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

深沉的夜晚，從某棟大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就看見焦太極情緒激動地搖頭，否決孟乾坤的請求。

「該死，太極，Brain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要救他！」

送Emily去飯店，幫她辦理好。checkin手續以後，孟乾坤在外頭徘徊了許久，思考如何告訴焦太極，他決定到剛果搭救Brain。

經過長時間的考慮，他決定直接告訴焦太極，不跟她拐彎抹角，沒想到會惹來她這麼激烈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已經不是你的朋友，記得嗎？」當然要激動，這關係到他的小命。「他搶了你的女朋友，結果現在他的女朋友居然還跑來，拜託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救她的男朋友，你還莫名其妙的答應，你的腦筋到底有沒有問題？」

焦太極快要被這一堆男女關係搞亂，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目前的身分是孟乾坤的女朋友，只是還沒有扯到她身上。

「所以我才要告訴你，你的男朋友是神經病，結果你比我還神經！」他很快扯到她，還把他們兩個歸為一掛，氣死焦太極。

「既然知道自己是神經病，就應該立刻停止這種自殺的行為！」剛果是什麼地方？不就是地理課本上的地名！就算她再怎麼不關心國際事務，也知道那個國家現在正在內戰，她如果讓他去，那就是有病，她可正常得很。

「太極，Brain現在正處於危險中，我不能這麼自私。」他也知道自己傻，但是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傻瓜將會變得很可怕，所以他情願當傻瓜。

「如果你真的丟下我，去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那才叫自私！」可惡的男人，怎麼都沒有想到她？

「太極！」

「你如果在那裡被打掛了我怎麼辦？」自私鬼。「我還不到三十歲，不想這麼年輕就守寡，你不要去啦！」

「我們都還沒有結婚，你守什麼寡？不要鬧了！」他在跟她討論正經事，她卻凈扯些有的沒有的，到底還想不想繼續討論？

「誰鬧你了？」白痴！笨蛋！「我是很認真在跟你說我不要你去，你溜一直繞著我們有沒有結婚打轉，你才是真正沒有誠意。」

「該死，太極。」他簡直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你若是真的在乎我，就該讓我去，我如果不去救Brain，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你希望我每天都睡不著覺嗎？」

「睡不著正好，反正你每天也沒有花多少時間在睡眠上，我也是，乾脆大家一起失眠好了。」良心不安總比喪命好，她就是不要他冒險。

「太極！」怎麼都說不聽？「好，假如你真的這麼有心，大不了等我死了以後，再和我的神主牌結婚！」這總可以了吧？

「小黃瓜都解決不了的事情，爛木頭解決得了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去死啦！誰要跟他的神主牌結婚，這是什麼嗯爛的玩笑？

「我不要你去冒險，只想你好好活著，這個要求會很過分嗎？」為何他就是不懂，還要說一堆廢話，跟她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相信我。」他並不是故意要跟她開玩笑，只是一時心急，才會口無遮攔。

「這種事情不是你說了算，剛果現在還處於戰爭狀態，誰能保證不會出事？」

早知道她就不要跟他交往，自找罪受。

「剛果現在的狀況已經好多了，還舉行了總統大選。」相信和平很快就會來臨。

「如果真的這麼好，你的朋友怎麼還會被綁架？不要騙我了！」她是不懂得作戰，但懂得看報紙，也知道現在剛果的東北部還有民兵、叛軍在那個地帶出沒，而他哪裡不好去，偏偏就要去那裡！

「或許你說的對，但我還是要去。」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友落入剛果叛軍的手裡，定要設法將他救回來。

「你不許我去擺攤，卻允許自己去冒險，你怎麼這麼不公平！」焦太極氣死了，他完全是兩套標準。

「那不一樣，太極。」這跟雙重標準無關。「你不一定非靠擺攤才能過活，Brain一定要靠我救他才能夠存活，兩者不能相比。」

「哪裡不一樣了？」她不管啦！「這不都是自由心證，只要你把眼睛閉起來，裝做沒看到，事情自然就會過去。」

「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朋友死掉？」他沒想到她是這種人，過去他看錯她了。

「還會有其它人救他，Brain不也是隸屬於S.O.F嗎？他們怎麼不想辦法救他？」非要他這個已經毫不相干的人出馬不可。

「他們要是想得到辦法，早就動手了。」就是想不到辮法才真鼙。「整個海外活動小組，懂得剛果方言的只有我和Brain，也只有我們兩個有辦法應付叢林戰。」

Brain已經被抓了，現在只剩下他有辦法救他。非洲叢林可不是開玩笑的，到處充滿危機，不了解的人一定陣亡。

「你沒事懂得那麼多幹什麼？」焦太極想到就氣。「你只要會說國語、台語，外加一點英語和比手畫腳，就可以通行全世界，幹嘛還要學剛果方言？」有病啊！

「太極！」他好笑又好氣，她胡鬧的樣子真是有趣，同時也教人心疼。

「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去。」她不要守寡。「你若是堅持要去的話，我就立刻搬回我自己的公寓，再也不要搬回來。」

「就算你拿搬家來威脅我，我也一定要去救Brain。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他的搭檔，他一定要救他。

「搶了你女朋友的朋友！」他真是食古不化，怎麼說都不開竅。

「儘管如此，我還是要去救他。」有沒有搶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他們曾是戰友，同袍的感情本來就無法輕易劫舍，更何況他們曾經這麼要好。

「好，你去救他，你去救……」她氣到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砸他，砸得他唉唉叫。

「太極！」她瘋了下成？居然連茶几底下的茶杯也一起砸過來。

「反正你都不要命了，被個茶杯砸到算什麼？」砸死他，砸砸砸！

「你不要鬧了！」他躲到火大，大聲斥責焦太極。

「我不鬧，我走總可以吧！」再留下來勸他也不會聽，索性走人算了。

「太極……」

「我跟你沒有什麼話好說，從此一刀兩斷；永不見面。」哼。再見！

「太極——」

「別叫我。」她終於哭了，滿懷委屈。「反正你一心只想救你的好朋友，我算什麼？我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他喜歡找麻煩，又一天到晚拉上床的洩慾工具。

「根本不是這樣的，太極——」

「砰！」

焦太極不聽他解釋，當著孟乾坤的面拂袖而去，完全不給他進一步解釋的機會。

面對空無一人的客廳，孟乾坤一臉難堪、無奈，不曉得能做什麼。

「可惡！」他氣得踢柱子一腳，但就連柱子也無法完全幫他宣洩怒氣，反而使他更加火大。

他用手揉揉下巴，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如此？一點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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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時間緊迫，隔天上午孟乾坤就向警察局告假，直接飛到美國找過去的直屬長官報到。

警局方面也相當配合，畢竟孟乾坤的背景特殊，多年以來和S.O.F也多有連繫。過去他就時常會到世界各地幫忙支持任務，每當那個時候，他便會消失一陣子，老是奪命連環Call的局長，這個時候也會自動縫上嘴巴，是為警界公開的秘密。

剛開始和孟乾坤交往的時候，焦太極並不知道他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只覺得他是個痞子，是個無賴。一直到李大衛揭穿他的身分，她還是沒多大感覺，總以為S.O.F不過是報紙上常見的英文縮寫，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這三個英文字母縮寫而失眠。

「唉！」她難過地趴在桌上，望著桌上的電話嘆氣，她已經打電話到警局確認過了，她的男朋友確實已經飛往美國。

「唉！」想到他要出這麼艱困的任務之前，自己居然沒有好好吻他，反而狠狠丟他，她就想拿個煙灰缸敲自己的頭。

焦太極一整個早上都在嘆氣，工作一大堆，她的腦袋裡面卻只容得下孟乾坤，乾脆她也辭職算了，一起到剛果亡命天涯，做對苦情鴛鴦……

「叩叩！」

她正考慮要不要提出辭呈，門口不期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她透過玻璃窗戶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金髮妞，那個叫Emily的女人。

「我可以進來嗎？」她在外面比手畫腳，要焦太極幫她開門。

焦太極索性拿起皮包站起來，走過去用力將門打開。

「我……」

「我們出去談。」反正也沒心思工作，不如來聊天，她相信Emily一定有話想說才會找她。

Emily莞爾一笑，跟在焦太極的後面離開公司，似乎開始能夠理解，孟乾坤為什麼喜歡焦太極，她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人。

「想喝咖啡或是果汁，還是去麥當勞？」焦太極手指著位於公司旁邊的快餐店，她和孟乾坤在那裡交手過幾回，很適合用來談判。

「麥當勞，我想吃聖代。」Emily笑笑，焦太極挑眉，她今天沒上妝的臉，看起來順眼多了。

「聖代？你還真是個小孩子。」焦太極嗤之以鼻。「你跟阿坤都喜歡吃這些垃圾食物，小心吃出毛病。」

話雖如此，她還是帶Emily去麥當勞，並且買了一杯巧克力聖代給Emily。

「謝謝。」Emily開心地吃著巧克力聖代，未施脂粉的臉看起來異常年輕，焦太極就想不透她幹嘛把自己畫成大花臉，自然一點不是很好？

「對了，我要跟你道歉，昨天晚上我不該罵你是醜女人，對不起。」連續吞了好幾口聖代，Emily終於找到勇氣道歉。

「我也罵你是金髮妖貓，所以扯平。」前後任的女朋友要維持風度本來就不容易，她們沒打起來已經算很好了。

「謝謝。」Emily微笑。「其實我滿嫉妒你的。」

「嫉妒我？」焦太極一臉莫名其妙，她比她年輕，也比她漂亮，還有一頭耀眼的金髮。

「嗯。」Emily點頭。「我嫉妒你和Ken同居，完成了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夢想。」

「所有女人？」Emily說了一大串，就數這一句話最教焦太極吃驚。「你說得他好像養了一大堆後宮佳麗，他真有這麼花心嗎？」

「現在他還花不花心我不知道，但我可很清楚他以前有多風流，根本是個花花公子！」Emily顯然還在記恨過去孟乾坤帶給她的傷害，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哦，是這個樣子嗎？」好像沒錯，他第一次和她相約到這個地方談判的時候，一個叫Anna的女人call他，兩人約好要打一整晚的炮……

「難道不是嗎？」Emily反問焦太極。「他的手機裡面應該還有本花名冊，你只要去查他的手機就知道了。」人數多到令人眼花撩亂，哪一個國籍的女人都有。

「我從來不查看他的手機。」她對窺探他的隱私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都不會好奇他撥電話給誰嗎？」這怎麼可能，Ken這麼迷人，只要是他的女朋友，都會提心弔膽。

「當然偶爾也會。」她又不是聖人，哪能文風不動？「但我認為，既然要跟對方交往，就應該信任對方。」她自己就不喜歡受拘束，她相信阿坤也一樣。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Ken過去的風流史，才能說得這麼輕鬆。」Emily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只要當過Ken的女朋友，都知道他這個人最不可靠；永遠都在等著更換下一任女朋友。」花得可以。

「你有什麼證據判定他是這種人？」依據她的側面了解，當初是她先背叛阿坤，愛上那個叫Brain的男人，現在倒反過來怪他。

「因為，我就是受害者。」Emily苦笑回道，她可是有憑有據。「你可能不知道Ken的過去，他應該也不會告訴你，Ken並不是完完全全的台灣人，他擁有雙重國籍。」

「那又怎麼樣？」焦太極不以為然。「我知道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全家移民到美國。」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很多海外華人都擁有雙重國籍。

「但你一定不知道他家多有錢吧？」

Emily這句話就問倒她了，焦太極確實不知道他家多有錢，她也不關心。

「Ken他家是美國舊金山當地最富有的華人，在美國各地都有置產。」

這就說明了他為什麼能夠輕輕鬆鬆入主豪宅，過奢華的生活。

「他自己在佛羅里達還有一棟別墅，我們就是在那棟別墅認識的，當時他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卻拚命跟我示愛。」所以說，她會這麼埋怨他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她最後背叛他。

「如果你不喜歡他這種行為，你還是可以不要接受。」他的行為是不對，但她接下來的舉動也好不到哪裡去，不要把責任都推給阿坤一個人。

「你覺得Ken是那種會輕易接受拒絕的男人嗎？」說得輕鬆，他根本不接受yes以外的答案。

這倒是，當初他也是死纏爛打，非要得到她不可。

「再說，他確實非常迷人，我當時也被迷倒了。」他就像毒藥，一旦淺嘗，就會入迷，根本脫不了身。

「他的性能力，確實挺強的。」焦太極回憶他在床上的表現，頻頻點頭。

「性能力——」Emily差點被聖代嗆到，她說話可真直接啊！

「是事實就不必害羞。」在這開放的年代，很多事情都可以拿出來討論。

「說的也是。」咳咳。「Ken在床上的表現，確實很傑出，只可惜他花心的速度也一樣驚人，我們交往沒多久，他就開始看其它女人，跟她們眉來眼去。」傷透她的心。

「會不會是你自己想太多了？」男人長得帥，自然會吸引一堆女人，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一定花心或不負責任。

「或許吧！」Emily不否認。「但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情緒開始變得浮躁，整天不安心，甚至還偷偷去查他的手機。」

這是一般戀愛中的女人都會有的病症，可能她比較不一樣，所以他們才合得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Brain也出現了。」Emily回憶道。

「他和Ken是出任務時的搭檔，也是作戰時的戰友，感情非常深厚。」

談到男朋友的時候，Emily的眼睛浮現出一種深情的溫，看得焦太極好感動。

「你一定很愛你的男朋友。」愛到不惜拉下自尊，回頭求前男友幫忙，這方面她就比不上Emily。

「我的確很愛Brain」Emily承認。「他跟Ken不一樣，沒有迷人的外表或是顯赫的家世，但是有顆溫柔的心，可以包容我的一切。」

她需要人小心呵護，這是Ken無法做到的，他太過於瀟洒，太過於自我。從另方面來看，太過於自私，只有很堅強的女人才足以和他匹配，她做不到。

「我無可救藥的愛上Brain」Emily苦笑。「當Ken發現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很有風度的退讓了，至今我和Brain仍舊覺得很對不起Ken。」卻找不到方法補償。

這是個很悲傷的故事，雖然過程充滿了背叛，但情有可原，他們也都遭受到良心的譴責，這就夠了。

「所以我才說嫉妒你，Ken過去再怎麼花心，都沒有想過跟女人同居，你是第一個。」搞不好是唯一的一個。

「我不知道還有這種事，謝謝你告訴我。」這有差嗎？不過是同居，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

「你不知道這其中代表的意義？」Emily瞪大眼睛，無法相信她這麼輕鬆。

焦太極搖頭。

「我以為他只是不想天天跑我的住處，圖個方便而已。」像他那種想要隨時都能要的人，還要開車到她家找她做愛，那多不方便。

「我的天，你真是遲鈍！」Emily噗哧一聲笑出來，他們真是天生一對。

「對於Ken來說，沒有方不方便的問題，他要女人，隨時都有，只要從手機裡面隨便找一個號碼，她們都很樂意在大半夜開車爬上他的床。」根本沒有問題。

「那他為什麼要跟我同居？」還堅持得很呢！

「因為他愛你啊，你這個大傻瓜。」Emily取笑焦太極。「恭喜你了，Kim，能夠獲得Ken的愛。」

「是嗎？」焦太極反倒沒有Emily那麼清楚，感覺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不需要大書特書。

「也許Ken就愛你這樣。」她完完全全輸了，幸虧她也早早脫身。「我認為你們是絕配，你要好好珍惜他。」

「被你說得他好像是珍寶，昨天晚上，我才拿著酒杯狠狠K他一頓，詛咒他去死呢！」想想她還真兇悍，他又不是去玩女人，是去出任務，她卻這樣對他。

「你拿酒桿砸Ken？」Emily再一次瞪大跟睛，覺得焦太極損不可思議。

「誰叫他不聽我的話？」雖然她的話也沒什麼道理。「我一氣之下就拿起酒杯砸他，總共砸了十二個。」剛好湊成一打。

「你真是……太有趣了！」Emily忍不住捧腹大笑，終於了解孟乾坤為什麼選擇焦太極，只有像她這麼強悍的女人，才能馴服得了他。

「我可不覺得哪裡有趣，我氣死了。」她承認自己是凶了一點，不過也是因為他活該。

「我很抱歉拜託Ken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對不起。」這是Emily另一個非跟焦太極說抱歉的理由，為了她的自私，連累她受害。

「算了。」她也看開了。「就像阿坤說的，他一定會活著回來，我們就別為他擔心了。」

「Kim……」

「阿坤一定會帶著你的男朋友回來的，你要對他有信心。」她相信阿坤。「況且，阿坤知道他要是敢掛點，我一定追到他墳上詛咒他三天三夜，他最怕我罵他，所以你放心好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Kim……」Emily眼眶泛紅，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的男朋友此刻都身在險境，我們要為他們祈禱。」焦太極看向天空，猜想孟乾坤此刻的心情應該也跟她一樣，焦躁而不安。

「嗯。」Emily點點頭，好羨慕她的堅強。

「更何況……」她又再度看向天空，想起她的愛人。

「？」Emily瞪大眼睛，屏息以待。

「他答應我這個周末都要在床上度過，他不可能黃牛。」他最注重這個，拚死都會趕回來。

「……」Emily早已經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Emily。」

「什麼事？」

「我們來祈禱吧！」祈禱她們的愛人都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