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變天
他不可能做這種事，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他還是……」陳大人敏感地住了口，沮喪地低著頭。
「他還是國丈大人，他女兒還是皇上的顏妃，是不是？」
陳大人驚恐地一聳，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指著賢王顫抖地說：「王……王爺……」
「這層關係，稍微動個腦筋就能想到，陳儒，滋事體大，你最好還是給本王考慮清楚。」
「王爺——」
「哼！」賢王冷笑一聲：「陳儒，你現在叫本王一聲王爺，以後，說不定本王還得喚你一聲大人。」
「王爺，王爺，您這是折煞下官啊。」陳大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死命地往地上叩頭，直到地上染了層薄血，還是哭泣著叫道：「王爺，王爺——」
賢王只是冷眼旁觀，倒是我於心不忍，扶著陳大人的身子勸慰：「陳大人，只要您把您知道的告訴賢王，賢王定會從輕處置。」
「這可不一定，」賢王冷冷地看著他：「但你若有所隱瞞，必死無疑。」
這話，聽得我都心驚膽顫，陳大人的頭更是磕得「咚咚」作響。
「是顏國丈，是顏國丈命下官這麼做的，是顏國丈。」
「早說不就好了。」賢王伸手扶起血流滿面地陳大人。帶著鬼魅地神色看著他。
陳大人地身子抖得像篩糠似地。地確。這種表情地賢王彷彿是冽獄中地惡魔。帶著偽善地表情將人引入無邊地地獄之中。
「陳大人。坐好。慢慢地把你知道地事全說出來。」賢王難得和善地扶著陳大人坐好。我撕下白色囚服地一角。雖然粗糙。還是能勉強地止一止陳大人不斷湧出地鮮血。
看著那一灘灘地血跡。我都害怕陳大人還沒有說什麼。就已經流血身亡了。
反觀賢王。優雅地用他未染血跡地雙手托著下巴。食指還很有節奏得拍著自己細膩地下巴。
「這是二十幾天前地事了。那天我接到我皇地召見。接下了這宗案子。結果當天晚上。恩師就偷偷來訪。他交代我。這件案子要儘快結尾。而關於這件案子。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我心有疑慮。沒有答覆。誰知幾天之後。恩師挾恩要挾。常常進出天牢。代我審訊那批犯人。人死了很多。我卻無能為力——」陳大人深深吸了口氣。氣喘著說：「那名侍衛。恩師一直沒審。反而把他單獨安置一間。好吃好喝地供著。另外。恩師交代。要我找出一張片狀地紙來。只是我皇早早地關閉了茹秀宮。不準任何人進入。所以一無所獲。可是後來。我在陳茹櫻地嘴裡現了它。我想這就是恩師想要地。好幾次都想毀了它。可是下不了手。我知道這案子有蹊蹺。可是他是我恩師啊！何況。何況就算這件案子證明陳茹櫻是被陷害地。也改變不了陳茹櫻不清白地事實了。我皇英明。段不會因此牽連他人。看起來。這是這件案子最好地解決方法。」
「我指望著能從林秀女的那裡問些消息，可是林秀女說她不識，反而是提出了更多的疑點。我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安慰自己，這紙不是恩師要的，所以可以留著。後來，也就在七、八天前，顏妃親竟然私自出宮，暗自到我府中，要我幫助，幫她提取個犯人，單獨審理，後來，她又來了幾趟，最後一次，是和恩師一起來，他們，他們一起處死了那個侍衛……」
陳大人說到這，已經氣喘吁吁，臉色青，再也講不下去了。
我摸到陳大人額頭一片冰涼，眼神渙散，不停地往外冒冷汗，急忙說道：「快請大夫，陳大人快不行了。」
「活該。」
雖是這麼說，賢王還是要我喚來門外守著的小朱小澄，讓他們合力把陳大人扶上車。
「如果順利的話，幾天之後你就可以出牢了。」
「賢王。」我攔住賢王欲出的身子，卑微地央求：「請賢王允我一事？」
「什麼？」
「讓蝶兒出宮，永不得入宮。」
賢王冷著眼說：「林卿晏，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你表妹一點干係也沒有吧。」
「自然不會，」我低著聲音說道，陳大人沒有說，但是我知道，顏妃來天牢中，見的人必是蝶兒無疑，她們想從蝶兒著手，要我相信，茹表姐的確是有罪的，至於這件案子中蝶兒涉足多少，我不敢去想：「可是他確實是我的表妹，我想幫她一把。」
「好個姐妹情深？」賢王諷刺著將一串鑰匙交到我面前：「自己回牢房吧，本王還有事。」
說完，身形一晃，像道風一樣消失於眼前。
我攥著手中的鑰匙串，不由苦笑，賢王也太膽大妄為了。
我安分地將牢門逐一打開，又逐一地鎖上，不知道，今晚這報時的鑼鼓，是否還有人敲響。
我安然地在床上躺著，看著對面蝶兒敏感不清的樣子，這下，朝廷恐怕是要風雲變色了。
沒過三天，聖旨就下到天牢，釋放了我們一干人等，我略略看了一下，除我們之外，只剩下3人，氣息奄奄地跪在那。
我奉旨回皇宮，蝶兒被遣回府中，其餘傷者，但凡有口氣，就送入官邸中治療。
蝶兒一下子懵了，豆大的眼淚一下子滾落，隱約可以聽到「啪嗒」一聲。
「蝶兒……」
「表姐，我恨，我恨啊，」蝶兒泣不成聲地說：「我明明，明明這麼喜歡他，為什麼，為什麼茹姐姐就不肯幫助我，明明他都贊我可愛啊……」
蝶兒又哭又笑，就是不願起來，我細細哄著她，卻也不見什麼成效，傳旨的太監十分不耐，頻頻催促：「林秀女，快跟咱家回宮吧，馬車正候著呢。」
「可是蝶兒……」
「自會有人前來迎接，快走吧，咱家還要回宮復旨呢。」
算了，這事，旁人在也沒用，我隨著公公出了這暗無天日的牢籠，看著外面陽光明媚，似乎有種過了一輩子的感覺。
蹲坐在派來的馬車中，看著馬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最後沿著偏門進入皇宮，漸漸向宮闈深處駛去，而我的意識，也漸漸混沌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