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色低垂，各式的霓虹燈逐漸亮起，為夜晚的城市點上絢麗色彩。
位在台北商業區的某一棟大樓頂層上有一面牆是由一大片落地窗構成，而此刻，一位身材高佻的女子不畏懼高度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川流不息的車道，她只是專註地看著，似是若有所思。
就在女子專註地望著窗外的同時，一名男子放輕了腳步，緩緩朝站在落地窗前的女子靠近，直到相距一臂之遙的距離才停下腳步，安安靜靜地不出一點兒聲音，和女子一起隱身在微暗的空間里。
突地，一聲沉重的嘆息自女子口中逸出。
「怎麼？又想起他了？」站在女子身後的男人聽見了嘆息聲后忍不住打破沉默。
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嚇到，女子似是早就知道這個空間不是自己一個人獨有的。
「為什麼會這麼問？」沒有回頭，除了發出詢問之外，女子的身形依然維持挺直，沒有移動。
男人低笑一聲，「你只有在想到他的時候才會嘆氣，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事情能牽動劉依蓉的情緒和感情。」
「我不知道原來方經理是心思這麼細膩的一個人。」劉依蓉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方中毅，後者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
「我的細膩心思只針對某個人而言，不過那位『某個人』並不領情啊。」
「方經理既然是位聰明人，那就不要一直只針對『某個人』啊。」
「你說的這句話我回送給你。」方中毅走向劉依蓉，拉近彼此的距離，直到和她並肩而立。「你比我還要聰明許多倍，卻一直心繫一個浪子。」
劉依蓉搖搖頭，「他不是浪子，他是一個……只適合談戀愛的男人罷了。」說著，一抹黯然的沉重染上了她的眼。
因為太重視身旁的女人了，所以方中毅從未錯過劉依蓉流露在眼神、臉上的任何情緒和表情；由於一直陪伴，所以他也完全了解此刻佔據她心緒的男人曾帶給她的傷害有多麼深刻，深刻到現在仍忘不了的地步。
「你愛得太深了。」說出了最傷害自己的結論，方中毅藉由撥弄頭髮的動作來掩飾內心的空虛。
劉依蓉沒有回應，她的沉默像是默認了方中毅的話。
眼光直視窗外，方中毅說話的語氣中摻雜著瞭然：「其實我知道你積極企劃要開發大陸市場，以及堅持自己親自來台灣執行企劃，你慫恿董事會，要公司轉移陣地到亞洲市場，說好聽一點是要進軍全世界，可實際上你真正的目標是要找到他，然後再續前綠。」
「再續前緣？」劉依蓉輕笑出聲，「有那麼容易嗎？」
「至少對你來說是個希望。」方中毅微微偏過頭看著劉依蓉的側臉，「對他，你永遠也學不會放棄。」
劉依蓉側過頭直視方中毅的雙眼，「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太愛他了。」
對於劉依蓉的直接承認和毫無遮掩直視他的眼神，方中毅深怕對方看出自己的痛苦而移開了視線。
「我想你絕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你有查到他現在在哪裡嗎？」適時地延續話題，方中毅故作輕鬆。
「他在一家中小企業上班。」
「什麼?!」聽了劉依蓉的回答，方中毅驚訝得差點咬到舌頭。
劉依蓉微微笑著，「你沒有聽錯，而我也沒有說錯。」
「中小企業?!」方中毅一臉不可置信，「我以為他當初毅然決然離開是為了要自組公司，怎麼會……」
「他的心思永遠沒有人可以摸透。」劉依蓉訴說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無奈。
「他也真的是太與眾不同了。憑他的學歷、能力，還有交際手腕，根本不應該待在那種地方啊！」一說到這兒，方中毅像是恍然大悟地指著劉依蓉，「難怪你說要開放給中小企業一起競標，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
劉依蓉沒有否認。
方中毅無奈地放下手，「他應該不知道你跳槽到殷光集團吧？」
劉依蓉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即將會知道的。」說完，隨即轉身離開落地窗。
方中毅佇立在原地，看著劉依蓉前行的背影，對於她和自己的各自堅持，心中頓時湧起了深深的無奈。
這樣的三角戀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有結局出現？
滿腹沉重的心思愈積愈難理出頭緒，方中毅在吐出重重的一口氣后，尾隨劉依蓉走到電梯間，一同離開已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出乎蘇蘭翎的意料之外，施俊誠口中所謂的安靜地方居然是一家Pub！
最初看到Pub的招牌時，蘇蘭翎還很不客氣地問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不過一進入Pub里，蘇蘭翎不得不承認施俊誠帶她來的這家Pub確實是個非常適合「討論」的地方。
沒有吵死人的音樂，也沒有嚇死活人的陰暗。這家Pub里燈光明亮，陣陣傳入耳的悠揚輕音樂恰恰可以紆解一整天緊繃的神經，整間店裡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在每面牆上掛著一幅幅山景照片，而且店裡的客人全像是剛從英國來似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有教養得很。
「這裡很安靜嘛。」喝了一口餐前酒，蘇蘭翎爽快的讚美。
「你喜歡？」
看施俊誠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蘇蘭翎難得一臉和顏悅色。
「雖然我不認為你的品味有多高，不過你介紹的這家店倒是超出你表現出來的水準。」
不在乎蘇蘭翎話中的貶低意味，施俊誠好心情地持續與之對談。
「這家Pub才不只氣氛好，它提供的餐飲也很有味道。」
「你常來？」
「心煩的時候就會來。」
「哦！」蘇蘭翎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你的意思是，現在跟我在一起你很心煩嘍？」
知道蘇蘭翎話里的意有所指，施俊誠卻不怕死地點頭承認。
「難道你不心煩嗎？」施俊誠笑著嘆了一口氣，「現在公司把這麼大的一個責任壓在我們身上，把公司的生死存亡交到我們手中，你真的一點也不覺得煩嗎？」
「這種話是沒擔當的懦夫才會說的，我怎麼會從在公司里象徵著成功的施經理口中聽到呢？」蘇蘭翎邊說邊誇張地做出不相信的表情。
「我也只是個能力有限的凡夫俗子啊。」施俊誠笑笑的聳聳肩。
「你說這種話不怕氣死其他業務經理啊！」蘇蘭翎輕哼一聲，接著拿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氣喝光。
「你別喝得這麼急，先吃點東西再喝。」施俊誠伸出手想拿下蘇蘭翎手中的酒杯，不過卻被蘇蘭翎閃過。
「我的酒量可不是一般凡夫俗子的份量，你可千萬別小看了女人。」
「我可是一直都很看重你的。」施俊誠一語雙關的說，但蘇蘭翎壓根兒沒聽出來。
「看重我？你應該是瞧不起我吧！」也許是因為喝了一點酒，也或許是環境太令她放鬆的關係，膽子變大了的蘇蘭翎直接說出了她的想法，和一直以來放在心裡的話，「在公司里，你不是有事沒事就瞪我，不然就是有意無意的拉開嘴角嘲諷我，一副十分瞧不起人的樣子，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當一回事，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看不起我的高傲模樣。」
「我？」施俊誠驚愕的指著自己，他是真的被她的這一番話給嚇到了。
沒想到自己平日自認為示好的表情，看在蘇蘭翎眼中居然會變成與原意完全相反的效果。此刻的施俊誠終於了解為什麼蘇蘭翎總是像刺蝟一樣地防備著他了。
「對！就是你！」十分肯定地指著施俊誠，接著蘇蘭翎招來了侍者，非常豪氣地要了一打啤酒。
「一打啤酒太多了，你……」施俊誠不表贊同地皺起眉頭。
「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的！」待侍者離去之後，蘇蘭翎像是下了多重大決定似地對施俊誠嚴肅說道：「我決定了，今天我們不只要把公事討論出頭緒，我也要弄清楚你到底是哪裡看我不順眼，為什麼自我進入公司到現在你一直都在鄙視我。」
施俊誠無奈地重嘆一聲，「我沒有看不起你，更沒有鄙視你。」
蘇蘭翎又是皮笑肉不笑，完全不把施俊誠的話當真。
「沒有看不起？那你為什麼對公司里的所有人微笑，然後轉頭看到我就拉下臉，還口氣不屑地當著其他人的面問我有沒有信心拿第一啊？」蘇蘭翎學著施俊誠的口氣說話，才不信她認定的敵人對她一點敵意都沒有。
「我有這樣嗎？」
「當然有！」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
「哼！你這種自視甚高的人當然是貴人多忘事啦！」蘇蘭翎伸手從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大口。
「你先吃一點東西……」施俊誠擔心地把食物推到她面前。
「你那表情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實在太傷人了。」放下啤酒罐，蘇蘭翎眯起眼睛往施俊誠的臉靠近，「對一個女人而言，尤其是一個有志氣的女人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污辱。」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根本一點印象都沒……不會吧！」施俊誠像是想起了某件事似地恍然大悟，但下一刻，他卻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幹嘛？」
「你剛才說的應該是發生在你剛進公司時的事吧？」
「是又怎麼樣!?」
施俊誠被打敗地垮下肩膀，「那至少是兩年前的事了耶！」
「沒錯！就因為那是一種恥辱，我才會記得那麼久啊！」蘇蘭翎說得理直氣壯。
不會吧！施俊誠在心底暗想。
沒錯，兩年前對蘇蘭翎這個空降部隊他確實是抱持非常懷疑的態度，因為他以為漂亮的女人唯一的武器就是長相，他承認一開始自己對蘇蘭翎相當不友善，不過不出幾個月他就對她完全改觀了；他相信蘇蘭翎非常有能力，也佩服她的手腕和沖業務的精神，所以也才慢慢地被她所吸引，甚至……喜歡上了這個不輕易服輸的女人。
「這下子誤會可大了。」施俊誠邊說邊搖頭。
「有什麼好誤會的？是男人就勇敢承認其實你是看不起我的，乾脆一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逼施俊誠承認他看不起她，蘇蘭翎目光堅定地鎖住眼前的男人。
「那只是一開始……」
「哦，終於承認了吧！」親耳聽到對方坦白，心中難免還是閃過一陣輕痛，蘇蘭翎又拿了一罐啤酒往嘴裡倒。
「可是後來我就十分佩服你啦！」施俊誠急忙解釋，「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你的表現就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還讓我知道自己原來是個見識淺薄、心胸狹窄的男人。」
「你不用費心安慰我了。」蘇蘭翎拉開與施俊誠之間的距離，表現出不在意地繼續喝著啤酒。
「我是真的敬佩你，至於你剛才說的所有行為表情，那都是出自於真心的友善，根本一點嘲諷的意思都沒有。」施俊誠急急解釋，就像是一個急於自白的嫌疑犯，讓蘇蘭翎不由得把視線重新放在他身上打量。
「真的？」蘇蘭翎再度眯著雙眼看著施俊誠，而後者則是一手撫在胸口處，另一隻手五指併攏作出發誓狀。
「句句屬實。」
聞言，蘇蘭翎忍不住笑了起來。
「相信業務員說的話的人是傻子。」
不過看施俊誠似乎很有誠意的樣子，蘇蘭翎無所謂地朝他擺擺手。
「反正瞪也瞪了，我總不能叫你把眼珠子拿出來讓我打幾拳發泄吧！」蘇蘭翎拿了一罐啤酒遞給施俊誠，「其實你的心胸也沒那麼小啦！只不過大男人主義了一點。」
看蘇蘭翎的態度軟了下來，施俊誠的微笑再度回到帥氣的臉龐上。
「看樣子我們之間的誤會應該解決了。」
蘇蘭翎點點頭。
「說實在的，原先我不懂為什麼你對我的防備心那麼強，還一度以為你根本不愛男人。」
「你說什麼？」蘇蘭翎忍不住被施俊誠的揣測逗笑了起來。
「不能怪我這麼想啊！」施俊誠無辜地兩手一攤，「你在工作方面的表現是快狠准，工作能力強不說，處事又果決，精明能幹的形象，難免讓人覺得你也許有不一樣的性向。」
「偏見！」蘇蘭翎輕哼，「你們這些大男人，只要女人的能力強一點，你們就到處找借口找理由給自己台階下。」
施俊誠現出一臉的苦楚，雙手還壓在心口處，「你不了解，男人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
看施俊誠完全失去平日了完美帥氣的形象，蘇蘭翎終於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心情頓覺輕鬆不少。
「那我就敬你這位脆弱的男人，希望你能變堅強一點。」朝施俊誠舉起啤酒罐，蘇蘭翎豪邁地喝完罐中剩下的啤酒。
相較於蘇蘭翎的爽快，施俊誠則是微微蹙起眉頭，他瞄了一眼桌面上已經空了的三罐啤酒。
「你喝太多了。」施俊誠把剩下的啤酒擺離蘇蘭翎伸手可及之處。「別忘了我們還有公事要討論。」
一經提醒，蘇蘭翎立刻壓下想抱怨他拿走剩餘啤酒的舉動，她揉揉已經略感暈眩的額頭，好提高的專註力。
「好吧！那你說對於這個案子你有什麼高見？」
瞪著牆上的掛鐘，蘇蘭歆忍不住打了個不怎麼雅觀的呵欠。
「今天是怎麼搞的？就算加班也加太晚了吧？」牆上的時針已經微微越過十二的數字，蘇蘭歆勉強睜著極度想閉合的眼皮。
打手機找人的方法她試過了，打電話問朋友……蘇蘭歆承認她平常是不怎麼關心她這個獨立自主的姊姊，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蘇蘭翎有什麼朋友或同事，所以一整個晚上下來除了打手機之外，她也只能幹等而已。
「應該不會遭遇什麼不測吧？」胡思亂想、憂心忡忡，蘇蘭歆勉強振作糟神。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情緒從最初滿心的擔憂逐漸變成不滿，然後慢慢醞釀成抱怨，最後終於轉變成為怒火，惹得她一肚子不爽。
「搞什麼啊！要晚回來也不打一通電話報備，她以為家裡沒活人啦！」怒火趕走了瞌睡蟲，蘇蘭歆坐在床上，雙眼緊盯著掛鐘，懷中抱著羽毛枕頭，然後雙臂愈收愈緊……愈收愈緊……
「等到你平安到家的時候，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有人等的幸福！」
轉移視線改而死盯住大門，蘇蘭歆精神抖擻地繼續等著蘇蘭翎回家踏入家門的那一刻。
「小心！」
一聲驚呼之後，隨即而來的卻是一陣笑聲。
「……你說我醉了，其實……真正醉……是……呃……」話還沒說完，步履不穩地靠在牆上的蘇蘭翎皺起眉頭，打了一聲非常大聲的酒嗝。
不過，之前跌倒、目前仍坐在地上的施俊誠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手裡拿著鑰匙，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我其實沒有醉……只是喝多了……一點點……」一邊解釋一邊扶著牆站起來，醉態中施俊誠仍不忘紳士的想轉身去幫同是醉鬼一族的蘇蘭翎。
「你家到底在哪裡啊？」沒有拒絕施俊誠的幫助，蘇蘭翎抓著施俊誠的手，兩個人以同樣踉蹌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再走……兩步就到了……」施俊誠指著前方。
「你剛才也是這樣說，你……呃……」不舒服地又皺了皺眉，蘇蘭翎伸長手臂直接勾住施俊誠的寬肩。
「到了……到了……」
施俊誠說得沒錯，真的只再走兩步就到了一扇鐵門前面，只不過遲兩步對於醉得一塌糊塗的人來說，真的是一段千辛萬苦的距離啊！
開心地咧開嘴笑，施俊誠企圖把握在手上的鑰匙插進門孔里，但卻因為始終對不準焦距而讓醉酒的兩人站在門口長達十多分鐘。
「就跟你說讓我試你偏不要！」一踏進房子，蘇蘭翎馬上不滿的抱怨起來。
「你比我還醉。」施俊誠搖搖晃晃地領著趺跌撞撞的蘇蘭翎進入家門。
「大男人主義！你是個大男人主義的大男人！」邊罵邊往屋裡走，一看到大沙發，蘇蘭翎毫不客氣地跌躺在舒服的沙發上，「要不是……我的手機沒電……我才不會來你家打電話……要我妹來接我回家咧……大男人……主義……」
懶懶地躺在軟軟的沙發上，蘇蘭翎對著走進廁所拿了兩條濕毛巾的施俊誠一直大男人、大男人的罵。
「擦一擦會清醒一點。」把濕毛巾遞向蘇蘭翎，不料後者卻扭過頭拒絕。
「我根本沒醉！」
「那你還要不要打電話？」說完，施俊誠站不住地坐倒在地板上。
「當然要啊，」理所當然地撐起身體，蘇蘭翎一把抓起在沙發旁小茶几上的電話。
看著蘇蘭翎的動作，施俊誠終於耐不住暈眩躺了下來。他將濕毛巾蓋在臉上，霎時一陣清涼讓他備感舒適。
過了一會兒，陷入朦朧昏睡的施俊誠突然覺得有一股重力壓在自己身上，他費力地抬起手扯掉臉上的濕毛巾，想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倒下來，卻發現原來是蘇蘭翎半趴在他身上。
「我以為你……死了……」蘇蘭翎笑咪咪地對施俊誠說，「還想幫你做心肺……復甦術……」
「我……睡著了……」被蘇蘭翎壓著，施俊誠一點難受的感覺也沒有，他開心地回應蘇蘭翎的笑。
「你應該上床睡的……地板……會涼……」趴在施俊誠身上軟硬適中，舒服的讓蘇蘭翎也忍不住想閉起眼睛。
「你電話打了？」
蘇蘭翎點點頭。
「我叫她來接我。」
「然後呢？」
「然後就掛啦！」
「喔！」施俊誠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後再度放鬆身體舒服地享受地板的涼爽和被壓著的幸福。
「喂！大男人……」
沉默的氣氛沒過多久，蘇蘭翎突然搖了搖身下的施俊誠。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啦？」猛然憶起今天讓她心神不寧一整天的疑問，這會兒蘇蘭翎一點也不扭捏的直接發問。
「耶！你怎麼知道？」更不彆扭、直接承認的施俊誠此刻臉上寫滿了問號。
「我妹跟我說的。」蘇蘭翎用雙手撐起身體，俯視著施俊誠。
「你妹怎麼會知道？」施俊誠不解地跟著坐了起來，還伸手搔了搔頭。
「你真的喜歡我啊？」蘇蘭翎眯起眼睛靠近施俊誠，而後者連連點頭，還一臉呆樣的露齒微笑。
「是想親吻的喜歡嗎？」
施俊誠又點了點頭。
「那……是想擁抱的喜歡嗎？」
施俊誠再度點了點頭。
「上床呢？」蘇蘭翎不確定的問。這回，施俊誠不只點了點頭，還笑得十分開心，接著他毫無預警地一把抱住蘇蘭翎。
「你不只是大男人……還是個大色狼……」
對於蘇蘭翎的輕斥，施俊誠只是咯咯咯地笑著承認。
「對啊……我是大色狼……」
雖然並沒有允許對方可以做出擁抱的動作，但是被男人擁在懷裡的溫暖讓蘇蘭翎沒有做出拒絕的舉動。
溫柔的擁抱讓酒醉的兩人更醉了。
「你……願意讓我親嗎？」
從頭頂上方傳來施俊誠的聲音，蘇蘭翎不由自主地仰起頭向上看，而就在這一下一上之間，不經意地讓四片唇緊緊的重疊在一起。蘇蘭翎閉上了雙眼，溫順地承受著施俊誠加諸在她唇瓣上的力量，慢慢地，她抬起雙手環住了施俊誠的頸項，任由他將自己緩緩地放倒在地板上，換她承受他的重量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