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叩叩。
「方博士，你的晚餐。」
「進來吧。」守在房內的兩名警衛其中一名開門放行。
一名東方女孩手端著餐盤，施施然走人房內，將餐盤放在桌上後，那雙靈動的黑眸很快轉到方仲人身上。
一接觸到她的眼睛，原本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的方仲人頓時坐直身，是莎莎！女孩一抹巧笑，嬌柔的聲音輕說．「方博士，今天的「餐點」是「主廚﹄特別為你健康設計的，請你一定要用完。」
終於來了！方仲人拿起一旁的毛巾，抹掉身上的汗珠，邊壓抑全身的興奮感，緩步靠近桌邊。坦白說，這地方夠無聊了。
快一個月的時間，為了防範他們與外界聯絡，別說電腦、電視，連具電話也沒有，空蕩蕩的就像與世隔絕一樣，平時除了待在實驗室，又不准他們去別的地方，方仲人只能藉著健身殺時間。
連三餐都派人送進房間里，可說是看守的相當嚴謹，只可惜…
他的眼睛只和女孩對上兩、三秒，隨即轉開，淡然的彷佛根本互不認識，他拿起餐盤上的湯匙攪了攪那一團宛若馬鈴薯泥的菜色，驀地發現裡頭藏了兩顆淡色的藥丸，若不仔細看根本完全無法察覺。
只可惜，防的再緊還是被滲透了，他相信雷已經先派人手進來，只要確定他跟孟倩的安全，達那西斯生技中心的那批保安部門的人馬會緊跟著衝進來。
「方博士，這裡都沒窗戶，你會不會覺得問啊？」女孩佯裝閑聊似的，跟方仲人攀談起來。
「悶？」方仲人也很自然地聳肩。「悶死了！只不過就算我抱怨也沒用，總不可能幫我鑽幾個洞吧？」
「方博士，你一定很羨慕小鳥，希望能跟它們一樣自由自在地飛翔…」
女孩再度的暗示引起了方仲人的思索，窗子？小鳥？莫非……他的眼神落在那兩顆藥丸上頭。不過，警衛似乎不太滿意下人跟方件人過度接近。
「你出去！方博士吃完了自然會叫你進來！」其中一名警衛突然大聲喝道，女孩猛地嚇了一跳，小手猛拍胸口。
「呃……是......我先離開……那個……方博士…慢用。」
嬌俏的小臉講話結巴，戰戰兢兢地趕緊點頭往外走，也許因為太緊張，竟然還跌了一跤，露出裙子里的草莓內褲。
天哪！這隻糊塗蟲怎麽還是一樣笨手笨腳！
「笨……」方仲人差點忘了自己的處境，想出言教訓後輩，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迅速坐下，吃起晚餐，當作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
兩名警衛欣賞完糊塗莎莎的舂光外泄後，倒也沒多留意方仲人的舉動，更沒發現他偷偷地將兩顆藥丸藏進上衣口袋裡。
方仲人外表雖不動聲色，像往常一樣平靜地吃飯的他，心裡不免得意地偷笑起來。
方仲人一邊觀察顯微鏡下白老鼠的細胞樣本，眼角總忍不住飄飄飄…飄向不遠處孟倩專註的臉龐。
現在，就等老大的信號，倩，再過不久，我們馬上可以離開這鬼地方！
他在心裡默念著，像要增強自己的信心。
澤田注意到他的頻頻分、心，諷刺出聲。
「方博士，今天小倩看起來特別美麗嗎？」
方仲人聳聳肩，笑道：「倩本來就很美麗，而且今天沒把頭髮綁起來，特別有女人味。」
他這番露骨的恭維加上別有含意的眸光，霎時惹來孟倩俏臉兩片艷紅，其他看好戲的研究員戲謔地想著，這裡簡直就要變成兩人世界了。
澤田可沒這種無聊的心情，看見他們打情罵俏的模樣，心頭更酸更恨，他知道子皿倩的、心已經被方仲人征服了。
「希望方博士也能把心思多放一點在明天進行的人體實驗上……」他不慍不火地說，話里的譏諷意味卻很強烈。
哼，要不是這兩個人還有利用價值，他早就亳不留情結束他們的性命！
「你為什麽那麽急著做人體實驗，難道你殺的人還不夠多嗎？」
澤田那種平淡的口氣激怒孟倩，難道踐踏人命在他眼裡就像玩弄螞蟻一般，他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賤女人！冰冷的眸光定在那張美麗的小臉上，幾乎按捺不住掏出手槍殺了她，他愛她愛了那麽久，她卻還是愛上別的男人！甚至坦白地表現出對他的不滿。
「小倩，講話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處境，我不可能一直容忍你侮辱我。」澤田的語氣冷到冰點。
「侮辱？我不知道講實話會侮辱一個人？」孟倩沉穩犀利地回道，她實在無法忍受澤田那種輕忽生命的態度。
方仲人趕緊摟住她纖細的肩膀，好停止她因憤怒產生的顫抖，這時候激怒他沒好處，反正他的鬼計畫是不可能進行的！
可惜來不及了，孟倩已經徹底磨光澤田少許的耐性，他二話不說，從白袍里掏出手槍，眾目睽睽下往孟倩開了一槍。
砰！
孟倩絲毫沒料到，怔仲在原地，方仲人反應極快，一見到他的動作，隨即將孟倩壓倒，用身體護住她。子彈就在那短短几秒間擦過方件人的衣服。
即使被暖暖的氣息團團包圍住，孟倩仍心有餘悸，那貼在自己頰邊的寬闊胸膛正發出澎湃的心跳聲，像是高興她僥倖逃過一劫，又像為她的魯莽生氣。
只是方件人還沒機會告訴她自己的心情，朝他們而來的腳步聲已經預告了接下來的危險。
「方博士，你們果然很相愛，好，既然這樣，我就一起送你們上西天，讓你們到死都在一起！」
嫉妒憤怒燒光了澤田的理智，既然他永遠都得不到孟倩，那麽他要親手結束掉她的生命，誰都無法再搶走她了！
澤田手上的槍始終對著他們兩人，其他研究員早已害怕地退到」旁，誰也沒膽出來阻止。與他視線相對，方伸人哼笑了聲。
「澤田，你真沒用，追不到女人就只想把她殺了，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有人愛你！」
他嘲諷的態度頓時引爆澤田蓄滿的殺意。「我要殺了你！」
黑眸一閃，扳機就要扣下，驀地，世界陷人一片黑暗中。
「天哪！怎麽回事？」
「停電了！怎麽會突然停電—．」
整個實驗室黑壓壓的，人人伸手不見五指，研究員們紛紛露出驚恐的口吻，就連澤田也不免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分神。
「警告，警告，自爆系統已經啟動，預計二十九分十一秒後開始執行，警告，警告……」四周響起電腦系統單調的機械聲音，澤田頓時臉色慘白。
自爆系統啟動？這怎麽可能，除非有人侵人主電腦，破解層層防火牆密碼，改變系統程式！
大好了，老大，你終於動手了！
方仲人差點歡呼一聲，感激雷的絕佳默契，再差個一秒他就見不到他最親愛、最得力的屬下了。
怎麽回事？孟倩也想問個清楚，總覺得身旁的男人似乎對這狀況並不意外，方仲人卻溫柔地搞住她的唇，在她耳邊低語：「我現在還沒辦法解釋，你只要跟緊我，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緊緊跟著我。」
一片漆黑，他的雙眸特別炯亮，孟倩深吸口氣，篤定地點頭。
趁著澤田分心之際，他抓著孟倩的小手，憑著對實驗室擺設的熟稔，輕易地在黑暗中快速往大門移動。
守在門旁的兩名警衛早因自爆系統的啟動慌了手腳，自行往外頭逃難去了。
實驗室的大門雖有電腦鎖的設計，平時根本不能隨意進出，只可惜電腦保全系統已經被雷侵人，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大剌剌地敞開。
不過，「光耀真理」也非省油的燈，一群訓練精良的警衛隊也正快速往重要的實驗室移動。
外頭走廊雖有一排排小窗，然而此刻是黑夜，剛衝出實驗室的兩人只能就著月光辨識。
方伸人往她手裡塞進一顆藥丸，自己也順手吞下另一顆藥丸。「吃下去。」
「什麽？」孟倩瞠大一雙眼，納悶地反問：「這是什麽？」
「吃下去，如果你相信我就吃下去—．」
雖看不到來人，但光聽那腳步聲就可猜出大約有七、八人正朝他們而來，他著急地吼道，要是他們開槍阻撓就糟了。
因他的催促，孟倩只得將藥丸迅速吞下，然而有雙手卻無聲無息從她身後猛力一抓，扣緊她的脖子，一把槍抵住她的太陽穴。「哼哼，方博土，乖乖束手就擒。」
方仲人只注意那群前來的警衛，直至聽到澤田的冷笑，才察覺自己的疏忽。
狗屎！「放開孟倩。」他立刻高舉雙手做投降狀，眼角撇著走廊，一邊計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啊……好痛苦……」
被抓住的孟倩因服了葯，感受到身體起了變化，然而意識仍清醒。
「方博士，這一切是你搞的鬼吧，是你把同伴引進來，是不是？」澤田厲聲問道，粗重的手勁幾乎要勒死孟倩。
「快放開她！否則……」方仲人握緊的雙拳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澤田頭一次見到他眸中散發如此冷冽的寒光，不覺被震懾住。
趁他沒防範，孟倩忍著全身上下快散掉的痛楚，往口袋裡掏出一隻注射針筒，用儘力氣猛地往澤田的大腿一刺。
「啊！」
澤田痛得想拔出針筒，方伸人一看他鬆開孟倩，迅速一腳踢掉他手中的槍，俐落接住後，旋身往小窗連續開了好幾槍。
「你…你到底在我身上…」澤田彎著身子，一張臉因恐懼扭曲起來。
「澤田，你一定很高興自己是第一位接受NAC的人體實驗…」孟倩喘著氣說。
什麽！「你竟然對我……」澤田大驚失色，隨即陰騖著臉向她撲去，他要她陪著一起下地獄！
只可惜，在他還未碰到孟倩時，眼前發生一件令他驚奇的事。
方仲人和孟倩居然變成了兩隻小雀鳥。
這……他瞠大眼、張大嘴，動也不動，眼睜睜看著兩隻小鳥從破裂的窗口飛了出去，直到一群手下趕到才回神。
「澤田先生，發生了什麽事？」帶頭趕來的警衛隊長看澤田張口結舌的模樣，緊張地詢問。
地上還遺留那兩人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提醒他一切不是夢……也許達那西斯內部藏了很多還沒挖掘的秘密，遠超過他們的想像。
「澤田先生……」
澤田一臉疲憊，左大腿留著血漬，面對警衛隊長質疑的目光只能無奈地吁氣。
這種事講出去只會被人當成神智不清……
澤田有苦難言，一想到實驗室里白老鼠暴斃的慘狀，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不敢置信。
孟倩端詳著自己的模樣，再瞧了瞧身旁的方仲人，總有一種錯愕感。
「呃…仲人……」
「什麽事？」
「我們……變成這個樣子…．：」
她總覺得難以啟齒，這種荒謬的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絕對會當成笑話聽，可是對他卻好像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奇怪，難道就像她藏匿了NAHC，方仲人也隱藏了些什麽，而這一切都在達那西斯生物技術中心的默許下。
方仲人了解她有許多疑惑，但他必須確定兩人的處境安全了，才能對她進一步解釋。
從天空往下看，兩人才知道「光耀真理」竟在一座島嶼上建立了佔地廣闊的基地，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都待在一楝灰色龐大的建築物裡頭。
嗶！一聲嘹嗦的口哨恰好在此時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灰色建築物的頂層有座直升機的停機坪，那邊站了一位碩長優雅的男子，披著實驗室的白袍，兩手悠閑地插在口袋裡，明亮的月光下顯得飄逸出塵。
「老大！」方仲人興奮地急急往那兒飛去，孟倩雖納悶，也只得跟在後頭。
男子見到方件人朝他而來，揚起一抹笑，俐落地躍上一架直升機，沒多久，直升機徐徐升空。
「老大，差個一秒你就見不到你最親愛、最得力的部下了！」
方仲人一鑽進直升機里，開始沒大沒小地開玩笑。
尾隨其後的孟倩見到直升機里其餘三人，除了陌生，還有一種突兀感，覺得自己似乎闖進某部動作電影里。
兩男一女都是東方面孔，全部穿著黑色勁裝。
開直升機的年輕男子有張漂亮白皙的俊臉，表情很酷，綠色鏡片下閃動銳利的目光，專註地瞧著前方。
女孩很青春甜美，長直發綁成一束馬尾，俏臉始終掛著甜蜜蜜的笑容。
而那位被方仲人喚為老大的男子，染著一頭金髮，俊美的臉龐漾著親切迷人的微笑，但是一雙湛黑的瞳眸彷佛可以看穿人心。
他們跟方仲人好像認識很久，默契很好似的……孟倩對方仲人的真實身分越來越起疑心了。
雷察覺了她的、心思卻未點破說明，只朝向方件人說。
「索拉克，為我們介紹一下。」他的口氣溫和，雙眸靜靜鎖著孟倩。
心情一下子鬆懈，方伸人此刻才發覺自己忘了介紹孟倩認識自己的同伴。
「倩。」他語帶興奮地說：「你看到這個長相略遜我一點的帥哥就是雷，我的上司，那個看起傻俊的女生叫莎莎，至於前面那位沒表情又冷血的傢伙是蘭羅，他們都是我的夥伴。」
雖然面對的是一張鳥臉，但從他飛揚的日氣，孟倩隱隱可以聽出他們彼此有著特別的情誼。
「索拉克……」莎莎埋怨地噘嘴，怎麽這樣說她啦，真沒面子，而蘭羅連頭也沒回，當作沒聽見。
「孟博士，你好。」雷早就習慣方件人的沒大沒小，柔聲地朝孟倩問好。
原來他就是雷……孟倩想起方仲人曾經跟他說過，進人達那西斯集團的經歷，就是因為遇見眼一刖這位俊美的男子，改變了他的命運。
「你們好。」她也微笑回道，不過她不懂他們為什麽都喊他「索拉克」，是昵稱嗎？以前在中心也沒聽其他人喊過。
這時，外頭天空飛過幾架大型直升機，經過他們時，一看也同屬達那西斯生技中心，駕駛員還友好地揮手。
「保安部門的人？」方仲人問。
「嗯。」雷頷首。「組織會派人去收拾善後，那座島不屬於任何一國，也沒有法律可管，保安部門那群人可以玩個痛快了…不過，我相信那裡也只是﹃光耀真理』眾多基地其中之一。
有了你這個前車之鑒，我看他們暫時會按兵不動，不敢再隨便接受投奔真理的人……」他語帶嘲諷地說。
方仲人爽朗地笑兩聲，莎莎也開心地接道：「索拉克，幸好你沒事，我們都很擔心會晚一步，來不及把你跟孟博士救出去呢。」
「拜託，我沒那麽遜。」其實真的好險，差一點他可能就得跟閻王爺報到了，他暗吁口氣。
「剛才不是才說差個一秒就見不到面…」前頭，蘭羅忽地飄來一句。
「感謝你那麽仔細聽我說話。」方仲人丟一記白眼過去，平時不都耳背，今天的聽力怎麽那麽好？
雷早已習慣兩人針鋒相對的相處模式，淡淡說道．「索拉克，你應該要謝謝蘭羅，是他侵人主電腦，癱瘓﹃光耀真理﹄的保全系統，順道啟動自爆裝置，才能給你機會乘隙帶孟博士逃出…」
方仲人的鳥臉頓時僵了下，咳了咳，眼神四處飄。「蘭羅，你很行嘛…」他可是很難得稱讚人的。
「沒什麽，我只是照老大的吩咐……」酷臉依舊沒啥表情，若無其事補充。「自爆系統沒那麽容易啟動，只是個幌子。」
「幌子？」
「大概有十分鐘的時間足夠你們逃出來。」他理所當然地說：「過了十分鐘，電腦系統就會恢復正常……」
「好，蘭羅，你夠意思！」方件人瞪了過去，馬上收回謝立息。
始終靜默的孟倩終於忍不住出聲，她看了一下方件人，隨即大膽地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你們為什麽能追蹤到我們在哪裡？」
大夥兒愣了愣，雷不慌不忙，意有所指地將眸光轉到方伸人身上。
「你說吧。」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好瞞的……方件人很瀟洒地揮揮翅膀。
「來找你之前，威廉斯博士便已經在我的手臂里裝進了微波晶片，所以不管我在哪裡，都可以透過衛星找到我的位置。」
嘿嘿，這招就算「光耀真理」把他剝光也沒轍。
手臂里裝進了微波晶片？孟倩訝異地盯著他，這種行徑宛若對待寵物一般，令她反感。
雷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
「孟博士，別誤會，裝置晶片只是暫時的，也是為了安全著想，這樣我們才能互相援助，並非組織想要控制部屬的思想。」
「你們把仲人當成寵物，還要隨時隨地掌握他的行蹤，是為了安全？」不管理由為何，孟倩就是覺得方仲人受到非人道的對待，即使為了救命也不合理。
雷有些錯愕，面對一隻咄咄逼人的鳥兒，還要對它正襟危坐，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知該說有趣還是荒謬。
不過，他還是維持一貫的紳士風度。
「我明白了，孟博士，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不過在那之前……」他很自然地從上衣口袋掏出兩顆藥丸。「你們還是趕快恢複本來的模樣吧。」
恢複本來的模樣？
經他一提醒，孟倩驀地察覺現在的情況的確很詭異，只是…她看了看他手中的藥丸，轉過頭注視方仲人，眼神明顯詢問他的意思。
說真的，她根本不認識雷，對一個認識不深的人她很難乖乖服從。
「老大，你們有準備好該準備的東西吧……」方仲人得先確定好此事，他肚量沒那麽大，可不想自己愛人的裸體被看光光。
「放心，衣服我們都準備好了，應該會合孟博士的尺寸……」雷眯著眼笑說，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危害性。
那抹笑容方仲人再熟悉不過了，通常要耍賤招的時候，雷就是擺出一副無害的笑容。
哎，雖說這次要陷害的是自己的親親愛人，他也沒得選擇，否則就是等著被踢出組織……
孟倩看方仲人毫不猶豫將藥丸吞下去，也不猶疑跟著吃藥，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全心信任他了。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雖然藥效還沒作用，她仍是一副鳥身，不過她迫不及待想多知道關於方仲人的事，她想了解他的另一面。
雷不疾不徐，沉穩地說：「孟博士，正如你所見，我們並不是普通的研究員。達那西斯生物技術中心不只有從事﹃正常﹄的生技研究，你以及大部分的研究員所做的對組織很有價值，但…那些只是煙幕彈。」
「煙幕彈？你是說中心裡真正想做的其實是別的研究？」
「沒錯。」雷的黑眸炯炯發亮。「一些不能端上檯面，但是對人類的未來很重要、也很有價值的研究。」
「不能端上檯面？」孟倩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你的意思是中心從事非法的研究？」
雷沒有遲疑，頷首，眸光深不可測。
孟倩將眼神轉至與方仲人相接。
他也知道這件事、涉人這件事，甚至是其中的一份子。
方仲人面對孟倩的不解，只回以坦蕩蕩的眼神，他沒有被逼迫，一切都是自願的，所以她也毋須為他抱不平。
「倩，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價，我沒有後悔。」他很認真的說，孟倩頓時無言以對，她明白這純粹是個人選擇，即使她不認同，不代表別人都必須跟她持相同看法。
「我不屬於你們的一份子，也不可能加人你們，為什麽告訴我？」
「我既然可以告訴你，當然也可以讓你忘記。」雷微笑說。
忘記？難道剛才吃的葯是……
「我會忘記……」她轉向方仲人，眼裡充滿恐懼。「我會忘了你嗎？」早知如此，她寧願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知道…：
「倩.....」知道她如此在乎他，方仲人只覺得心頭一熱，如果此刻他有雙手，一定緊緊抱住她。
「孟博士，這恐怕不是你能選擇，很抱歉……」雖這樣說，雷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感覺不出歉意。
「不要……」一陣濃重的睡意突然襲來，孟情只覺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包括方伸人。「我不要忘記你……」
淚水慢慢在眼角醞釀，她終於明白自己服下的藥物根本不是恢復人身，而是為了消除她的記憶，可是…她還沒告訴他她愛他啊！
孟倩合眼昏睡過去，眼角還殘留淚珠，方仲人也在這一刻變回人身。
他接過雷拋來的衣物，一件件套上結實的身軀，然後，他小心翼翼將孟倩捧在手心，凝視她的目光好溫柔。
「傻瓜，誰說你會忘了我……」
他們只是讓她選擇性的失去記憶，忘了從「光耀真理」逃脫的過程，忘了雷所說過的話，忘了他的另一個身分……至於「方仲人」並不會從她的記憶里消失。
好感動……莎莎瞧他們一人一鳥含情脈脈的模樣，悄悄靠近雷，低聲說：「老大，索拉克真的很愛孟博士耶。」
以前從來沒見過索拉克露出那種深情眼光，真應該帶相機來拍照留念。
雷只笑而不語，黑眸閃動著一抹異樣光芒，老謀深算的他頗滿士息這趟旅程的收穫。
威廉斯博士，抱歉了，看來你的得力助手已經被咱們的帥哥拐走了……
「噯。」蘭羅不忘發表感言，酷臉照舊面無表情，哀悼又一個掉進愛神陷阱的可憐人。
遠方，燦亮的晨光從海平面撒出金黃色的光線，驅散了漫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