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麼了?這幾天見你都悶悶不樂的。心情不爽就回家去睡覺，幹嘛一定要來這裡陪我?」

駱瑛浩在顏志晏身邊裝完乖寶寶，定回自己座位時，看見劉弦青還是一臉的桀騖不馴；不僅翹起二郎腿、手臂橫跨在另一張椅子的椅背上，半眯的藍眸更是充滿輕視挑釁的瞄著每一個經過他視野之內的人，他這才知道他真的是心情很不好。

竟然打破他自己的規炬，不管時間地點在這邊要起流氓。

「誰來這裡陪你了?」劉弦青嘴角帶些狠氣的動了動。

「那你來幹嘛?」一屁股坐下，駱娛浩也翹起了腿。

「演戲呀!」劉弦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常常來，製造一些用功的假象給我們的長老們看，這樣我或許以後當上會長的機率就會提升。」

「哇，佩服你，你不是說真正決定誰當會長至少要二十年以後嗎?你現在就這麼努力，那以後的二十年你不是就更恐怖了?」

「怎麼，你真的要這樣繼續為了顏講師來這裡?」霸氣的截斷剛剛的話題，劉弦青在椅背上伸懶腰似地大大往後一仰，白皙頸子上還留有昨天集體狂歡的痕迹。

「應該就快不用了。昨天你沒來不知道，我是坐著他的車回家的。」得意的微勾嘴角，駱瑛浩想起昨天在車上和顏志晏談話的內容，心裡對他又是一陣融化般的愛戀。

他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追逐遊戲，這麼多天下來，他第一次懂得什麼是靈魂的渴望；第一次為了另一個人的性格、生命而心動。和當初自己所想的有點不一樣，這真的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愛情漩渦。

「坐他的車?以前我就坐過了。」劉弦青懶懶的說。

駱瑛浩聽了臉色立刻一沉，冷眼看著他好一會兒。

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原諒這個任性又剛好心情不好的朋友。所以，他決定換個話題，把歐陽翊也拿出來聊。

「你這幾天都沒理歐陽翊，他也沒理你，你被他甩了?」

嗤了一聲，劉弦青還是漫不經心的望著前方。

「只是覺得很無聊。」

「無聊?那更該找他來玩一玩啊!」駱瑛浩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神情，感覺他好像進度比自己還快，已經陷入不安定的情緒之中。

「嗯。」劉弦青隨便敷衍的應了聲。

就是歐陽翊搞得自己心裡一直怪怪的，還玩啊?

他現在看到他就煩。

***

前一個颱風剛走，又來兩個，而且比之前的強烈。

所以今天停止上班上學，歐陽翊的家人因此全都在家。

歐陽翊窩在棉被裡咬著指甲，房間里沒有開燈，他就這樣聽著向劉弦青借來的CD。

他一直沒有機會將CD還給劉弦青。自從那天他說了那些話以後，劉弦青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既沒看他，也沒再找他講話，只要他一走近，劉弦青還會找各種機會藉口走開。

簡直像是在躲他一樣。

自己還是太多嘴了，那些話一定有傷到他。就好像一直相信的事情，一旦被人打破，那樣的衝擊一定會讓人怨恨一切吧?要是那天他開口答應讓劉弦青當他的保護者，不說那些自以為是的話，不情況又是怎麼樣?

「啊!現在還想那個做什麼，都已經被討厭了!」歐陽翊大喘一口氣，極難忍受似的動了下身子，讓自己跳開剛剛那樣的想法。

老是惹別人生氣的他，難道還真以為這一次會遇到奇迹嗎?

他早就習慣了。就算他曾經以為劉弦青會和別人不一樣的看待他，但如果這次劉弦青真的決定不再理他，從此兩人不再有交集，其實他也是可以適應的。

這種落差讓人是有些難過，可是時間一久，感覺習慣了，一切就又會如往常那般，就像他遇到他之前的日子一樣。

都是這樣子的不是嗎?

從小到大，數不清的失望所教會自己的不就是不要期待嗎?

突然棉被被人一把拉掉，冷空氣進襲!

他嚇了一跳，下一秒他的耳機也被人拿掉--

「電話!你要我叫幾次!」

歐陽翊的母親沈玉琴大聲的罵道。

「啊，對不起。」歐陽翊趕緊起身向母親道歉。

他不知道她在叫他，而且，有誰會打電話給他?

會是劉弦青嗎?

在沈玉琴轉身時，歐陽翊才跟著定出房間。

到了客廳，見家人都在看錄影帶，為了避免吵到他們，他拿起無線電話就往玄關大門走去。

小心地把門打開，風雨飄搖的氣勢教他心頭一盪!

他很快地跨出門檻然後將大門關起，緩緩的拿起了話筒，不太確定的向電話喂了一聲。

回應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讓他心裡興起一種想哭的感覺。

果然是劉弦青打來的。

恍惚的片刻，他腦中只重複著這個念頭。望著漆黑的庭院，歐陽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

***

「我出去一下。」放好電話，歐陽翊小聲的對著客廳的家人說，然後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見，再次轉身離開屋子。

最喜歡颱風天!一切都像發瘋了似的灰暗景觀，令人心底恐懼發顫的怒號叫囂聲……他仰著臉，狂喜的感受著這一切。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颶風強烈的吹過他，他卻還是不斷地咧嘴笑著。

那張沒有戴眼鏡的笑臉白凈光滑，就像是晶瑩的玉石一般。

劉弦青從計程車下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副瘋狂模樣的歐陽翊。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預期歐陽翊會待在雨傘下面，低垂著臉，有點孤獨、有點落寞地等著他，可是，現在映入他眼帘的，是奔放的激情!

劉弦青就這麼呆站著，感受一股股麻顫的電流竄過背脊和心頭，好一會兒他才想起還有計程車在一邊等著。他彎下腰，對計程車司機說不用等了，拿出鈔票付了車錢，然後站起身，把手上的雨傘隨地一丟。

強雨狂風很快就把一身乾爽的劉弦青弄得濕透，他一開始不適應雨水冰冷的衝擊，但不一會兒也習慣了。

原本，他是要來接歐陽翊一起回他家的，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你這個瘋子，就這樣站在外面等我?」

劉弦青走向歐陽翊，伸手輕拍了下他的頭，歐陽翊這才知道他來了。

見他也是一身濕，歐陽翊開心地笑出聲音，「你也一樣!」

「被你害的。」劉弦青也笑開嘴。

才一下子的時間而已，這幾天以來在他們兩個之間僵滯凝結的關係便徹底消失融化，好像根本不曾發生過似的。

「啊……」歐陽翊驀地恢復冷靜，隨即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無法理解嚴

他們竟然一起站著淋雨?

劉弦青明白地微微一笑，突然牽住他的手聲音低柔地說：「我們散散步吧!」

歐陽翊訝異的睜大眼睛，一時間腦中有些空白。散步……握著手嗎?

他沒辦法發出聲音，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被緊緊握住的左手。

雖然全身被雨水浸濕而寒冷發顫，此刻他的心裡卻暖烘烘，而且，激動得就像周遭這些暴亂的綠葉枝芽。

好舒服的觸感。

「還是用跑的?」劉弦青很高興他這樣順從地讓自己握住他的手，聲音因此一下子高昂起來。

「好。」歐陽翊抬起臉，有點不確定地望著他。

接著，他們就跑起來了。

蒙蒙的街道沒有人沒有車，他們情不自禁的發出叫聲，不斷地向前奔跑

狂風暴雨吹得他們幾乎要飛上了天!

睜不太開眼睛，渾身刺冷，雨打在臉上有點痛，強烈的風吹得讓他們徹底的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歐陽翊哈哈地笑著，任跑得比自己快的劉弦青牽著他、拉扯著他，就算吃進了許多雨水他也無法自制的大笑。

他覺得好開心、好好玩!

聽著他的笑聲和自己的混雜在一起，劉弦青心頭一熱，不自覺地怔住。

歐陽翊微訝，也跟著停下腳步。

抬起充滿疑惑的瞼望向劉弦青，忽然在下一瞬間，劉弦青幽黯沉凝的眼眸震懾住了他的心神。

在狼狽濕透的瀏海下，那雙黯藍的眼眸近乎黑色，某種強烈野性的執著光芒在其中閃現。被這樣的眼眸凝視，彷佛連自己都跟著有了分量，生命在瞬間被賦予價值。

「你對我而言真的是很特別的存在。」劉弦青表情嚴肅的說完，驀地綻出一抹俊美逼人的笑容，這時一陣更強的狂風吹得他的頭髮像是火焰般的高高飄動。

歐陽翊看著，覺得自己的心也要跟著一起燃燒起來。

好美的人!

為什麼這麼美好的人要對自己說話、要對自己笑呢?

他自慚形穢，他得意忘形，啊，好開心好溫暖!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我們再來說一些心裡的話好嗎?」

神奇的話語蓋過了嘈雜的風聲。

歐陽翊點頭，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微微地發起顫。那樣的戰慄當然不是因為寒冷，歐陽翊全身甚至是暖洋洋的·那是一種神秘的預感，引得人下意識的狂喜焦躁。

「上次你狠狠的戳了我一個洞，害我心情一直很不好，你知道嗎?」劉弦青握緊了手中冰涼的小手，開始慢慢地走了起來。

「嗯。」低下頭，歐陽翊也跟著一步一步的往前邁進。

每一步都無比艱辛。

像在水裡走著似的，總要費點力氣才得以往前突破一點阻礙他們的暴風壁障。

「你說得沒錯，我心底是有著空洞和黑暗，每天每夜驅策著我，讓我像要瘋狂一般……」劉弦青半眯起眼凝視著在黑暗籠罩下的空茫街道。

他什麼都不夠、什麼都沒辦法在他心裡留下一點值得懷念的感覺。

他心裡巨大的火焰怎麼樣也無法真正爆發、怎麼樣也無法獲得平息，視線穿透這個世界，卻是什麼都看不到!他不信任任何東西!

那些人，不是嚴謹的期望，就是一點都不了解地誤解，說什麼崇拜喜歡……全都是狗屁!

等了許久，耳邊都只是風雨的呼嘯聲，歐陽翊看了劉弦青一眼，期待他再繼續說。但又過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歐陽翊也緩緩說出自己的心事

「我可以理解，因為我也是。張著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

劉弦青低下頭，靜靜的看著他。

「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大黑洞所包圍，根本不用伸手出去就知道那裡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怕被窒息的無助和恐懼而已。強大的、像一座山壓上來的恐懼，我在它面前就像一粒小沙……其實我也弄不清楚那樣的恐懼究竟是什麼，究竟我在害怕什麼。」說完，歐陽翊呆了一下，然後他那黑圓的大眼慢慢滲出了透明的液體。

劉弦青看見了。

他抿著嘴沒有說話，輕輕地將歐陽翊擁進自己的懷裡。

雖然是濕透了的胸膛，此刻他們兩人的心靈卻發燙髮熱，穿過彼此冰冷的肌膚，緊緊相屬。

***

一看到熟悉的房子，歐陽翊疑惑地抬起頭望著劉弦青。

劉弦青笑了笑，繼續攬著他往那裡走去。

「我原本是要來接你去我家的，可是像我們這樣淋雨散步也只好到比較近的這來了，再走下去絕對會生重病。」

這間房子便是上次歐陽翊來找他哥哥的地方，剎那間，那種淫亂的畫面再次衝擊著歐陽翊。

「裡面沒人，你放心。」

到了大門口，劉弦青拿出鑰匙，很快地打開。「先沖個熱水澡吧!」

他們走進客廳玄關，地板立刻被他們身上的水弄濕。

劉弦青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室內通亮，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你在這問洗，我等一下拿乾凈的衣服給你。這裡什麼都有，洗完澡我們說不不定還可以吃個火鍋喔!」輕輕推著歐陽翊進到離客廳不遠的淋浴間，劉弦青笑著說。

歐陽翊微笑地說了聲謝謝，等到劉弦青離開，他便開始脫去身上濕透的衣物。

他已經冷得忍不住發抖了，把熱水調到中高溫，立刻整個人站到蓮蓬頭下·

空間中充滿了白霧般的熱氣，洗髮精和沐浴乳的淡淡香味也飄散在其中，對於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歐陽翊因為洗得太高興了，根本沒有去想。

***

「我把睡袍放在這兒。」

劉弦青的聲音突然出現，正用大毛巾擦拭身體的歐陽翊嚇了一大跳。他轉頭一看，發現劉弦青竟然也是全身赤裸，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

「謝謝。」

「不過也許還用不上。」

「嗯?」他聽不懂，反射性地又轉過頭看向劉弦青，發現他帶著有所意圖的笑意朝自己走來，歐陽翊不禁心臟狂跳，戰慄的往後退了一步。

「還記得我教你的接吻方法嗎?」劉弦青垂眼凝視著他泛著粉紅的凝雪肌膚、細頸薄肩，聲音低啞地說。

歐陽翊緊張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腦袋裡亂烘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將臉轉向一邊，雙手緊抓著大毛巾。

「等一下，我還要教你別的……」低笑說完，劉弦青忽然一手攬住他的腰，張嘴含住他的耳垂。

同一時間，另一隻手則大膽的伸進了毛巾之後。

歐陽翊驚喘一聲，惶恐的緊閉著眼，雙手不斷的推拒著。

「不要，求求你……啊!」

劉弦青低低笑了幾聲，嘴唇滑移，來到了吐露誘人字詞的小嘴。

舌頭攪動著軟軟濕熱的口腔，雙手更是挑逗的撫摸著幾個一定會引起快感的地方，他很高興聽到了他甜膩的喘息和偶爾顫抖的驚叫。

抬起頭，將歐陽翊神情恍惚、微張著紅唇喘氣的性感模樣收進眼底，他覺得子己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

「你真的好可愛，教人好想好好憐惜你、疼愛你。就算你覺得我還不夠強，不能保護你，我還是想要這麼做。」

將縮著肩的歐陽翊攔腰抱起，劉弦青一臉傲慢地快步走出淋浴間·

不是進到集體狂歡用的大房間，他將更裡面的一間房間門踹開，接著把歐陽翊丟到了白色的床鋪上。

「呀!」歐陽翊在軟軟的床上彈了幾下，好一會兒後他才能夠睜開眼睛。

然後他發現劉弦青並不在房間里。

掙扎著坐起，正想著先逃出這問房間要緊時，劉弦青又回來了。

「你要不要先打電話說你要在外面過夜?」將乎上的潤滑霜放在床邊小桌上，劉弦青轉身對歐陽翊露出洋溢著關懷的笑容。

歐陽翊看著他充滿魅力的笑臉，臉一紅，連忙低下頭。

「不用了。」

他們不會在意的。

突然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環住自己的肩，他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忍不住側過臉偷瞧著坐到自己身邊的劉紇青。

兩人視線接觸的瞬間，他整個身體竄過一陣戰慄。

「那我就不客氣了。」劉弦青壞壞地咧嘴一笑，接著便將他壓倒……

***

「嗯…啊!」

歐陽翊抓著床單呻吟著，身體里突然湧出的陌生感覺已經將他完全淹沒。

他不停的喘著氣，嘴唇無法自己的微微張開，眉眼之間的神情更是楚楚可憐。

劉弦青看著他這副動人的模樣，被他惹得是心蕩神馳、熱血沸騰不已。

在經過冗長的愛撫前戲，努力讓歐陽翊的身體柔軟適應之後，劉弦青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爆炸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著一個人的感覺。

「你看，你的小屁股把我全部吃進去了。」他帶著一些些的壞心，滿足的炫耀著。

「啊……我不要看……」歐陽翊一聽馬上羞愧的側過頭，伸手碰著自己的嘴唇想要咬指甲，可是他渾身都沒有力氣。

他被劉弦青握住的部分又再次灼熱起來，劉弦青對他的挑逗完全收到效果。劉弦青輕聲笑了幾下，一樣是帶些邪氣和頑皮的神情，「那，你感覺一下吧!」說著劉弦青開始抽動起來。

「啊啊……嗯!」

歐陽翊睜開眼睛，有些驚嚇於體內激增的融化感，忍不住轉動上身想要逃，但他才翻動幾次劉弦青就整個人壓了上來。

「感覺不錯吧?」

除了重重的喘息之外，並沒有任何回答。在這樣子的沉默中，他們兩人極近的對望著。

驀地，一股教人戰慄的溫柔奔竄，鑽進了他們西人的心中。

吐著炙熱氣息的的劉弦青微微一笑，緊接著重重的吻住歐陽翊的唇，彷佛要把彼此的靈魂都交換似的激情的熱吻著。

然後，隨著肢體的痙攣、快速的撞擊，他們倆很快便進入了恍惚失神的狀態。

而劉弦青在理智尚存的最後一刻，他腦中想著的是--

他再也不會放過歐陽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