哈，沒想到我的黑虎還會憐香惜玉，上啊，好好嚇唬嚇唬她。」

那婦人把石塊往狗身上敲去，看樣子不是常干體力活的，動作拘謹而吃力。那狗一下子跳開，緊跟著又逼了上來，旁邊眾人是敢怒不敢言。

胡不凡心中一動，忽地悄悄向巧妹說道：「身上有沒有兩文錢，先拿給我。」巧妹身上揣著僅有的十幾文錢，當下拿了四文給他。

胡不凡把衣袖垂下，默運內力，兩指一彈，兩文錢如兩道黃色閃電一般，沒入兩狗腦袋裡。

那青年正在得意，忽聽兩狗悶聲一叫，頭一歪，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不一會頭上就鮮血淋漓，就此不動了。

那青年大吃一驚，看了一下狗，然後面朝大夥跳腳大罵：「媽的，誰幹的，給我站出來，在鳳來地界上還有誰敢跟我葛少爺作對，哎呀......」話聲還未落，又是一枚銅錢飛來，一下子打在他的門牙之上，頓時門牙崩裂，口吐鮮血。

葛少爺又要飆，身後有個師爺模樣的人忽然走了出來，對他耳語了幾句，葛少爺才眼含恐懼地掃了周圍一眼，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