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電視上正在播出日本的電視冠軍秀，今天比的是燈飾製作，總共有五個人比賽，經過嚴格的淘汰最後剩下三個人進入冠軍賽，每個人分配一間屋子，製作單位要他們將它布置出心中夢想的樣子。

「為什麼日本人做什麼事都那麼認真？」

「那是日本民族性好的一面，在他們的觀念里即使是做一顆小螺絲釘，也要是最偉大的小螺絲釘，他們會安於自己的工作，並設法做到最好，不像我們每個人都想當老闆。」

「所以日本人比台灣人強嗎？」

「那也不見得，愈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所隱藏的黑暗面也就愈大。」

「怎麼說？」

「你不知道他們黑暗的一面嗎？當他們下班脫下西裝后，在聲色場所玩得也比任何人都瘋，日本的性產業也是全世界有名的，像各種奇怪的器具、錄影帶、援交，都是他們的名產，在這一方面他們也保有『做到最好』的民族性，錄影帶中各種不可思議的…

…「你愈說愈興奮，連手都比劃起來。

「你怎麼那麼清楚？」

「我……喔！是藍鳥告訴我的。」你搔著頭似乎被我抓到小辮子。

「為什麼什麼壞事都是藍鳥做的？」

「因為……因為他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啊！」

「你看過？」

「沒……有。」你心虛地說。

「到底有沒有？」

「你看！」你指向電視。

電視上正播出參賽者完成的作品，他用小時候看到煙火時的感動來創作。按下開關，屋子上方有一顆緩緩升起的亮光，到了屋子上方兩公尺突然炸開，明亮的燈光照亮整間屋子，就像國慶日看到的煙火，作者說他一直有個想回到小時候看到那第一次煙火時感覺的夢想，所以做出這個作品，在當場的人彷彿都陪他實現了那個夢想，不少人還流下眼淚。當然他得了冠軍。

「好感動喔！」我也被氣氛所感染。

「他們連吃壽司都會哭，不要太認真。」你拍著我的背安慰我。

「我不是因為他的作品感動。」

「難道是壽司，不對啁？你又沒吃壽司，剛剛吃的是臭豆腐耶！」你驚訝地看著我。

「我，是，說，我被他實現夢想而感動。」我一字一字地說並敲。了一下你的頭。

「我以為你被臭昏頭了！」

「那你有什麼偉大的夢想？」你正一步步掉人我的陷阱。

「唉！恐怕很難實現了。」我故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說來聽聽。」你果然中計了。

「說出來也沒用，只是增加感傷。」我把陷阱加強了一下。

「能力範圍內可以做到的話，我……」

「我想去墾丁浮潛，你看雜誌上有介紹，現在正是季節，而且我們還沒有去過墾丁……」

不等你說完我迫不及待地把雜誌拿到你面前，準確翻到做了記號的那一頁，話說得太急，好像有幾滴口水不由自主往你臉上飛去。

「我為什麼有受騙的感覺。」你擦著臉上的口水用疑惑的表情看著我。

「那是臭豆腐的味道羅！」我調皮說。

「但是我還有幾個報告要趕耶，而且下個月有我媽、阿公的生日，恐怕……」你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算了！算了！」我氣得吃下所有的臭豆腐，當作是對你的懲罰，「小姐別太激動，被臭豆腐噎到上新聞會很糗……」你幸災樂禍地說。

誰知道你是裝的？！第二天一大早你帶著二張往屏東的車票來找我，在我驚訝的眼神中，你說這兩張車票得來不易，半夜潛入台北車站，解決了好幾個警衛才弄來的！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坐了六個多鐘的火車，再換客運，到墾丁時已經過拉中午。

因為沒有事先找住的地方，晚上我們流落在墾丁街頭，最後終於找到一家民宿，老闆娘一直說我們有夫妻臉，給我們的房間以前還是她的新房，在你不斷的解釋聲中，我的臉感到一股暖意……

墾丁的風確實很不一樣，鹹鹹的味道中還帶著浪漫。第二天我終於看到雜誌上海里的風景，成堆的珊瑚礁、還有叫不出名字的魚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因為在水中聽不到聲音，更可以毫無干擾地用視覺去享受那一切，有時候浮潛到珊瑚礁之間的海溝，那種身處十幾層樓高的感覺並不會讓我感到害怕，因為你一直牽著我的手……

晚上我們坐在沙灘上看夕陽，短短几百公里的差距，同樣的海邊，卻和淡水的感覺完全不同。你堅持要喝一杯卡布奇諾，因為你說「卡布奇諾」這名字比較有浪漫的感覺；我吃「乖乖『』很煞風景！但是我是氣質美少女，所以最後你吃乖乖、我喝卡布奇諾！

「哇！實現夢想的感覺真好。」

「可憐了我的荷包。」你雙手合十為它禱告。

「帶我出來玩你還這麼小氣，這是你的榮幸耶！只要我登高一呼，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搶著做，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哼！他們可能沒有本事通過警衛那一關。」

「喂！以本小姐的身價應該是坐飛機的耶！要不是想順便看看沿途的風景才不跟你坐火車。」

「你以為我好過啊！看什麼風景？那我衣服上那一大片的口水是誰的啊？」

「你還不是回敬了我不少！」在夕陽沒人海平線的時候我們一起大笑了起來。

「注意看！」

你跟我說有很多人不知道，當夕陽完全下沉后的十分鐘才是最美的時候，因為角度的關係雖然看不到太陽，但是光線並沒有消失，沒有了太陽光那個強烈的光源，反而更能顯示出陽光在不同雲層間的變化。你沒有騙我，那天我看到了最美的晚霞……

「好美喔！」

「其實最美的反而常常被人忽略，大家只知道夕陽美，卻不知道它只是揭開繽紛晚霞的序幕。」

「就像大家不知道光鮮亮麗外表后黑暗的一面嗎？」

「你是個好學生喔，懂得舉一反三。」

「因為我有一個好老師咽！」

你從背後抱住了我，晚霞雖美，不過也是因為有你……

「既然這麼在乎的話，那說說你的夢想，看我可不可以幫上忙。」我轉頭對你說。

「不用了，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為什麼？」

你沒有說話，只是在我的頭髮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臉迅速地又漲紅了，像是偷了晚霞的那一抹紅，你的夢想是我嗎？

「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的口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什麼事？」我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你要先說會原諒我，我才敢說。」

「先說看看是什麼事，如果是和別的女孩子來看晚霞的話……」

「不是，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到墾丁來。」你趕緊介面。

「那是什麼事？」

「其實我看過兩次。」你在我耳邊輕聲地說。

「二次什麼？」我回過頭看著你。

「藍鳥珍藏的錄影帶。」說完你就向著海邊逃去。

「你……你騙我！」我撐起身體追了過去。

「我下次不敢了……如果要看也會找你一起看……啊……啊……」你回過頭對我喊著，卻沒注意腳下，跌了一個狗吃屎！

「哈哈！變態活該，誰要跟你一起看啊！」

在回家的火車上我一直都很小心，因為我是氣質美少女，可不能再有失態的演出，倒是你，直不好意思跟你說我換了兩條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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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七日班上有個日本男生，我沒有看見你說的那種日本民族的優越性，反而看到光鮮亮麗外表后黑暗的一面，他每天都跟不同的女孩子約會，你說藍鳥交女友的保鮮期是一個星期，他卻不吃隔夜的食物，最後他不得不轉班，因為女人團結起來了。

到倫敦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過那一天墾丁海邊的晚霞，也試過在屋頂上守著夕陽直到它沒入地平線，可是之後天空迅速暗了下來，我一連上去好幾天，到了街燈都亮了起來，還是沒辦法看到。

終於有一次在霧剛散開的落日後，我看到晚霞，顏色很奇特，加上薄薄的霧氣，不會比墾丁的差，但水中卻有個聲音：真漂亮啊！這是倫敦的晚霞。同樣是晚霞，為什麼我會那麼明顯區分出墾丁和倫敦？

換了一個大瓶子來裝紙鶴，因為之前的瓶子已經不夠用了，它們地互相擠壓翅膀，換瓶子的過程中我一隻只檢查它們，腦海中也一遍一遍想起你，為了改變這樣的我，去剪了短髮……

啊！我還是剋制不了自己的情慾……

想念台灣的雯

摺完第五百隻紙鶴蓋上日記本天空迅速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