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8年12月15日 （6）
還有什麼呢，再有的就是菜園子里的香氣和田野里的泥土的味道。一到冬天冷了就藏起來了，時光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嗎？站在小河邊一起掏出小家什滋進水裡，要不就象狗一樣在牆面上塗鴉。都得尿，排好了，沒有也得擠點。看看誰遠。來人了，快跑。那個鏈子?做的槍，用火柴做子彈，帶火藥味的，又能瞄準射擊，還不會傷到人。小子們一人一把。別在腰裡神氣十足。象模象樣的。英兒還眼紅呢，總想偷著玩玩。
校長室開著門呢。先簽上到吧。谷城在表上上午一欄上熟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一個代號而已。楊白勞。
「我送孩子去，快晚了，劉老師，你給我簽上到吧。」王海艷就是這麼說的。
「你怎麼又代簽呀？說了白說呀！」那天劉運動也沒想到錢校會突然站在他身後吧。
「這不就是個形式嗎？又不是不在這兒，她送孩子去了！」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形式！連形式也做不好，工作能幹好嗎？」錢校盯著他的臉說。他就喜歡盯人的臉。
「我工作乾的怎麼樣？簽上到工作就好了呀！」那天劉運動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真沖。
「行了！行了！快上課去吧！」看著苗頭不對，韓校長和好幾個老師推著劉運動走過兩排教室中間的甬路，一直送到了他班上。好幾年了吧。三年多了。那時他剛當上校長。
「我得問明白了！問問他剛才是什麼意思！」明白了嗎？三四年了，不就這麼過去了嗎？頭年我那個班考地孬嗎？上哪兒說理去呀！
從這個甬路的過去頭上往東面一拐就是。每天早晨都會走過去轉轉。悄悄推開門，那些熟悉的青春的臉龐一下子都在眼前了。誰在說話誰沒來誰請假了！年輕就是好，一切都來得及。眼神純凈，額頭光潔。都顯的很精神。撩不起眼皮來的就是又上網吧了。
那天畢業會上也不錯呢！大家列隊來到這兒。這個校長室門前的會場太小了，三個班就坐的滿滿的了。最後一次了。隊伍腳步輕快，嘻笑不斷，看不出任何的沉重。我也是嗎？十二年了，多次的離別已經麻木了我的感情。大家也嘻笑著，我也在招呼著。排齊一點！排齊一點！跟上！跟上！好奇怪為什麼不可以對他們再溫柔一些。都是命令式的短語呢。祈使句。會場上大家靜靜地坐著，都不說話了，有的還在看書。校長們在講話，韓校講完了錢校講，都是關於考試的。那天我也在台階上坐著。那一邊樹底下。中考真的很重要，人生的第一個坎。龍門。華山。可是，在中考之外，我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嗎？從分數而言，他們這些孩子，哪些算是成功呢？誰考上也好，總有考不上呢。
照相了，照相了！挨著他坐吧，不如站在邊上呢。班主任可得坐中間呀。快點！都等你一個人了。挨著錢校。咔嚓，咔嚓！所有的青春定格在一個平面上，三年的縮影！時光的陷井！
回到班上，大家開始收拾東西要回家了。要散夥了。我把石雪薇的信拿出來，想找個同學讀，剛一說何月就舉手上來了。讀吧！本來不想讓她讀，怕她領著大家哭起來，不過挺好，她高聲讀著，雖然聲音有點哽咽。我沒能參加中考，也許大家都羨慕我，說提前錄取了還不走等什麼呀？我不想評論南中怎麼樣，只是覺得這三年來拼搏了努力了就應該最後嘗試一下，可是我別無選擇。希望同學們考場逐鹿金榜題名！大家都抵著頭在聽，沒有人說話！當時石雪薇她們走時她就哭的一塌糊塗呢。不要帶著遺憾離開。不可能的。
當你踏上月台從此一個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最後，給你們放《祝你一路順風》。那些課上課下的日日夜夜，那些朝輝晚霞下趕路的身影，那些清苦那些歡笑，青春呀金子一樣的歲月呀！陪大家一段路了。
不說什麼了。歌聲沉鬱婉轉，在心頭縈繞。這個教室一會兒就會不存在了，電腦也要拆走了。不辦多媒體班了。不讓收費了。
「放學了」。你們走吧！
沒有在黑板上寫字。不知道寫什麼好。法蘭西萬歲！青春萬歲！中國萬歲！所有的班級都是永不消逝的。青春和**隨著回憶而沉澱凝結。他們一個一個地走出教室，走進那一片片陽光下的未知。有點韓麥爾先生的感覺了！無力把握。為了這個不可知付出了多少呀？
何月還在座位是坐著，低著頭。女生們就是一肚子心事。那天還站在講台上，看著值日生在打掃衛生呢。「一定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當心有的學生把一些不良情緒作用於學校公物。一定要盯到他們離校。」是不是當校長的都會把學生往壞處想呀，處處看著防著他們。到了社會上誰盯著呢？相信大部分同學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去做，在這裡盯著就是對他們的「污辱」，對自己工作的否定－－連自己的學生都不相信！哼！怎麼讓社會相信他們？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他們不能做的太多了。他們就相信你校長和老師們嗎？只不過人在矮檐下罷了。
沒機會再去那個教室了，物是人非。那一排排課桌又有了新的主人，還會和我一樣記得他們的音容笑貌嗎？他們聽課的樣子，回答問題時的偷笑，考試時的焦急。他們的小聰明，還有那考的不好時傷心的樣子，一張張紛飛的試卷，一把把表達愛心的硬幣，一片片笑聲和那有時滑落的淚滴……。
昨天和明天同樣觸手可及！其實我們什麼也把握不了。空許風華正?。說沒一晃就沒了。
那天有同學還要合影呢，有的在說聚會的事，但是他們的眼中閃爍更多的還是後天的考試的恐懼！更深地感到他們的純真和善良！畢竟還都是孩子呀，以前為什麼不對他們再好點呢？本想認真地給同學們深深鞠上一躬，請他們原諒這幾年工作上的種種失誤和不妥，又覺得那樣是不是太虛了。在此我向可能已經造成「傷害」的那幾個同學道歉，我本來可以換一種方式和大家交流的。
好多事情不是一人之力可為，你連自己也改變不了。誰都想給他們最好的呢。你自己擁有過嗎？可憐的孩子都是可愛的！冰冰怎麼不喜歡回老家呢，就是不喜歡老***嘮叨吧，因為一兩粒飯粒掉了也得揀起來放在癟癟的嘴裡！奶奶彎曲著雙手，艱難地鍋下腰去拾柴火拾人家扔了不要的東西。拾荒者。生活的後遺症。老輩子吃的燒的都沒有。缺怕了。她已經分不清輩分了，總是叫錯人，生者和故去了的人，分不清年代了。記憶很多次欺騙了她。越來越厲害。沒有人記得她小時候的事了，除了她自己。孤獨者的老祖母。老祖宗。
現在成初二了，都在晨寫呢！正好能補昨天晚上落下的作業呀。誰也不許說話，要給班上扣分呢，班主任又要急了。一個遲到就得扣一分，不到5點就得起來，要是遲到可毀了。那次她就遲到了，等了半天才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哭過。坐下了一會才問她怎麼了，她笑了笑，說：來了！沒事了！心裡就有東西「咣」地一下，石頭落地了。
那年是我們第二回同桌了吧。第一次還是在高一呢。那時你多愛說話呀！你喜歡粉色。「粉色是不是代表著甜美、溫柔和純真呀？小時候，感覺童話中的公主都穿著粉粉的那種紗裙，走路時得用手提著點呢。」你不太喜歡足球，和你說起巴蒂和巴喬，你就問他們是不是哥倆呀？我那時就喜歡半宿熬夜到一點多學歷史，要不就看小說。第二天在數學課上困的直點頭，還老是問，你怎麼就不困呀？你喜歡喝你媽媽熬的南瓜稀飯，你還喜歡吃話梅。反正是零食你就愛吃。
你其實討厭上課總說話的人，我一說話你就悄悄掐一下我的腿。你還討厭別人問這問那的問個不停，也討厭問你什麼考了多少分。你討厭別人看著你吃東西，你喜歡吃帶餡的燒餅，很脆的，又討厭那些碎末末沾在下巴上。
你給我看你總結的數學題目，說：「看看這個，你就能考好了。」因為我數學不好！你給我印了英語字詞表，說：「你把這個好好看看，就能考好了。」因為我英語比數學還差。你來事偏頭疼，我說：「別喝涼水了，更不能用涼水洗衣服，要不肚子也會疼了呀！」。你臉就紅了，過了一會說：「你怎麼嘛都知道呀？」。其實到了高三第二回同桌時我們很少在自習課上說話了。那時我就是班長了，不能多講話的。我看你的數學，你看我的歷史。等課間了你就輕聲地給我唱「花謝花飛飛滿天」。一邊唱一邊笑。