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真的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灰姑娘。
就連她自己也沒想過,有一天她還會再回到音樂的領域中。
自從跟展塵回「家」……其實「家」是展塵的,她只能算是住客,可是,對她來說,卻讓她重溫了家庭的溫暖。
雖然家人只有一個,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爸爸媽媽還健在的時候。
展塵每次聽她談起爸爸媽媽時,很少插嘴,甚至只坐在一旁忙著實驗的事情,卻讓她有安心的感覺,這都是在喬家感受不到的。
只是,他的付出太多,讓她害怕一輩子也還不清。
現在他住在郊外的一楝白屋裡,根本很少和家人聯絡。一樓幾乎沒有什麼傢具,只有一張床,乾淨的廚房裡連個碗也沒有,地方是很到,卻空蕩蕩的,反而是地下室的實驗器具一應俱全,還有張行軍床——
真奇怪,幾乎像是空宅的屋子竟然給她家的溫暖,但是,她也很清楚住在哪裡都無所謂,有沒有家的感覺全看身邊的人。
他帶著她回白屋后,開始安排她進入音樂學院重修課程,她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有想到短短兩、三個月里他竟然有辦法讓她中途入學。
學費由他出,吃住也包在他身上,他才比她大幾歲,怎麼能夠負擔得了這麼沉重的金額呢?
「他對我太好了,簡直就像是夢一樣,我要怎麼報答他呢?」蘇青玫喃喃自語著。
「報答?你想太多了吧?你的那個他沒有說過要你報答吧?」
蘇青玫回過神,看見同修一堂課的方可琴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自己身邊。察覺自己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她的臉紅了起來。
方可琴是她中途入學后的第一個朋友,同樣是華裔,親切感倍增,所以已經很久沒有朋友的蘇青玫,不由得在認識幾天後,把心事都告訴這個好朋友。
「可是,我不能讓他單方面的付出,而我卻什麼都不做,我想要他快樂,沒有白費砸在我身上的心血。」
「你當你是在被包養的嗎?」方可琴挑著眉,不以為然的說道:「搞不好你的他以養活你為快樂之本呢。你不是說他很酷嗎?平常連人都不理,只有對你才會和顏悅色……」
「我沒有這麼說啦……」
「對對,你沒有說,是我自己猜想的。聽你描述他的樣子,我猜他還是個處男,對不對?」方可琴看見她的臉紅,擺擺手的補充說明,「你也是處女,這個就不用說了。」
「可琴!」
「喏。」方可琴從背包里拿出兩本厚厚的原文小說,丟到她的面前。「這是我昨天買的羅曼史,剛出爐的,你可以參考看看喔!」
「參考?」參考如何報恩嗎?
蘇青玫拿起其中一本羅曼史,上頭的封面差點讓她岔了口氣。
一個肌肉過分發達的綠眼男人赤裸裸的躺在白色的柔絲床上,而也是一身光溜溜的,頂著起碼E罩杯胸部的女主角正俯坐在……他的身上,蘇青玫嚇得連忙把背包壓在書上面。
「這……根本是色情書刊嘛!」
「胡說!你知不知道現在羅曼史有多風行啊?就算稱之為我們女人的閨中密友也不為過,不僅能滿足我們的偷窺欲,還能讓我們這些缺乏愛情的女人,隨著書中文字優遊在各種時空,身歷其境的去感受每個不同的愛情故事,告訴你,除了音樂外,這可是我方可琴的精神食糧,是我的第二生命哦,你不知道我的好心,算了,我收起來好了。」方可琴瞪著她,壓低聲音接著說道:「是你不識好人心喔,我還不是為了你的終生幸福著想。」
「終生幸福?」這可勾起了蘇青玫全副的注意。
「呆瓜,你不是說他提過你是他未婚妻嗎?」
「是……是啊。」蘇青玫持續臉紅中。
「那有沒有接過吻?」
蘇青玫搖搖頭。
「有沒有身體上的碰觸?」
「你是說手牽手嗎?他不喜歡出門逛街,只有那次陪我出去買衣服四化,他嫌我走得慢,牽著我走。」
方可琴看見她一臉陶醉的模樣,簡直快受不了了。才牽牽小手就滿足了,難怪至今沒有什麼進展。
「我想他也沒有偷看你換衣服洗澡,或者半夜爬上你的床吧?」方可琴瞄了她一眼。
「怎麼可能!」蘇青玫驚呼,「展塵是很正人君子的。」
「拜託,男人在心愛女人的面前根本稱不上君子,好不好?青玫,我知道你老古板,不隨便跟人發生性關係,不過對方是你喜歡的男孩耶,難道你不想試婚看看?」在美國這種泱泱大國,民主風盛行的社會,蘇青玫和她的他真的堪稱國寶。
「試婚?」
「對啊。心靈跟肉體能相互契合最好了,不要結婚後才發現對方原來是性無能,那你哭也哭死了,還不如沒結婚前先確定對方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性無能……就算展塵是性無能,我也會喜歡他一輩子。」蘇青玫堅定的說道。
她喜歡上的是一個叫展塵的男孩,而不是他的身體。
方可琴看她玩石點不通,直接把兩本露骨的羅曼史塞進她背包里。
「我不管,你一定要帶回家看看!男人都很喜歡的——」看見黑人女講師進教室,她連忙壓低聲音說道:「不為你,也為你的他啊,你根本不了解男人,怎麼知道他們的需要呢?」
需要?蘇青玫楞楞的想到。這真的很重要嗎?
「好了,下課陪我去逛街,順便買個保險套——」
蘇青玫紅透著臉說道:「不行啦,我五點要準時回家煮飯。如果我晚回家,他一定又忙著實驗,忘記吃飯的。」
「你真傻,都還沒有享受青春呢,就當了他的煮飯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方可琴笑嘻嘻的取笑。
「安靜!」女教授瞪向她們的方向。「方可琴,又是你!你不滿我上課的方式嗎?」
對於她威脅性的目光,方可琴老神在在的站起來,大聲說道:「教授,您誤會了!我是與蘇青玫在討論選修教授音樂史的課程完全是選對了,沒有一個老師比得上教授的專業與活潑的教法,我還在想,到畢業前都要繼續選修教授的課程,班上的同學一定跟我有同樣的想法。」
「是這樣的嗎?」
不理會同學們想將她萬箭穿心的目光,方可琴完全不顧同學情誼,將全班扯下水,她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教授在學院里的教學能力是一流的,班上同學都是慕名而來,就算我說謊,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跟我一塊說謊吧?同學,對不對?」
方可琴輕鬆的把皮球丟給咬牙切齒,頓時想將她千刀萬刮的同學們,然後——
熱烈的掌聲附和著方可琴的說法。每個人的臉都在假笑,因為這位黑人女教授在音樂學院中有第一名殺手之稱,誰想在她手裡拿A,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多拍點馬屁,恐怕畢業日期遙遙無期。
方可琴偷偷向蘇青玫眨眨眼。
蘇青玫小聲的偷笑著。她的個性比較害羞,與大剌剌的方可琴可說是天壤之別,她很羨慕方可琴這種大而化之的個性,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學到方可琴的幾分洒脫。
來上音樂學院是正確的,不但讓她重拾以往的興趣,還能接觸像方可琴這樣好脾氣的朋友,也許上天對她還算不薄,自爸爸媽媽死後,她第一次覺得……其實她也可以過得很幸福呢。
「塵,吃飯了——」蘇青玫打開地下室的門,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
「奇怪,這麼熱的天,他一向不愛出門啊,到哪裡去了?」
她又走回樓上的客廳,還是找不到人。
沒有他的房子,似乎連溫度都失去了。雖然展塵平常不是待在樓下的地下室就是書房,但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她已經習慣依賴他了,但這份依賴會不會成為他的負擔?這個疑問在最近總是不時的竄上腦中,雙眼又不由自主的移向弔掛在置物架上的藍色背包。
自從上次方可琴借了她那兩本火辣的書後,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她還是沒有勇氣翻開第一頁,這回展塵不在家……她考慮了半天,終於伸進背包隨便抓出一本,仔細的翻開第一頁——
期間,只見她的臉越來越紅,不時還喃喃自語喊著,天啊,怎麼可能……之類不可思議的句子,但更多時間是困惑的皺著眉頭。
展塵才一進門就看見她窩在沙發的一角,餐桌上的食物仍然未動分毫。
「玫兒,我不是有留言叫你先吃的嗎?」
蘇青玫嚇得跳起來,作賊心虛的笑了一下,趕緊將書藏起來,結巴的說:「我……我想等你一塊吃,一個人吃飯沒有什麼胃口,還是你已經吃過了?」
「還沒有。」他根本不喜歡在外頭吃飯。
蘇青玫接過他手上的小提琴盒,正奇怪他沒有什麼音樂天份,怎麼帶了一把小提琴,突然看見小提琴盒子上的標誌,她遲疑一會兒打開它——
「是特拉迪瓦里的『塔虎脫』?」她驚喜的摸著琴盒裡雖舊但保持很好的小提琴。
「你喜歡?」展塵揚起眉看著她驚喜的反應。
「我喜歡,好喜歡!從我接觸音樂開始,我就一直想要特拉迪瓦里所制的小提琴,不過爹地老是錯過拍賣會的時間,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機會親眼看見這已有幾百年歷史的樂器,甚至是感受它的音律——」她好想拉啊。
「塔虎脫」是由義大利小提琴製造家特拉迪瓦里在三百年前所製作的小提琴,他製作過超過一千件的樂器,大約還有六百五十把留存至今,被公認為世界最精美的樂器之一,大部分都是透過拍賣會公開拍賣,而他所制的小提琴都以接近兩百完美元的天價競標出售,價格高昂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現在,它是你的了。」展塵難得露出微笑。
「我的?」她吃了一驚。「可是……它很貴的啊,你怎麼沒得起?不,我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小心翼翼的把小提琴放回琴盒裡,再置於桌上,生怕它有所損傷。
「你連我送你的生日禮物都不收?」展塵的臉沉了下來。他可是為了她整個下午在「佳士得」拍賣會上跟那些虛偽的政商名流打關係呢!
「生日?」她眨眨眼,獃滯的看著他。
「笨蛋!你不會連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忘了吧?」
「我的生日?真的耶,我早就忘了,我根本沒有想到你還會記得——」她扮了個鬼臉,吐吐舌尖。
展塵看著她吐露的粉舌,不由得失神了下,最後才又回過神。
「是誰在她每年生日當天,跑到我家門前站崗,非要討一句生日快樂,然後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在我身邊繞了半天,之後還……」
涼涼的小手急忙捂住他的口,她羞愧的將頭垂得低低的。
「你別說了啦,我承認我當時既愚蠢又煩人,可是,你知道嗎?你的一句生日快樂可以讓我快樂好幾天,你的一個微笑可以讓我像坐雲霄飛車一樣,高高的飛在雲端之上,可是,我這些幼稚的舉動很令你心煩,對不對!」她困窘的說完,真的覺得以前的自己好丟人——
她輕叫一聲,連忙抽開覆在他嘴上的手,因為他……他舔了一下她的掌心啊!
「笨蛋!手不拿開我怎麼說話?」望著她輕易就臉紅的蘋果臉,他嘆了一口氣,身處在這個複雜又民風開放的大國里,她的純真可以說是彌足珍貴的。
「我不送蛋糕,那太老套。這是我附送給你的,想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執起她的手,他少見溫柔的親吻著她已有些粗糙的掌心,而後誘惑的輕舔著每根纖纖蔥指,好笑的聽見她抽口氣,圓圓的黑眼眸張的老大。
他感覺到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抬眼看著她臉上兩頰酡紅,像是春天誘人的小紅桃,令人想一口咬下去。
真奇怪,小時候怎麼沒有注意到她的美麗呢?
「塵……」
「主餐你要在哪裡?額頭還是嘴?」
「額……額頭就好了——」她小聲的答道。
「真不知道你是膽子小還是胃口小……」他揚起眉。
倏地,在她還來不及開口前,他托起她的下巴,不理會她的反應,將向來毒得要命的嘴巴覆上了她的櫻桃小口。
火熱的舌在她的唇間滑動,一股酥麻急竄到四肢,感覺渾身的精力全部被抽光,蘇青玫沒有經驗,一時之間軟軟的癱在他的懷裡,任由他的舌頭為所欲為。
半晌,展塵才不情願的放開她濕潤且鮮艷欲滴的小嘴。
「因為是……是我的生日,才給我的生日禮物嗎?」她低喘的問著。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展塵無奈的捧起她的小臉,兩道黑眉糾得老緊。「我才不管是不是你的生日,你認為我是那種會勉強自己的人嗎?」
「不……你不是。」她搖搖頭。相處十多年,讓她了解到對於他不感興趣或者令他厭惡的人、事物,他是連理都不會理一下,更何況是花心思,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他去做討厭的事,他也會不改初衷,換句話說,他根本軟硬不吃,也沒有什麼同情心。
「那你還胡思亂想什麼?」他沒好氣的說:「我送你東西是因為我想要,我會親吻你是因為我願意,還是你很討厭這把小提琴?討厭我的碰觸?」說到這裡,他的眼神陰鬱了起來,如果她真的點頭,恐怕他也只有氣急敗壞跟挫折感這幾個字才可以形容吧。
「沒有,我都很喜歡……」看見展塵要來搶那把小提琴,她光看他粗魯的動作就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搶先抱起琴盒,說道:「你不要亂來!」
「哼,那就給我收下,還多說什麼!」送個生日禮物也這麼麻煩,女人!
「可是你哪來這麼多錢……」套負擔喬家的債務又送她進音樂學院,現在又多了兩百多萬美金的天價小提琴……就算是賣掉她也還不了一半啊。
她數次想要開口,他不是根本不理會就是拿他很忙當借口。
「我……好擔心!」畢竟他們都只是學生,哪來的錢揮霍。
「這你就不用管了!」
「我不管,難道就一直吃用你的嗎?」她有點生氣了。
「我不是說過要養你一輩子嗎?」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我知道你一肩擔下我的債務,是為了讓我無後顧之憂的上課學琴,可是如果真的彼此相愛……就該互相努力,不是嗎?我……我希望能跟我的丈夫一起同甘共苦,而不是成為一隻金絲雀,讓他供養我……」她抗議的看著他。
「丈夫?」展塵挑起一道眉,曖昧的眼神讓蘇青玫再度臉紅。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原本高漲的氣勢瞬間又消了下去,她低聲的說道。
「不是比方,是真的。」他向來就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對別人也從來懶得說出自己內心的話。他慢慢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對戒指來。
戒指的款式很簡單,只鑲著碎鑽,看起來並不昂貴。
「我本來是打算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再求婚——」
「求婚?」她驚呼,瞪著那對一模一樣的戒指。
「你閉嘴好不好?讓我說完!」他又開始惱火了。「我本來沒有打算這麼早買的,今天只是正好看見……看來我不把你先訂下,你還是會胡思亂想,哪天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我……」想起他要她閉嘴,蘇青玫不敢再多說什麼,但是眼淚拚命想要鑽出來。
展塵粗魯的執起她的小手,硬塞進她的無名指。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感性的人,能夠說出剛才那種話來,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休想要他再說什麼噁心的話來。
「至於這個是附贈的。」他又拿出個小絨盒,一打開,又讓蘇青玫驚呼了一聲,裡面是個由琥珀製成的墜鏈,樣式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小提琴。
當他看見這個墜鏈時,沒有多想就將它買了回來,直覺的認為它該屬於愛小提琴成痴的玫兒。
蘇青玫淚眼婆娑的望著那個小小的戒指和墜鏈,吶吶的說道:「你真的不後悔嗎?」
「笨蛋!我做事從來不後悔!」
話才說完,她就衝進他的懷裡。
展塵來不及站穩,就被她一塊撞向沙發上。
他喃喃詛咒著,覺得自己快被她給撞死了。他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在這種酷熱的夏天裡,他是很難得出門的,為了她,他特地出去,她還笨蛋的問他!真是……笨蛋!
「塵……我……我……」
「我什麼?」
她趴在他的胸前,仰起臉對著他深情款款的說道:「我愛你,很愛很愛。」
她的臉被眼淚糊成一團,噁心的要命,兩眼也紅得像是得了結膜炎,但是,在展塵眼裡,蘇青玫卻是異常的美麗。
她長長的粗辮子在衝撞之中被打散,垂在他的兩側。展塵喘了一口氣,壓下她的後腦勺,熱切的吻住她的唇。
彼此之間的化學作用是何時開始的,是誰先開始的,沒有人清楚,等到展塵稍微回過神來,發現她整個人跨坐在自己身上,兩人身上都衣衫不整。
「笨蛋!你在做什麼……」他沙啞的問道。
「我在模仿……」
「模仿?」她在模仿誰,用這種蹩腳的方式拉扯他的長褲。
「書上寫的……」
「玫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蘇青玫點點頭,小聲的說道:「我愛你……我在挑逗你……」
展塵很想說別開玩笑了,憑她這種技術也想要挑逗人啊?但是,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是保守的人,只是覺得時間還沒有到……他倒抽口氣,思緒中斷了。
「這是你自己找的……」當小手爬上他重要的部位時,他再也忍不住身體的反應。
「什麼?」她尖叫,發現自己跟他突然易位了。
「你要騎在我身上,可以晚一點……」
「等等,我研究好久了……塵,不是這樣……呀……等……等一下,你在做什麼?不要……那樣好奇怪……我還沒有研究到那個地步……啊……塵……」
喘息聲交錯在充滿冷氣的客廳里,桌上的咖喱飯早就涼了,沙發上兩具身軀火熱的糾纏在一塊,不時的傳出呻吟的求饒。
在蘇青玫十六歲的生日這天,兩個年輕的男女交出彼此最珍貴的第一次。
微亮的晨曦輕灑在床上沉睡的兩個人身上。
蘇青玫恬恬的依附著展塵的胸膛,嘴角微微的甜笑著,像是夢到快樂的美夢,直到門鈴聲大作。
她勉強張開眼睛,看著卧房的天花板,模糊的想起昨天從沙發上移到床上……倏地她臉紅起來,想起他的「實驗」精神絕對不止在於醫學上。
門鈴又持續的響著。
「有人在按電鈴。」
「別理他們。」展塵將懷裡軟綿綿的嬌軀抱緊。
但電鈴毫無間斷的意思,好象篤定屋裡一定有人。
蘇青玫困頓的爬起來,打了哈欠,套上展塵丟到一旁的棉衫。
「我去開門好了。」
展塵咕噥一聲,壓下她的頭,熱切的給她一個吻,才翻身起床,穿上長褲。
「你把衣服穿好再出來!」他的佔有慾是很強的。
他走出卧房,看見昨晚脫下的衣服凌亂的丟在地板上,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沙發——她第一次獻身的地方。
早知道就買舒服一點的沙發了,他想著,看見地上癱著一本小說。
他用腳指頭踢翻封面。
「火熱的SM?」這是什麼鬼書?該不會昨天晚上她說要模仿的就是這本書吧?她不會不知道什麼叫SM吧!
想氣也氣不起來,只覺得啼笑皆非。還好她沒有研究透徹,不然昨天晚上他的第一次就要犧牲在蠟燭、手銬與鞭子之下了。
門鈴的聲音還在尖銳的叫著。
「早上六點鐘?哪個該死的混蛋擾人清夢!」展塵的脾氣又冒出來,前去開門。
門一開,他眯起眼。「是你們?」
來人是喬德森與喬亞力。
「喬叔叔?」蘇青玫終於找到一件勉強可以穿的短褲,穿在她身上像是七分褲,又找個腰帶緊緊的系住寬鬆的腰,才走出卧房。
「蘇!」喬亞力眼紅的看著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根本是已經跟這個姓展的發生過關係了!
早知道自己就該有點遠見。在她剛來喬家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孩子會變得如此美麗,而錯過擷取她身體最好的時機。
「青玫!」喬德森高興的喊道,完全沒有顧及展塵,直接走進屋內。「我找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裡來。」
「喬叔叔,我欠的錢一定會還的……」
「談什麼錢呢?這點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青玫,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克魯尼的?介紹給叔叔認識,好不好?」
「克魯尼?我不認識呀。」蘇青玫努力在腦中搜索,沒有印象自己跟這號人物有牽扯。
「青玫!」喬德森有些不高興了。「我是你的喬叔叔,是你爸爸媽媽的好朋友,不是外人,我知道克魯尼的身份很神秘,也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但是,既然你認識了,為喬叔叔引薦引薦,我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跟他談。」他又熱絡的拉起她的手說道。
展塵立刻上前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不讓任何男人碰觸她。
「喬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青玫,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你忘了在你無依無靠的時候,是叔叔接濟你的嗎?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忘掉恩情,撿條狗都知道要報恩,你連狗都不如嗎?」
「說話客氣點。」展塵的好心情完全被打壞了。「我還當是哪條狗在我這裡亂叫亂吠的,惹人生厭!」
既然有機會跟醫學界有名望的克魯尼合作,展家也不算什麼了。喬德森用長輩的姿態高傲的對展塵說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插什麼嘴!改天我要好好跟展老夫人說說,怎麼展家會出了你這種不懂得敬老尊賢的後輩!」
展塵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裡。「玫兒,我要喝咖啡。」
「可是……」蘇青玫已經被弄得一團亂了。
「你要惹我不開心,是不是?」
「我沒有,好啦,我馬上去煮。」她知道展塵早上都要喝一杯咖啡,心情才會稍好,也知道他是故意支開她的。
「等等……」喬德森上前要再度拉住她,展塵挺身擋住,讓她順利的溜進廚房。
「認識克魯尼的是我,不是玫兒。」展塵的話成功的拉回想闖過他,追進廚房的喬德森。
「你?」
「爸,別聽他胡說!」喬亞力看見他就討厭。
「不相信,那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喬德森選擇相信他。老實說以蘇青玫那種單純的生活,的確不可能與克魯尼這號人物認識,這小子反而還有幾分可能。
「好吧,展塵,就請你幫我引薦克魯尼先生吧。」
「辦不到。」
喬德森從來沒有把這小子放在眼裡,他狡猾的說道:「你不怕蘇青玫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嗎?只要我一句話,我可以申請法院,要求將她帶回喬家,你想要為她償還債務,只要我跟展老夫人說一聲,她絕對會凍結你在展家所有的零用金。」
展塵聞言,不屑的笑了一聲。「如果你夠聰明,不想毀了德森製藥,你就去做啊。」他狂妄的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你在威脅我?」在商場上打混四十多年,竟然被跟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威脅?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隨你怎麼說。我只能奉勸你,惹惱克魯尼的下場,絕對不止你身敗名裂,對了,加州秘密製藥廠和德森研究室出產的……有沒有可能是禁藥呢?如果我將這消息放給高層警方知道,你說會有什麼下場?」
「你說……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加州有藥廠?」製藥廠秘密進行的違法行為,連加州警方都打點好了這個小子怎麼會知道?
「中國有句諺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爸?」喬亞力一頭霧水。
喬德森看著展塵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東方的眼珠隱含著精光……這小子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明天我們上律師樓,我替玫兒償還她所有的債務,而你把當時訂的契約帶來,還要另外簽下一紙契約,約定從今以後不可以再接近她一步,否則我會怎麼做,那是你料想不到的。」
「你的背後靠山是……克魯尼?」
「可以這麼說。」
一聽克魯尼也牽扯在裡頭,就算不確信,但是喬德森也不敢不信。同是吃醫學方面的這行飯,克魯尼的聲望在各國間絕對比一個小小的德森製藥來得大……
「我至少要見他一面……」
「廢話少說!你已經失去談判的餘地了。喬德森,我的脾氣很差,別再惹我生氣!明天律師所見!」
等到蘇青玫探張小臉出來時,客廳已經只剩下展塵一個人。
「這麼快就走了?」
他哼了一聲。「不速之客早走早了事。」
蘇青玫端著咖啡跟簡單的早餐出來,看見他脾氣不好,小心翼翼的問道:「克魯尼……是誰啊?」
展塵不想讓她扯進這一團亂中,只隨口說道:「一個親近的朋友……你弄兩份早餐做什麼?我不吃!」
「不吃早餐怎麼行?你每天只喝黑咖啡,對身體不好。」
「笨蛋,現在就開始管起我了!」展塵雖然抱怨著,但還是跟著她走進飯廳。
「我也是為你好嘛。」
展塵又哼了一聲,把盤裡一部分的煎蛋撥給她。
「我吃不了這麼多啦……」她抗議。
「閉嘴!你不吃完,就別想去迪斯耐樂園玩了。」
蘇青玫驚訝的看著他一臉不耐。「你要跟我去嗎?一塊嗎?」
「你不是今天沒有課嗎?煩,還問這麼多次!」
她露出笑容,喜悅之情不在話下。「笨蛋,這麼高興做什麼?」只不過是去遊樂園一趟而已,如果他告訴她,他決定先公證結婚,等他滿二十歲,拿到展家的繼承權后再補辦喜宴,她不知道會瘋成什麼樣了?
這個決定是昨天與她發生關係時所下的,既然他愛她,結婚只是遲早的事。
他雖然脾氣很差,但是也懂得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絕對不是憑著一時情難自禁,發生關係后不知道處理善後。他打算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立刻與她結婚,暫時隱藏這個消息,是為了防止意外——例如半途跳出老奶奶這種程咬金之類的人物。
他跟展家本來就不親,要獨自過活誰也攔不了他,但是現在他要顧著青玫……至少,喬德森的事情尚未解決。
之前請資深的私家偵探調查喬德森,在金錢的推動下,很快就有回應。喬德森不止以製造假藥,還以人體當實驗……甚至,他懷疑蘇爸的破產跟車禍而死,喬德森脫不了關係,但這些他都不管,也不想勾起玫兒過去所有不好的回憶,不想讓她受到二次傷害,只要玫兒安全快樂,他可以放過喬德森,管姓喬的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別惹到他頭上就好。
「我好笨!」蘇青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來想讓心不在焉的他吃煎蛋的,結果蛋掉在自己的衣服上。
「笨蛋!」他說道,突然俯下頭吃掉那塊蛋,然後沿著衣服往她的脖子上吻去,雙手拉下她寬大的衣服。
蘇青玫紅著臉,吶吶的說道:「你騙人……」抗議的嘴又被溫熱的唇吞沒。
她沒有說錯。
展塵騙了她——未來的幾年裡她再也沒有機會去遊樂園,因為他太年輕,忽略了就算他不趕盡殺絕,對手也會預防萬一,殺他而後快。
數個星期之後,蘇青玫死於人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