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否則什麼?」她咬著唇,焦躁地問。
「否則我會繼續昨夜沒做完的事。」沈莫的視線不曾從她身上移開,唇角噙著一抹邪笑。
「昨夜……」余若夏察覺他灼熱的視線,不自在地拉著襯衫的下擺,姿態扭捏。
「又忘了是嗎?」他垂下黑眸,藏去眼裡的失落之情。「每一次都是這樣,只有我一個人記得發生過什麼事。」
她喝醉時不但會發酒瘋,更差勁的是一夜過後便忘得一乾二淨,所有和她發生過的曖昧情事只存在他的記憶中。
兩人之間的事唯獨他一人記住,是多麼痛苦的事?如果只有一次就算了,這幾年來同樣的情況不斷上演,即使他再擅長隱忍,如今也已到達臨界點,受夠了,他再也不要當只能在她喝醉時接近她的可憐蟲!
「昨夜發生了什麼事?」余若夏瞧他神情陰鬱,不免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問。
雖然他們都衣衫不整,但他的褲子可沒有脫掉,而且,若他們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她起碼會有感覺才對呀!
她絞盡腦汁仔細回想,腦子裡就是一片空白,所以他們不可能做了什麼吧?
「你又不記得,說了有什麼用?」沈莫看到她開始緊張,眼眸中閃爍著邪惡的光芒。
余若夏握緊襯衫的下擺,深吸口氣才說:「你不說,我一點線索都沒有,要怎麼記起來?」冷靜,別被他牽著鼻子走!
「那種事需要說了才記得,感覺有點可悲。」他輕輕嘆息,覺得自己喜歡上這麼遲鈍的女人真是悲哀。
她最討厭他總是賣關子這一點,不禁怒氣騰騰。
「沈莫,你別總是繞圈子,我……」她還未說完,看見他又慢條斯理地走向她,於是剎那間止住了話。
「想知道?」他挑起眉,忽然騰出手臂勾住她的腰,將她帶入懷抱。
「當然……啊!」瞬間被他困在懷裡,余若夏不禁驚慌失措,「你、你做什麼?」
另一手抬高她的下顎,沈莫的唇輕輕地擦過她的唇,聽見她倒抽口氣,他笑著出聲,「這是提示。」
他的氣味佔據余若夏的鼻端,而他溫熱的薄唇碰觸過的地方泛起一陣酥麻,她的心不由得跟著顫抖。
「你竟敢……」她抬起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沈莫收回手,迎上她怒意清晰的眸子,淡淡地開口:「我敢喔,若你還穿著這身衣服在我面前晃蕩,比這個更過分的事我都做得出來。」
當他離開卧房后,余若夏低頭看一眼自己裸露的雙腿,伸手捉著胸前的衣襟,滿腦子都是他邪惡的神情,心跳跟著加速。
這個男人怎麼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威脅兼調戲的話?
「真是下流!」她啐了一聲,臉頰無法遏止的發紅。
余若夏穿好衣服之後從卧房走出來,立即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她循著氣味來到廚房,便見到沈莫正在煎荷包蛋。
還真的是在做早餐。她瞥一眼已先送上桌的起司和火腿,再把視線放回他身上。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雙臂環胸,不把疑問弄明白絕不罷休。
沈莫關掉爐火,將荷包蛋盛入盤子里,放上餐桌。
她一頭長發凌亂的披散開來,身上穿著史努比的休閑服,可惜板著一張俏臉,一點都不可愛。
「你確定要繼續追問?」
「為什麼不?」沒追到答案之前,她可不會放棄。
沈莫挑起眉,脫去身上的圍裙,淡淡地說,「若有人堅持想聽喝醉的自己有多瘋狂,我是不介意。」
聞言,余若夏的臉瞬間嫣紅,伸手爬梳著髮絲。
「咳,我、我才不是要問那個,是想知道我們之間究竟有沒有……」她難以啟齒,一想到兩人方才醒來時曖昧的姿勢,著實懊惱。
他可是她的對手,是她的勁敵耶!她千萬不能因為喝醉而犯下不該犯的大錯呀!
沈莫本想藉此調侃她一番,但瞧見她那忐忑不安的模樣,心口不禁隱隱發疼。
「你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唉,這個女人果然是他的弱點。他心中暗自苦笑。
余若夏吞了吞口水,謹慎地再次詢問:「真的?」
他是這麼渴望得到她,她卻一副害怕和他扯上關係的模樣,讓他的喉嚨突然湧上一股酸澀。
「看你的樣子,似乎覺得很可惜,若你想要,我樂意配合。」他恢復以往的氣定神閑,淡然地回話。
「沈莫,你這個無恥的傢伙,誰、誰想要跟你……啊,不說了!」余若夏漲紅了臉,氣得跳腳。
沒鑄下大錯是好事,她確實鬆了一口氣,但他隨口就說出會讓人誤會的話,令她心情有些煩悶。
倘若他們真的發生了關係,她肯定再也不想見到他,而他呢?會像此刻滿不在乎地戲弄她,還是認真面對那樣的情況?
等等,連她自己都只想著要逃避了,為什麼會希望沈莫認真面對他們的關係?
從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很在乎沈莫的想法,本以為是將他當成敵手的關係,然而現在卻發現,那似乎夾著雜一種陌生的情感……
「明智之舉。」
余若夏回過神,瞪著他依然淡定的神情,思緒越來越紊亂。
算了,不想了!她只要知道目標是打倒他就行。
「有件事我可不能不追究。」
「什麼事?」
「為什麼你覺得沒必要在意和我的勝負?」這個疑問宛如一根魚刺卡在她的喉嚨,不解決只會一直讓她難受。
「……若夏,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沈莫將吐司放入烤麵包機里,拒絕回答。
「但是我想!」他總是迴避她最在意的問題!余若夏氣急敗壞地說:「我是這麼努力的想要贏過你,你卻不把勝負放在心上,那這樣認真的我究竟算什麼?」
若他不在乎勝負,即使她贏了也不會開心,而且只有她一個人在意比賽,就像笨蛋一樣!
沈莫的想法和她完全不同,他做事只注重過程,認為勝負從來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誰輸誰贏一點也不重要,你要做的是放下執著,放過自己。」他不懂她為何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她也很想放過自己啊,偏偏忘不了被他一再打敗的痛苦。余若夏冷冷地一笑,非常羨慕他。「果然是贏家,把話說得真容易。」
「做任何事只要當下儘力就好,結果有這麼重要?」沈莫迎上她埋怨的眼神,一臉無奈的問。
「你根本不明白一直當失敗者的心情,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要贏過你啊!」余若夏握起拳頭,想打敗他的念頭不曾改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僅是輕聲問,「只要贏過我就行了?」
「不要想放水,我要的是你在乎勝負,這樣的勝利才有意義。」她繃緊容顏,想起他以前曾故意輸給她,怒聲警告道。
「對你,要怎麼在乎勝負?」他只想要好好的愛她,她可明白?沈莫垂下長眸,心意無法說出口的感覺讓他極為難受。
「什麼?」余若夏不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一臉錯愕。
「我說過,我不曾把你當成敵手來看待,無論輸贏,我都不在乎。」他再次凝視著她,語氣異常堅定。
「這麼說來,你是認為我沒有資格當你的對手?」她眯起眼眸,冷著嗓音問。
沈莫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盤據心頭,隱忍著怒火,咬牙迸出話,「余若夏,你不要擅自扭曲我的意思。」
倘若他看輕她,有必要捺著性子接近她嗎?為什麼她總將他想得這麼惡劣!
「在我聽來就是這個意思!」余若夏有些生氣地道。他不把話說清楚,一直是輸家的她只能如此揣測。「因為不把我這個失敗者當成對手,就算我怎麼努力追趕,甚至贏過你,你都不會當一回事,對嗎?」
沈莫毫不遲疑地回答,「不對。」
這是他頭一次回應她這個問題,余若夏楞了下,接著心急如焚地問:「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此刻,沈莫很想將藏在心底的情意全數向她傾訴,可是她滿腦子只有與他一決勝負的想法,怎麼可能相信他的告白?
對她而言,他是急於打敗的對手,若得知他的心意,她恐怕會嚇得落荒而逃,他不要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