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早上的鬧鐘，驚醒了熟睡的我，半眯著雙眼看看外面的天，灰濛濛的。伸手按掉鬧鐘，嘴裡嘀咕了一陣，把腦袋又縮了回去！

半餉過後，我昏昏沉沉的從被窩中爬了起來，對著鏡子，看著那個蓬頭垢面的人，然後一頭栽進臉盆，開始我新的一天！

「現在的孩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張老師走進來朝大夥說道。

「怎麼了？」大家隨聲附和。

她走到我面前，拿出一張紙「司徒老師，這個是給你的！」然後一把把紙拍在我桌上。

我打開來，認真的讀著上面的文字，讀到最後，我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孩子——真是可愛！

「司徒老師，你還笑？你不覺得該好好管教他嗎？」

「張老師，有同學喜歡我，那是我的榮幸呀，我幹什麼要管教他？再說他只有喜歡我，才會喜歡我的課，不是嗎？」

「那，哪有學生給老師寫情書的呀？他才多大？竟然思想這麼齷齪？」

「張老師！」我厲聲喝道，「作為老師，您怎麼可以用齷齪形容自己的學生？他只是對一個人有好感，對我最多也只是孺慕之思而已，你說這麼重的話，不感覺太過分了？」

「過分？你知道嗎？學生應該以學習為重，他小小年紀，就搞這種事情！」

「難道您就沒有這個時期？這個時期是孩子最敏感的時候，我希望您不要太過分。」拿起書，我走出辦公室。

拎著幾棵菜，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像我這種資歷的老師根本沒有分到房子的資格，最多把我分到和幾個人合住的宿舍，所以我乾脆在學校附近的地方租了房子！

現在，即使學校打算給我房子，我都捨不得我的小屋了，金窩銀窩不如我的狗窩。

這裡不是老師的宿舍樓，沒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我寧願每個月多繳房租，我也不要住進是非之地！

走到樓下，一輛藍色的賓士跑車停在那，真不知道是誰這麼騷包竟然把這種車開到這裡。越過車子，我剛要上樓，一聲叫喊，讓我回頭。

看著由車上下來的女人，我仔細的打量了半天，然後磕磕巴巴的叫出一個早已被我拋到九霄雲外的名字「藍——雲」

她走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我，「你這個白痴！我終於找到你了！」

「藍雲，真的是你！」我反手也抱住了她，多年不見的朋友，激動地相擁再一起！

「快進來！」我拉著她的手，把她推進屋子。

她環顧四周，打量一番「你一個人？」

「是呀！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我吃驚的問。

「我回來以後，找到你爸媽家，是他們說的！」

「藍雲，我好想你！」我難得的撒嬌。

「我也是，小傻瓜！」

晚上，藍雲留了下來，我和她幾乎徹夜未眠，說著我們畢業以後的事情，雖然時間分離了我們，可是相見之後的情誼卻隨著彼此的交談彷彿又回到了久遠的高中時期，好象我和她從未分開……

「你都要結婚了？」躺在床上我興奮的重複著剛才她說的話！

「是呀！對方是我在美國上學時的同學！」她說話的口氣很淡漠，好象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不喜歡他？」我試探的問著。

「怎麼說呢？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她笑笑，「對了，有時間我介紹他給你認識？」

「那好呀！我到是想看看他是何方神聖，要你委身下嫁。」我不停的打趣！

「那我可要把他看牢了！」

「為什麼？」

「聽說某人在大學時候的口碑很不好呦，只對別人的男朋友有興趣！」說完，一臉的曖昧。

我捶了她一下，「冤枉死我了，你都聽誰說的呀！」我佯裝生氣，「好了，那我就不要見了，等你結婚的時候也不要想從我這裡收到結婚禮物！」

「我開玩笑的！」

「哼！」做個鬼臉「我知道！」

然後我們哈哈大笑，倒做一團。

「小音，這幾年在外邊，我都一直很惦記你，終於見到了，很開心，真的！」

「我也是，高中時候的事情都忘記的差不多了，記憶中留存的也只有你了，那時侯我膽小又不愛說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那麼關心我——」

「其實還有很多人關心你的，你，你都不記得了？還是你生病的那次真的把腦袋燒壞了？」

「很多人？我不記得了！」

「小音，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嗎？」

「當然！」我點點頭。

對不起，小音，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希望你幸福，真的。

隔天，我送藍雲下樓，看著她坐進車子，我向她揮手告別。

她笑笑，示意要我先走，當我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的時候，她褪下臉上的笑容，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見到她了！」藍雲冷漠的說。

「她還好嗎？」那邊陌生的聲音響起。

「通常人家說『傻瓜都是幸運的』，你說她好不好呢！」

電話那頭的人，淺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以後要是再欺負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藍雲發狠的說。

「放心吧，我再也不會要她傷心了，我發誓！」

推開餐廳的門，我四處尋找可疑的人，這個死藍雲，介紹未婚夫給我認識，可她自己卻不出現，說什麼臨時有事情，該死的，我怎麼知道她的未婚夫長的是何尊容？該死的，到底哪個是那個該死的未婚夫？

「請問，您幾位？」侍者問著。

「哦，我找人！請問是不是有個叫藍雲的登記了？」

「我幫您查查！」

「好，謝謝！」

8號桌，我走到8好桌旁邊，沒人？只有一件深灰色的西裝搭在椅背上，看不出是什麼牌子的衣服，不過我想應該是名牌吧！畢竟對方是那個死女人的未婚夫，不會太窮吧！

大約10分鐘，正在百無聊賴的時候，一聲低沉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維。

「司徒音！」

陌生的男子從身後走過來，然後站在我對面的位子上。

他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英挺的五官，不過看起來有點嚴肅，給人一種硬邦邦的感覺，乾淨的白襯衫，配上深灰色的西裝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內斂，沉穩！

「你好，我是司徒音，你是藍雲的未婚夫吧！」我向他伸出手。

「坐呀！不用客氣！」他回握了我的手，但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

重新坐下，他伸手招過侍者「給我一杯咖啡！你呢？要什麼？」

「澄汁！」

「你是藍雲的未婚夫吧？」即使明知道他是，可我還是想要他說出來，所以又問了一遍。

「我叫韓夜！」

「韓夜？」果然和那個女人很配，都是非正常人類。

等待著侍者上飲料的空擋，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的坐著，只有韓夜手中不停的把玩的打火機有時會和桌面碰觸發出清脆的聲音！

侍者的到來打破了沉默「這是兩位的東西，請慢用！」

他退下后，韓夜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看著我說「你和她認識多久了？」

「我們是高中的同學！」

又是一陣沉默

為了轉變尷尬的氣氛，我清了清嗓子，「對了，你怎麼會認識我的？一開始的時候你就叫了我的名字的？」

「我看過她給我的你們的照片！」

「哦！」

這個男人都不講話的嗎？真不知道藍雲是怎麼忍受他的。

「這個藍雲真是的，介紹你給我認識，可她自己說什麼有公事不來了！」

「她回美國了！」

我注意到這個未婚夫每次說到自己未婚妻的時候總是用她來代替藍雲的名字，真是怪。

「我可以抽煙嗎？」他看看我，問到！

「啊？哦！」雖然我討厭死有人在我身邊抽煙，可是一想到他是藍雲的未婚夫，我還是應允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了，動作一氣呵成，流利而優雅。

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吸著，我如坐針氈，正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這個一直沉默的男人開口了。

「她不是因為公事才到美國的！」

「哦？」正當我納悶他跟我說這個幹嗎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因為她的男人在美國出了交通意外！」

「咳—咳！她的男人？」我有些吃驚，眼前這個看起來自負的人會說這個？

「一個有婦之夫！」

「那你們……」我尷尬的笑笑，這種事情——應該不足對外人道吧。

「我並不愛她！」朝桌上的煙灰缸撣撣手中的煙蒂，他接著說，「結婚只是一種手段，各取所需，如果可以我和誰結婚都是一樣的！」

對上他的眼睛，我看到精光一閃而過。

「你呢？」

「什麼？」我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問題。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搖搖頭，苦笑著。

「從來都沒有？」

「是！」

「是嗎？」他輕聲的反問了一句，表情有點失望。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我後悔來見他了，真是的，藍雲怎麼惹這個麻煩？

「我想我該走了。」對著他，我有點局促。

「再坐一會兒」他命令到。

我討厭他的口氣，我討厭被命令。

皺了皺眉頭，又想到他畢竟是藍雲名義上的未婚夫，我的態度太失禮了「對不起，我——」

將煙蒂狠很地按在煙灰缸，他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抱歉，我是說，你可以再陪我坐一會嗎？可以嗎？」

看著他有點落寞的臉，我點點頭。

「謝謝你！」

小音，我回來了，可你為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就坐在你的對面呀，我是韓夜呀！

那雙我熟悉的眼睛里，看到的我只是一個陌生人嗎？

聽到我的名字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嗎？

難道我只能以別人未婚夫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就真的這麼恨我，一定要忘記我才能撫平你心中的傷嗎？

多想把你摟在懷裡告訴你我是誰，可是我不敢呀！

你看，我也變了，變的懦弱了，是吧！

音！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今天，我特意換上了一件運動十足的休閑裝，因為我答應了班上的同學和他們一起打籃球，其實我也不會，只是和大家湊個熱鬧！

「司徒老師，外面有人找！」剛進來的李老師一臉的笑容。

「您不是回家了嗎？」我問到。

「忘了拿東西，呵呵！」然後她又湊到我身邊，眉飛色舞地說「是個帥哥呦！」我看了她一眼，「您真是的，哪有什麼帥哥？」

「你下去看看呀，快點！」她把我推出了辦公室。

藍雲的藍色賓士跑車停在學校的門口，真是招搖，惹來過往行人的不少注目。

韓夜坐在車裡，向我擺手。

「怎麼是你？藍雲呢？」

走下車來，他笑笑「她還沒有回來，我的車子送修了，所以開她的了！」

「看來你們的關係也不是這麼差呀！」我雙手環肩看著他。

他只是挑挑眉頭，沒有回答。

「今天一起吃飯怎麼樣？」

「今天？不行！我答應我的學生和他們一起打球的！」

「我等你！不管怎麼說也要吃飯吧！我先停車！」還沒有等我答應，他就滑進了駕駛坐。

「喂——」我搖頭，真是霸道的人，藍雲竟然會選這麼強勢的男人，出乎我的意料。

「哎喲！我，我不行了！跑步動了！」我大汗淋漓地站在球場中間，「我，我不打了！」

大家也隨我停了下來「老師，您說好的，要我們教你，我們沒喊停，可就不能下課，走，接著來！」

「不要吧？」我哭喪著一張臉「我真的打不動了」我硬是耍賴，在原地不動。

沈飛——我其中的一個學生走過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看我打一會兒！」

「好呀好呀！」真是個好學生，體諒老師的辛苦，我扶著腰朝休息區走去。

「老師——」沈飛大喊。

我回過頭

「只有十分鐘呦！」說完，竟然還朝我擠擠眼睛，露出皮皮地微笑。

「啊——」

「很累？」

「還可以！」

「給！」韓夜遞過來一瓶水和毛巾，並細心的替我扭開瓶蓋。

「謝謝！」我倒是不習慣有人這麼伺候。看來藍雲還是有眼光的，這個人夠體貼。

「很無聊吧？」一邊擦汗，我一邊問「我是不是很笨？」

看看我，他忽然大笑，「你還不是普通的笨！你這樣怎麼當老師的？」

「我又不是體育老師！」我嘴裡嘟囔著「笑吧，隨便笑吧！反正你不是第一個笑我的人！」

笑了一會兒，他的目光調到打球的孩子們上，「他們好象很喜歡你呀！」

「還好啦！他們都很可愛是吧？」他們都是我引以為豪的學生。

「他們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你也會打籃球？」我興奮的問。

「是！」

「要不要和我的學生打一場？」我提議。

「不了，多年都不打了！再說我的衣服——不合適！」他婉拒。

「哦！」我有點失望，以為可以看到精彩的對決「那算了吧！」

「你——希望我打嗎？」

「當然！」我脫口而出。

「那——」

「老師，你在幹什麼？還不過來——」沈飛大叫。

我無奈的看看韓夜，「看來今天是——」我搖搖頭「我先過去了。」

韓夜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使我怔住了。

「小心點！」他說道。

拒絕了韓夜開車送我回家的主意，無精打採的朝家走，本來就離家不遠，10分鐘的路根本就不用坐車，再者他的車也太那個了——敬謝不敏。

可是我後悔了，真的好累，我的骨頭都已經散了——畢竟我也不年輕了。

遠遠地看著樓下停了一輛車，不會吧？又看看車旁的那個人，我的頭爆炸了——

藍雲，你的未婚夫真的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