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補習班欠人手,我替同事代班。」
「是嗎?雪兒,你長大了。」他忽然有所感嘆地說道。
「無論我年紀多大,不都是爸爸的女兒嗎?」
「是,可是女兒長大了,就懂得如何隱瞞自己的父親,懂得如何說謊,是不是?雪兒。」雖然他人在生病,可是雙眼依舊不減銳利。
連若雪渾身一震,愕然地瞪著父親嚴厲的臉容,難掩內心的慌張,過了片刻,她終於找回來一絲鎮靜。「只有他能救你,他已經答應我了,絕對會讓你康復,就跟從前一樣硬朗。」
「雪兒,你真的越來越懂得騙人安心了,別忘了我也是一個醫生,騰開或許能夠救我,但他絕對不會說出讓我健康得像以前那樣的瞎話,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不,雪兒,你教他回去,能離這兒多遠就滾多遠,我不需要他來替我動手術!」
「我要你活著。」她的神情是激動的。
「如果是被他救活的,那我寧願死。」連元德同樣也不示弱,對於女兒異常的堅持,他覺得有些訝異,卻也同時感到寬心,經過這麼多年,他終於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屬於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像個木娃娃般,凡事無動於衷。
連若雪並不知道父親心裡的想法,只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爭執,「爸,你多休息,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連元德起初愣了一愣:心裡的滋味百感交集,卻還是不忘為自己的固執做最後的堅持,「雪兒,你聽見我的話沒有?教他走,我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讓他來當我的主治大夫,聽到沒有——」
狗,無論如何都只能算是畜生類的動物,身為明白事理的人類,怎麼可能會跟畜生計較呢?那未免太沒風度了!
騰開心裡也明白這一點,不過,他實在是沒辦法給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笨狗好臉色!
「放開!」騰開陰沉地眯細黑眸,瞪著正張大狗嘴,咬住他質料上好的長褲褲腳的白色毛球,看到它,他的心裡就有氣!究竟是誰害他睡了兩天書房,他都還沒算帳呢!
這隻笨狗!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又補罵了一句。
「嗚……」弟弟從喉嚨中發出警告的低狺,擺明了他敢接近它的主人,小心它不客氣。
哼!它上次可是「光榮」打贏了他一仗呢!
唉……連若雪不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只能無奈地坐在沙發上當個觀戰者,雖然知道弟弟是護主心切,可是它真的覺得單憑一己之力,就能夠阻止騰開這樣體型高大的男人接近她嗎?
她想,千錯萬錯,似乎都是她這個主人教育錯了!
「教它放開,否則我不客氣了!」低沉的男性嗓調之中,已經隱約地透出威脅的意味。
連若雪坐在椅上,放下手裡的書本,被這兩隻「雄性動物」給弄得左右為難。「我想,它是覺得你可能會傷害我,所以才會阻止你。」
「告訴它我不會。」這隻笨狗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傷害雪兒了?騰開輕哼了聲,心想它確實欠揍。
「只怕你必須自己說服它,你咬牙切齒的模樣很難教人信服,更何況是一隻敏感的狗兒。」
「敏感?你太抬舉它了吧!它根本就是神經質。」不悅的黑眸橫掃了腳下的狗兒一眼。
「汪嗚……」說得沒錯,它確實很神經質地立刻發現這個男人在罵它,並且立刻回以一聲抗議的咆哮。
「我想,你自己應該看出來了,它不相信。」她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騰開近乎任性地重哼了聲,沉聲警告道:「這一點我管不著,教它快點放開,否則我——」
「不準傷害它!」她細嫩的雙手重重啪了一聲,生怕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更怕他真的傷害弟弟。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激動情緒,騰開感到納悶,「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又沒說要對它做什麼。」
「我會好好教它,求你不要傷害它。」她真的很想幫愛犬解決眼前的狀況,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騰開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驀然,性戚的薄唇勾起了一抹邪惡至極的微笑,「放心吧!我不但不會傷害它,反而會好好看著它,看它到底以為自己有什麼能耐阻止我接你。」
答案是不能。
弟弟的努力死纏只是讓它成了騰開長腿上的裝飾物,揮之不去沒關係,那就乾脆拖著走,騰開存心看它到底能纏到什麼時候。
它很努力讓自己的爪子捉住地毯,將自己小小的力量發揮最大的作用,卻仍舊逃不掉被當成一團多餘的小棉花甩著走。
騰開修長的雙腿沒兩三步就走到連若雪的面前,他輕輕鬆鬆地坐到她的身旁,將她攬進懷裡,卻發現仍舊有一股執拗的力量在拉著自己。
「還不死心?」
他瞪了狗兒一眼,語氣頗為不善,沒發現被自己擁在懷裡的嬌小身子正緊張地綳硬著,似乎對他突然其來的親密接觸感到不太適應。
這幾天來,他為了跟弟弟賭氣,因而沒真的上她的床,說真的,她的心裡不無鬆了口氣的感覺,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可是,他男性陽剛的懷抱比她記憶中更有力強壯,彼此肌膚之間的熾熱接觸教她險些喘不過氣。
「汪嗚……」他這傢伙怎麼可以跟它心愛的主人抱那麼近!「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快給它下來!弟弟朝著騰開不停地生氣咆哮,也沒想到敵人到底有沒有聽懂。
別叫了!快別叫了!否則要是惹他不高興,弟弟,你就慘了!連若雪心裡好著急,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是因為現在的她失去了聲音,而是她如玫瑰花瓣般的唇被人給密密地封吻住,那個人就是騰開!
「唔……」
她的心裡太震驚了,美麗的眸子更是瞪得黑白分明,唇上逐漸加重的灼熱力道教她一時神暈目眩,一雙眼睛卻還是睜得圓滾滾的,就像是一個被壞學生偷吻的女老師,絲毫不懂得在接吻時閉上眼睛是浪漫的禮儀。
「乖女孩,把你的眼睛閉上。」
騰開無奈地輕嘆了聲,沉麝的氣息在她的唇上低呼著,強如鋼鐵般的雙臂再度加重力道,四片唇再度膠著在一起。
如果說吻她只是為了跟那隻笨狗賭氣,那麼,賭氣的結果就是讓他認知到自己內心真正的慾望。
早在再度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象這樣狠狠地吻她,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染上自己的溫度,就像四年前,他們兩人難分你我地纏綿,她甜美的滋味直至今日都還在他夢魂中作祟,教他因為內心澎湃的情慾而驚醒!
連若雪依言閉起美眸,兩排長睫卻彷彿蝴蝶的翅膀般,因為內心的緊張而輕顫不已,她雙手握成了拳,汗濕的柔嫩掌心裡握著他一角衣衫。
她的心跳隨著他的漸深吮吻而跳動劇烈,她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分辨他高超的挑逗技巧背後隱藏著多少歷練,只覺得自己在他的懷中變成了一攤無法成形的軟泥,終於,在他的一次次誘導之下,她嬌怯地探出自己紅嫩的小舌,學他,漸漸熟悉了成人的慾望快感……
然而,在這個時候卻還有另一雙眼睛是瞪得大大的,那就是用盡了吃奶力氣,卻還不能讓自己的主人免於遭受「狼吻」的弟弟。
汪嗚……它的心受傷了!弟弟一臉忿忿地轉身走回自己的狗窩,就在剛才,它身為狗氏一族的自尊,徹徹底底地被騰開這個男人踐踏了!不行,它絕對要想辦法扳回面子,否則誓不為狗……
那天晚上,他依舊去睡了書房,似乎在吻了她之後發現了不對勁,這兩天,他們兩人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
也好,這兩天她的心也亂得很……
「小姐,不好了!」李伯母響亮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敦胖的身形急忙忙地沖了進來。
「怎麼了?」連若雪納悶地問道。
「弟弟從早上開始拉肚子,整個人……不,是整隻狗已經拉得不成狗形了!小姐,你覺得咱們該不該帶它去看醫生?」
老天,她是不是為了想騰開的事情,把自己心愛的狗兒給忽略了!連若雪急忙地站起來,一邊往弟弟的專用房間走去,一邊以手語問李伯母:「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應該是它這兩三天吃太多了,給它吃完每天固定的分量之後,它總是還會再要,我拗不過它,只好又給它多吃了一點,今天一早,我就看見它咬破一整包狗糧餅乾,看樣子吃了快半包,真是一隻傻狗狗,就算肚子餓也不是這種吃法的。」
就在她匆忙的腳步踏進小房間之前,她緊急地示意李伯母,「快!快去準備一下,我帶它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