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還不笨嘛，我還以為你會傻傻的回我一句，他只是想約我去喝茶聊天而已。」萬寧芹覺得她沒有半點防範男人的危機意識，莫名的感到生氣，不免冷嘲熱諷。「他大概是惱羞成怒，才會任由我帶走你。」

「這樣呀。」她點點頭，想到自己差點被吳龍拐回家去，身子不禁一顫。

不過，總監出手救她耶！好感動喔。她微微一笑。

「第一次見面就約女人回家，擺明了是玩咖，那種男人不是你能應付的。」萬寧芹挑起眉，盯著她嬌羞的容顏，「至少得是徐木音等級的才有辦法，否則只有被欺負的份。」

「那我是什麼等級？」

他似笑非笑，「你啊，什麼等級都沾不上邊。」

聞言，她神情哀怨，「我有這麼糟糕？」真的一點魅力都沒有？

「不是糟糕，是級別不同。」一個是喜愛肉慾的妖精，一個是連男人的心態都摸不清的傻妞，怎麼比？

喔，級別不同。高玉宣下意識認為自己比不上徐木音，語氣不禁變得酸澀，「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像徐小姐那樣的女人？我看總監也好喜歡她。」

徐木音是性感又美麗的牡丹，而她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小花，比不上人家是正常的，可是從他口中確認了這點，她仍不禁感到難過。

雖然看妖精和獅子纏鬥很精采，但是此刻她竟然在意萬寧芹對徐木音的看法，非常希望他能否認他喜歡對方……

咦？若萬寧芹喜歡徐木音，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為什麼她會反感呢？

難道她是嫉妒徐木音的美麗？思及此，高玉宣突然好討厭冒出這種想法的自己，不自覺握起拳頭。

「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她？拜託，別把我跟她扯上關係。」萬寧芹的俊容略顯陰沉，語氣不佳。

「兩隻眼睛都看到啦！徐小姐都直接坐在總監的大腿上了，如果總監不喜歡，應該會推開她，還會大吼大叫，可是你都沒有……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你確定是享受，而不是想殺人？」瞧她的嘴巴噘得高高的，都可以吊豬肉了。萬寧芹差點笑出來。「我對討厭的人才懶得說話，懂嗎？」

她真的不夠了解他。

也對，他們才認識沒多久，她當然還不知道他的個性。

基本上，除了工作之外，私下他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而且，他是認為對方有救才會發飆，當他懶得理人時，就代表已經放棄或討厭此人了。

之前他早拒絕過徐木音數百次，偏偏她好像聽不懂人話，總是大剌剌地露出垂涎他的姿態。

因此他根本懶得甩她，她的所作所為他都視而不見，要不是今天他非得和她談合作案，他老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嗎？」高玉宣的眼眸中出現困惑，「既然不喜歡徐小姐，總監為什麼要和她見面？聽說徐小姐搶走我們不少生意，總監該不會真的想利用肉體……」

提起肉體，她腦海里立即浮現他和徐木音依偎在一起的模樣。

萬寧芹失笑，忽地湊近她，發現她的臉頰變得更紅了。「就算我想利用肉體又怎麼樣？」

高玉宣眨著眼，鼻端充斥著他的男性氣息，胸口一窒，連耳根子都發紅，話完全說不出口。

「喂，你的臉這麼紅，該不會正在幻想我的肉體吧？」

修長的手指戳著她的額頭，緩慢地游移至臉頰，柔嫩的觸感讓粗糙的指腹捨不得離開，他的眸色剎那變得深沉，胸臆中多了不曾有過的悸動。

這是什麼詭異的感覺？萬寧芹眉宇微皺，卻無法抹去這樣的悸動。

他一開口，熱氣便吹向她的耳朵，她的身子不禁一抖，羞怯地看著他。

「我才沒有！」總監覺得她好耍是不是？幹嘛一直逗她！

這丫頭真古怪……徐木音比她漂亮許多，但他卻覺得她異常順眼，而且和她相處時毫無負擔，心情總是特別愉快。

這會兒，她嬌美的容顏紅通通的，登時牽動他的心扉。

高玉宣急切的語氣將萬寧芹的心神拉了回來，他覺得自己似乎過於激動，連忙鎮定些。

「那真可惜，我本來還打算成全你的幻想。」俊容掛上戲謔的笑，他雙手插入褲子的口袋中，興味盎然地調侃她。

高玉宣先是急著往後退，然後不由自主地打量他的胸膛，眼神逐漸變得迷濛，臉上更是帶著懊悔。

哎呀，總監的身材一定很好，是不是有六塊肌？她吞了下口水，難以掩飾心中所想。

她的表情根本藏不住秘密！萬寧芹不用猜就知道她正陷入幻想中。

「哈哈哈哈……你真這麼肖想我的肉體嗎？」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讓她死了吧！高玉宣臉頰倏紅，雙手捂住耳朵。

「我沒有。」她絕對不能承認！

「不用害羞。」大手拍一拍她的肩膀，他的俊容滿是得意。「若你真的非常想看我的肉體，或許我會考慮讓你看一下。」

從和她交談過後，他就知道她是表裡如一的人，反應相當真實，這勾起了他的興趣，總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什麼啊！」高玉宣慘叫一聲，幾乎對於被上司冠上色女的頭銜而崩潰。「總監不要鬧我了。」

萬寧芹開懷大笑，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好吧，暫時饒了你。」

「感激不盡。」她呼出一口氣，接著眨了眨眼，道：「總監還是沒說找徐木音小姐做什麼。」

她對這問題很好奇，希望總監可以認真的回答。

「找她除了談生意還能做什麼？再說，即使我想找她做什麼，也和你沒關係吧？」

是這樣沒錯，但為何她就是不開心？

最後，她壓下鬱悶，擠出笑容道：「我只是順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怎麼又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萬寧芹揚起眉，「我一直覺得你在躲我，本來以為是錯覺，現在，我可以確定你是討厭我。」

上次她一臉驚恐地逃入電梯，還不給面子地賞他一個大大的閉門羹，害他丟盡顏面，這陣子，員工們還流傳著總監是魔鬼、總監死沒良心、總監威脅小小員工之類的傳言。

他的形象都被她毀於一旦——雖然在那之前已經毀得差不多了。

反正，他無法理解自己究竟做錯什麼把她嚇成那樣，也曾特地去找她，想向她道歉，結果她竟露出一副見鬼的模樣，溜之大吉，害他心情惡劣。

不過，他是行動派，今天問不出原因，明天再繼續，沒想到她每次不是刻意迴避，就是匆匆遠離他的視線，猶如躲避一個變態狂。

靠，他有比吳龍那披著羊皮的狼還下流嗎？她竟然願意和那種不入流的男人相親，也不願意和他好好的談一談？

他的自尊心真是受傷。

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感到困惑，不知不覺老是注意起她來。

總之，他不爽這個丫頭跟別的男人相親啦！之前面對徐木音時，一種直想飆髒話的煩躁充斥他的胸口，因此對這個纏著他的女人更加沒耐性，才會談公事談到一半便直接離席。

沒想到，聽見吳龍對高玉宣的詢問后，怒火一下子衝上他的腦門。

他厭惡吳龍色咪咪的模樣，但更氣她聽都沒聽清楚便傻呼呼答應的態度！她絕對是被賣了還會獃獃替人數鈔票的類型，笨死了！

「我討厭你？」高玉宣瞪大眼眸，「是總監討厭我吧！」提到這個，她感到莫名的委屈，撇嘴道。

「一直迴避的人是你，不是我。」哪有人把錯都歸到別人頭上？

「可是、可是總監罵我渾蛋啊！」她不滿地抗議。「我問過彌勒佛組長和小敏，他們都說，你從沒對女生用過這種字眼，我可能太笨了，才會惹毛總監。」說著、說著，她的眼裡忍不住泛起淚光。

她的確笨手笨腳，但已經努力的跟上大家，她不奢望得到讚美，至少做到了不被慘罵的程度，沒想到一見面就被他當渾蛋罵！

這個陰影如影隨形，她才會不想單獨面對他啊。

當時在電梯外，他的表情好陰沉，確實是好可怕，她一時緊張，才會脫口而出，沒想到會引起公司里一陣轟動。

她不想引起他人注目，唯一的辦法就是躲他。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萬寧芹並不可怕，只是她不想再從他口中聽到「渾蛋」這兩個字呀！

總之，她躲避也不是，面對也不是，好為難……

「這種情況下，我能不躲總監嗎？」高玉宣咬了下嘴唇，嘆口氣。「總監這麼討厭我，我是想盡量別出現惹你生氣才躲著你的。」

被他討厭的感覺很難受啊……她垂下了眼。

萬萬沒料到她閃躲他的理由是「渾蛋」二字所引起，萬寧芹呆了呆，旋即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以為我罵你渾蛋，才怕得不敢跟我一起搭電梯？」

「不是我以為，是總監確實罵了！」她聽得一清二楚，忿忿不平地握緊拳頭。

他好不容易才停止大笑，拭去眼角的淚水。

「讓你誤會真不好意思，我並不是罵你，而是你的眼睛圓滾滾的，看起來又水汪汪，實在太像我養的吉娃娃。它的脾氣不好，有時候還很任性，所以我都喊它渾蛋，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它的名字。」停頓了一下，他才說下去，「看著你，我不知不覺就喊出渾蛋了。」

渾蛋是吉娃娃的名字？「所以，你覺得我長得像狗？」

他的解釋反而讓高玉宣火大，瞪大眼眸。

「渾蛋很可愛啊。」他是稱讚她可愛耶。

她氣得鼓起腮幫子，「我是女生耶，把我當成狗……」感覺好像寵物！

圓圓的大眼、鼓起的臉頰，真的超像渾蛋！萬寧芹真的很想這樣叫她，問題是她不太樂意……嗯……

「其實是我太久沒看到渾蛋了，之前它生病，而我太忙，疏忽它的健康，最後還送它到美國去治療，已經好久、好久沒再見到它……」

他話未說完，高玉宣的神情猶如被雷擊中，震驚不已，急切地打斷他的話，「難道渾蛋已經去了『那裡』？」她看了一下天空，善良的心隱隱作痛。

萬寧芹沉默不語，眼底閃過一抹戲謔。

這個天真的女人徹底誤解了他的意思，八成以為渾蛋上天堂了。

事實上，它去美國接受治療之後早已恢復健康，甚至比起以前還要囂張，還會倒立轉圈圈，順便撒泡尿在主人身上咧！

只是他工作繁忙，沒辦法好好照顧渾蛋，才沒把它接回來。

既然她都誤解了，那麼他就可以拿來利用啰！萬寧芹瞬間換上一副失落的神情，緩慢地仰起頭看著天空，顯得十分感傷。

「嗯，是去了那裡。」那裡正是美國。「我好想念渾蛋，看著你，我總會想起它，不過，你不喜歡，我也不能一相情願這樣喊你。」

他眉宇間的霸氣消失了，眼睛里像是閃爍著光亮，她彷彿見到哈姆太郎在跟她撒嬌。

他是個好主人，她錯怪他了！她真該死，怎麼將總監當成七月半出巡的「魔神啊」躲避呢？

高玉宣的同情心大為泛濫，立刻握住他的手。「總監，我是渾蛋，沒錯，就當我是渾蛋吧！」

不知道她是長得有多像吉娃娃啦，太像的感覺也很悲哀，尤其還是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她竟然不是可愛漂亮的女人，而是寵物……算了，至少是只「可愛」的吉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