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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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騎你,你想象不出我是多麼地渴望。你能讓我騎嗎?」

這些特別溫柔的話從半掩著的門傳進來,德夫林聽到了,眼睛大睜起來。他的門鎖不上,甚至無法關緊。昨天的首要事情是讓人安上新床,拿走那發霉的,凹凸不平的帆布床。固定門顯得次要了,還是舒服第一。現在,他還是這樣想的。

醒來后,他頓時注意到有情人在馬廄里約會,並且搞出了聲音。其實他在睡夢中也正與情人幽會,那效果當然比現實要好,他夢中的情人是性情暴烈的彭沃西小姐。當然,在夢中,她的性子沒有那麼暴躁,只是個熱情的女人。她一句話沒講,甚至不張嘴,除非他用吻,用那光滑溫潤舌頭……

德夫林渴望著。當他想象出那紅髮姑娘喜歡他的身體時,小腹一股熱氣衝起,像昨晚一樣。他最終得剎住了邪念。然而,要煞住這股慾火,他至少要待到在該地區找到一個自願投懷送抱的女人為止。

他很快地回顧一下他當時的決定。當時,小客棧老闆有個漂亮的女兒。那天晚上,她見德夫林對自己毫無興趣后,便與莫蒂默調情。實際上,莫蒂默昨晚溜回了客棧,又鬼混了一夜,德夫林想知道他是否執意主張留在那兒。他是頭兒,哪怕是享受普通的待遇,也需要他先提出來。

這時已經有一個女僕了,她昨天來整理床鋪。她叫什麼?他可能記不起來了,但是她那過度大方的德性,讓他回想起他近期盼請人,她一邊貪婪地看著德夫林,一邊天花亂墜地神吹。在這種事上是容易摔跟斗的。如果不是他油鹽不進,他昨天可能就佔有她了。應該佔有嗎?他需要儘快避免與這家的僕人打打鬧鬧。

由於僕人們習慣說東道西,他更喜歡保持一種神秘感。

毫無疑問,要滿足他的口味與短期的需要,他完全可以找到合適的女人。僅憑他現在的身體條件,他干那事還能差到哪去?

該死的梅根·彭沃西!還有那些荒唐人,他們怎麼跑到他門前來干荒唐事!顯然,莊園里的下人只知道馬廄里有馬,還不知道已經有人住了。他們也起得忒早啦。瞟一眼小窗戶,天邊還沒泛起魚肚白。

「我的『安布羅斯先生』可能會嫉妒的,不過別介意。我可以換著照料你們。」

啞沙的笑聲伴著這些話語飄進門縫,德夫林抑制住衝動。他竭力地回憶著:門外的馬廄后是什麼地方。可能是兩個分廄?其中有一間拴著『凱撒』。他驚訝地發現,這匹駿馬在受到騷擾時,沒有不滿地噴著響鼻。

德夫林也不想僅哼哼鼻子嚇唬一下就作罷,他想做得更過份些,實際上,他相當生氣,那女人的聲音攪了他的好夢。這聲音聽起來雖說熟悉,但是還無法定位。由於聲音捻熟得像她,他的情緒自然大受影響,他能不更加生氣嗎?

「撓痒痒,」咯咯的笑聲,「你喜歡,對嗎?我認為你會喜歡的,『安布羅斯先生』也喜歡。」

德夫林從床上跳起來,莫名其妙地憤怒起來。他終於搞清楚溫柔、愉快的聲音來自何方,他猛拉那扇已經大開著的門,但是忽然停了下來。空曠的馬廄里沒有情侶干那下流事,也沒有男人在上下慫動,梅根站在那兒,在燈籠的紅光照耀之下,掌心托著白糖,正在喂『凱撒』,她穿著碧綠的騎士服,那明亮的古銅色的頭髮編成粗大的辮子,像火焰一樣垂落在後背。她沒有聽到德夫林弄出來的聲響,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馬身上。她正在討好這馬,用溫柔的語言與甜食引誘著。

即使他看到她是清白無辜的,德夫林的鬼火也沒有因此熄滅,不可能熄滅,一開始便已經燒得太旺啦。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緣故,因為他正常的感情中不存在嫉妒。他早將這個女子劃歸為純情少女。在他心目中,她屬於不需要提防的人。這也就解釋了他以前多次與她生氣的原因。簡單他說,待他最終辨認出是她的聲音時,他因此而得出這個該死的結論:她不再是處女了,她正在將自己優美的小硐體奉獻給某個幸運的小子。她正在與他幽會。除此之外,還有那個令人嫉妒的「安布羅斯先生」。

他被排斥在外,尤其是因為他正躺在旁邊,因為思念這個女子而大睜著眼睛睡不著。

他意識到自己錯了,應該承認他犯了個荒誕的錯誤。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冷靜下來。在否認自己在引誘她時有種快感后,他判定自己已經占著道理了,因為他受到了打擾。只要一想到她與喜歡的動物那麼隨便,他便感到格外惱火。其實要想撫平這種煩惱,只需只言片語的溫柔話。事實上,她並不是隨便的姑娘。他仍舊剛愎地要否認自己。正是這種想法搞得他情緒沸騰,心緒不寧。

「你在這兒做什麼,小丫頭?」他那酸溜溜的語調正好反映了他的心境。

梅根沒轉身,但是後背挺直了,這表明她辨認出他的聲音。

她的手漸漸放下來,白糖的晶粒不小心撒落在長裙上,「凱撒」頗為不滿,它的頭完全伸出廄欄,尋食著散亂的白糖。

「謝謝你這麼快就與我講話……」

「別感謝我。」

「……哦,那就不謝了,這樣更好些。」

她這時轉過身來,準備多說些話。但是在發出「哦」一聲門,便緘口不語了,她的眼睛與德夫林的目光想遇,後者僅僅穿著褲子,為追求舒適,褲子也沒扣上,肚臍下的小腹大量裸露在外,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古怪地,幾乎是無法抗拒地落到了他裸露的肉體上。金色的皮膚,寬闊的肩膀,長長的胳膊肌肉發達,胸膛厚實,身材虎背熊腰。濃厚的黑髮垂在他前胸,僅有幾小咎捲髮搖拽在胸前,平坦的腰部完全裸露出來。肚臍之下,出現一道線條,消失在褲子中。褲內,明顯可以看到一團凸狀物鼓鼓地在那兒。

她的眼睛沒再繼續往下,而是停在人體最隱秘的緊繃著的地方,德夫林看著她時,也是喘不過氣來。在她挑逗的目光下,他不敢相信她又在用目光這般打量著自己。出於莊重,他是穿著褲子睡覺的,因為門關不起來。他一直站在那兒,近乎赤條條的。

他就沒有想到穿衣服,或者說當他從床上起身想去破壞她與情人的好事時,他就沒穿衣服。如果他一絲不掛,她是否仍然會那樣地著他看呢?他那份感覺,她也會有嗎?

「要是我的門能關緊就好啦!你就不那麼容易看到現在的場面了,我通常光著身子睡覺。我現在仍舊有這毛病。你是否喜歡我脫得精光?」

他剛一開口,便遇著她的眼神。四目驟然分開,他卻忘記要講的話了。梅根趁臉上還沒有泛起熾熱的絛紅之前,轉身逃走。

但是,她跑不了多快。德夫林的內心早已積蓄著憤怒。現在這種憤怒已經浸透了對人性的慾望——是她挑逗起來的肉慾——他身上釋放出原始的衝動。既然產生了衝動,他這次就不會讓她再次跑掉,他向她撲去,他那長腿瞬息間縮短了距離,她還沒來得及尖叫,便被他拉起旋轉起來。他緊緊抱住她,狂吻起來。

她頭腦中一片空白,先是驚愕得不知所措,隨後是害怕,因為他事先就有過威脅。她被抱離了地面,辮稍也被抓住。所以,她無法逃避那張嘴的貪婪攻擊。她的身體被死死地逼住,她開始掙扎著要逃,捶打著他的肩膀,手臂,只是打不到前胸,因為她被緊緊地摟在胸前。

她討厭他這樣對自己。她的嘴被他的嘴搞得生疼。可以肯定,那雙胳膊緊摟著她,勒得她的肋骨劈啪直響。後頸的秀髮被拽掉不少,因為他們一個在掙扎,另一個則緊緊地挾住對方,她可能呼吸不暢,實際上都快窒息死了。幸運的是,當她的眼睛稍許能看丁點兒東西時,自我保護的本能終於通過鼻子吸人了一點空氣。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好受些,所以,她繼續揮動著粉拳,猛推、狠拽他的頭髮。但是,他沒有考慮她是否好受,而繼續用嘴堵住她的嘴。

好長時間后,德夫林才意識到現實:他手臂中摟著的女人奮力地抵抗他,表情是認真的,毫無半點惺惺作態。這種經歷他還是第一次,然而這時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沒注意到自己失去控制的肉慾並沒有得到響應。謝天謝地,他最終注意到了。他抬起頭,看見了在他瘋狂的行為下的受害者。在她那大大的藍眼睛中,沒有眼淚,但是卻有著更加警惕的表情,非常像是害怕。

「你在傷害我,」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帶著指責。

上帝啊,他瘋狂地幹了些什麼?這個女人到底對他做過什麼,幾乎令他干出有違本性的事來?

「對不起。」他誠摯地,最少在為她受到傷害而道歉。「在我的夢中,我已經與你有過床第之歡,我是在聽到你的說話聲時醒來的。我害怕你又用那可愛的眼睛看我,攪亂我的正常思維。」

那話聽起來好似在她耳旁抱怨,而不是道歉。由於這種誤解,她也就錯誤地理解了他剛才的行為。她先是想到害怕,隨後很快被逐漸上升的憤怒所代替。

正當她怒火中燒,再欲痛斥時,他補充說:「我怎麼傷害到你啦?」

她眼睛里燃燒著憤怒,這種憤怒他根本搞不懂。但是他很快領悟到了,尤其是因為他的手仍舊緊緊地摟住她。「我的背都快被你勒斷了。你可能扯下我好多頭髮。要是我的嘴唇沒被牙碰破,那才是怪事!」

當這位愛發脾氣的年輕姑娘發出悅耳的抱怨聲時,他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姑娘根本不解風情。世上有種男人對行房事特別講究品味。阻止他們最可行的辦法便是扇耳光。只有受到這種侮辱時,他們才會想起為什麼他要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姑娘。

他這時想到對方還是個純潔無暇的姑娘。的確,她的做法是有些無恥,但是也不能藉此行不軌之事。他應該說些什麼,以解脫自己的罪責,權作贖罪吧。實際上,他覺得應該向她陪禮道歉。他原以為自己能夠輕易地抑制肉慾,沒料這股慾火還是猖撅得很。

他沒有力過激的行為道歉,部份的原因便是那旺盛的肉慾在作「肯定是意外,」面對她的指責,他辯解說。這時,他讓她雙腳落地,調整一下摟抱她的姿態,他還不打算放開她。「這正是你需要的,因為你恨不得用眼睛將我吞下去。」

「我沒這麼做。」她仍舊感到透不過氣來。

「你就是這麼做的。如果你下次敢再這樣,我還會這樣對待你。出現一次,收拾一次。如果你不改,我就會教你如何正確地吻男人。」

他想藉此傷害她,他之所以做得特別過份,那是因為他想得到她。這時,他已經恢復了理智。他知道自己還會繼續傷害她,但是他再不能重蹈覆轍,將來的做法不能超過親嘴。警告她離自己遠點兒,因為有一點他十分清楚:如果彭沃西小姐再加大挑逗的力度,他再也無法抵禦了。

她吼著回答說:「我恨你!」德夫林當即咧嘴笑了。

「你傷害了我,好不悲傷,」他對她說,他嘴角仍舊露著微笑。接著又詭辯起來:「你沒要求我放你,對嗎?如果你真恨我,你本該……」

「我現在要求你放我!」

「太晚啦。」

他再度吻住她。在這次吻中,他帶著某種特別珍視的感覺,因為這次他知道她是白壁無暇的,而且頭腦中已經深深地烙下這個印象,他使出渾身解數,說好話哄,友善地勸,誘惑她張開嘴。當最終達到目的的時候,他吸吮著,果然珍美之極。上帝啊,她果然甘甜優美。

他僅僅挨了兩記粉拳,就將她的手抓到自己的手中。她的緊張得到釋緩,曲線柔美的軀體在他的強力之下癱軟下來,他對這種反應相當熟悉。他這時有了新的打算:用舌頭往更深處探去,挑起她的情慾。他這時只有一種擔心,害怕在這姑娘身上出現反作用,與此同時,他不停地叮囑自己要緩慢地、謹慎地行事。如果她打算用牙咬他,他便準備迅速退出。但是,她並沒有那樣做,她還是那樣純情無知。

她甚至沒有迎合他的吻,僅僅是被動地接受了他的行為。德夫林感到這樣做十分美好,因為他對自己情慾的控制力是如此的脆弱。他認為如果她懂得反吻,而且付諸實施的話,自己不可能受得了的,他並不介意自己利用了她缺乏經驗的弱點。她嘴唇柔軟,對他剛才的攻擊僅是稍微鼓起。她的呼吸是甜美的,她茫然的默許顯得更加甜蜜,她那柔軟溫暖的身體……「上帝啊,上帝,請給我力量吧!」

德夫林放棄了努力,他的肉慾太強烈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臂部,頂住她以滿足最大的需要。她抵抗的行為向他表明,她決沒有那種需要。他的身體告訴自己,他馬上要將她捺到床上。他需要她再度憤怒起來,而且是越快越好。他需要有人扇他耳光。

他鬆開她的嘴唇,顫慄地站在那兒,慾火燃燒到極點,他竭力地屏住呼吸,恢復神志。「你現在知道啦,」他要在自己獲得實際需要之前,事先講明意圖,「如果你覺得大家有必要脫得一絲不掛,就請告訴我。」

在長時間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他挨了一耳光。他正需要這記耳光才能清醒,但是這效果並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事實上,他更想再次將她拽回來,強吻她。於是,他換了種方式,直截了當羞辱她。

「你本該當時就做出正確的反應,馬上閉上眼睛,轉過身,背對著半裸的我。這樣,你也不會招來進一步的羞辱。但是你做錯了,對吧,彭沃西小姐?」

不管該不該打,反正又是一記耳光。他剛才講的都是大實話。這時,她走了,轉過屋角,徑直向馬廄前門走去。

梅根一直跑回房間,直接沖回卧室。她站住時,氣喘噓噓地倚著關上的房門。她緊閉著眼睛,身體仍舊有反應地顫抖著。她終於低低地呻吟出聲。

他總是有理,非常有理,她「再次」做出非常不恰當的舉止。當她意識到他幾乎沒穿什麼時,她本應該立即閉上眼睛。那優美的男性胭體迷住了她,令她又干出難以想象的蠢事,盯著他瞧。「將他吞到眼裡去了。」這就是他講的粗魯話。但是,她的確是那樣做的,也沒瞻前顧後地想過,沒意識到他注意到她的行為了。

毫無疑問,他提議為她脫下他的褲子,因為她長時間地盯著他那地方瞧。對此,她怎麼能開口斥責呢?對於他的行為,她從心裡表示理解。實際上,她也想看看褲襠裡面那玩藝兒是什麼。

透過她那厚厚的長裙,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它的存在,那感受中還有著害怕。是的,這也引起了最令人興奮的感覺,從他頂住的那一點開始,漸漸漫延,出現震顫,直透全身的神經未稍。

這種感受正是她期望的,也是沒有體會過的。當他再次吻她時,她的小腹中出現了特別的感受。

梅根再度呻吟起來,挪步離開門邊,情亂意迷地走在地板上。本來不該出什麼事的。她當時想做的,無外乎是與那匹駿馬混熟些。這樣,她才有可能騎它。她根本沒想過會遇到德夫林?

傑弗里,不然,她哪會那麼早就去馬廄?比她平日的作息時間早了幾小時,只有這樣,才不會有早起人發現她。

這計劃本來不錯,但是被那該死的門栓搞砸了,那門閂不起來,加上又遇到一個瞌睡輕的人。上帝啊,她只是與種馬講悄悄話,即使門是開著的,那也不可能吵醒德夫林,然而他說過,是她說話的聲音吵醒了他。他也說過,他正躺在床上思念她,他這是真話嗎?很可能不是,他說過許多無恥的話。總之,有50%的可能是在撒謊,只不過想打動她的心。這個可愛的男人想打動她的心。

她停下腳步,不由自主地來到窗前,眺望旁邊的院子,馬廄,馬廄在那房子後面很遠的地方,然而是那個方向。她能夠清楚地看到人口,這時沒有任何人進出,現在,她聽到馬蹄聲,她希望見到的是馬夫蒂米。後者每天都騎著老馬來幹活兒。沒料到衝出馬廄的卻是黑色的駿馬,德夫林騎在馬背上。

她希望他能知趣地離去,但是她也知道他不會的。那駿馬甚至沒配馬鞍,德夫林也沒穿靴子。他僅僅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與他昨天穿的那件一樣。後來,她甚至希望他迷路。其實,這不是她的希望。男人與馬賓士著,好似已經渾為一體。一會兒后,他們跑出了視野,但是沒有跑出她的腦海。

他真該死!他如果不是那麼英俊逼人,她也不會總是這般傻乎乎的,在她的記憶中,還沒有誰長得像他那麼帥,竟令她達到忘形的地步。

她凝視著他,那方式粗魯得的確令人無法原諒,他可能更加粗魯,甚至敢嘩地脫下褲子。他沒必要用嘴說,然而每當他開口說話時,也不應該如此庸俗。他就是這種人,他顯然不該踩蹭她。不過,她不會為此抱怨他的。她或許應該受到報應。

這般貪婪地看著他,就似用手上下撫摸他一樣,他早就講過這種感受,不是嗎?不,梅根不相信自己會勾引他。他發出威脅說,如果他發現她敢再像那樣貪婪地盯著他看,他還要吻她。

她堅決不信,他到底敢不敢呢?他真像流氓一樣粗俗,卑鄙嗎?

顯然,他是有膽量的。原來她根本不相信他會有賊膽敢當場羞辱她,但是他做了。她為什麼總是在這事上耿耿於懷呢?

要是他第二次不再吻她就好啦!這與第一次感受完全不同,美好得難以置信。她感到頭暈目眩,胃部痙攣。出於羞怯,她不好意思讓他住手。但是他顯然停了下來。事後,他對她講過,她連吻都不會。

想到這事,她不禁皺皺眉。的確,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她以往曾有過一次吻,那是當地的求婚者偷偷乾的;僅僅在唇上一啄,相當短暫,她無法搞清楚自己是否喜歡那樣。

她很快要結婚了。她在與自己的公爵相吻之前,她是不是該多積累些經驗呢?她不希望對方像德夫林一樣,發現她在這方面的欠缺。既然她知道自己要嫁誰,那麼引誘其它的求婚者來吻她就是不對的。所以,她喪失了學習機會。德夫林一吻她,便得出她首次親吻的結論。她根本不懂對方要做什麼,如何去迎合他。

只要她不打算再次讓他得逞,這很容易做到。一個養馬人嘛!他競敢……

她仍舊站在那兒,立在窗戶旁。這時他突然回來了,頭髮濕瀝瀝的,襯衫仍舊貼著他潮濕的前胸。他去游泳啦?但願不是去「她的」池塘,她是這樣希望的。一想到他在自己私人水塘里游泳,她便更加氣惱,這麼惡劣的習慣,這種人只配永遠生活在馬廄里。

這男人真是膽大妄為,再度搞得她氣惱不己,她很快意識到他已經注意到她。他勒轉馬頭,離開馬廄,來到她的窗下。事實上,他正凝視著她。她卻敢無視他的警告,故意地,挑釁地反盯著他。她知道,在自己的卧室內,他的威脅與侵擾都不起作用。

她甚至沾沾自喜地為自己的行為嫣然一笑……

他仍舊凝視如故。他甚至下得馬來,走到馬頭前,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的窗戶。她開始在想:他是否該死的較上了勁,他說不定最後會猛地衝上來,脫下衣服。

梅根感到氣急氣緊,猛然關上窗帘。但是他那雄渾沙啞笑聲傳進她的耳朵。那聲音比昨天他的口哨聲更難聽,這向她表明。

他又贏了一個回合。這已經達到容忍的極限,「他」這傢伙簡直可忍而孰不可忍。她應該將此事稟報父親,打發這混蛋滾回老家去。

那天早上,梅根後來在吃早飯時,才有機會與父親交談。她甚至在頭腦里想好該說什麼,大部份都是事實。這種做法的殺傷力雖說達不到解僱德夫林·傑弗里的程度,但也足以令他挨一通臭罵。這麼一來,他們便會失去那匹駿馬。其實,她應該做的事情還是同德夫林算賬。不過,做這種事情需要精心策劃,隨後在遠赴倫敦之前實施。一考慮他是那麼地粗暴無禮,她退卻了,她害怕了。他可能就這樣與她算賬,這對她造成的傷害程度,就如同他的罪惡一樣。

如果必要的話,她甚至想將自己的打算通報德夫林,儘管她實在不希望那樣,因為她確實不想同他進行任何交談,總之,他可能感覺得到:她不想在父親面前搬弄是非。既然還不到提出解僱他的時候,她乾脆什麼都不講。德夫林清楚她的脾氣,因為他曾經在門邊偷聽過她談話。如果他既想讓她保守秘密,又想騷擾她,那麼他只有滾蛋!但願他到此的目的不是來騷擾她的。

梅根在用過早飯後,按往常的時間前往馬廄時,她還是感到緊張,雖然她對自己的結論深信不已,在那兒,她沒見到任何人,甚至連常見的蒂米也沒有蹤影,她這時才鬆口氣。她可能聽到馬廄背後有聲音,像是在敲打著什麼,但是她不打算前去探看。她直接去「安布羅斯先生」的馬廄。

她在騎馬前總會簡略地擦擦馬身。當她騎馬歸來后,她還會徹底地洗涮馬匹。然而,她今天想省略擦馬的程序,想趁德夫林不在附近,儘快離開。

「早上好,梅根小姐。」

她開始牽馬,立即回答說:「你也早上好,蒂米。」

「那匹『凱撒』果然神駿,對嗎?」說著,蒂米爬上馬廄的圍欄,坐在那兒,在她的馬鞍旁。

這是他們的約定,因為她從不要他幫忙。他坐在那兒,只不過給她作伴兒,而這時的她則負責自己的馬匹,這能起到鎮靜作用,正是這一切正常的環境,幾乎令她決定不要打破自己的習慣。

「有件事你得去做,蒂米,去吧。」

梅根聽到「那種」聲音,內心便哺咕起來。這極可能是蒂米弄出來的聲音,因為這夥計一聽到命令,便會立即執行。他從馬廄欄上爬下來,跑到馬廄後去了。

「這事與你無關,」梅根轉過身,看見德夫林出現在馬廄前院,「我只需要蒂米作陪。」

「現在是我給他派活兒,碰巧我負責領導他。」

誰是蒂米的上司,梅根當即表示出異議。這時,她意識到自己又在盯著他看。她緊閉著嘴,轉身走開。

「怎麼,不吵啦?」

「滾開,」這就是梅根的回答,但是那話說得模糊不清。

「別以為我會走開,」德夫林回答說。梅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表達不同的意見。「總之,我住在這兒。事實上,在這期間,也可以說這是我的房子。」

他那愉快的語氣特別令人生氣,但是梅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妄加置碌。他們一起走進馬廄。她將不再與他講話,乾脆對他來個不理不睬,直至他沒趣地走開為止。

她前去取自己的馬鞍。德夫林忽然來到她身後,也伸手去夠那馬鞍。這時他的前胸貼著她的後背。梅根轉過身,猛地從他手中奪回馬鞍,她成功了﹒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與她爭奪,但是她的勁使得相當猛,一發力,沉重的馬鞍帶著慣性,搞得她身子往後一仰。由於她手上拿著東西,無法保持平衡,仰面摔倒在那一小堆草料上。

她氣得尖叫出聲,將那隻伸出來扶她的手拍開,面對著這個人,她到底犯過多少次傻?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只想幫你,」他說,「因為我讓蒂米出去了。」

她沒發現他的聲調中帶有調笑,他的嘴可能咧開得相當大。

她仍舊不能瞧,但是他什麼時候能夠理解這無言的沉默。

她站起身,拍去騎士裙上的草稈。她隨後走了,去拿馬鞍。

她在為「安布羅斯先生」配鞍嚼時,一直沉默不語,她甚至搞不清德夫林還會留在那兒多久,但是她仍舊不能……

「好吧,你不看我,我就一直站在這兒﹒:他的語調因煩惱而變得尖厲,「我忽然變成頭上長角的怪物嗎?」

梅根在這事上實在無法保持一言不發:「我想你的確已經長著怪角。」

「你要羞辱我時,就請看著我。」

她就是不看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對這傻瓜蛋解釋說:

「你可能已經忘記你的警告吧,傑弗里先生,但是我卻記得牢牢的,我就是回頭看你,也無心挑逗你。」

「你現在就在挑逗我!」他咆哮說,隨後緩和地補充說,「盯著瞧吧,讓你『盯著瞧』,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這樣講話時,已經相當生氣了,好吧,改就改,下次你就是盯著我瞧,也沒事。不信你試試?」

「不!」

「也罷,沒想到那該比的池塘相當冷,超過我的忍耐程度。」

她注視著他,尖刻他說:「那該死的池塘,傑弗里先生,碰巧屬於我的。我認為你肯定不會泡進去的。」

「哦,別逗得我慾火大發,不然我得去浸冷水敗火。否則我會將你拖走,拖到我的床上去。」

她的臉發起燒來,嚴厲他說:「你還是跳進水塘吧。」

「我早想到你會這樣講的。」

他的語氣中透著洋洋得意,搞得她氣惱不已,她乾脆牽著「安布羅斯先生」走出馬廄,來到上馬處。

「頑固的小丫頭,」她聽到身後傳來的咕噥聲,好象不敢讓她聽見。這時,他又大聲說,「你打算請我幫你配馬鞍嗎?」

「沒用!我的馬我負責,洗涮與配鞍。」

「你的馬?」

她見到他的驚訝表情時,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你覺得奇怪嗎?」

「只想知道你是怎樣得到這匹賽馬的。」

「這『安布羅斯先生』是我12歲生日時的禮物。」

「那是『安布羅斯先生』?」他開始笑起來?

梅根不禁嫣然一笑:「什麼鬼東西,值得你這般好笑?」

「我更願意告訴你,彭沃西小姐,那是一匹母馬。」

「我十分清楚。」

他不禁莞爾,「那你為什麼叫它為『安布羅斯先生』?」

「我用它前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安布羅斯·聖·詹姆斯。」

「為什麼?」他高聲地間,皺眉看打她,「你見過他?這匹討厭的母馬與他有什麼相像呢?」

梅根為他剛才氣憤的表情逗樂了:「不,我沒有見過他,我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呢?我這樣叫自己的馬,與你有屁相干?」

「當然有。」他生硬地回答說,怒視著她,「除非你的馬不用那愚蠢的名字,尤其是一匹母馬。」

「如果你問我,我便可以說,凡是用德夫林那愚蠢名字的男人,自然讓人聯想起那類鬼眉鬼眼的人。再說一遍,我認為那名字完全適合『你』,不是嗎?」

他的回答便是用手抱住她的腰,舉起她,直至兩人大眼對小眼地對視著。「我告訴過你,我可以將馬匹搞得發狂,女人也不例外,記得嗎?」他用極度威脅的口氣說。梅根只是點點頭,說不出後來。「彭沃西小姐,總有輪到你的時候。」

她跨上馬鞍,沒料到重重的一澈。那生硬的上馬動作讓她從短暫的威脅中清醒過來,這是她從這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威脅。但是德夫林並不想看到她再次發脾氣。這可憎男人悠閑地走回馬廄,梅根只能眼睜睜地盯著他,他剛才的威脅搞得她情緒大壞。

他還不敢用手摸她的大腿,他最好別有這份膽量。她要有心情,她便會追上去,警告他……但是他講話的那種語調仍舊在她耳畔鳴響。看來,她得另找時間警告他了。對,另找時間,在她氣定心閑的時候。

「桃紅色嗎?」德夫林瞧見一塊布,開口問。他的新卧室僅有的一個窗戶,莫蒂默正將那塊布掛在上面。「這就是你買到的最佳物品?就這桃紅色?」

「在蒂戴爾這種彈丸小村裡,在貨物中能夠找到這玩藝兒已經相當幸運了。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抱怨,這屋子需要點光線。」

德夫林不滿他說這屋子需要光線:「你沒裝門鎖。」

「立即就辦。今天晚些時候,先送些毛毯來。」

「就沒有合適的東西鋪床?」

「蒂戴爾村沒有。」

德夫林不禁嘆息,感到受到了莫大的虐待。他想起祖母迪奇為了讓他放心,曾經說過:「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你營造一個美好的世界。你可能從中學會謙遜,你這人可悲就因為缺乏這些,親愛的孩子。」迪奇從沒見過這兒的馬廄。這兒已經好幾年沒住人了,甚至是蒂米,他也願每天晚回家,與他母親擠在十分窄小的茅舍里,而不是睡在這兩間陋室中,雖說這兩間住房以前也有馬夫住過。但是現在,它們僅僅被用作草料房。有一件事德夫林感到不可思議:像鄉紳這類要人並沒有多少家產,只有一個馬夫與4匹馬。

「在那些光禿禿的牆上,上點塗料就好啦!」德夫林說,「不過,不能用桃紅色。」

「你睡覺時可能聞到塗料的惡臭,」莫蒂默提醒他說。

「睡在那該死的馬廄中,我還能聞到香氣?」德夫林尖刻地說。

莫蒂默輕聲笑了:「你說得對,再滲點有毒的氣味也壞不了多少。」

就此而言,德夫林無心幽默,他有心不顧一切,同莫蒂默一起住到客棧里。不知道蟄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學會怎樣與迪奇說不?

「多給我送些襯衫來,」德夫林低頭看著白襯衫衣袖上的臟斑,的確有斑斑污漬。「最少要12件。」

「紳士般的白色襯衫,在馬廄顯得不合適。我早就對你講過這些。」

「派人取去,布朗光生,只要你留在這兒,你就會發現本地區還有好女人。」

「你是指哪方面的好女人?」莫蒂默幼稚地問,然而在德夫林犀利的目光下,他補充說,「哦,在這地方,目前我還沒有……」

「別給我作戲,布朗先生,否則我……」

「咱們只好同甘共苦共患難。」

德夫林眉頭一揚:「你想走,行嗎?」

「這四周果然是景色秀麗,清悠雅靜,如果有人在這兒附近想有所作為,可以借你與這要人聯姻達到目的。」

「旅館里甚至連應召女郎都沒有?」德夫林難以置信地間?

「根本就沒有旅館,只有客棧酒吧。」莫蒂默高興他說。

「我應該怎麼辦呢,騎馬去倫敦煞火?」

「除非你準備決鬥,否則你不應該出現在那兒。」德夫林氣得吹鬍子瞪眼,莫蒂默嘴角仍舊掛著笑容,提議說,「我聽說這兒附近有個水塘……」

「我已跳進那該死的水塘去煞火了。」德夫林鼻子哼了一聲。

由於他剛才提到早上在涼水中煞火一事,他腦海浬立即浮現出梅根騎著「安布羅斯先生」的畫面,上帝啊,那馬叫「安布羅斯先生」。

他產生出一種衝動,騎馬跟上去,在她騎這種烈馬時保護她不要受傷,她聲稱自己很早以前就有了這匹馬了。如果這是事實,她的騎術便相當不錯。理智與想騎馬跟她的慾望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照我的命令做,再搞一箱白蘭地來,」德夫林這時情緒較壞,後來他間,「在這麼一個地區中,難道就找不到純潔溫柔的姑娘?」

「一個都找不到。」

「那就搞兩箱白蘭地。」

由於悔根的心境惡劣,她幾乎整天都竭力避免去綠草茵茵的高地騎馬。蒂法尼每周都要去那兒騎上幾小時的馬。蒂法尼雖說也沒少騎馬,但是她的熱情則趕不上梅根,她不是每天早上都外出騎馬。

她們這大早上沒打算見面。當蒂法尼出現時,完全是臨時的,平常,梅根在近處跑馬時,總都會奔到那處高地,這草地正好介於她們兩家之間。

當梅根馳人草地時,蒂法尼早已到了,這種現象的確鮮見,因為梅根是早起人。她總是提前她的時刻表,好從馬廄中牽馬出來。

「今天可能是大掃除,否則怎麼一大早你就從家裡跑出來了?」說著,梅根將她的朋友拉到一邊,「還是你母親打算重新搞室內裝飾?」

「全部不是。我有條消息迫不及待要告訴你,因為我現在覺得特別好奇。」

「我估計你肯定是好奇在先,對嗎?」

「絕對,」蒂法尼綻顏笑了,「你昨天甚至沒隨馬車回來,而是打發一個男僕跟車。實際上,我本可以晚些時候來找你,但是我母親已答允我在她的詩社上誦詩。晚餐,我們還請了泰勒與他父母。」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

「很好,想想我當時多麼緊張!現在,請告訴我,你父親『真的』買下了那匹神駿之極的種馬啦?」

梅根嫣然一笑:「他真的買了,另外還買了幾匹母馬,當然現在還沒送到。」

「你可能高興瘋了,泰勒也不例外。自從昨晚見到那匹種馬後,他就談個不停。他還將那馬的情況對他父親講了,父子倆打賭說,這極可能是一匹退役的賽馬。如果他們在本周內前來看馬,我決無意外之感,你騎得了它嗎?」

「你知道,女人是不能騎種馬的。」

「這還能阻止你?」蒂法尼太了解她了,所以反駁說,「你能不騎?」

「不騎。」梅根嘆息說。

「那個英俊的騎師怎麼樣了?你是否解僱了這傢伙?」

「你認為他英俊?」

「英俊之極。你不這樣認為?」

梅根聳聳肩:「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你能容忍他的粗魯,他的確有一定的吸引力。我是受不了他那份粗魯。不,我沒有福氣騎那馬。德夫林·傑弗里說他與馬是捆在一起的,他當時含蓄地暗示,那該死的購馬合同規定不能解僱他。」

「太奇怪啦!」

「是荒謬,然而事實正是如此。」梅根回答說。這時,她的氣惱轉化為思考,「你不要認為他藉此就能獲特權,就可以表現得恃上做下,粗俗無禮,蠻橫不堪。」

「出什麼事啦?」

「哦,他就是剛才形容的那種人。」

「好奇怪,」蒂法尼思忖地回答說,「與你在一起,男人通常不會表現得這麼差勁。」

悔恨盯著她的朋友,好一會兒后才表示贊同說:「他們不敢!」

「這話聽起來很像你對泰勒那樣。」

梅根注視了好長時間,隨後認可說:「會是這樣。」

「好啦,傑弗里先生的確比好多人英俊,」蒂法尼明確他說,「你認為他也遇到了你那種問題,嗯?我是說凡是見過他的女人都會愛上他。」

梅根表情嚴肅他說:「並不是凡是見過我的男人都愛上了我。」

蒂法尼咯咯大笑起來:「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但是傑弗里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你對泰勒的態度討人喜歡嗎?但是實質上則並非如此。」

的確,即使男人使用相同的伎倆,梅根也看不透。是故意的嗎?所有羞辱都是故意的?甚至連親吻也是故意的,只不過換了羞辱的方式罷了。

一想到親吻,梅根說:「我的確不想談論那養馬人。我想,我可能真的遇到難題了,幫幫我吧。我還不知道親嘴時,先該做什麼。」

「親嘴?」蒂法尼不解地問。

「是的,怎樣親嘴。我想在遇到公爵之前,應該先學會親嘴,對嗎?」

「沒必要,等等。你別指望我教你。」

「別裝傻,這事兒,你肯定知道比我多,泰勒教過你嗎?那是發乎於自然,是不是?這事兒需要實踐嗎?」

「實踐,需要。」泰勒不知道他在教我,但是事實上,正是他在教我,不,我不能說那事兒發乎於自然,因為在頭幾次,我相當緊張,根本體會不到親嘴的妙處,儘管現在我似乎是學會瞭如何親吻,但是……梅格,我們沒有『認真地』吻過。你知道,那種短暫的親吻僅僅是表達離別與問候,而且還要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這一點,你相當清楚。」

梅根雖然時常陪著蒂法尼與泰勒,但是她不止一次地將頭轉開,以避免看到那種場面,所以,她嫣然一笑:「他是否將舌頭伸進你的嘴裡?」

「梅根!你難道在學這些?」

「我保證,純屬偶然。」梅根以攻為守地問,「那麼,他呢?」

「沒有,但是泰勒提到過這事,他說那是為了告誡我。如果他失去理智,做事粗莽時,我不應該感到驚慌。他還說過,在我們成婚後,那親吻是一種……」

「一種什麼?」梅根小聲問。

「哦,『這吻』。如果你問我,這事講起來有點噁心。」

「那就別講吧!」

蒂法尼睜大眼睛:「梅根·彭沃西,誰將舌頭伸進你的嘴裡?」

「我是說……」

「你不能那樣!」

「哦,是的,」梅根咕噸說,「是德夫林·傑弗里乾的。如果你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那是因為我一想到這事,就十分生氣。」

「那個『馬夫』?」

「我『告訴』你,他的行為相當蠻橫無禮,他責怪我,說我的眼睛總是盯著他看。」

「你,盯著他看?」

「請允許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男人半裸地站在你面前,你會立即轉過頭嗎?」

「你在開玩笑。」蒂法尼啞然失聲,「我可能在轉身之前偷看一眼。」

「可是,我徹底忘了轉身過去。」

「你見到他赤身裸體?!」

「半裸,我明白,我應該對這些作出解釋。」沉默了一會兒后。梅根不待講完話便解釋說,「你可能說得對,他是故意這麼做的。你認為我應該告訴他,讓他放心,我很快就會將心交給他,這可能嗎?」

「我想,你應該將此事通報你父親。」

「如果我這麼做了,我們就將失去那匹駿馬。父親會立即解僱他的。」

「好吧,那就任他糾纏不清,是嗎?」蒂法尼惱怒他說,「該死,願不願說是你的事。不過,我們總該有些作為,讓他做事收斂點。」

「我們?」梅根嫣然一笑。

「對,既然你已經向我通報了這事……?」

「你不必為此擔心,我決定不再理他。如果可能的話,我就告訴他,說我即將嫁給聖·詹姆斯。在這些人的頭腦里,沒誰敢捋公爵這位特權人物的鬍鬚,即使像傑弗里那樣的無懶也沒賊膽。開始時,他們縱有千萬條理由,最終也只能馬上罷手,再不敢放肆。你懂我的意思嗎?」

「顯然你是對的。你甚至可以讓他奴顏婢膝,趕快來向未來的羅思斯頓公爵夫人賠罪。」

「沒必要奴顏婢膝,我僅僅是想見到他那驚愕的表情,以及當我在某天乘著公爵的馬車回家時,看到奧夫人的表情。」

蒂法尼忽然氣緊他說,「我幾乎忘了我的消息……這消息將有助於實現你的計劃。我母親有位老朋友叫伊麗莎白·萊頓,她給母親寄來一份邀請,參加一次化妝舞會。我父親昨天收到的貴族日程安排表上,也列有這一個舞會,貴賓名單上都是些名流,其中包括……」

「他?」梅根高興地拉長聲音尖聲說,「我正在為『如何』遇到他而感到痛苦。你母親會接受邀請的,對嗎?」

「我想她可能被說服了。」

「我可以與你們一道去嗎?」

「你看呢?在命運的作用下,我已經走上了正軌。總之,這似乎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樣。命運何在?命運何時在?」

「萊頓夫婦住在漢普郡,舞會在下星期舉行……現在,別那麼擔心,梅格,作準備的時間足夠了……」

「如果要趕製舞會新裝,時間就不多了。」

「你可以……」

「這次特別不同。我正在抓住公爵,蒂弗,『一個公爵』!」

「你說得對,」蒂法尼讓步了,「把握機會,穿上精心準備的服飾。我要與你比賽……」

「我會見到你的,」梅根在她停頓時,拍著她的肩膀說,「我好擔心,怕抓不住安……」

蒂法尼沒聽下文,也不需要聽下文。顯然,她絕對清楚地知道,用不了多久,在女裁縫惠普爾女士的商店裡,她能見到梅根。有這麼一位密友的好處之一,便是能推心置腹地一暢心曲。

梅根發現,那可愛的綠波紋綢,配上白絹網,可以製成一件漂亮之極的舞會服。所以,她在下午晚些時候回家時,心情顯得格外秋高氣爽。可以理解的是,她不願意回馬廄時敗了興緻,哪怕是送「安布羅斯先生」回廄。洗涮自己的馬匹,對她來說是一件快事,她是很難放棄的,所以,她首次派下人去馬廄,取「安布羅斯先生」專用的洗涮用具,並將馬牽來這兒等著。就在前院,在山核桃樹的樹蔭下。

她幹了10來分鐘,德夫林·傑弗里出現了。「你在做什麼,你沒想過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他的外表並不像梅根想象的那樣,會敗壞她的好興緻。他自己倒似因她的出現而略顯不快。難道說他整天都能躲在房間里嗎?他這時好似被激怒了,想到這裡,梅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思。

「哦,我在做什麼,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傑弗里先生?可以肯定地說,這還不明顯嗎?」

她那似委屈又似頑皮的聲調,氣得他咬牙切齒:「可以讓蒂米做嘛!」

「他當然可以做,但是我自己喜歡做這事。我就不能涮馬嗎?」

「那麼,你為什麼不在該做的地方做,跑到前草坪來演什麼戲?」

「演戲,有『觀眾』嗎,別誇張了,好不好,我為什麼不在馬廄里干,還不夠清楚嗎,我正在千方百計地躲你,有你在一旁,人就不得安寧。所以,無論你來這兒作什麼,都是破壞情緒的,不是嗎?」

他好長一段時間都注視著她。此後,他將手放進兜里,用低聲含糊不清的聲音說:「我並不是故意要將你趕出馬廄。」

徹頭徹尾的謊言。德夫林整個下午都煩得要死,他唯一期盼的便是梅根能夠回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後來則是千方百計地要躲他。他真希望她恪守婦道,拼著自己落個苦澀的結局。但願這紅髮姑娘總能如此,這可是他誠心盼望的。

現在呢?「我懇請你原諒,」他說這話時,有如耳語,舌尖發酸。

「一次道歉還不夠吧,不過也沒人去數。」

「哦,她正等著別人的道歉,得寸進尺,她竟然跑到我頭上拉屎撒尿啦。」他心裡這般想著。

「那麼,請接受我第二次的道歉。」

驚人的大轉變,梅根努力想掩飾自己的驚訝。當然,他的道歉沒有絲毫誠意。在即將造成可怕的後果的前夕,這種道歉聽起來似乎更像似被逼無奈的聲音。她沉默一會兒,想搞清他到底察覺了些什麼。向她道歉,這頗讓人受用。此情此境,自己還有什麼可惱的呢?

他的確向她伸出了橄欖枝,而且做法也不太粗暴。她趁機說:「我不敢肯定一個簡單的道歉能起多大的作用。」她停住話頭,注意到他的身體綳直了,濃眉擰在一起,「這一局我贏了,傑弗里先生。」想到這裡時,她禁不住沾沾自喜起來,向他投去嫵媚的一笑,「另一方面講,我現在心情特別好,是不會往心裡去的。所以,我接受你的兩次的道歉。」

德夫林幾乎沒聽到她講話,她剛才向他拋出的嫵媚一笑盪人心魄,他仍舊掙扎著想恢復神志。誰會想到這兩個酒窩魅力十足,可以百分之百地解除對方的武裝,他愣愣的,整個人都飄到九霄雲外,舌頭也運轉不靈。感覺好似被人兜屁股踢了一腳一般。

這個姑娘肯定長有雀斑,他盡往壞處想。她為什麼要做那鬼動作,為了抵禦她蕩氣迴腸的一笑,他應該具備什麼抵抗力。見到那種笑容,男人恨不得立即將她攬人懷中,並作她日後的保護神。

德夫林理智地掙扎著。當他看到她希冀的表情時,他幾乎連點頭都不會了。這種失態,搞得他更加煩亂不堪。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會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是他不會要求她重複她說過的話。他繞過她身旁,倚著樹桿,瞧著她幹活。如果她拒絕他的道歉,她可能還有話說。她有話說嗎?最少,她會將他趕走。她沒有。她這時表現出來的,只是無視他的存在。

見鬼。他現在已經得到了暫時的休戰,然而這並非是他真心追求的。如果說他沒再開口講話,那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對這個姑娘說些什麼。他可以找個普通的話題,談談她的圈子。然而,那話聽起來可能十分好笑,因為這不是「養馬人」的話題。再說,他更想以「養馬人」的身份與她在一起。這樣,他講話便可以無拘無束,這是他通常得不到的、少有的歡樂,但是這並不是說就要管住舌頭與壓制性格。

「這個星期,我要去漢普郡參加一次化妝舞會。」

沒等人求,她便講出了打算。德夫林聽到這話時,眉頭揚起來:「你為什麼給我講這些?」

梅根聳聳肩:「我正因為此事而心情激動,所以我想告訴你。」

「其實我要接到這份邀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我總不致於捏著鼻子去赴會吧。」

「參加舞會也會捏鼻子?」她瞥了他一眼。「你的鼻子特別捏不得?」

德夫林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沒什麼特別的。我有幸參加過一、二次舞會。」

「什麼?」她嘲弄說,「參加過在考文?加登的那些化妝舞會?」

「你猜呢?」他冷冷地回答說。

「肯定不是指與公爵和伯爵並肩跳舞吧?」

「在那兒,你能見得到我。小丫頭,別發火。彭沃西小姐,那可能是偶然與會。」

她再沒有置哮,回頭洗涮起馬來,力量稍許重了些。德夫林看到她顯然不再理會他,咧嘴笑了。當她發狂時,她才會冒火。

那時,她的臉頰才會艷麗起來,眼睛也會放出光彩,他假設:只有在熱血沸騰時,她似乎才是這樣……

「去漢普郡參加那舞會有什麼了不起?」德夫林問,「我認為『倫敦節』才更加激動人心,我是指不久后即將舉行的『倫敦節』。」

梅根轉身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參加『倫敦節』?」

「你這種芳齡的姑娘都忙著去倫敦,去找丈夫,對嗎?」

「並非每一個姑娘都是如此,如果漢普郡之行順利,我可能就不去了。哦,參加蒂法尼的婚禮當然除外。我應該為此走一趟,但是……」

「如果漢普郡之行順利?」德夫林極為關注地問,他竟然沒意識到自己會流露出關注的表情。「你是有目的而去的?」

「上帝啊,還沒目的。」梅根笑了,「我僅僅是第一次去見他。

我的眼光雖然很高,但是也不能高得太離譜了。」

「換句話說,你已經選中他了,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可憐的傢伙是誰,值得你為他敞開心扉?」

「當你提到我未來夫君的姓名時,我認為你以後要改用尊敬的語調。」

「別認為我會那樣。」德夫林聲音嚴厲,接著又說,「你不會開玩笑吧?你真想嫁給一個你未謀面的男人?」

「是的,」她堅定地回答說,「所以,請勿擔心,傑弗里先生。

我的心將為他跳動。」

「啊,你打算去愛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你知道他長得什麼樣?」

「哦,不知道。但是……」

「啊哈,你在追逐那可惡的門第,對嗎?」

「我就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你認為這事以前沒有過嗎?」

「任何時候都有過,但是那些有稱號的貴族們通常都是胡作非為的傢伙,他們從不循規蹈矩。你有什麼本錢吸引他們?」

對方的語氣冷嘲熱諷,噎得她夠嗆。她只好說:「行了,暫時別吵了,好嗎?」她轉過身,牽著「安布羅斯先生」回馬廄。

德夫林固執地跟在她身邊:「對不起,本不該這樣。」

「對你這些人來說,對別人再多一次羞辱又能怎麼樣呢?蒂法尼可能是對的,這是你的習慣,阻止女人愛你,我曾經說過,即使我要去愛,也勿需你擔心,傑弗里先生。根據你的古怪想法:如果我有了愛情,我就……我就對你沒有吸引力了。」

紅暈泛起的臉色,鮮紅的、鮮紅的。

「這種說法容易被駁倒,要我給你演示一下嗎?」

「你想在這前草坪上演戲嗎?」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我們已經來到草坪的戲台邊,是的,我正想著這麼做。」他狂躁他說。

「哦!別再說了。我要是大聲尖叫,我父親肯定會聽到。他是決對無法容忍的。我未來的丈夫也不會容忍的。那位羅思斯頓公爵的眼裡是不揉沙子的……」

「誰?」

梅根回頭看著,因為德夫林再不鬧著玩了,他那驚訝的表情令她頗為開心。她說:「我認為,你可以因此知難而退了。」她沾沾自喜他說。

「我沒聽錯吧?」

「一點沒錯。今年之內,我要嫁給羅思斯頓?聖·詹姆斯,也就是現在的羅思斯頓公爵。而你,傑弗里先生,連參加婚禮的邀請都收不到。」

「為什麼……是他呢?」

「為什麼不呢?我碰巧喜歡他馬廄里的馬。」

「你喜歡他的……」

他為之氣窒,氣急敗壞得講不下去。梅根聳聳肩,繼續前行,他再也沒跟了上來。德夫林在這兒是小人物,他站在馬廄前,她這時則牽著「安布羅斯先生」走進馬廄。

「祝你日安,小姐。」他取下帽子,尊敬他說。

「也祝你日安,布……朗……先生,行嗎?」

「行,小姐。」

「我們的駿馬今天情況怎麼樣?」

「『凱撒』的狀況很好,非常好。」

她感到德夫林就在自己身後,轉身面對著他。她敢肯定的是:既然他了解她未來的夫君是個強權人物,他目前的心境肯定充滿遺憾與不安。於是,她決定利用他這種心情。

「我想騎這馬。」

「不行。」

「不行?」

「你的耳朵沒問題嗎?」

這種回答足以撕碎她的夢想:「你這人真不可思議!」說完,她大踏步走出馬廄。

「我不可思議?」說著,德夫林目光一瞥莫蒂默。「她已經選定了她的丈夫,布朗先生。她以前沒見過他,但是現在卻思念著他。猜猜那人是誰?」

「你認識的人?」

「是的,我認識他。我太認識他啦。她認為自己要嫁羅思斯頓公爵。」

「但是……」莫蒂默的眼睛睜大了,「你就是羅思斯頓公爵啊。」

「那還能假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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