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8年12月15日 (4)
?當嫣紅的太陽從東方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時候,萬物旋即披一層金輝,誰不為這瑰麗的景色而沉醉呢?望而息心。最美的景色不是人創造的。《海上日出》,寫的多好,還有一幅圖呢,幾年級學的來?那時一心盼著自己也能盡情地在海邊靜觀日出,這麼多年了,也沒心思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終於把自己獻給太陽了。偶爾早起一回,對著東邊看呀,看呀,一直看到東方金光燦燦,眼睛變的好痛。圓圓的魔術家!哲學家。文明的火種。
??只有起早才看得到這大平原上的日出。我敢說,這一望無垠的場面,這日出,一點也不遜色於泰山極頂和海邊的那些。同樣的浩浩瀚瀚,壯觀。真的,你看到過嗎?這大平原上的日出就是一幅輝煌美麗的圖畫。谷城伸著胳膊,他感到骨節「咔咔」地在打開,生命的顆粒在每一個毛孔逸出,擴散在這清涼的空氣里。這是一天當中最溫柔華麗的事件!
「這會是一個溫柔華麗的清晨!」。那天谷城在園子里浮動的暗香中醒來時也突然想到了這一點。那個夜一下子模糊起來。真的陪了我一宿呀!英兒還在睡著呢。朝著他。手還攥著被角呢。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白皙的臉上投下兩道淺影。鼻翼在輕輕的一動一動。嘴卻緊緊的抿著。昨兒一宿說的太多了吧。把被子輕輕的挪到她身上,谷城彎腰悄悄鑽出了窩棚。
真靜呀。還有點冷呢!他顫抖了幾下。抱著雙臂。啟明星亮閃閃地掛在天空,對面朦朧的小村莊還在夢中吧。時而傳來一兩聲雞啼狗吠。有醒的了呢!夜色還濃,只有那邊的天際出一縷淡淡的亮光。天幕上,下弦月如彎彎的鐮刀斜掛著,昨夜的星星怎麼都不見了,能看的見的呀!就算是著不甚明亮的光,繁星點點猶如晶瑩閃光的寶石,鑲嵌在湛藍的天空里,倏爾一顆流星划著弧光馳向天邊,一定要有的。脫離了軌道。微風,輕輕地吹來。可以看見葉子在動。秋夜,還是靜謐的。月芽兒,北斗星,牛郎織女星、那一道銀河,間或劃過天空的流星以及許許多多大大小小叫不上名字的星,出不甚明亮的光,交織在一起,神奇極了,使大地顯得更加神秘。這些事算什麼呢?不想失去你就不會失去。身無雙翼呀!原來世界可以很美的,每一個夜晚都應該這樣過!每天都有這樣一個時刻,那時我們只是在自己惘然的目光中。
「我們小時候就喜歡一起看星星的。是吧?也不認識什麼星座,只是覺得那時的星星好美,好安靜。現在長大了,就總想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再也沒看不到那樣的天空了,那些星星們離著咱們那麼近,多好呀!沒有那樣清新的夜晚了。」
「怎麼了,英姐,這麼詩情畫意?可能是大氣都污染了吧。」
「沒什麼呀!只是覺得長大了就不好了,煩人!」羅英坐在月光纏繞的梨樹下,目光穿過被樹枝分割的星空。谷城也抬頭看了看天空,又把下巴放在雙手抱著的膝蓋上。有點冷了嗎?
「你還叫英姐呀?都要當老師了。上班了你就又不會再和我一起看星星了?」
「我這不在陪你看嗎?叫了這麼多年,叫順嘴了,改不過來了。記得小時候你奶奶給咱們講的那些故事嗎?」記得嗎?那時天可真熱。
谷城沿著操場邊上的小磚道走向廁所。老師,老師,你快去看看吧,小玲玲掉進廁所了!你說這小玩意兒。我就是想看看老師們是不是真管俺們小孩子們!冰冰,以後不許和你們老師開這種玩笑了,聽到沒有?她可能還沒醒呢。小臉紅撲撲的,圓鼓鼓的。
倉鼠與廁鼠,那一隻算什麼呢?地老鼠。中庸之鼠。自力更生。就是。多好的隱喻呀!中庸之道。不要輕易改變生活。很多年前就有了,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勤勞勇敢,適應性強,繁殖力旺盛。適彼樂郊。好幾千年了,中國人就是這樣,積極樂觀的嚮往著。陰暗裡安然自得的生活,醜陋而艱辛。現實是現實,理想是理想。中國人的美醜真是經渭分明。大事可不敢糊塗。原則。人人都得喊打。中國才不會有米老鼠呢,永遠不會討論小白鼠應不應該用於太空實驗。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真講究。丑的美不了!可憐的小東東,這個醜陋的傢伙,沒見過多少太陽呢。雙管獵槍。終於不讓你擺布了。要是都成了太監也不會多太平,明朝鬧的多熱鬧呀。飲食男女,性也。好幾輩子的事。沒有人陪了,終於又看到日出了,操場上,地平線上一幅壯觀美麗的圖畫。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路線上!農村的孩子們一出生就是輸的。命中注定。最好不要生孩子了。差的遠呢。不是一代的事。三輩子也趕不上。偏偏又猛生,不惜一切代價,就是要生大小子。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放羊娶媳婦放羊。
「不就是6萬嗎?要個吧!」。
「生了也養不起呀!」
「你這孩子,你沒看見村上嗎?沒小子行嗎?死了出殯就是個事。」媽媽又要擺事實講道理了。
「我知道了。可是沒錢呀!有錢也不能給這幫混蛋!說什麼社會撫養費呀!錢又到不了國家手裡,全讓他們斂起來花了。」
其實又不是光是花錢的事,還得託人辦呢。跑這跑那兒的。要不明碼標價也行。
??那是他在跑步呢。當學生時的習慣了,真不錯!我可做不到。都有過人之處。要不會當校長嘛!過來了,快點,一拐彎就行了。你吃了嗎?錢校!跑步呢?錢校!你早呀,錢校!說什麼也不好,反正就是不願意搭理他。唯一治他的法兒。沒葉子真禿呀,冬天的樹就是難看。樹上的光輝漸濃,葉子嘩嘩地響,一層金幣在地上閃爍。如今只是枯枝當風。寒鴉。高中那幾年一到冬天最不喜歡的就是跑操了,睡的又晚,再失手慌腳地爬起來,有時候衣服都穿錯了。晨光微露中隊列圍成了一個圈在行進,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哪班是哪班,先在那棵樹下藏著,等有人喊:來呀就快點插進去,咱們班咱們班。回到了教室里,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在了她的課桌上,總會有本書靜靜地在那兒,等待著主人前來翻閱,落滿了昨夜的塵埃。她在路上呢。那棵梧桐樹早刨了吧?南中翻蓋了,都是宿舍樓了,挨著牆呢,太近了就礙事。好東西不會有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