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總算走累了,找個地方休息吧!
此時太陽已經完完全全露了出來,薄紗般霧氣因為溫度漸熱而消失於大地之間,青翠的竹林內傳來風吹過沙沙的聲音。
在石椅前嘆了一口氣,享受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可是我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很久,才坐下來沒多久的時間,堯找到了我。
「怎麼悶悶不樂的?」他撫平我皺起的眉頭,陪我坐了下來。
「沒事,你怎麼沒有去陪離離?」我沒有躲開他,在他輕柔的手勁下,我展開了許久不見的微笑。我想我開始貪戀他給的溫柔,即使知道這溫柔不會很久。
「她現在不用我陪,反而是你比較需要。」
「我,為何這樣說?」
「野火。」堯站了起來,望著山嵐背對著我說著:「你明不明白自己心裡真的要些什麼?你總是像個小孩子,在你的表情中永遠都只有快樂、不知愁、天真。我很想要你一直保留著這分純真,卻又埋怨你成長得太慢。沒有人可以一輩子都無怨無海地保護著你的,你明白嗎?」
「堯……」為什麼他說起這個,我不懂。保護著我?一輩子?成長?
他轉了過來,身體更傾近了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霎時成了咫尺,我在他的瞳孔中望見了一片深情,夾著熾熱與認真的深情。不是捉弄、沒有玩笑的成分存在,更不是以往朋友之間有所保留與顧忌的神情。他這種眼神又代表什麼意思?
「你什麼時候才能正視你的心中要些什麼?什麼時候才會跟著潮水的節奏起舞,而不是只在岸邊觀望著?」
「堯……我不懂你說什麼啦。」我開始想住後退,離開他所強行進入的天地中。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像是知道我想逃避似的固定住我的肩,讓我一步也離不開他。
「記不記得我們剛見面時,答應要當對方一輩子的朋友,永遠都不要因為外力而使彼此間的情誼變調。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要當你的羽翼,把你永遠收在翼下,不讓風雨來折損你的一切,不讓外力來改變你的真、你的美。」
堯看著我的臉孔,嘆了口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有一天找到一個你願意……而他也願意保護你的羽翼時,我們就不可能回到最初,我們之間就不可能只剩朋友的關係。如果我也找到我想保護的人時,你又該定位在哪裡呢?野火,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
我定位在哪?羽翼?我苦笑在心,他不是找到了嗎?而那個人不就是我的姊姊,我這輩子最不可能傷害的人嗎?
為什麼在一切快成定局時才問我的感覺,為什麼在他已經下了決定之後才告訴我該正視我的感覺?為什麼說會跟我一輩子的人是傷我最深的人?為什麼總給我承諾后才悔未來一筆抹去?
我不是畫紙,不是作畫后不滿意就換一張;更不是換不成后就用其它顏色將它掩蓋了事。
「請你放開我。」我冷冷地回答,不想當替代品,更不想把自己丟入不可自拔的深淵中。
「野火,你誤會了,我和離離之間……」
堯的話遠沒說完,就聽到離離喚他的聲音。我們同時轉了過去,看見她的臉龐流下了兩行清淚。
逃!這是我唯一的念頭,等到我開始有意識時,不知道自己已經離他們多遠了。只是從遠處傳來的聲音讓我了解,還是有人追上了我,定眼一看,原來是葉維。
其實我多希望追上我的人是堯,而不是葉維。只是那個名為劉競堯的男子不能與眼前的葉維交換;那位劉競堯先生目前或許正擁著另一個女子,安慰她滴下來的眼淚,那位幸運的可人兒正是我的姊姊。
「野火,你還好吧?」葉維或許被我陰晴不定的臉色給嚇到了,關心地問我。
「沒比現在更好的了。你擔心什麼,我是蕭野火耶,又不是普通的女人。」
「野火……」葉維遲疑的口氣與—副有話卻不敢說的表情,突然間讓我感覺好累。我們是多少年的哥們了,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呢?
「姓葉名維的男人,你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好不好?不要像女人一樣吞吞吐吐的,看了就煩。」
「野火,事情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樣,其實競堯和離離之間……」
我不耐煩地打斷葉維的話:「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提起他們的事了,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謝謝你了。」
「蕭野火,你聽我把話說完可不可以呀?!」葉維見我一副要理不理的樣子,居然開始對我大聲了起來,要我把他的話給完完整整地聽完。
「好,那你就說呀。」
「總之,唉——反正事情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樣就對了啦。」葉維停頓一下,又繼續說了下去:「只要你離那個陸重言遠一點,你就會看得到事實的真相了。」
「關他什麼事,你不要什麼事都扯上他好不好?而且我就是要跟他好,我就是要跟陸重言很親近,你能拿我怎麼辦?」說著說著,我簡直狂叫了起來,聲音在林子之中無邊界地向四方擴散,不停地向遠方傳去……
「蕭野火,你有沒有大腦呀?」
「沒有,我是白痴,你忘了嗎?」
「你……」葉維臉色瞬間變色,眼神穿過我向身後看了過去。
是堯!心猛然跳了一下,雖然他沒有出聲,但我是知道那口是他。唉!怎麼剛建設好的心又像風吹過湖面般水波蕩漾。
這次堯沒有接近我們,只是站在一定的距離外對我們說:「葉維,你陪野火到處去逛逛,我跟離離一組,中午時在旅館前集合。」
「為什麼要我跟野火呀?……好啦,中午見。」葉維滿心不甘願地應了話,就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
稀罕!我也不理葉維,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你們兩個給我停下來。」離離這句話果真讓我們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四個人對看后,離離又說:「出來玩為什麼要這樣?要嘛,就四個人一起行動;要不,就現在打道回府。怎樣?」
還能怎樣,離離什麼沒有,就是決心和耐心狠強,又不是要找死,她要怎樣就只能順著她了。
「不說話,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和葉維走一起,你和堯一起可以嗎?」
「可以。」都用命令的口氣了,我們還能怎樣。誰叫離離的年紀本來就比我們大,除了聽大姊的話還能說些什麼。
就這樣兩個人走在一起,以免馬路上擠了四個人,造成大家的不便;不過清晨的小徑上也沒有什麼人就是了。
我和堯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保持一定的距離走著,靜靜的;默默的。無聲之下,我反而能聽見鳥語和感覺森林的洗禮;柔柔的風吹過,輕輕觸摸著臉頰,在呼吸中留下屬於自然的芬芳。
不知不覺走了好久,雖然感覺很舒服,但還真的有點累了。
「要喝東西嗎?」
他總是知道我想些什麼,我要些什麼.只是現在這種暖昧的情況,誰也無法打破。
「好呀。」我想通了,這種情況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選擇去接受。悲傷過一天,快樂也過一天,我只能選擇打開另一扇窗,不淚流。
他驚訝於我的改變。其實他還是看得出來的,不是嗎?就算要離開,也讓我保留這一刻,心碎是以後的事了。
「怎麼,不請我喝飲料嗎?那麼小氣,我請你好了。」
「野火……」
「嘻!怎麼了,這不像我會說的話嗎?」
「像,像極了。走了,帶你去喝東西,要不然待會你又像缺水的魚,在那邊吐氣。」
「有那麼慘嗎?」
「沒有,走了。」堯伸出了手。
「好呀。」我也沒有顧忌地握住了他。我們相望,笑了出來。又回復到以前了,雖然是有那麼—點不一樣,但比剛才好多了,不是嗎?
零岔口
從溪頭回來后,我正式離開了系會,來到學會幫堯的忙。雖然大夥口頭上沒說些什麼,但眼神中的暖昧神情,我知道自己這個有點像空降部隊的人已經引起民怨了。尤其是堯對我關心的程度及友好的舉動,和葉維最近嚴重缺席的行為,讓人更覺得匪夷所思,摸不著頭緒。
就例如現在,我偷個空在學會整理資料,堯卻帶了一束紅玫瑰大刺刺地走了進來,插在我桌前的花瓶中,而且這花瓶還是他在我第一天來學會時,就買來擺在我桌上的。
唉!眾人的眼光開始聚集了過來,我小聲地哀號著:「你怎麼又買花了,而且還插在我桌前,你要害死我是不是?如果讓離離知道,她會怎麼想?這點你有沒有想過?」
「買花是因為屋子裡有植物心情就會變得很好,而且就這麼剛好花瓶在你桌前,所以只好插你這嘍。」
「嘻皮笑臉,沒個正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把花瓶擺在你桌上好了,以後你就自己買花,放在你自己的桌上,OK?」
「不行啦,讓人知道我喜歡花,會很難為情的,所以還是擺在你桌上比較好。」
「怎麼樣你都有理?」
「難道你不喜歡?」
「我可沒說喔。」
「這就對了。別說了,再爭論下去,花都要哭了,你不想讓花認為你不喜歡它們吧。」
「油嘴滑舌,你跟葉維學壞了呀?對了,最近怎麼都沒有看到他?」
「你認為呢?」壞壞的表情、賊賊的笑容,怎麼以前都沒有發現他有這一面呢?
「難道是……」我不確定地問著,見他點點頭。天呀!「這次又是誰啦?他這小子對誰都沒有很認真過,這次又是那個閨女慘招毒手。告訴我,讓我去解救她們。」
「你呀,別替她們擔心了,而且葉維再也沒有比這次更認真地去付出了。」
「是嗎?有沒有看到我懷疑的眼神,我才不信呢。從小到大,他總是說哪條街的妹妹漂亮,哪個學校的女孩正點,可是每次有人追他時,他又說她們不是他的type,老是用這個理由,也不見他哪次有真心過。」
「那是因為他太在意了。」
「在意?不懂。怎麼你們最近都在說這些讓我不懂的事呢?」
「不是你不懂,」堯貼進了我,故意製造暖昧的氣氛。「那是因為你的心還沒完全在這裡,如果有一天你只注意著某件事,你就會看清真相。」
「反正你不想跟我說就是了。」我退離他遠一點,沒想到他又逼近。
「不是不說,是還不能確定你的心在誰身上。」
「你說些什麼呀?」我打哈哈地想把問題混過。
「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呢?」堯伸出了手,就像平常在四下無人時,他會像個哥哥似的順著我的發。不過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下,他怎麼還是……
我把青絲抽離他的手中,見到大家已經開始在竊竊私語了。我最怕這種流言了,不知道怎麼去使其他人不說,又不知道如何去拒絕堯的關愛,只好讓目光離開人群不看,只是苦了我的耳朵不能不聽,無法關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祈求著堯,請他住手。
他掃了其他人一眼,大家又乖乖地低下頭去做事,不敢看這邊。不過等堯把頭又轉向我時,有幾個女孩子抬起頭來帶著怒容看著我,好像我搶走了她們的玩具似的。
奇怪了?若是她們要追堯,就放膽去追嘛,又沒有人說不可以,幹嘛暗戀著堯不敢表達,卻又在這裡像機關槍似的掃射每個接近他的女人。
「有人在叫你耶1」果然那群女人已經看不慣了,借口有事找堯談天。「去吧,莫負美人恩呀。」我取笑著他。
「別鬧了。」他無奈苦笑著。
「堯學長!」見堯不過去,一群女人喊得更大聲了。
知道嗎?那種情形有點像一種款式的鬧鐘,如果你不起床,它就一次叫得比一次大聲。真好玩,如果堯一直不過去,我倒是想試看看她們的音量會大到什麼程度。不過還是算了,剛才一直跟堯聊著,忘了還有事情還沒解決呢!
「你過去吧,我這裡也有事情要弄。」
「那你忙吧。」帶著歉意的笑容,他朝她們走了過去。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示威地對我擠擠眼。我不理會她們,繼續努力工作、工作。
「蕭野火,外找!」唉,我今天怎麼那麼幸運,這麼受歡迎呀。放下筆往外走去。怎麼是他?
「有空嗎?我有事想找你談一談。」低沉的男聲在口氣中有著悲哀。
「好呀,到餐廳談好嗎?」
「隨便。」
到了學校的餐廳,點了東西后我選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好險今天的人不多。我最討厭中午吃飯的時間,總是人山人海的。
「怎麼了?」坐下來之後,我開口問著對面我從來沒有想過會來找我的人——葉澄。
「你們上個星期出去玩了,是不是?」澄哥的口氣中充滿了不安,我一直以為他對離離的感情或許放得不深,沒想到我錯了。
在他的口氣中,我知道無論澄哥處理其它事情是多麼理智、在長輩的眼中是多麼優秀的人,但面對情關,他終究還是陷入了。感情,真的不是大腦可以控制的東西。
所以我只能選擇裝傻:「嘎?」
「野火,你老實跟我說,離離是不是愛上了別人?」沒想到葉澄開始利用他的氣勢壓迫著我。
「呃?」澄哥要我怎麼回答,一邊是我的親人,一邊是從小到大對我視同親妹妹的葉澄,無論我回答些什麼.都不是雙方想要的答案。為什麼他們的事情總要扯上我?尤其是當我已無心於愛情這事時,事情偏偏接踵而來。
「野火,你不要瞞我了好不好?現在我只能問你了。」葉澄收回了氣勢,疲憊的臉孔上顯現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找誰解決。
我想,通常對自我太有把握的人,也很容易摔得重;對於澄哥和離離之間,或許就是大過於穩定、大過於理所當然、所以彼此總沒有發現對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對方真正要些什麼。
我不明白以往離離到底對葉澄有多少的感情?但從那天她和堯之間的態度及她事後回答我的話,澄哥顯然已經出局了。
心變了,是怎麼追也回不來的。沒有天長地久,尤其是你開始在祈求能一輩子時,現實總是高你很近,而夢想……太遠。
「我們是一起出去玩沒錯,但我不知道離離是否愛上了別人。我想這種問題你應該去問她比較恰當,畢竟我不是她,無法替她回答你。」
「是跟劉競堯嗎?」沒想到澄哥還是沒有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又開始追問我:
「你應該去問離離的。」
「你只要告訴我他們是不是走得很近。」
「我不知道。」
「野火!」上揚和警告的口氣,葉澄的語調中充滿著風雨欲來的氣勢。
我閉口不答的態度,反而引起了葉澄的懷疑。
「離離有沒有想過劉競堯比她還小?她有沒有想過這種愛情可靠嗎?……」說著說著,葉澄開始緊緊抓住我的手,狠狠地握住,彷彿我的手就是劉競堯本人。
「澄哥……痛!」我低語嗚咽著。葉澄那種激動的舉動已經使我害怕,更不用提說我的手還在他的手中。
「野火,你們那天出去時,她是不是跟劉競堯在一起?他們是不是玩得很快樂?多久了?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不知道啦。」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蔓延,手上的痛楚讓我想起了身為一個配角的悲哀。葉澄現在和我是同樣的地位,只是他放不下、斷不了情絲,又不甘心自己已經淪為配角,所以不斷糾纏,想讓自己能重回舞台上。
只是無奈這段戲已經寫好了劇本,安排好了角色。
「為什麼?為什麼?」澄哥愈把自己困在迷局裡,相對的手勁也就愈強。
我已經痛得受不了,臉上泛起了痛苦的紅潮。就在我開始想要喚起葉澄的理智時,有人沖了進來,往葉澄的腹部揍了一拳;也因為這樣,我的手終於離開了葉澄可觸及的範圍。
抬起頭來看——是堯,他來了。
我因痛楚流出的淚,滴潺成涓流……哭是因為他的到來,哭也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我的心。
「很痛是不是?都瘀青了。別動,現在不揉的話,到時候你痛得更厲害。」
「堯,小心。」
我和堯都太注意我手上的瘀痕,忘了還有葉澄的存在。澄哥趁堯和我都分心時,還了堯一記。
「你既然有離離了,幹嘛還來招惹野火!」澄哥想把我拉離堯的身邊,而堯更快抓住了我,然後我就成了夾心餅乾在中間進退兩難。「還是你想要腳踏兩條船?劉競堯,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想這不關你的事。你和離離之間的事情請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扯上野火。」
「是嗎?」澄哥轉向我,警告似的對我說著:「野火,你還看不清嗎?他是兩個人都不想放,兩個人都想要。」
「葉澄,請你不要因為個人觀感來扭曲我的話。我劉競堯這輩子只要一個人,至於那個人是誰,你管不著。」
「管不著?是你不敢說吧!要不然你今天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你要離離或是野火?」
「我說過了,你管不著。」
我就這樣聽著他們兩個一言一語,話中充斥著火藥味。我開始懷疑為什麼我要在這裡、為什麼我要受這種莫名的氣、為什麼他們的事情總要我來解決!
我快速地離開這個是非地,只要離遠一點,心也會好一點。
我走出了校門,漫無目的地走著、搭車、換車。看著車窗上我的倒影,覺得一切都好虛假,沒有什麼是真實的,沒有什麼是可以繼續的。多希望世界在這一瞬間停止,多希望地球不要再運轉,教心不要再痛。
「蕭野火。」下車後有個聲音叫著我的名字,我不想理、不想聽;好希望現在的我不是蕭野火。
「蕭野火,你沒有聽到嗎?」那個叫我名字的人拉住了我。好痛!我猛然抽回了手。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陸重言強行地把我的頭給抬了起來,要我看著他。
「沒事。」不想說,甚至希望現在不要有人認識我。
他也沒再多問些什麼,只是要我跟他去一個地方。我如枯木般的被他給拉上車,然後下車、上樓、坐下。
滿天星光曾是我最愛的地方,為什麼現在星光不是星光?現在的穹蒼在我的眼中只是個不能交集的思念、無法運轉的感情。
看著室女座的星系,手不禁去觸碰頸子上項鏈,淚開始在眼中凝聚,然後如同天空厚重的雲層中那想要解脫的雨滴一點一點地落下,無聲地流下臉頰。伸出手捂住垂淚的雙眼,可是怎麼也掩不住我那空洞的心靈。再也找不回了,無論如何,我都再也回不到那平靜無波的心思,再也尋不回那天真不知愁的過往,我……該怎麼辦?
終於我的淚流盡,望著一張又一張的天文景觀,心情在那點點的星光中開始有了平靜;雖然做不到讓自己解放,但至少可以好過一點。
「要不要喝點東西?」陸拿著一杯濃湯,走了過來。頓時間,室內充滿了玉米濃湯的味道。
嗯,哭累了,肚子真的有點餓。我點點頭,接下了他遞給我的杯湯,他示意我走到員工休息室,以免待會給人撞見了可不好。溫熱的溫度從掌心傳到了心裡,暖暖的;活力一點一滴地又回到了體內,野火開始燃燒。
「很好喝,謝謝。」感謝他什麼都不問,因為最好的療傷方式是獨自一人,而不是把傷口攤在陽光下。
」你以為說聲謝謝就沒事了嗎?」他沒好氣地說著,頭搖了搖,表情像是說著我怎麼那麼天真呀!
「要不然該怎麼辦嘛。」知道他不會為難我,放心地和他談天說地著。
陸走到了屬於他的位子,然後從椅子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大堆的文件,放到了我的桌上。
「這就是你前幾個星期蹺班所蹺掉的工作。」
「我咧,怎麼那麼多呀?你整我的是不是?」
「拜託小姐,你以為不用加利息嗎?」
「但是,你也太狠了吧。」
「相信我,還有更多好事在後頭,如果你不開始工作,利息照算。」
我們大眼蹬小眼,相視笑了出來。
「好啦,算你狠,我做就是了。」
「別抱怨了,過不久要舉辦個大活動,這幾天大家都忙得要死,只有你好命還可以休息。」說完,他回到了他的座位拉開了抽屜,果然,工作量是我的兩倍。
***
流言散播的速度的確是很快的,那天我和葉澄的事情已經在學校內引起廣泛的討論,傳言不外乎是我另結新歡;然而舊情人不甘心到校來找我談判,雙方一言不和下起了爭執,然後大打出手。
反正我最近走到哪都會有人關注,像極了動物園中的猴子,討厭死了。
可是我並沒有逃避我在學會中的工作,因為那是一種責任,只是盡量做到少跟堯接觸、少跟他說話;反正學會中看我不順眼的人那麼多,許多該我跟堯討論之後才進行的事情,都會有多事的人去問堯,然後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也好,無事一身輕。
下課或空閑的時間,我總是跑到天台館去當僕人,反正也無處可窩,就把那當家了。
「怎麼了?還有事情嗎?」是陸重言。
「沒什麼重要事情,只是那天有個人喝了我一杯玉米濃湯,我來找她要點代價罷了。」
「哇!你怎麼那麼小氣呀。」
「不是小氣,是尖酸刻薄!」
「哈!真是說得好極了,你說要我怎麼賠你呀,」
「就陪我到展望台坐坐吧。」
「你是不是不懂國字呀,此賠非比陪。」
「你又沒寫國字,你只是說國語而已呀。」
「挑我毛病。」
「算是挑毛病吧,一個人在展望台太奇怪了,所以想找人去看看。」
「不是晚上的夜景比較漂亮嗎?」不是我故意要問,大部分的人都喜歡晚上到展望台,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要陪我到晚上就是了。」沒想到陸居然抓我的語病。
「我可沒說喔,是你多想。」我連忙撇清。
「開玩笑的啦。其實白天和黃昏時的景色最美,尤其是下雨又天晴時,真的有萬丈光芒的感覺。千絲的金線落在淡水河上,看再多次都值得。」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我能想像那種美景,聽了就好想去喔。「我跟你去就是了,不過,七點時我要回家,要不然我老媽會念死我。」
「放心啦,我會準時把你載回去的,OK?」
除了跟他去展望台外,我能怎麼辦呢?現在回去一定會碰到離離或是葉維,也許還會遇到堯,所以還是找其它的地方比較好。我知道這種行為有點小家子氣,但時間還沒能將我的心平復,我還不能處之泰然。所以離開是我想到最好的方式。
「只好如此了,我犧牲一點。」裝得很委屈的樣子,會不會太假呀。
「謝姑娘的犧牲喔。」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展望台。果然,白天的台北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其實晚上時最亮的燈光是橋上的車光,而不是一些你叫得出名字的建築物所營造出來的光;夜晚的台北只能看到車燈,難怪有人說台北的夜景沒特色,而且還打算改造台北的夜景。
我點了一首ForeverLove。雖然愛情不完美,但聽些山盟海誓也算安慰,寥勝於無嘛。
「要喝什麼?」陸重言開口體貼地問著。
「果汁,謝謝。」
我們隨處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外頭,聊些學校的事,聊著天文館所將要進行的活動,很愜意,也很隨性。一切都很好,直到他問起了我的項鏈。
「劉競堯送的?」
我愣在那裡,不曉得怎麼回答。
「那就是嘍。要是我,一定不會送你處女座。」
「嘎?那……其實,是他送的設錯,但是是因為我幫他忙,所以他才買來送我的。」我解釋著,天曉得我幹嘛要這麼費唇舌。
「你曉不曉得我會送你什麼?」陸重言話題一轉,提起了剛才的問題。
我有點結巴地回答著:「我……不知道。」
「我會送你地球。因為你就像是個充滿活力的生命體,在浩瀚的宇宙中是最美麗的那顆水藍色星球。」陸似笑非笑地說箸。
「喔——謝謝你喔!」我只當它是個恭維,漫不經心地開玩笑。
沒想到他居然臉色一轉,說出了更讓我訝異的話:「野火,我喜歡你,而且打算從此刻開始追求你。」
「嘎?」我聽錯了,對不對?我向陸的方向望過去,希望他只是開開玩笑。
「野火,我不是開玩笑,你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喜歡你,而且從此刻開始我要追你。」
看著他的表情,天呀!這次怎一個亂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