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毛偉剛不爽極了。

他暫時住在關閎輝家裡，既然要看住自己的女人，他只好也住下來。

雖然明知那兩個人是在演戲，但是看到他們出雙入對，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樣，他還是會想抓狂。

一看到任瑤瑄下了關閎輝的車，他馬上沖了過去，立刻把她往主屋的後院拉。

他將她往屋后的牆上一推，用自己的身體壓制住，表情極度不悅。

「你……幹麼啦？」任瑤瑄臉紅的推著他的身軀。他這麼壓著她……她好害羞哦！

「你和關閎輝是想假戲真做嗎？」毛偉剛劈頭直問。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嘛。」她噘嘴撒嬌抗議，喔哦，他生氣了！

「他這麼想結婚，我可以直接去幫他跟那個女人說！」他想的是最有效、最簡單的方式，不想再出借自己的女人了。

「不行！琪玲姐一定不肯。」

「你們只想讓她吃醋，但萬是是反效果呢？」他點出可能產生的結果。

「會有什麼反效果？」任瑤瑄不懂。

「那個女人也可能找一個男人來演戲啊！」毛偉剛指點她，「瑄瑄，我們回台北吧，我要跟你再結一次真正的婚，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兩人沒有真正的定下來，他的心裡就是不踏實。

「你真要娶我？」她有種做夢的飄飄然。聽見他的話，她當然很歡喜，原本她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冒牌的代嫁新娘，從沒想過可以嫁給他一直默默愛著的男人，她要的一直是他毛偉剛，從不在乎什麼榮華富貴。

「我們明天一早離開。」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還不行啦，拜託……」她抓著他衣服的領口，有點像個小女生的撒嬌。

「關閎輝的事，他可以自己搞定。」

「他就是搞不定，我才需要出手幫他啊！」她任瑤瑄不是個會半途而廢的人，而且答應別人的事，她一定要完成。

「瑤瑄，你是我的女人，要我看著你和他同進同出，一副恩愛狀，這口氣我怎麼咽得下？」他很計較這一點。

「琪玲姐只要一吃醋，那就大功告成了。」

「萬一她就是不吃醋，怎麼大功告成？」他不是故意和她唱反調，本來就是要想到每一種可能性。

「她……愛閎輝哥吧……」語氣出現了一些些不肯定。

「或許她並沒有那麼愛呢？」毛偉剛說著風涼話。「女人心，海底針。」

「但是他們……」任瑤瑄壓低音量，「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只是沒在一起，其實……」

「該做的都做了，還不想結婚？」那是想怎樣？「像我們什麼都沒做，卻都愛著對方，所以你是不是要勸勸關閎輝，或許他和那個女人是真的哪裡出了問題。」

「厚，琪玲姐只是需要一點『刺激』啦。」她相信他們沒有問題，只是缺乏外在刺激。

「瑤瑄，你記不記得當你還睡在傭人房時，有一次我三更半夜去你房裡……」

那時他還不確定自己愛她，只是覺得深受她吸引、想朝她靠近。

「記得。」任瑤瑄一笑。

「你知不知道那時我得多努力剋制，才能阻止自己去『碰』你？那時你可還是我『老婆』啊。」毛偉剛一副自己是聖人的表情。

「不！那時我是『蘇寶媛』。」說到這裡，她垂下了眼睫。

「瑄瑄，如果那時我真的碰了你……」

「我會拒絕。」她抬起頭，堅定地回答他。

「你會？」

「因為我是任瑤瑄啊。」她一個苦笑。「我會盡全力阻止你，但如果阻止不了，我想我會很痛苦，因為我是那麼的愛你。我們上床了，但你心裡以為的我卻是另一個女人，我會很傷心。」

「瑄瑄……」他嘆口氣，溫柔的將她往自己懷裡抱。

「我一定要幫助閎輝哥。」任瑤瑄趁機說：「能和自己真心所有的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

「你們還要演多久？」他咬牙問。

「要等琪玲姐——」

「那就下個猛葯吧！」毛偉剛腦中已有念頭在成形。他本來想袖手旁觀，但現在為了他自己的幸福，他也不得不插手了。

「下猛葯？你有主意？」她興奮的說。

「現在不是很流行劈腿嗎？」

「劈腿？誰劈誰？」任瑤瑄眼睛一亮。

「你求我，我才願意參一腳。」他總要消消心中那把醋火，先得到一點甜頭。

「毛偉剛，我求你啦！」她真的開始撒嬌，「求你幫幫可憐的闔輝哥……」

「先吻我。」毛偉剛又下達指令。

「我沒有經驗。」任瑤瑄馬上臉一紅。

「那我吻你。」他靠近她，雙唇眼看就要朝她的壓下。

「喂！你還沒有說出劈腿的計劃啦。」她閃躲，推著他的肩膀。「先別急著吃豆腐！」

毛偉剛一個無奈的重嘆。看來不先解決關閎輝和他女人的問題，他和瑄瑄也別想要有美好的未來了。

「瑤瑄，照我的意思……」他開始說出自己的計劃，兩人開始沙盤推演……

魏琪玲的第一個反應是以為自己眼花，那不可能是瑄瑄，不是那個善良熱心、沒有心眼的瑄瑄，可是……

她明明看到瑄瑄和一個高大英挺、氣質出眾的男人，從鎮上的一家小旅社走出來呀！

她每個星期固定要到旅社對面的小餐館送水果，好巧不巧的正好撞上他們走出旅社的這一幕。

瑤瑄的反應是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好像怕會碰到熟人一般，但那個男人卻是霸氣、佔有慾強，一副不怕天下人知道的傲然狀，他的手緊緊圈著瑄瑄的腰，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

這算什麼？

瑄瑄劈腿？

她當下的反應本是想上前問個清楚，但是轉念一想，她替關閎輝操心個什麼勁啊？

她不是一心要當自己的主人，不想和婚姻家庭、丈夫孩子那些煩人的責任扯上邊嗎？既然關閎輝不想維持現狀，選擇另外發展他的春天，她幹麼還管他的「新春天」是不是劈腿？

可是，如果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就算她不想嫁他，但是好歹也和他有過「一段」，她能完全不管他嗎？

關閎輝遠遠就看到了魏琪玲的身影，終於放下了心。她畢竟是來了，為他而來……

「琪玲。」在她快要接近時，他主動打招呼。

「瑄瑄呢？」這是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她沒有幫你一起摘橘子嗎？」

「她出去了。」關閎輝很溫柔的看著她。

「去哪裡？」魏琪玲口吻尖銳的問。

「我沒問她，你找她有事？」

「你居然不知道她去哪裡？」她有悅極了。

「瑄瑄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她以前往過這一帶，難道我還要跟著她、怕她走丟嗎？」關閎輝一副非常放心的表情。

「但……你起碼該知道她在哪裡啊。」

「她想去哪裡，只要開心就好。」他故意表現得凡事以任瑤瑄為主。

魏琪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當告密者，但是要她裝聾作啞，她又很為難。這個男人就這麼好騙？

「琪玲，怎麼了？」關閎輝注視著她。她在為他緊張嗎？

「我……」她猶豫不決。在瑄瑄回到這裡度假之前，他和她每星期都會去出遊，有著固定且和諧的性關係，但是自從瑄瑄這麼一攪和，他好像就為瑄瑄成了全世界最守貞的男人。

「你想說什麼？」他耐心的問。

「我們……有兩星期沒出去玩了。」她暗示他。「我後天可以挪出時間。」

「後天？我答應瑄瑄要帶她去看油桐花。」

「看油桐花？」

「在苗栗，現在正是油桐花盛開的季節，油桐花有五月雪之稱，瑄瑄吵著要去看。」關閎輝微笑的說。

「但是我們……」魏琪玲很錯愕。這個男人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娶好民，不過一眨眼，馬上就有了新人忘舊人。

「你想去嗎？」他隨口一問。

「我們三個一起？」

「瑄瑄不會介意的。」

「你說她不介意？你比較在乎她的感覺？」魏琪玲很不是滋味。

「因為我先和她約好的，總要尊重她一下。」關閎輝坦然道。「以前我也是事事尊重你，在乎你的感受，我這麼做並沒有錯吧？」

「以前？」她忍淡住提高音量。

「琪玲，是你先拒絕我的求婚。」他提醒她。

「但是……」那是因為她以為，他會永遠在她身邊啊！

「我不能永無止境地等待下去。」

「可是瑄瑄她……」魏琪玲急得好難受。「你確定她對你……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

「瑄瑄很愛我。」

「她說她愛你？」她不敢置信，他們已經交往到這個程度了？

「我感覺得出來。」關閎輝一副無怨無悔的表情。「我和她會有好結果的。」

「你這個大瞎子！」她真是被他氣炸了。「我懶得理你！」

說完，魏琪玲轉身跑了。就讓他繼續瞎下去，反正那是他的選擇。

關閎輝沒有追上去，他只是站在原地，莫測高深的笑著。

她送水果的時間，他當然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指點，毛偉剛和瑄瑄怎麼會在那個時間點，剛好由小旅社一起出來……

毛偉剛和任瑤瑄正甜蜜的在鎮上一家小咖啡館喝咖啡，只要關閎輝的事一天不搞定，他們也無法抽身離開。

「你公司的事怎麼辦？」她還是會替他擔心。「你不坐鎮在台北沒關係嗎？」

「有助理跟員工在，我操什麼心？」毛偉剛完全不憂心公司的事。「瑄瑄，我的錢已多到幾輩子揮霍都花不完。」

「但是你有社會責任，你要照顧員工啊！」

「我現在就是抱著這種心情，才持續經營公司。」不然他早就可以退休，帶著她環遊世界去了。

「你果然始終如一……」任瑤瑄說出她之前暗戀他的原因。「你曾為了幫助員工拿自己的房子去做二期貸款，沒有多少老闆肯如此做。」

「那是我做得到的事。」

「所以我好愛你。」她甜甜一笑，很高興自己沒看錯人。

「瑄瑄……」毛偉剛用眼神示意她，要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後。

「我是真的好愛、好愛你啊！」經過之前的代嫁風波，讓她體悟到坦誠心意的重要，現在她一點都不吝嗇向他表現出自己的愛意，這個男人是值得她愛的。

「看你背後。」見她完全狀況外，他乾脆語氣平靜的說。

「我背後……」她一轉身，面對的就是魏琪玲那一張怒不可抑、當場「抓姦在床」似的狠頸臉孔。

毛偉剛在心中暗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琪玲姐……」任瑤瑄裝出一副心虛的樣子，有些遲緩的站起身，表現得就像是做壞事當場被人逮到的羞愧模樣。「你……你怎麼在這裡？」

「瑄瑄，我們談談。」她強勢的說。

「可是……」故意看著毛偉剛。「我和他正在喝咖啡，我們——」

「你別想耍著關閎輝玩。」魏琪玲憤怒道。「我不准你們這麼欺負他！」

魏琪玲沒有刻意找地方，鎮上的小公園就很安靜，很適合「攤牌」。

「瑄瑄，你是在腳踏兩條船嗎？」開門見山就問，不再把她當成清純的鄰家小妹。

「我沒有。」任瑤瑄坦承，「我和閎輝哥很好，我和毛偉剛……就是你剛剛看見的那個男人，我和他也『很好』。」

「這就是腳踏兩條船！」魏琪玲生氣的說。

「琪玲姐……」她仍是笑盈盈，一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表情。「你是閎輝哥的妻子嗎？還是你是毛偉剛的情人？你有資格或是權利指責我嗎？我們三個男未婚、女未嫁，是觸犯了哪一條法律？」

「瑄瑄……」她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在瑄瑄面前也有啞口無言的一刻。

「婚前多交朋友本來就很正常。」

「你不怕傷了關閎輝的心？」

「我又還沒有嫁給他，不是他的妻子啊。」任瑤瑄說得理直氣壯。

「但是你和那個……」魏琪玲指的是毛偉剛。「那個看起來比關閎輝強勢的男人去了旅社。」

「琪玲姐，你看到了？」她幫做受驚的樣子。

「受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唉！這瑄瑄真令她失望。

「你千萬不能告訴閎輝哥哦。」還故意這麼說。

「你這是欺騙。」

任瑤瑄偷偷苦笑。她好像總是得身不由已的演戲啊！

「琪玲姐，如果閎輝哥不知道，那就是天下太平。我還沒有嫁他，所以我做什麼都不算數。」她厚著臉皮說出這些話，明明她就沒有那麼開放。「如果你不想讓他受傷，就當做不知道吧。」

「我辦不到。」魏琪玲冷冷的看著她。

「為什麼？」任瑤瑄故意問。

「因為——」因為她愛他，她在乎他，她不允許瑄瑄這麼唬弄他。關閎輝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她不允許他成為小丑，成為笑柄。「我看不慣。」

「反正你又不要他，何必在乎我是怎麼對他的？」雖然不習慣當惡女，但是為了閎輝哥，她願意使壞一下。「即使你仍然想和閎輝哥維持以前的『相處模式』，我也不會幹涉的。」

「你不在乎？」沒想到瑤瑄的觀念變得這麼前衛。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但是……他現在和你在一起啊。」

「反正我也和別人……」接下來的話，任瑤瑄實在說不出口。她還沒和任何男人發生過親密關係，連毛偉剛都沒有，要她把自己說成一個放蕩隨便的女人，還真是難為了她。「我無所謂啦，大家高興就好。」

「瑤瑄，我不知道你是這種女孩。」魏琪玲痛心的說。

「琪玲姐……」她裝模作樣的輕嘆，「問題都是你造成的呀！是你先不要閎輝哥，是你覺得你的自由、你的自我比他更重要。你選擇了你要的人生，把閎輝哥推向了我這邊，所以……你不能怪我。」

魏琪玲一聽，氣焰頓時減弱，她冷靜下來，決定好好思考她與關閎輝之間的問題。

今天他會受到這種對待，也算她間接造成的。

「琪玲姐，如果你確定不要他，那就放手吧！別再插手閎輝哥的事了。」

「我……沒有不要他啊。」她有些囁嚅的回答。「我一直都是要他……」

「但你拒絕了他的求婚。」

「因為我並不想結婚。」

「那你就等著失去他吧。」任瑤瑄刻意下猛葯，冷酷的說。

魏琪玲猛地一驚。她會失去關閎輝？而他會落入瑄瑄的手中，忍受和別的男人「共享」一個女人的恥辱？她心愛的男人會被糟蹋得一文不值？

不！

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她不允許。

「我嫁！」她當著瑄瑄的面大聲宣布。「我會嫁給關閎輝，當他的妻子。瑄瑄，你不值得他對你好，我會拼了命的把他留在我身邊。」

媽呀，真是謝天謝地！任瑤瑄暗自慶幸這個結果。

終於解決了關閎輝和魏琪玲的事，任瑤瑄和毛偉剛回到了台北，不過……

不管他怎麼說，她就是不肯和他回他家，在沒有真正嫁給他之前，她堅持不和他同居，而且她還得回家告知她父母他們倆的事。

這次，她是真的要以任瑤瑄的身份嫁給他。

送她回家后，毛偉剛帶著愉快的心情返家。只要一想到瑄瑄很快就能和他一起生活，他就充滿了期待。

當他洗完澡正想上床休息時，管理員打電話上業，說他的「太太」來找他。

太太？是瑤瑄嗎？

但當他開了大門，卻看到這位「太太」竟是蘇寶媛時，他馬上寒著一張臉。

「你來做什麼？」他一點情面也不給她。

「你終於回來了。」蘇寶媛笑得很嬌媚，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妻子。「看來我徵信社的錢沒有白花。我要求他們天天在你家樓下站崗，只要你屋子的燈一亮，馬上就通知我。」

「你花這種錢有什麼目的？」他不認為自己和他還有什麼瓜葛。

「我要當你毛偉剛的太太。」她不怕被他轟出去直言。「我不放棄。」

「你不放棄？」他瞪著她。人有臉皮這麼厚的嗎？

「對，是你自己當初說要娶我的。」蘇寶媛也是狠角色一個。反正她又沒有什麼好損失。「如果你不答應，我可以找媒體揭發這些事。」

「你威脅我？」毛偉剛冷笑。

「我只是要拿回該得的。」她眼中露出貪婪又痴迷的神色。不管他是不是會報復她這個真正的仇人女兒，這個男人和他的財富，她兩樣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