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預言之人
就算是天賦極佳的語言大師,在學習一門新語言的時候如果強背硬記所有的辭彙、慣用語法知識等,大腦都會因為不堪負荷而暫時停止功能。而彬杉頭腦內的晶元儲存的數據遠遠過大英帝國圖書館藏書的總量,囊括了古代歐洲的方方面面,比維基百科與百度知道還要多。突然一下被灌入了這麼多信息,令彬杉的大腦與神經幾近負荷運轉,所以才會感到知覺。但畢竟不是一次性注入所有的語言,少年蕭啟動的只是少女所說語言的一部分,所以在短時間內還是清醒了過來。
「你好,你好。請問你認識我么?」雖然知道這句話問得有點沒頭沒腦,彬杉·蕭還是燃起了那麼一絲希望。
「我不認識你,但你是我要找的人。」少女回答道。
「你不認識我,找我幹嘛?」
「因為你是我們族裡的長老預言的,將會拯救部落的人。」
「不會吧?就我這模樣?」說到這裡,彬杉心裡一酸,裂嘴傻笑,「看吧?我缺胳膊少腿的,還沒有右眼……」
「我還看到你少了4顆牙齒,應該還缺了兩根肋骨。」少女打斷了少年的話道。
「咦?你怎麼知道?」彬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缺了牙齒可以從自己說話的時候看出來,那麼少了兩根肋骨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難道這個少女有透視眼?或者是什麼妖精之類的?」想到「妖精」,彬杉這才開始仔細觀看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女:只見她披著的頭呈亞麻色,不知道用什麼洗過。雖然顯得非常粗糙,但卻閃耀著自然健康的光芒。完全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臉上同樣是亞麻色的眉毛猶如筆畫,淡綠色的大眼睛晶瑩剔透,但是卻隱隱閃爍著勇氣的光輝。少女上身穿著鹿皮做的長袖緊身衣,但卻沒有覆蓋輪廓猶如石膏塑像般光滑清晰的肩膀、鎖骨和乳溝。小腹上優美的溝壑顯出她腰身敏捷,是長期鍛煉的結果。下身穿著大喇叭狀的裙褲,材料應該是羊毛。少女雙足上穿著的紅棕色的鹿皮靴與緊身衣形成同色呼應。緊湊的靴子與寬大羊毛褲形成的視覺差,讓人不禁開始聯想她大腿的豐滿結實。不過少女左手拿的包著金屬皮層木製小圓盾,再加上右手握的長槍,讓她的美麗顯得有些不可侵犯。
「喂,你看夠了沒有啊?」小女被彬杉這樣盯著打量,也沒有怒,反而還說:「果然跟我們長老說得一樣對女人非常感興趣,不像我們部那些男人,晚上都不跟我們睡在一起。」
「嗯,你們部的男人不跟女人睡在一起,那跟誰睡在一起?」
少女睜大了眼睛,像是看著外星人般看著彬杉。隨之瞬即釋然地道,「看來長老什麼都說中了,你果然來自另一個世界,搞不好是從天上來的。」少女說罷,朝天空努努嘴,似乎開始想象另外一個世界是什麼樣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這次輪到彬杉有些鬱悶了。
「嗯,我們部的大多數男人不是為了讓女性受孕的話,都是跟男人睡在一起的。」少女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樣啊,這個……這個也挺好嘛?」雖然彬杉很想問這些男人到底有沒有那層關係,不過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不用多問了,你去了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走吧。」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煩。
「去哪裡?你們部?去那裡幹嘛?」彬杉蕭有些詫異。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長老今天早晨占卜的時候,說今天在哈爾施塔特湖邊會出現一個少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的人。我們部派了很多姐妹出來找,就我運氣好找到了你,回去長老一定能賞我條牛腿吃。」少女說道這裡,似乎沉醉在牛腿的美味中。不過這個表情也只是一瞬間的表情,她旋即皺起了眉頭惡狠狠地道:「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長老說了,也許被選中的人還不知道自己被選中了。」說罷手腕一番,金屬長槍由下往上划個優美的弧形之後,一下搭在了少年的肩頭。
彬杉只感到肩膀一沉,險些跌倒。他失去了一隻手一條腿之後靠著順便撿來的「拐杖」站立都有些吃力了,肩胛被少女用巧力一壓,當然只有叫苦的份。
「好好好,」少年急得連說三個好,「我跟你走就是了,不要激動嘛。女孩子舞刀弄槍的可不好。」
「快走!」少女眼見彬杉服輸,隱隱有些得意,雖然還是惡狠狠地不過嘴角卻露出了頑皮的笑意。
彬杉見此情景,無賴勁上來道:「你看我這樣走的確有些慢了。說實話,醒來前我還是好手好腳的,醒來后突然就這樣子了,的確有些不方便。要不你背我去?」
此話一出,少年蕭自己都覺得是在跟少女調笑,生怕她又用槍尖壓自己,睜大了眼睛注視著少女的表情。結果少女小嘴一努,有些不屑地說,「我還道長老預言之人有多了不起,不過只是個不會走路的小孩。把我的槍和盾拿著?」
「這個我只有一隻手,你看是拿哪樣?」彬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哼!」少女顯然更加不滿,「把盾牌拿著。」
彬杉·蕭剛剛將盾牌拿在手上,少女一下轉過身來蹲在地上,雙手反背橫握著槍,說道:「上來吧,沒用的傢伙。」
少年連被說幾個沒用,心裡有氣決定戲弄少女一下,故意重重地撲向少女溝壑分明的滑背上,口裡還故意大叫:「哎喲,地上好滑呀。」
哪知道蹲在地上的少女不但沒有被壓倒,在少年撲到身上那一刻雙手將他一托,兩腿往前一蹬,輕輕巧巧地將彬杉·蕭背了起來。她用橫著的槍桿故意往少年的**重重地勒了一下,「啊呀,你輕點。」少年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對方看破,說話也沒有了底氣。
「老實點,別耍花招。一會兒就到了。」說罷,少女開始朝林間走去。
雖然彬杉趴在少女背上,但見路邊原始粗狂的蒼天大樹不斷後退,暗暗對少女的體力感到吃驚:「就算是我手腳俱全,背起這少女要走得這般的快,怕也吃力。」
「喂,背上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艾詩妮,你叫什麼名字?」少女張口說話,氣也不喘一下。她先自報姓名,顯得十分大方。
「嘿嘿,你們長老不是挺厲害么?怎麼算不出我的名字來?」彬杉終於找到個機會一吐悶氣。
「不說算了,哼!」艾詩妮把高高小嘴噘起。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我誠心希望你們長老告訴我。」少年說道這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艾詩妮聽見他嘆氣,頓覺有些可憐:這個比自己可能稍微大些的男人突然之間成了殘疾,要說心裡沒有苦楚那是騙人的。她突然口氣溫和地道:「小哥哥,你別惱了。到了我們部,我去求長老幫忙看看能不能幫你恢復身體,好么?」
聽到這背著自己的少女這般溫柔地對自己說話,哪怕就是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成為一個手足俱全的人,彬杉心裡還是很受用。少年蕭下巴搭在艾詩妮右石膏般光滑的肩膀上,聞到頭上陣陣植草的天然香味,臉龐上感受到陣陣吹過的微風,只覺心曠神怡,就那樣沉沉地睡去。
在黑暗之中,彬杉一直看見一把非常模糊的長槍,想摸又摸不到。然後又出現了很多零散的畫面片斷,似乎是一個什麼地方的地形俯視圖。突然他又從一個懸崖跌了下去,一直到不了底。
「預言之人,你終於醒來了?」一個蒼老但溫和的聲音把少年從噩夢中喚醒。彬杉長看眼睛,就看見一個白色的牛頭,長著很長的兩隻犄角。
「不會吧?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牛頭?我已經到了閻王殿了?」彬杉看著牛頭那黑洞洞的眼睛深不見底,不禁有些害怕。
「老朽頭上戴的,的確是牛頭骨。不過閻王殿這個地方,卻是第一次聽說。想必是預言之人的家鄉了?」那個先前的聲音出言安慰道。
「你家才是閻王殿!」少年沒有好氣地答道。但聽到對方說自己只是戴的牛頭骨,彬杉·蕭將便眼睛睜大了一點,揉了一揉,現對方是一個須皆白的老者。如果不是頭上罩了個牛頭骨看上去有點恐怖,那慈祥的眼神讓彬杉直想撲到對方懷裡大叫聲「爺爺」。
「預言之人,難道就是說的在下了?」彬杉心情一放鬆,頭腦立刻靈活了起來,作出了大膽的猜測。
「正是。」
「那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老朽占卜得沒有錯的話,應該是羅格·沙米達納齊吧?」
「這個……我的名字有這麼長?那你知道為什麼我叫這個名字么?」
「因為在我們族人的語言中,羅格的意思是能夠通靈的人,沙米達納齊意思是諸藝皆能。」
「通靈?諸藝皆能?」彬杉雖然有點吃驚,不過他少年心性,想到自己名字的意思聽起來還比較牛逼,不由得樂了起來。他暗想:「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乾脆以後就叫這兩個名字,感覺挺威風的。」想到這裡,他高興地對牛頭骨老人說,「正是正是,這個長老對在下真實了如指掌。不知道長老貴姓?」
「我自己的名字?早已不記得了。村裡人叫我『德魯伊』已經有幾十年了。」老者捋了捋鬍子,微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