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年級快結束了,如果沒有櫻井,理美真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在學校她只有櫻井這一個好朋友。
但是一年來,櫻井從沒缺課過,為什麼今天到中午了她還沒來?
不祥的預感悄悄爬上理美的腦海,令她思緒紊亂。
阿志突然的出現更令理美不安。
理美緊張的問著:「有事嗎?阿志。」
阿志面無表情,嚴肅得很,平常他雖然像塊木頭,也不至於臉色蒼白。
「到底怎麼了?是櫻井她……」理美焦急的問。
他點點頭,「她現在在醫院,你跟我來。」
理美匆匆將書和文具丟進書包里,和阿志走出去。
「她早上出門時被車撞到,很嚴重,現在還在急救中。」
櫻井,你千萬不能有事!理美暗自祈禱著。
到了醫院,理美立刻打電話回家,叫大町轉告健一不用到學接她,並說了醫院的地址。
下午健一趕來醫院,「怎麼了?」健一握住理美的手。
「櫻井她……」理美撲進健一懷泣不成聲,一直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像泛濫一般傾出。
健一擁著理美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慰她。
不久後,櫻井被推出,襯著草綠色的床單蒼白如紙。
櫻井的父母趨前詢問醫生,她的弟弟還有阿志則跟上前。
醫生搖搖頭,宣判了櫻井的死刑。
櫻井的母親崩潰的跪在病床前失聲痛哭,阿志則反覆說著不可能!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毫無血色的櫻井。
理美好不容易將停止的淚水,又像斷線的珍珠落個不停,健一看了好不心疼。
「她昨天,昨天還在和我……開玩笑。」她抽抽噎噎的說著:「我不相信。」
還有好多事要做,好多夢想我們似乎是昨天才說過的,一起要完成的夢,要做永遠的朋友。你還說要請我喝你和阿志的喜酒,教我不好看的吃東西方法,要和我一起駡明子……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健一輕拍理美的背,說不出話安慰她。
阿志走過來,眼神盛滿了過多的痛苦,紅紅的。「我沒有想過她會這麼早走,」他的話惹得理美的眼淚又直往下掉,「無論將來如何,她會永遠活在我心中,相信你也是。」
理美點點頭,阿志轉身離去。
也許幾年後,阿志會有新的女朋友,理美也或許有了新朋友,但是,櫻井會永遠和他們一起,繼續分享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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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理美失神的望著天花板。
從擁有到失去,是一瞬間的事情。人為什麼不能永遠在一起?為什麼要有這些悲歡離合?好不容易找到的知心朋友,竟可以在轉瞬間失去。
「理美,你還沒睡吧?」健一轉身看著理美。
理美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毫無徵兆的走下床。
「去哪裡?理美。」
理美回頭看健一,「去把加菲貓抱來睡覺。」
健一望著她的背影,猜測她為何突然想抱加菲貓。
理美走出健一房間時,正巧芳雯起來喝茶。
她驚訝的看著理美從健一的房走出來;過了不久,又抱了一個大型玩偶走進健一的房間。理美不是已經搬出健一的房間了嗎?為什麼還在三更半夜從他的房裡出來?!她不禁擔起心來。
「理美,把衣服穿著,別著涼了?」健一的聲音。
「有你抱著我,我才不信我會著涼呢!」
聽到他們的對話,芳雯驟然轉身離開。她希望跟她所想的是不一樣的,他們自己也應該清楚他們是兄妹啊!
如果不是今天起來喝茶,或許她都不知道這件事。
******
「三媽,找我有事嗎?」健一坐下來,疑惑的看著芳雯;他們向來沒說過兩、三句話。
「我想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她啜口茶,「昨天晚上,我看到理美從你房出來。」她停下,等著健一解釋,當他什麼都沒表示,她開始有些慌了。「理美在你的房做什麼?」
「睡覺。」聳聳肩,他回答。不過健一知道,遲早她會問那個真正的問題。
「好,那我換個方式問你,理美還是處女嗎?」
健一沉默不語,隔了很久,他定定地說:「不是。」
「你碰了她?」她尖銳的質問著,憤怒明白的寫在她臉上。
「是的。」健一回答。
她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殺了他一般。
「你明明知道她是你妹妹,你還碰她?你真是……完全沒有道德可言!」她指控著。
該來的總歸要來,「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芳雯試著乎息她的怒火,她知道事態已經嚴重,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補救的方法。她軟化語氣,「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怎麼可以在一起呢?」
最近以來,健一已經很少想起他們是同父異母兄妹的事實。他一直覺得需要理美在身邊,他已經不把她當妹妹了。
為什麼三媽要提起這個話題?這是他一直不願去想的問題,或許理美有一天會突然後悔,埋怨他自私的禁錮了她的青春;或許她只是一時迷戀,時間久了,她也會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那麼她將來會不快樂。他怎麼忍心讓她不快樂呢?更糟的是,他根本沒辦法給她保證,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測明天。
見健一沉默,芳雯加緊追擊。「你知道你沒辦法給她未來的。她今年才十七歲,或許她將來會遇到另一個可以在一起的人,但是你卻已經使她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她已經選擇了我。」健一說。
「但是她只是個小孩子啊!」
「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小。」
「夠了!健一,請你好好的替理美著想,她也許有一天會後悔。」
她的話,直直刺中了健一的要害;是的,這樣子的畸戀,理美若後悔也是正常的事。他知道自己不會後悔,因為他明白自己是多麼認真的在看待關於他和理美的事,他不願意去想,是因為他估量不到理美放了多少心思在他們之間,若是有一天她後悔……
「趁著還不太遲,你放開理美吧!不要再給她任何少女的期望了。」她苦心勸著。
可是她忽略了健一眼中的哀傷和放不開的眼神,在理美的未來和現在之間掙扎著--她說的,都是為了理美,為了理美……
健一霍地站起來,臉上恢復往昔的毫無表情,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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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一,健一,你開門嘛!」理美在健一門外喊著。
怎麼搞的,健一已經把自己鎖在房一個星期了,一個星期吔!她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到他了。
「健一!」理美又叫,伸手要敲門。
健一在此時突然打開門,理美猝不及防,整個人撲人健一懷中,她掙開健一,「你怎麼了嘛?生病了?還是--」
健一沒讓她說完,突地緊緊的擁住她,緊得令她喘不過氣;然而他又突然放開。
健一朝理美笑笑,「對不起,理美,我有事,有話等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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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糟糕!」理美從床上跳起,奔向健一的房間。
沒想到自己一睡就是兩個小時,現在都十點了,健一應該回來了吧!
「健一--」
她興匆匆的打開健一的門,瞬間,理美的血液從腳底凍結到頭頂。
畫面回復到理美第一次見到健一時的景象,只是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是禮子,是另一個紅模特兒,關澄月亞。
天,她幾乎大健一四歲吔!理美太吃驚了,以至於健一何時下床,何時來到她面前的,她都不知道。
「你醒啦!」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耳邊,「我剛回來,看你在睡覺,所以沒叫你。」他的聲音恢復了從前的冷淡。
「為什麼?」理美低聲問,眼眶開始泛紅卻面無表情。
健一緊盯著理美,從她的表情,猜測不出她在想什麼。
一咬牙,健一說:「過去了,理美。」
眼淚開始溢出理美的眼眶,如果是別的女人,健一會毫不考慮的相信她只是為說服他而流淚,但理美,他知道她哭是因為她想哭,他傷了她的心。
「你騙我,你自己說過喜歡我的。」理美哭著控訴他。
忍住想替她擦去淚水的衝動,健一開口:「這句話我常說,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我不相信!」理美抱住健一,「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良久,健一都沒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向她承認他最在乎的人是她,他甚至連動也不敢動,怕自己剋制不住抱她,吻她。
終於,理美放開健一,低著頭,沒有看他,聲音沒有起伏的說:「叫她走,如果她沒走,我就走。」
理美轉身,健一拉住她手臂,「別鬧了,理美,你能走到哪去!」
理美掙開他,轉身跑走。
健一用力捶了一下門框,「混蛋!」他駡自己。
看到理美離開的身影,彷佛看到理美正走出他的生命;直到他的視線再也沒有理美,他才轉身回房。
「你走吧!月亞。」健一疲倦的在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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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就像其他被自己嘲笑的女孩般儍,理美忍不住想生氣,她一直相信自己是健一的唯一,就像其他的女人一樣;傻瓜,理美大傻瓜!
「理美,你是怎麼搞的?這一點都不像你啊!這樣就要逃走了嗎?」理美出聲駡自己。
可是,行李已經收拾好了,飛往台灣的機票也買好了,只剩下,剩下健一的一句話,可以決定她要走要留。
奇陸的是,當她說要回台灣時,媽媽居然沒有反對,也沒有問她為什麼,只是儘快幫她辦好一切手續,使她原本編好的理由全無用武之地。
在健一房門前站了許久,抬起手想敲健的一門,又徒勞無功地放下。
她一直想告訴自己,關澄月亞只是個幻影,但是她明明清楚的看到她。不錯,關澄月亞是走了,可是還有其他知名的、不知名的歌星、模特兒。
而最近健一對待她的態度,彷佛真的什麼都沒有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她一直不願相信健一從前對她說的話是假的;她一直這麼用心的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為什麼健一會說變就變?
健一的門忽然打開,理美抬頭,正好看到健一沒有表情的臉,好似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出現。
「進來,理美。」他讓開一步要讓理美進去。
瞪著他,理美嘲諷的開口:「裡面沒有別人嗎?」
笑一笑,健一說:「進來吧!」
理美遲疑的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下。
「有事嗎?」健一自然的問。
理美緊張的抓著沙發上的小枕頭,「你明明知道我想和你說什麼。」
他再度笑笑,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理美突然發現他的這種笑容很公式化,是一成不變的那種。沒有解釋,沒有預兆,只有一句--「過去了。」就把她推出他的世界之外,理美望著他,絲毫不能在他眼中找出往昔關愛的神情。
她只是想再聽他說一次,然後也許她就能說服自己放棄--放棄他,放棄自己。
「我只是想……再確定一下。」
聽出理美想要放棄的口氣,健一的心抽了一下。放開理美,這根本不可能,可是
「你也知道我是哪一種人,從前我沒有認真過,現在當然也不會。」
「從一開始,你就沒認真?」理美仍不信的問著。
「我不想騙你。」健一勉強自己冰冷的說:「是的,起先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因為我不高興我爸又娶了另一個老婆。」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夠充分。
理美聽見自己的心掉在地上,碎成千萬片的聲音,迥盪在空曠的體內,變成飄浮的淚珠。
「我明白了。」
最後,健一聽見她這麼說。
四天後,理美在日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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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猜猜,」理美用食指輕點自己的太陽穴,「你現在一定有點瞧不起我,在心想我為什麼會這麼隨便,或者認為我變態,居然喜歡自己的哥哥。」
阿永的臉稍微泛紅,她猜對了一半;他是奇怪她為何會愛上自己的哥哥,但並沒有用瞧不起的心態在打量她。
「我猜對了?」這表示她又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不完全對。」阿永伸手輕觸她的頭髮,「你留長發是為了他?」
「是啊!」
這就說得通了,理美陰晴不定,時而快樂,時而又流露出憂鬱情緒。
「我覺得他喜歡你。」看到理美不可置信睜大眼睛的表情,他繼續道:「那天他不是來學校找你嗎?」
理美點點頭。
「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很不甘心放你走似的。」
「得了,阿永,別再給我沒有希望的希望了。」
「不信就算了!」反正沒必要幫情敵,他好笑的想。
理美看著他,「我們還是朋友嗎?」
阿永看起來有點生氣,有點驚訝,「笑話,方理美,你當我是什麼人,你這樣問豈不是不信任我?!」
「問問而已嘛,你不會這麼小器吧!」
又來了!每次理美一擺出那副無辜的表情,阿永真不知該駡她還是怪自己太凶?!
「行了,理美,把那副表情收起來吧!我沒辦法抵抗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阿永翻翻眼球。「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理美攪著咖啡,「什麼嘛,問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似的。」
「他找到你了!」
「那又怎樣?」理美故作輕鬆的說著。
「他要求你和他回日本吧?」
要求?健一根本不懂要求這種字眼,他只會命令。「是啊,那又怎樣?」
「你會跟他回去吧?」
「開什麼玩笑!阿永,我都已經來台灣了,再跟他回日本不是很沒面子嗎?」
「可是你還愛他。」
「吔?!」理美吃驚的看著阿永。
阿永笑笑,「你來台灣時是準備忘了他吧?可是經過這些日子,你發現你根本不可能忘了他;我說的對嗎?」
理美慧黠的笑笑,「被你揭穿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日本吧!」
「你覺得我應該跟他回去嗎?」
阿永看似深奧的望著理美,「總比你想不開好。」
「我才不會。」理美立刻否認。
「騙我無所謂,騙自己就太差勁了。」看到理美垂下眼,他又說:「你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以前不能理解;雖然現在還是不懂,不過最起碼拼湊出些什麼了。」
「什麼?」
「你的心態,你愛他,而現在你認為你失去他了。」
「不是認為。」理美說。
「別打岔啦!讓我說完。」頓一頓,「你想忘了他,卻做不到,勉強自己假裝快樂,其實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所以你有放棄自己的念頭。」見理美沉默以對,他說:「我必須說,這是一個很笨的想法。無論你信不信我,我認為他愛你。所以,你何不回日本試試,說不定還有機會。」
理美抬頭,阿永看見她閃避的眼神,又強調的說:「以死來解決問題,真的很笨。」
理美仍然沒反應,阿永又開口:「你不是這麼沉默的吧!」
「我在思考。」理美露出痛苦的表情。
「回日本吧!」他又說了一次,即使覺得自己這樣一再幫著情敵很蠢,「就算你在台灣避開他了,可是你還是不快樂。」
「喂,喂!」理美用手指敲著桌面,「你到底是我的朋友還是健一的朋友啊?」
理美知道他喜歡她嗎?阿永想。顯然她是不知道,不然她就會說:「阿永,你是你自己最大的敵人喲!」
「我當然是你方理美三生有幸修來的朋友。」
「臭屁。」理美笑他,「你少來了。」
他看看錶,「很晚羅,我送你回家吧!」
「行了!我安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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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理美一點也不意外健一會在家中等她,只是心中那股令人討厭的感覺又來了。
健一一看見理美立刻開口:「跟我回日本。」
「你說呢?我會跟你回去嗎?」
他果決的說:「我不介意把你打昏再帶你回去。」
「我介意。」理美立刻回答,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我回日本?」
「你是山田家的人,應該住在山田家。」這個理由,連健一自己都覺得太牽強。該怎麼說服理美?但是,就算理美和他回去又怎樣?千里迢迢到台灣來就為了要她回日本,連健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別開玩笑了,我已經在台灣住了十幾年,你們山田家也從沒因為我不在日本而有差別。」
「你有什麼理由不回日本?」
理美忍不住要瞪健一,「你……你明明知道。」
「真的那麼傷心嗎?」健一不太確定的問著。
是很令人傷心,不過也不要讓你這個大混蛋知道!
「我還在生氣。」理美迴避的回答。
一時之間,健一不知要做何回答;理美的話是什麼意思?
健一勉強露出些許笑容,「我要你跟我回去。」他堅持。
理美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會跟他回去。就像阿永說的,最起碼去試試,別笨笨的放棄才好。可是,她也沒義務讓健一知道她要跟他回去,是吧?就像冒險一樣,瘋狂的冒險。
「我偏不。」
「別耍小孩子脾氣,跟我回去吧!」
話一出口,理美立刻反應,「這就是你不要我的原因,因為我像個小孩子?」
「不是!理美,不是。」健一疲倦的揉揉眉心,「我說過了,是因為我自己的關係,是我性格上的缺陷,我根本沒辦法和任何人在一起一輩子。」
撒謊!健一在心罵著自己。
自從理美到台灣後,三媽一直想再找他談談,他都避開了;他當然知道三媽要說什麼,她要他相信這個選擇是對的,可是為什麼他一直覺得什麼地方錯了?錯在他姓山田,錯在他不能給理美一個未來,錯在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錯在理美是那麼令人不忍傷害!
三媽曾經想阻止健一來台灣,甚至叫爸出面,但是都沒有用!他告訴他們,如果理美沒有留在日本,沒有在他看得到的範圍內,他絕對不和渡邊涼音訂婚。
「所以?」
他聽見理美在問他。看著她,他說:「所以我給你自由,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有兄妹的關係,我關心你,希望你不要因為以前的事,而拒絕我的關心。」
「如果我不要這個自由呢?」
「我已經給了,你高興的話,甚至可以和那天那個小子,」健一頓了頓,艱澀的謊出口:「在一起。」
理美看到的卻只是健一不在乎的表情和無所謂的口氣。
「如果要我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你又叫我回日本?」
「他喜歡你的話,自然會到日本找你。」
理美不以為然的看著健一,「如果他很窮,窮到連一張機票都買不起呢?他怎麼夾看我?」
「他是嗎?」聽理美的口氣,似乎已經承認那傢伙是她的新男朋友了。
「不是。」理美悶悶的回答。
「那不就結了。」
「沒有,還沒完,」理美坐直,「我不要和你回日本,我說過好幾次了。」
「你真的喜歡那個男生到不願分開的地步?」
「我沒說,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回去。」
健一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像是鬆了一口氣。但,她仍然沒否認跟那個男生的關係,不是嗎?
「難道我們的話題必須一直在這上面打轉,你不覺得無聊嗎?」
「我是覺得很無聊,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不行!不管怎樣一定要理美回日本,叫他放開她已經是最大的極限,如果連見面也不行的話,那在日本還有什麼意思¨
劉嫂在這時端茶過來,放在桌上。
理美端起茶來啜著,故意不看健一。
「你說,你要怎樣才肯跟我回去?」
理美緩緩抬眼看他,「我的要求你不會答應的。」
「說說看。」他應著,很難想像他居然在和理美談條件。
理美淡淡的笑著,肯定他一定不會答應。「我希望,就算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做得到嗎?」
「沒問題。一健一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忘了要假裝思考一下,才符合他現在扮演的角色;只是當他聽到理美說出他不要她了的話,他就無法思考。
理美張大眼睛看著他,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答應,而且回答得那麼快?
「是我聽錯了嗎?你真的說沒問題?」
健一也察覺到自己回答得太快。
其實她的要求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但是為了不給她希望,就像三媽說的。
他恨死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再的傷害理美;明明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卻要眼睜睜放她走。她到現在或許還在疑惑他為什麼變化無常吧?
沒有道理,這一切都沒有道理,喜歡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可是,理美親口承認她喜歡另外一個人。健一握緊手,三媽是對的,理美到台灣沒多久就愛上另一個人,她也發覺和他的只是畸戀,不會長久的。那就是--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看到理美狐疑的望著他的眼光,健一果斷的說:「我已經承諾了,跟我回日本。」
「我不相信,」理美叫:「那根本不是你會答應的事。」
健一苦笑,理美真把他想得那麼糟嗎?
「我是答應了。後天有班回日本的飛機,你趕快準備好。」
「不管怎樣,」健一不容拒絕的說:「後天早上九點,我會來接你。」
他說完起身走了出去,沒有看見理美垮下的表情,及心痛看著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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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機場,阿永一看到理美立刻向她揮手,「理美!」
「阿永!」理美跑到他身邊,「你怎麼也來了?」
「還不是你,」阿永埋怨的說:「你打電話來也不說清楚點,只說今天要回去,又沒說幾點,我怕去你家會剛好和你錯過,害我七早八早就起床,匆忙趕來機場!」
「好嘛,算我對不起你。」理美委屈的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很早很早羅!」
「嘖!」理美捶他。
阿永看了健一一眼,低頭看理美,「還是不行?」
「我不知道。」理美抬頭,「算啦,別管這檔事,說點快樂的事吧!真是。」
「你像個沒事人似的。」阿永研究著理美的表情,知道理美有點任性,告誡般的說:「如果你在乎,要讓他知道。」
「拜託!阿永,別又想騙我的眼淚啦,不要說他嘛!」
健一走近他們身邊,但他沒辦法了解他們在說什麼。
永吉拉開健一到一旁,低聲說著:「少爺,你要瞞小姐到什麼時候?」
「回日本再說吧!」
永吉不敢苟同的看著他,「你沒理由放棄她的。」
沒有嗎?為什麼他們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為什麼明明知道卻還是無法自己?
「我自有主張。」健一頻頻回頭看向理美他們。
「少爺,你會為此後悔一輩子。」
「笑話!」
「少爺,」永吉很認真的想說服健一,「你可以帶她走啊!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
北海道!健一的心裡立刻浮出這個想法,可是……「沒用了。」
「為什麼對於你最喜歡的東西你總是最輕易放棄?!」永吉焦急的說。
他知道,健一也知道,這次一回去就要和渡邊涼音正式訂婚了。
「沒用了,」健一又說了一次,「你看到那個男生嗎?」他指向阿永,「理美說,她已經不愛我了。」
永吉氣得想捶健一,他真是世界上最蠢最呆的男人,只要一碰上理美小姐,就連地球是圓的也不知道。
「理美小姐的脾氣是這樣的,難道你還不了解?她也許只是想氣氣你,她還是喜歡你的,少爺。」
「不,她那天哭得眼睛都紅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是真的想離開我了。」健一直直盯著理美和阿永說笑的身影,一秒鐘也不願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永吉真的受不了看健一再這樣自我折磨下去了,健一為了促使自己更快放棄對理美的念頭,競答應和渡邊涼音訂婚,一椿他原本反對至極的約定!
「少爺……」永吉仍不死心的勸著。
「別說了,永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